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仁俊】睡夠了嗎 | 第60章 親吻與訴說(6)

? ? ? ? 時間, 地點(diǎn), 和人物都很曖昧。
時吟兩只手捂住眼睛,腳蹬著床單差點(diǎn)就竄到地上去了, 坐在床邊兒, 半晌沒聽到動靜。
她悄悄地分開合攏的手指, 從指縫里偷偷瞥了他一眼。
黃仁俊靠在床頭,闔著眼,指尖揉了揉眼角。
也就是這么一下, 她看見他小臂上纏著的,白色的繃帶。
時吟一頓,瞇了下眼, 放下手來撐著床面湊近了看:“你這兒怎么了?”
黃仁俊抬起眼皮子, 順著她視線看了一眼,將被子拉起來蓋?。骸皼]什么,劃傷了一點(diǎn)?!?/p>
她皺眉,跪在床上手腳并用爬過去, 又把他手臂扯出來,拉過來看。
白色的紗布纏在小臂上,十幾厘米的長度, 時吟張了張嘴,抬起手來比劃一下這個長度, 舉到他面前:“一點(diǎn)?一點(diǎn)你纏這么長干什么?”
黃仁俊平靜的胡說八道:“顯得嚴(yán)重一點(diǎn), 讓你心疼一下?!?/p>
時吟心里像是在有小蝴蝶精靈, 手里拿著小木槌, 輕輕地敲了敲。
她板著臉:“你好好說話,你是不是跟人家打架去了?”
時吟腦補(bǔ)了一下黃仁俊穿著一身黑,拎著家伙事兒從機(jī)車上下來,摘掉頭盔,甩了甩頭發(fā),然后冷酷邪魅地笑了一下。
她打了個哆嗦,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
“我沒那么閑。”黃仁俊好笑的看著她,翻身下地,時吟連忙撲騰著撲向枕頭,把腦袋埋在里面,想了想,又掀起枕頭邊兒一點(diǎn)點(diǎn),偷偷往外看。
沒有想象中的畫面,他褲子還穿著,走到沙發(fā)旁邊彎下腰抓起毛衣,背肌拉出柔韌的線條。
時吟臉又紅了。
平時看他還覺得挺瘦的。
黃仁俊套上毛衣,轉(zhuǎn)過身的一瞬間,時吟唰地又把枕頭拽下來,人整個埋進(jìn)去,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到。
她敏銳地感受到有人接近,走到床邊,拍了拍她的枕頭:“還早,再睡一會兒?”
時吟哪還睡得著,枕頭拉下來,猶豫地看著他:“我昨天……干什么了嗎?”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記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她打了個電話,去洗手間吐得喉嚨火辣辣的,有誰跟她說話,幫她吹干了頭發(fā),她哭著抱著誰說對不起。
黃仁俊垂著眼,聲音輕輕落下:“你說你干什么了?”
他穿著淺灰色的毛衣,冷冽的氣質(zhì)被中和,整個人看起來柔軟了不少。
說出來的話,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時吟顫巍巍地指著他:“那你這個衣服……不會是……”
黃仁俊忽然很溫柔的笑了。
床頭壁燈開在他身后,他背著光,只能看清他勾起清淺弧度的唇角,笑得時吟毛骨悚然。
他語速緩慢:“你扒著我的衣服,說我很好聞,還要給我墊胸墊?!?/p>
“……?”
時吟猶疑地看著他。
“還告訴我在衣柜下面透明的盒子里,第三個盒?!秉S仁俊繼續(xù)道。
這下時吟信了,一臉崩塌的表情。
黃仁俊幽幽道:“一邊吃我豆腐還一邊唱歌,告訴我這歌是羅志祥唱的,叫《猛男日記》?!?/p>
“……”
她確實(shí)有段時間還覺得這歌挺好玩,單循了很久。
時吟喃喃:“我不信……”
“你重復(fù)了很多遍,歌詞我還記得,”他面無表情地,平冷淡漠地,緩緩念詞,“我的媽我的肌肉長這么大你來摸一摸?!?/p>
時吟徹底崩了,臉色一片慘白坐在床上,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黃仁俊抬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以后別喝酒了,乖?!?/p>
*
時吟將酒精拉進(jìn)了她的終生禁止名單。
莎士比亞說,酒精是人類的原罪,她覺得大師誠不欺我。
酒精這個東西真是太罪惡了,什么百齡壇威士忌,什么灰雁伏特加,她以后再也不要碰了。
不過托了這瓶酒的福,她和黃仁俊終于結(jié)束了漫長的斗爭,她單方面的,重新恢復(fù)到每天聊十分鐘微信的日常。
雖然時吟每次看到他的對話框,都能腦補(bǔ)出她女流氓一樣拽著黃仁俊的衣服,把人摁在床上唱《猛男日記》。
簡直是噩夢。
一個禮拜以后,時吟第一次簽售會。
對于流程她完全茫然,黃仁俊那天大概有事情要忙,趙編輯來帶著她。
禮宴廳門口,《ECHO》的男主角巨大立繪板立在那里,上面是漂亮有力的五個鮮紅的大字——
“國漫的回聲”
時吟眨眨眼,忽然覺得有點(diǎn)燃。
做一行有一行的熱血。
漫畫動漫行業(yè)的人,也希望能有一天,提及到漫畫和動漫的時候,大家想到的不僅僅只是日本美國,提到的不只有火影漫威,也能有中國漫畫的一席之地。
時間差不多,時吟進(jìn)場,有點(diǎn)緊張地坐在寫著她名字的桌子后面。
她今天一過來,就被《赤月》的人拉走,特地找了化妝師給她化妝做造型。
趙編輯更像個老父親看著出嫁的女兒一樣,感動地繞著她轉(zhuǎn):“我們時一老師這個顏值太能打了,這簽售會一完隔壁從陽文化大張旗鼓凹的那個剛出道的美少女漫畫家人設(shè)臉不是被打得啪啪響,叫什么來著,離年嗎?”
