二十二??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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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哭得痛心的趙禎，趙德芳慢慢跪倒，哽咽著一把攬住趙禎，“對不起，對不起。”

無情帝王事，難耐百姓家。

前塵往事如此不堪回首。

劉斐兒暗自垂淚，突然想到那個人，有著帝王最硬的心腸有著最陰狠的手段可是也有著最柔軟的眼神。

多么矛盾的一個人。

當(dāng)年奉著師命嫁給他，卻也不是不甘心的。

陪著他走過的日夜，看著他強(qiáng)壯的身體一日日佝僂，耀在眼睛中的火花漸漸熄滅，從堅信的開始日趨懷疑，“我這樣做對嗎？菲兒，我做的對嗎？”不停的問不停地想，質(zhì)疑著自己生存的價值。如此深重的恐懼深重的悲哀，又怎么能訴出于口，曝于人前？

說了又有誰信？毒殺楊宗保后，獨(dú)自在殿外聽著楊宗保字字和著鮮血留下的遺言，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人，會是他呢？

這是誰的不幸？誰的悲哀？

又是誰讓這件事情變得如此艱難如此不可把握？

該去怨誰？該去恨誰？

是誰辜負(fù)了誰，誰又背棄了誰？

師門因金匱遺失遭到牽連，三百余條生命毀于一旦。緊接著遼國暗派殺手竊取了照膽劍，數(shù)十年的時光彈指一揮間，卻不知人間白頭江山數(shù)度春與秋。

都道青絲易華發(fā)，怎知苦寒催人，身待江湖老。

人生路走的怎會是這樣艱難！

一路上，竟然沒有反悔的余地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趙禎終于止住哭聲，抬起頭。被八王擦拭得很干凈的臉只有一雙眼睛是紅通通的。

“母后。”趙禎低聲叫著劉斐兒。昨夜一夜驚魂，受了傷流了血，方才又那樣翻江倒海的激動，現(xiàn)在軟軟倚在父親趙德芳的身上，沒有半點(diǎn)力氣。

“什么？”劉斐兒答著，也跪倒在趙禎的身邊。

趙禎只覺的心里煩悶欲吐，滿心的問題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可，這一切值得嗎？為了那樣一個小小的東西，值得嗎？”這句話他問不出口。

時光流逝，也許傷口已然愈合，可是疼痛猶在。

“那展昭呢？”趙禎定了定神，問道，“他是太后的兒子吧？”

他明白無辜的豈止是楊宗保、李依依，還有她，這位手腕強(qiáng)硬的女人。別人也許不知道這個女人在這將近三十年如何過來的?？墒撬宄?/p>

自己還能抱著一個人放聲哭出委屈憤慨與悲傷，可是她呢？皇宮里支形影吊苦苦支撐，孩子、師門、親人，到頭來她沒有保住一個沒有得到一個。

劉斐兒的孩子，六歲的琉兒怎樣故去是一個禁忌，趙禎從來沒有問。那個孩子在這個宮殿里

就似一抹虛幻的影子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骨肉離散，親人近在咫尺卻猶如遠(yuǎn)在天邊。趙禎不希望自己和劉斐兒受過的苦讓他人再去品嘗。

再次說明，趙禎真的是一位很獨(dú)特的帝王。

在歷史上，趙禎柔軟又極具理智的個性是獨(dú)一無二、無以倫比的。所以，在他執(zhí)掌王朝的時代里，人才輩出，明星璀璨。

翻開這一頁，你會發(fā)現(xiàn)婉約豪放交相輝映，清官能吏水乳交融。奔涌的詩情才藝在這里得到一波三回的唱和，劃時代的文豪生于斯長于斯。這里有胸懷天下的歐陽修范仲淹，有奉旨填詞桀驁不馴的詞人柳永，有一門文豪的三蘇，有編綴一代通史資治通鑒的司馬光，更有包拯，一個吟唱了千年的青天傳奇。兩千年的封建制度里就出了這么一個開封府一個包青天。

