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后來她們在鳥巢迎來盛大的演出，在這兩年之后，悶熱的初夏時節(jié)，迎來了離別。

? ? ? ??乃琳把煙蒂抵進煙灰缸中，掐滅煙蒂的火星，流水的聲音停止了。

? ? ? ??貝拉裹著一條浴巾，從浴室中走出來，濕潤的紫色長發(fā)披掛在后，額前的劉海遮擋哭紅的雙眼，這是她少見的，楚楚可憐的模樣。

? ? ? ??“拉姐，我給你吹吹頭發(fā)吧?！蹦肆諒街弊哌M浴室里，拿出吹風(fēng)機，貝拉默默點頭，然后靜靜地坐在床上。

? ? ? ??溫?zé)岬娘L(fēng)順著乃琳的手掌，仿佛初夏時節(jié)的熱氣，隨著她撥弄發(fā)絲的節(jié)奏，輕盈起舞，抹干貝拉頭發(fā)上殘留的水。

? ? ? ??乃琳的指尖，細(xì)心地捋順貝拉的每一根發(fā)絲，從發(fā)根到發(fā)梢，像是在貝拉的發(fā)隙里，她看見以往貝拉給她梳發(fā)的畫面，那些畫面輕柔如貝拉發(fā)間不可見的水汽，飄進乃琳的記憶。

? ? ? ??約半小時后，貝拉的頭發(fā)干了，乃琳把吹風(fēng)機放在桌子上，給貝拉一個輕輕的擁抱，走進浴室。

? ? ? ??流水聲成為貝拉思緒的底噪，她揉了揉自己哭紅的雙眼，盡力不讓自己的情緒沉浸在離別當(dāng)中。

? ? ? ??這幾天，嘉然、向晚、珈樂都收拾好自己的行囊，開啟了新的旅程。三天前的晚上，她們五個人吃了散伙飯，前天一整天，貝拉送她的隊友們，前往枝江的車站和飛機場。

? ? ? ??貝拉用笑臉和擁抱安慰她們，說著“有緣再見，一路平安”，而當(dāng)她們轉(zhuǎn)身離去，沒入洶涌的人潮中時，貝拉也不忍看向她們離去的背影。

? ? ? ??作為隊長，理應(yīng)堅強才是，卻還是敵不過離愁別緒，面對離別，她和乃琳相擁而泣，一同承擔(dān)。

? ? ? ??她清楚，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能共同承受著這樣苦澀的情緒。

? ? ? ??貝拉嗅到房間中清淡的煙味，她望向桌上的煙灰缸，煙蒂冒著絲絲煙霧，躺在頹喪的煙灰當(dāng)中。

? ? ? ??乃琳剛才抽了一支煙，而本來對煙味反感的貝拉，則沒有對乃琳有過多苛責(zé)，或者說，她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乃琳周遭的香煙味道，貝拉清楚，這算是她一種舒緩壓力的方式。

? ? ? ??帶著頹喪氣質(zhì)的乃琳，對于貝拉而言，就是深秋里一片泛黃的梧桐葉，緩慢燃燒自己的生命，雖然頹靡，卻美得燦爛。

? ? ? ??貝拉回想著，她是什么時候察覺到乃琳身上有煙味的，但這時候一向記憶力很好的她卻描繪不出清晰的圖景，大抵上是當(dāng)她察覺到自己喜歡上乃琳的時候，她就嗅到了乃琳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

? ? ? ??愛慕之情和煙草味道混合在一起，讓貝拉不知所措。

? ? ? ??日久生情的感覺讓貝拉無法正視乃琳，貝拉也嘗試向乃琳表達自己的心聲，但是內(nèi)向的她無法開口，況且她也考慮到了這樣做的后果，于是放棄了。

? ? ? ??貝拉許多次想單獨詢問乃琳：為什么她會染上這種習(xí)慣。但是她不想做那個戳穿別人小秘密的惡人，乃琳一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然不會隱瞞，她相信乃琳會節(jié)制自己。