聽見從陽文化的名字,時吟皺了皺眉。
之前梁秋實(shí)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跟她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從陽文化最近的項(xiàng)目是美少女美少年漫畫家,也就是靠顏值為賣點(diǎn),凹天才人設(shè)包裝,作品本身的質(zhì)量反而變得不那么重要,只能算作加分項(xiàng)。
換句話說,只要你長得好看,會畫畫,那么漫畫故事本身就不那么重要了,公司甚至可以提供腳本和主筆助手,作者本人只要隨便畫畫,掛上自己的名字發(fā)出去就可以了。
也是因?yàn)檫@點(diǎn),從陽文化才盯上了梁秋實(shí),平心而論,梁秋實(shí)長得確實(shí)不錯,干干凈凈,長腿高個子,一張清秀的初戀臉。
而他們包裝出的那位美少女漫畫家離年最近熱度確實(shí)竄得很快,幻想戀愛系少女漫,腦洞開得很新穎,男性角色畫得也非常美型,瘋狂滿足了一波少女心。
每天微博上日常一自拍,粉色系的畫風(fēng)甜美又清新,于是顏粉和作品粉各占一半五五開。
這人時吟其實(shí)沒怎么關(guān)注過,不過作為對手,搖光社顯然已經(jīng)把她了解得非常透徹了,《赤月》編輯部的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我家女兒更好看我家女兒快點(diǎn)露面打死那個什么弱雞美少女?!?/p>
《赤月》整個編輯部都這么盼著她爭氣,時吟當(dāng)然也不想讓他們失望。
所以,當(dāng)時吟聽見下面烏壓壓的人群里發(fā)出叫聲和各種亂七八糟說話聲,相機(jī)咔嚓的聲音的時候,她努力思考著自己哪個角度更好看一點(diǎn)。
她鼓了鼓嘴巴,露出了一個笑容出來,唇邊淺淺的一個小梨渦:“大家好,我是時一?!?/p>
下面聲音小了一點(diǎn)。
時吟想了想,繼續(xù)說:“可能要讓一些朋友失望了,我真的不是啤酒肚油膩的四十歲宅男?!?/p>
人群中爆發(fā)出了熱烈的掌聲,還有人喊著她的名字。
趙編輯在角落里紅光滿面地給她比了個手勢,時吟清了清嗓子,簡單說了一點(diǎn)《ECHO》創(chuàng)作初衷和畫的過程中的趣事,又說了一下正在連載的《鴻鳴龍雀》,回答了下面幾個簡單的問題。
工作人員放人,排隊開始簽售。
一場結(jié)束已經(jīng)臨近傍晚,時吟簽得手都要斷了,口干舌燥,終于結(jié)束。
她癱在椅子里哀嚎了聲,右手平放在桌面上,氣若游絲:“我還要去帝都再簽一場,這不是要我命嗎?簽完我就畫不了畫了,我能不能申請休刊一期?!?/p>
“可以,如果你不擔(dān)心休刊一期再下一期名氣排名掉個十名進(jìn)腰斬名單的話。”趙編輯冷靜地說。
“……”
時吟偃旗息鼓。
*
果不其然,當(dāng)天晚上,微博上小范圍地爆炸了一輪。
時吟收到了無數(shù)AT,好多各種角度的她,還有小視頻的錄像。
她咧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嘴巴完全合不攏,有種一整天的辛苦都值了,斷掉的手指也被治愈了的感覺。
把AT到她的微博點(diǎn)贊點(diǎn)到手酸以后,她發(fā)了條微博。
【今天超開心,大家都好可愛[多啦A夢愛心]】
很快,下面留言數(shù)就唰唰地漲。
【之前說我們11長得又丑又油膩的黑子臉疼不疼?】
【11:我是一個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卻偏偏要靠才華的人?!?/p>
【去了現(xiàn)場!本人真的好美嗚嗚嗚哭了!這么好看為什么之前不露面啊!太太從今以后我是你膚淺的顏粉了好嘛!】