而今這位死后被冠上“仁”字的皇帝，還活著，聲聲問著自己的養(yǎng)母，誠懇的一心一意的想讓一個母親能夠認(rèn)回自己的孩子。

劉斐兒背過臉去，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雖然接受的是最嚴(yán)厲的帝王教育，可是他的心卻從不冷漠。所以，他一廂情愿的認(rèn)為展昭就是李依依的孩子，而無視展昭實(shí)際年齡。

“不是！依依的孩子不是展昭。”她明明白白的回答。

“母后！”趙禎脫離了趙德芳的扶持，“母后，怎么會不是？太后她那么珍視展昭。”

劉斐兒沉默的搖頭，面對趙禎失望的眼神，“真的不是?！?/p>

趙禎目視劉斐兒，有些傷感的笑笑，“母后你到現(xiàn)在還要隱瞞嗎？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樣做到讓他們年齡不符合?？墒牵拐焉砩嫌刑蟮木派q，就和我的一樣?！闭f著，趙禎從脖頸那里拉出一樣飾物，一個扁圓的三角椎體。

包拯一怔，他知道展昭身上也有個這樣的一個非玉非石的飾物。公孫策看到后，臉色奇特了很久

劉斐兒也愣了，不能置信的低吟出聲，“依依連這個也給了展昭嗎？也難怪，展昭傷的那樣重，竟然不死。”

“母后！”

劉斐兒抬頭，看著趙禎希翼的眼光，依然搖頭，“我沒有騙你，禎兒。展昭真的不是太后的孩子。先皇晏駕后，師兄發(fā)現(xiàn)宮中有人在暗中刺探，怕一時不察依依會受到牽連。所以才放依依走的?；馃鋵m以后，師兄指點(diǎn)依依去往江南找好友孟若虛。以玄衣客的威名，想來依依不會惹上麻煩，安全也有保障。四年以后，我總算騰出手，讓林太醫(yī)一家定居江浙接來依依一同居住，才免去依依顛簸流離之苦。我想，依依應(yīng)該是在那四年里遇上了展昭?！?/p>

注視趙禎的臉色，劉斐兒輕嘆口氣，“禎兒，你還是不信嗎？”趙禎還只是搖頭，堅信以養(yǎng)母鬼神莫測的能力，若要她有心想隱瞞，就一定可以做到。劉斐兒很明白趙禎的想法，咬牙又道，“還有就是……當(dāng)年太后生下的是一個女孩?！?/p>

“什么？”劉斐兒這吞吞吐吐的話又一次讓四人皆出意外。

意外之下，包拯略一思索便知因果，“難道這就是寇珠死亡的真相嗎？”

寇珠死了，陳琳沒有死，本身就有些怪。如果是早已預(yù)謀，留下寇珠比留下陳琳更有說服力。可是這么一個有力的證人卻死去了，其原因到了現(xiàn)在才明了。

劉斐兒無語點(diǎn)了點(diǎn)頭。誰都沒有想到李宸妃竟然生下一名女孩，劉斐兒和真宗失措之下強(qiáng)自鎮(zhèn)定。怕夜長夢多，被人發(fā)現(xiàn)孩子的性別，便改了主意，讓寇珠把孩子交給了真宗臨時叫來的小黃門陳琳，馬上送往了八王府南清宮。又讓郭槐在那里等候把孩子帶走，交給妥當(dāng)?shù)娜恕?/p>

事情麻利的解決。

而作為知情人的寇珠，劉斐兒卻一時難以決斷怎樣處理。

寇珠卻為她解決了這個難題。

劉斐兒還記得這個美麗的小宮女，眼波瀲滟，盈盈拜倒，拒絕了安排她出宮的好意。她說，“奴婢怕疼，不愿受苦?！?/p>

她明白作為知情人有朝一日說不定會受人脅迫。她說怕疼，她說不愿受苦。卻一轉(zhuǎn)臉，怕疼的小宮女撞死在含光殿外的大柱之上。

鮮血濺起三尺……

劉斐兒閉上了雙眼。

趙禎也閉上了雙眼，“那太后的女兒現(xiàn)在何處？”