? ? ? ? 過去時候，她也察覺到了乃琳在有意無意地避開自己。

? ? ? ??說起告白，貝拉回憶起前天她們送別珈樂后，她和乃琳回到宿舍，把各自的東西都收拾一番，一起把屋子打掃，準(zhǔn)備在第二天把房子做好交接，離開這個她們生活許久的地方。

? ? ? ??這天深夜，本應(yīng)入睡的貝拉卻怎么也睡不著，而這時她的房門傳來了敲門聲，房門輕啟，乃琳來到了她的床前。

? ? ? ??“拉姐，你睡不著嗎？”

? ? ? ??“嗯?！?/p>

? ? ? ??“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嗎？天氣預(yù)報說等一下會打雷。”

? ? ? ??“你來吧，乃琳?！?/p>

? ? ? ??乃琳像一只渴求溫暖的貓縮進貝拉的被子中。

? ? ? ??“拉姐，我想抱著你。”

? ? ? ??貝拉將她的身子向乃琳的手臂靠近，乃琳的雙臂環(huán)抱著貝拉的腰肢。

? ? ? ??“乃琳，其實我知道你抽煙，能說說為什么嗎？”

? ? ? ??“因為只有尼古丁，才能抑制住我對你的喜歡?！?/p>

? ? ? ??貝拉沉默不語，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著乃琳，細(xì)細(xì)回味著這個情理之中卻意料之外的話語。

? ? ? ??“拉姐，我喜歡你，我怕明天離別后，就沒有機會說了?！?/p>

? ? ? ??“那我們的車票時間要不要往后延一延，我們后天走。”

? ? ? ??“拉姐你的意思是……”

? ? ? ??“明天我們做一天情侶吧?！?/p>

? ? ? ??“嗯，明天我們?nèi)プ鰤?，去做一個難忘的夢。”

? ? ? ??流水聲停止了，乃琳洗完了澡，裹著潔白的浴巾。濕噠噠的銀色頭發(fā)如同浸水的月光，流淌在貝拉萌動的心中。

? ? ? ??“乃琳，我來給你吹吹頭發(fā)?！必惱鹕?，拿起桌上的吹風(fēng)機，而乃琳則坐在剛才貝拉做的位置。

? ? ? ??半個小時后，貝拉吹干了乃琳的頭發(fā)，她把吹風(fēng)機放在一旁，乃琳則從后面抱住了貝拉，耳鬢廝磨。

? ? ? ??“今天開心嗎，我的拉姐？”

? ? ? ??“嗯，很開心，有你在，不管做什么都很開心?！?/p>

? ? ? ??乃琳的頭靠在貝拉肩上，如同一只即將安睡的小狐貍，貝拉安心地依偎著她，左手撫摸著安靜的小狐貍頭。

? ? ? ??清冷的月光安撫著枝江的霓虹燈彩，絢麗的色彩多數(shù)也歸于黑暗當(dāng)中，房間內(nèi)，鵝黃色的小夜燈照亮兩人床上的側(cè)影。

? ? ? ??貝拉如同一條寂寞的蛇，吐著蛇信子，纏繞著乃琳的身體。

? ? ? ? 貝拉俯身到乃琳的耳旁，聞著乃琳發(fā)隙傳來的香味，撥弄乃琳背后的銀色長發(fā)，貌似銀河在乃琳的背后緩慢流淌，而貝拉則在精心挑選銀河當(dāng)中的星星，用星星裝飾著，下面那朵盛開的百合花。

? ? ? ??窗外的月光照亮她們的床榻，她們相擁，說著悄悄話。

? ? ? ??“乃琳，你明天幾點的車？”

? ? ? ??“中午11點的車，你呢拉姐？”

? ? ? ??“晚上7點的車，跟你同一個站出發(fā)。”

? ? ? ??“我們?nèi)绻軌蛴肋h(yuǎn)在一起就好了，永遠(yuǎn)地留在枝江，從現(xiàn)在到老去?！?/p>

? ? ? ??“我也想和一只乖巧的小狐貍在一起。”