【咦,之前在我們11微博下刷丑逼刷離年美少女漫畫家的人都去哪了?】
往下劃了劃,看到一條:【呵呵,鼻子做得挺自然,哪里墊的,也給我介紹一下?!?/p>
時吟心情很好,笑嘻嘻地截圖,發(fā)到大學(xué)閨蜜群里:【這個人問我鼻子是哪里墊的,我要不要告訴她啊?!?/p>
【傻比主管我和你拼了:告訴她你媽給你墊的,娘胎里,讓她趕緊回爐重造讓她媽也給她墊一個吧,丑到我了。】
【我的命是楊梅給的:嗚嗚嗚真可憐,每天在微博上說這個說那個的,她現(xiàn)實(shí)里一定過得很辛苦吧,算了算了,你體諒她一下?!?/p>
【我的命是楊梅給的:這些人到底在想些啥啊,她們不會真的覺得自己能影響到你吧?!?/p>
【傻比主管我和你拼了:事實(shí)就是真的影響到了啊,每天都給我們提供了快樂的吐槽原材料,讓我從我主管的傻比中得到了暫時的解脫,感謝她們?!?/p>
兩個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一人一句吐槽吐得有聲有色,還很有節(jié)奏感。
時吟笑得倒在床上,跟她們聊了一會兒,沒看見林念念說話。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點(diǎn)。
*
簽售會中間兩天休息時間,第三天早上的飛機(jī),中午以前到首都國際機(jī)場,下午休息,第二天早上簽售會,下午結(jié)束以后直接飛回S市。
也就是說,要在那邊住一晚。
前一天晚上,時吟整理行李,帶換洗的內(nèi)衣內(nèi)褲。
方舒聽說了她要和黃仁俊一起出差以后,晚上突然登門拜訪,她進(jìn)門,抱著臂站在門口,看著她回到臥室,然后把一套白色的內(nèi)衣內(nèi)褲塞進(jìn)行李箱,忽然問:“你就沒有丁字褲,什么的嗎?”
時吟被口水嗆了一下:“什,什么褲?”
“就是,情趣一點(diǎn)的內(nèi)衣,你這套看起來像我高中穿的?!?/p>
方舒皺眉:“你不是跟黃仁俊在一起很久了嗎?你們還沒睡過嗎?”
“……”
時吟瞪著她:“怎么可能睡過?!?/p>
方舒表情遺憾:“三十歲的男人,技術(shù)應(yīng)該很好,不過沒關(guān)系,”她將手里的袋子遞給她,補(bǔ)充,“你享受就好?!?/p>
時吟接過來:“什么東西?”
“禮物?!?/p>
時吟打開,捏出兩件黑色蕾絲的,半透明的,幾乎完全看不見布料在哪里的,由幾根線構(gòu)成的兩件。
“……”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這個是,穿在身上的嗎?”
方舒挑眉:“你想套在腦袋上也不是不行吧。”
時吟感覺自己被噎住了:“你不是,不太喜歡他的嗎?”
“我是不喜歡,但是你喜歡?!?/p>
方舒原本覺得,時吟喜歡黃仁俊,只是因?yàn)楫?dāng)年年紀(jì)小,不懂事兒,覺得他成熟又帥。
后來發(fā)現(xiàn),好像不是這樣的。
她這個唯一的朋友,七年來沒談過戀愛,就像是一個異性絕緣體,跟她告白的人不少,她卻一個都看不上。
最后終于談了,還是那個人。
方舒覺得,有些事情是要認(rèn)的。
比如當(dāng)年時吟就是莫名其妙中了黃仁俊的毒,記了他七年,這是命。
比如他們時隔七年,最后還是湊到了一起,這也是命。
方舒沒有愛過人,不懂這種感覺,但是她看人很準(zhǔn),基本上從沒走眼過。
她還記得半年多以前的那次同學(xué)會,散場的時候,所有人都陸續(xù)離開時。
方舒上了出租車,無意間側(cè)過頭去,看清了黃仁俊站在門口,垂眸看著時吟的神情。
那種壓抑而小心,克制又謹(jǐn)慎的,濃烈到極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