劉斐兒有心不答，可是環(huán)視一圈，四人雙目大睜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垂下眼睛，不再看眾人，“皇太妃的女兒也和琉兒一樣早折夭亡，所以，師兄便把那個女嬰抱給了皇太妃?！?/p>

寶和公主，趙禎唯一的妹妹，以近三十的年齡剛在前幾個月嫁給了新科狀元陳世美。

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趙禎連連呼吸才壓制住心頭的翻涌。片刻，他問出眾人心頭的疑問，“那太后知道嗎？她知道那是她的女兒嗎？”

輕輕嘆氣，“依依她應(yīng)該不知道。她生下孩子就昏迷過去……我告訴她，是個兒子?！?/p>

怪圈和一堆瘋狂的怪人。

包拯無言。包拯的心里有些憋悶。重證據(jù)的他不可避免的想到這些都是真的嗎？負(fù)出了這么大的犧牲，如果到頭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人憑空臆想捏造的，這些生命這些血淚向誰討要呢？

包拯不太相信這些鬼怪玄幻的東西，包括林若梅向他述說的那條蟒蛇，包括剛才在古今盆里看到的那些場景。

接下來，他沒有心思再去追究那些陳年往事。想當(dāng)然的他還是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那就是照膽劍回歸的原因。

也是遼邦使節(jié)留戀不去的原因。

他要想好措辭，要為這次戒嚴(yán)和休朝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比其他人更迫切的想知道他所要面對的是怎樣的對手和敵人。

“云使？”劉斐兒原本想要藏匿的還是被包拯追問出來，她有些佩服包拯，在耶律洪那語焉不詳?shù)脑~句里他敏銳的抓到了重點(diǎn)。

“看來還是瞞不住你?！眲㈧硟鹤猿暗馈！疤祛戈囍杂袣鞙绲氐哪芰驮谶@六儀神君上?！?/p>

“六儀就是上星下淵還有包括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在內(nèi)的四方神?！?/p>

“北神青龍行云稱孟章云使?！?/p>

“西神白虎驅(qū)風(fēng)號監(jiān)兵風(fēng)伯?！?/p>

“南神玄武布雨名執(zhí)明雨師?！?/p>

“東神朱雀掌火字陵光火君。”

“看來遼邦以略知六儀天罡陣的精要所在，他們現(xiàn)在尋找的就是四方神?！?/p>

“金匱之上的六儀天罡陣原是上古大神伏羲氏從河龜所獻(xiàn)八卦圖上演變而來。本身就極具靈性。封神一役被鴻鈞老祖和武成王姜子牙拆的零落各自封存。如若找到，練成天罡陣，不要說這人世間，道佛三界也要卷土重來。”

“那將是一場滅絕人寰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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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斐兒終于走出大殿，四周夜幕低垂，遠(yuǎn)近的宮殿上皆亮起燈光，銀月明朗星子疏稀，空氣中流轉(zhuǎn)的一種靜謐安詳?shù)臍馕丁?/p>

仿佛昨夜的那場暗殺好似一場夢幻。

劉斐兒長長呼出一口氣，在大殿上的那沉甸甸的心情放松了很多。還有就是把保了半生的秘密說出去，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姐姐?！北澈髠鱽淼偷偷暮魡韭?。劉斐兒轉(zhuǎn)過頭，看到李依依帶著幾個打著風(fēng)燈的宮女立于身后。原來，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展昭養(yǎng)傷的寢殿來了。