? ? ? ? 其實她們都清楚，這是只能留在今晚的幻想，她們也不是剛剛?cè)雸F的小姑娘了，她們沒有那么強大的勇氣去突破現(xiàn)實的阻力：社會的輿論、她們背后的家庭、朋友的眼光……稍有不慎都可能會踏入被社會孤立的境地。

? ? ? ??這是為了對方今后的道路負(fù)責(zé)，不能毀于一時的沖動。

? ? ? ??“你在那邊找好工作了嗎，乃琳？”

? ? ? ??“找好了，一周后就去入職，拉姐你是不是也找好了?！?/p>

? ? ? ??“嗯，回家去做當(dāng)?shù)匚幕^的舞蹈演員，也算是離家近一點，”貝拉起身，把窗簾拉上，關(guān)上小夜燈，“好了，睡覺吧，明天我們一起去車站?！?/p>

? ? ? ??“晚安，拉姐。”

? ? ? ??“晚安，乃琳。”

? ? ? ??次日清晨，乃琳睜開睡眼，卻看見貝拉在洗漱。

? ? ? ??“小狐貍，起床啦?！?/p>

? ? ? ??“要拉姐抱抱才能起。”

? ? ? ??貝拉俯身，送給乃琳一個輕柔的擁抱，然后像抬一只乖巧的犬科動物一樣將乃琳抬起來。

? ? ? ??二人洗漱完畢后，她們拿上自己的行李箱，在酒店門口坐上一輛出租車，前往枝江的車站。

? ? ? ??初夏時節(jié)，晨光熱烈，催促著進入枝江車站的行人，穿梭在車站的熱風(fēng)將離別的情緒烘托得更加熾熱。

? ? ? ??乃琳和貝拉靜止在人潮涌動的車站門口，口罩遮擋她們的臉，她們平靜的眼神望向彼此，默不作聲。

? ? ? ??乃琳的眼眶濕潤起來，向貝拉擁抱而去。

? ? ? ??“拉姐，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要好好照顧自己?！?/p>

? ? ? ??“好了，乃琳，不哭了，該進站了，替我向伯父伯母問聲好?！?/p>

? ? ? ??貝拉輕輕拍著乃琳的背，平復(fù)她的情緒，緊緊地?fù)肀А?/p>

? ? ? ??讓我最后一個離開枝江吧，畢竟我是隊長，這最后的離別應(yīng)該由我來承受才是，貝拉如是想。

? ? ? ??貝拉松開懷抱，輕輕地將乃琳挪開，抹干她臉上的淚，溫柔地說：“好了，該進站了，要一路順風(fēng)哦，不要忘記我。”

? ? ? ??乃琳點了點頭，挪動離別的腳步，走向人潮涌動的進站口，用力揮手，搖擺不定地告別。

? ? ? ? ?乃琳慢慢地、慢慢地消失。

? ? ? ??貝拉拿出自己的手機，盯著屏幕上，有自己名字的，與乃琳同一車次的車票。

? ? ? ??在清晨，貝拉背著乃琳，偷偷買了和她同車次的車票。

? ? ? ??要跟乃琳一起走嗎？要放棄一切，共同抵抗流言蜚語嗎？

? ? ? ??貝拉抬起頭，望向車站，試圖忽視手機屏幕上的淚滴。

? ? ? ? 一個熟悉的人影用盡全身力氣，向她飛奔而來。

? ? ? ??一只哭泣的小狐貍撞向貝拉的懷里，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話：

? ? ? ? “拉...拉…姐…我們…我們...在一起…繼續(xù)…做夢…好不好…即便這個夢…會...會…很痛苦…我們…我們…”

? ? ? ??乃琳已然泣不成聲，而貝拉也滿眼淚水，緊緊擁抱著她。

? ? ? ??貝拉回想著手中的車票，心中盤算著問題的答案。

? ? ? ? 與此同時，她在初夏熾熱之風(fēng)里，吻向乃琳的唇。

（完）

? ? ? ? PS：寫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貝拉最后的答案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