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諧調》第七章 隱憂……
門縫處一柄尖刀怒嚎沖出,用力一撬,“咚!”整扇木門頃刻間破片飛散,父子倆聞聲而避,俯身側移,卻不料那木片不偏不倚正中帕伊的小腿——它張牙舞爪,脆弱的肌膚被鑿出一道紋路,“好疼……”帕伊只感到火辣辣的痛楚,從創(chuàng)口汩汩流出,向虛空撲去,沒了聲息。他的神經(jīng)幾乎被麻痹,一個踉蹌,額頭像以卵擊石,直接重重搶于泥地,拖著傷腿,兩眼昏花,心驚膽戰(zhàn)地望著前面那對恐怖的獠牙和八只將要向他昭示死亡之面孔的蛛眼。 “帕伊!”父親倍感不妙,完全沒有多想,在立馬轉身沖回去的同時,還拾起腳下的一桿枯樹枝,眼看就要投擲出去了—— 然而,奇跡在這時發(fā)生了。紐特撲騰著半邊翅膀,嘴里發(fā)出警笛一樣尖銳的鳴叫聲,那怪物聽到后似乎痛苦不堪,口吐泡沫,一爪推開了帕伊后,開始慌不擇路地逃跑,卷著急促不安的咆哮。直到撞破住房的墻壁,一處又一處的家具被搗毀,它也就夾著尾部的蛛絲從另一側溜走了。 “還好吧帕伊?” “嗯,除了小腿需要包扎以外問題不大……我主要在想,這應該就是柯莉特竭力隱瞞的秘密,她想把自己困在這個小地方,防止失控,但失敗了?!?“那我就安心了 ,我們先去取繃帶?!备赣H攙扶起帕伊,又苦笑著補充道:“柯莉特可能需要我們的幫助,雖然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拼盡全力去干一些仿佛毫無意義的事情……我想彌補遺憾?!?帕伊點點頭。 由于驚擾了太多鳥兒,從四面八方被晚風吹來的鳥鳴重重包圍了柯莉特,迫使她在一片樹叢旁蜷縮身體,變回了原樣。 失敗的捕鳥蛛,害怕小鳥。 身后密密麻麻的雜亂的腳步聲逼近著她,他們之中領頭的人發(fā)話了:“終于逮到了,上頭可是一直想處理掉你這個失敗品呢?!?她壓根聽不清對方的威脅,也吐不出半個字,只明白自己的淚珠在眼眶內打轉,她忍著渾身的刺痛, 一鼓作氣向前方不遠處的遮擋物,手腳并用、狼狽不堪地奮力爬去。霎時,從兩眼前如驟影一樣與眼角膜擦肩掠過的子彈,正像是來自地獄的警告。 就在這時,父子二人卻好像是不懂時機似的從一旁的林子里橫穿而出:“你們是什么人?” 對方不打算留任何活口,也不打算多作廢話,正要舉槍射擊,無數(shù)道黑影卻如同受什么東西指使了一般由各個方位聚攏而來——是阿麗雅。 她轉頭對父子兩人說道:“你們快將那女孩帶走,然后去沃爾蒂所在的城市找到福斯特·漢考納,跟他待在一塊的人會有辦法的?!?本想著追問一句這個橫插一刀的神秘少女是怎么得知沃爾蒂的名字的,但敵人突如其來的一輪掃射打消了父子的這個念頭,甚至讓帕伊都來不及想起沃爾蒂其實和自己描述過這個人,頭腦一片空白,只得“逃為上計”。至于何時才回憶起來,那是后話了。 “只能聽她的了,我們家被毀了,也沒別的去處了。”父親抱著柯莉特,兒子步履蹣跚地挽著父親的臂膀,對面的人群面對阿麗雅的阻攔,不得不選擇優(yōu)先對付她,干瞪著眼看兩人慢慢消失在夜色的掩護里。 阿麗雅“嗒嗒嗒嗒”地后退數(shù)步, 瞳仁在眼眶里飛速轉動,劃過一道貫通上下的光線,兩手筆直地伸往前方,五指僵硬,畸形如墓場的骸骨, 腦袋后仰, 眼中直冒暗紅的血,在兩頰留下聳人的綢帶。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被周身猝起的黑火所掩蓋。塵土被風勸離,只見滴滴血液打在泥土上,出現(xiàn)一個個濕潤的小坑。 對方無一人敢懈怠,攥好了各自手持的槍械,隨后目不轉睛地盯著仍然跪在地上的阿麗雅。整片天空的重量全都壓在此地,令人幾乎喘不過氣,沉悶的樂曲也響起,飛沙對此仍舊置之不理。她慢慢抬起了原本耷拉著的腦袋, 就在那幽怨中嘆息著的目光顯現(xiàn)之際 ——“嘶!”人群中的領導者瞳孔猛地收縮,一股急促的痛楚循著神經(jīng)迅速涌來,右肩的切割傷口恍若開了香檳一樣噴灑鮮紅血霧。 “這種程度的攻擊,你尚有存活的希望,但我的力量……已經(jīng)越來越無法控制了,如果沒有人能夠平復它……后果自負?!?“轟??!”眾人尋聲回頭一看,在金色光輝的照耀下清晰可見遠方極邊緣處的山脈已然被削去了一半,一陣裹挾著大團煙塵的氣浪正在高速橫掃山腳下的樹林,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