看著李依依打發(fā)走宮女，單身走向自己，劉斐兒也迎上去。

借著皎潔月色，劉斐兒看到李依依臉上的指痕，有些后悔自己的急躁。“還疼嗎？”輕輕撫摸，問道。

李依依一笑，還帶著點(diǎn)年輕時的那種嬌憨，“怎么不疼？姐姐打得很重?！闭Z氣輕松，看來展昭是脫離危險了。果然，“再疼，也要謝謝姐姐。救了昭兒的命，高燒已經(jīng)退了下去。公孫先生和太醫(yī)都說過了危險期?！?/p>

“你，”劉斐兒一字吐出，便緊咬住下唇。她想問李依依為什么會那么重視這個人。只是因?yàn)槭チ撕⒆佣フ业囊环N感情寄托，還是他們之間有著自己不知道的故事發(fā)生？劉斐兒不太明白那么短短幾年怎能形成這樣深厚的感情？李依依怎么能漠視公主，卻又那樣執(zhí)著疼愛一個外人，不是說血緣是割不斷的，母子天性嗎？李依依怎么會舍得將自己傳家珍寶九蓂給了展昭呢？展昭那時還是一個多么小的嬰孩，他又怎么能記住生命里的這樣一位過客呢？

劉斐兒咬住唇，沒有把這些疑問問出。她細(xì)細(xì)打量著李依依。當(dāng)年那個天真嬌憨的女孩現(xiàn)在還依稀有點(diǎn)影子。劉斐兒記得李依依心直口快的性子，常讓真宗開懷不及?，F(xiàn)在看來也是沒有什么變化——不管不顧的抱著展昭哭個死去活來。

也就是她這樣的性子才能在哪里都可以坦然而過吧！

“依依，這些年，你過的好嗎？”劉斐兒問著，拉起李妃不太光滑的手。

“還好！”李依依回頭，月光下劉斐兒的容貌竟然如同當(dāng)年一樣。她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好，也不嫉妒劉斐兒比自己顯得年輕。當(dāng)年，在孟若虛那里遇上展昭就已經(jīng)把所有的不甘心和委屈通通丟掉了。從抱起還滿是奶香味的昭兒那刻起，她便衷心的感激上蒼待已不薄。她從來沒有因?yàn)楹⒆佣フ覀€替身的想法。只是再見到展昭的第一眼起，就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這個孩子。她相信，誰處在那個場面都會愛上的。

那是一個多么惹人憐愛的小可人，多么懂事的小不點(diǎn)。身世堪憐，卻又堅強(qiáng)柔韌。剛滿四歲，便鄭重的告訴姆媽自己已經(jīng)長大，可以幫著姆媽出去打柴，可以幫著姆媽碾豆子煮飯了……

李依依滿足的在月光下微笑。

此時，一串燈火連綿的向?qū)m外走去，劉斐兒知道那是包拯他們已離去。

想必明日里對于今天和昨天發(fā)生的事情，他們已有了解決的對策。

“依依，如果有來生你會選擇怎樣生活？”水光月色下，凝視如冢的宮殿，劉斐兒試探的問道。

李依依搖頭，她沒有說話。其實(shí)，在心里她已經(jīng)有了答案。如果有來生如果可以選擇，她也許不會選擇如何生活，她會選擇再做一次展昭的母親。真正意義上的母親?？梢钥粗錾粗L大，不再會讓那個孩子獨(dú)自在路口空等獨(dú)自徘徊在荷塘，而形成心底下永遠(yuǎn)的傷痛，只能在神志不清楚的情況下才能放任的說出。

“那今生你后悔嗎？”劉斐兒又問這個被父親當(dāng)作棋子送進(jìn)宮中又被丈夫當(dāng)作棋子最后被自己送出宮外的女人。

扭著頭說話太累，李依依索性轉(zhuǎn)過身，“姐姐，當(dāng)年郭槐送我出宮的時候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在路上就不要回頭看?！痹诼飞喜灰仡^看，看了必然會后悔，但是已回不去了?；夭蝗チ擞钟惺裁纯煽吹??！捌鋵?shí)，你們說的做的都太過沉重。我和你們不一樣，無法做到家國天下時刻放在心里。我只是一介弱流，我做不到這樣偉大。若說沒有后悔、怨恨，那怎么可能呢？但是，因?yàn)檫@些讓我遇到了昭兒，所以……”李依依沒有說完，只是釋然、開懷的笑了。

所以，一切苦難就有了價值。

所以，一切不甘心和委屈都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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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康定二年九月宋史記載，崇政殿親從官顏秀作亂捕而殺之。隨后歇朝一日，開封府包拯上奏知貝州張得一坐降賊，放陜西盜匪入京，隨后伏誅。

因掩護(hù)慕容錦之輩入宮的禁衛(wèi)都統(tǒng)王則同坐罪名磔與都市。

十月，遼邦使節(jié)在汴京待了近七個月后，帶著豐厚的禮物返回遼國。

十二月，遼國致謝，稱汴京一行令人終身難忘。

誰都默契的沒有提及西夏，沒有提及李元昊。

其實(shí)，在慕容錦他們出事后的月余，李元昊就已經(jīng)詳細(xì)的知道了那一夜在宋朝皇宮大內(nèi)里所發(fā)生的一切。

這位榮登史冊千載留名的梟雄，難得流下眼淚，咬牙切齒的嚼了幾遍展昭的名字。此后西夏國歷記載，也是短短一句話，“九月，雷旗入宋遇敵，雷旗滅?！?/p>

連他們自己也選擇了回避，沒有說雷旗在外漂泊了近一年之久，沒有說雷旗怎么去了敵人的地盤，也沒有說遇上的敵人是誰。

歷史真是一件很大的遮羞布與謊言書，這句話，在這里看上去是非常正確的。

番外?? ??不見長安不見家（郭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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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槐再死前心情是很平靜的。

展昭特意送來一瓶好酒，他眉頭不皺的笑納了。

喝著酒，同時分給了劉震一半，還不忘打趣展昭，“怎么？送了酒就后悔心疼了，看你眉毛擰的，跟個老頭子一樣?！?/p>

心情愉快，視死若歸。

其實(shí)，這個下場，在他凈身入宮的時候就已經(jīng)料到了。

他是天機(jī)門的大弟子，雖然他的天機(jī)神算不及劉斐兒，可是大概的命運(yùn)他還是知道的。

“為什么？”師傅難掩心痛的問。

“為什么？”劉斐兒明知故問的問。

“為什么？”忘年之交孟若虛不解的問。

他都如同現(xiàn)在一樣，笑而不答。

讓他如何說呢？心里有了一個人，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他也甘之如飴。

這樣肉麻的話他說不出來。

他選擇回避。

于是，師傅嘆道；“癡兒啊癡兒?！?/p>

劉斐兒在很久以后，才面帶戚戚說道：“師兄，我不值你這樣！”

孟若虛只是很干脆的與他擊掌為誓，“若有驅(qū)使，定當(dāng)效命。”

他，一直很清醒，他明白自己命運(yùn)不過是個小小的棋子。

也不曾在乎被人是否重視是否關(guān)切。

但略有悲哀。

因?yàn)?，有一次楊宗保見到過他，微微搖頭，“兄臺氣質(zhì)高潔，為人坦蕩，非是池中之物！”那是他換了便服，行走在市井之間，狀看悠閑實(shí)則監(jiān)視天波楊府而來。

那一日，他悲哀的笑了。

暗衛(wèi)監(jiān)視何來坦蕩？

足見楊宗保毫無作偽的赤子之心。

那一刻，他的心微微抽疼，他知道當(dāng)楊宗保接下南清宮的撫養(yǎng)太子的任務(wù)之時，就不可避免的踏上死路，這是當(dāng)權(quán)派一如既往的手段而已。

真宗想保全的是自己的弟弟。

關(guān)己者亂當(dāng)務(wù)者迷的八王千歲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己之私會帶給摯友滅頂之災(zāi)。

忐忑之中，迎來趙禎八歲，

伴隨這一年是一種很混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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