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庶人之劍，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后之衣，睼目而語難。相擊于前，上斬頸領(lǐng)，下決肝肺。此庶人之劍，無異于斗雞，一旦命已絕矣，無所用于國事。
　　這是《莊子》雜篇的“說劍”一章。莊子說趙文王，談到有“天子之劍”、“諸侯之劍”和“庶人之劍”三種劍。莊子視“庶人之劍”為下等，重于術(shù)，然劍意卻不能稱以雄偉。
　　太白也曾對自己說過這一篇。不知怎么的，自己總記得牢這最后一句。
　　夜色下，一個黑幢幢的身影踏霧而來，渾身給人一種陰冷之感，此刻雖然已近五更，但龍首原上的寒氣還未散去。這如鬼魅般的人一走過，那薄薄的霧氣并未散去，反而像是有生氣似的，向那人身上聚攏，繞周身旋轉(zhuǎn)，不斷聚于頭頂，最后，只見那人長呼一口，一股白氣噴吐而出。凝聚一團的霧氣霎時散去。
　　那人沉下內(nèi)息，蒼老的面色原本透著鐵青，此刻一口氣吐出，倒恢復(fù)了些血色。
　　循著遠處傳來的打斗聲，他的注意被吸引過去。
　　談話間，場下已經(jīng)斗過數(shù)十回合。
　　眾不良人為了爭功，已顧不得什么比武的規(guī)矩，一齊擁上。
　　只見常金鰲兩個手掌一翻，一對袖箭飛出，司空仲平用短棒一分，磕開袖箭，連戳兩下，使的卻不是打狗棒法的招式了。
　　但常金鰲唯恐他戳中身上的穴道，趕忙摘下蠻牌，護在身前，手中已握了一把烏翎短刀。
　　這一招“老蚌生珠”，是他多年剪徑自創(chuàng)的招式。他混跡江湖多年，心性極是陰毒，用的盡是刁鉆辛辣的怪招，招招如寸尺小虺，毒牙畢露，專能在人無破綻時找出破綻。這一手似防非攻，實則是留有后手。
　　常金鰲躲在蠻牌后面，仔細聽著外面的打斗?？礃幼?，慕容氏兩口子已經(jīng)纏上他了。常金鰲嘴角露出一絲獰笑，腳下一步步悄悄地潛到司空仲平身側(cè)，一刀刺入。卻見司空仲平手中短棒招數(shù)變了一變，那原本是翠竹削成的蔥綠短棒突然變得極有韌性，像是靈蛇抖動一般向著常金鰲撲去。常金鰲的烏翎短刀較那竹棒要短，不敢硬沖，刀一收，返身疾退。那條短棒卻連戳幾下，使的雖不是“戳字訣”的功夫，卻一般迅猛無比，把常金鰲驚出一身冷汗。
　　“這乞兒會妖術(shù)嗎？”
　　倏地一下，兩條黑影從身兩側(cè)竄過，四掌揮動襲向中央的司空仲平。正是伍氏兄弟。
　　遼東雙煞中的雄煞慕容野狐，出身關(guān)外鮮卑慕容世家，他是慕容氏旁支，在族中地位不高，自幼便在這桿槍上下過苦功，為的是有朝一日出人頭地，更兼他天生神力，使出來的槍法更是霸道雄渾。他這一路槍法有個名字，叫“大力金剛槍法”，每一槍，或扎、或刺、或撻、或抨、或纏、或圈、或攔、或拿、或撲、或點、或撥，無不是帶著千鈞的力道，一條大槍好似條兇猛的白蟒，每一式都有一股金剛大力當頭襲來。他們夫婦自入關(guān)以來，在江湖上也算是數(shù)得著的人物，當初落草為寇，殺人越貨，被神策軍緝拿，本當死罪，卻被中年男子收留，做了朝廷的不良人，專為天子刺探情報，碰到過不少高手，但無一不是命喪他們夫婦刀下。大唐自開國以來，武林但凡使槍槊之人無不奉天策軍士為尊，他從此自視甚高，只道武功天下獨步，連天策府都不放在眼里。沒想到今日碰上的點子夠硬，實非易與，心中暗忖：他若非被封住了內(nèi)力，憑我現(xiàn)在的功夫，定然斗他不過的！只是二人棒來槍往數(shù)個回合已過，司空仲平仍未落敗，反而棒法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繁雜，到了最后，眼前反倒似有千萬條棒亂飛。慕容野狐幾次進攻都被棒影擋住，攻不進去，還險些被攻到身前。慕容野狐十分驚詫，不敢再強攻，只得橫槍伏在一側(cè)，像一只伺機而動的狐貍，眼睛盯著這圈棒影中間的司空仲平，雖然仍是左支右突，但司空仲平的身影卻好像比之前快了許多，手中短棒上下飛舞，將“挑、封、轉(zhuǎn)、絆、引、戳、纏、劈”八字訣每一式一股腦使了出來，逼得眾人不能近前。
　　“這乞兒怎么突然變得好像功力大進一樣？”慕容野狐轉(zhuǎn)頭看看自己的妻子殷青絲，發(fā)現(xiàn)妻子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原來是真人不露相。這乞兒難道還能自行用內(nèi)功沖開了七穴？妙極！妙極！”那聲音說到興處，猶自拍手嬉笑。聽起來，就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不對！”中年男子冷聲說道。
　　一聲斷喝傳來，一個人從天而降，一掌拍向司空仲平頂門。正是先前在船上被司空仲平擊退的伍連。
　　“九千二十進，十一萬三百六十一出……”
　　東海武林，一直以來都是江湖上的一支神秘的力量。
　　九島四十二洞，雖有奇人異士無數(shù)，但真正的翹楚，不過三家?！芭钊R千年”方家、“洞天福地”康家、“經(jīng)首道源”尹氏——這三島，乃是九島四十二洞之中奉為龍首的三家，他們的三大家主，因為超凡的武技或奇學(xué)，被諸位島主洞主尊稱為“世外三仙”。
　　洗心島，原本只是東海之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島。唐初，虬髯客在汾陽橋與秦王李世民手談一局，為李世民氣勢所折，知其必為天子，自慚不逮，再無意爭奪天下，便攜妻小遠遁海外。臨走前，他曾對義弟李靖和張出塵夫婦言道，此后十年，當東海數(shù)千里外有異事，是其得事之秋。虬髯客憑著胸中韜略，果然在貞觀十年聚起精兵十萬，海船千艘，攻入扶余國，殺國主而自立。洗心島的家主姓張，據(jù)說是虬髯客后人，傳承張氏武學(xué)一脈，雖不及三家源遠流長，卻也極得尊重，即便后來歸入經(jīng)首道源島名下，依然被尹家奉為上賓，因為大家皆知張家家學(xué)淵博，不下三家，武學(xué)典籍之多，得一部便可橫行天下。
　　那么自然也就出現(xiàn)了前來奪經(jīng)之人。
　　伍連記得，那天夜里，雨下的很大，漆黑的大海在洗心島外翻騰，遠方的波濤在電閃雷鳴下如同蛟龍在不安地翻滾。
　　他們的對面，是一個蒼老的男人。風(fēng)浪中，男人的衣袂隨風(fēng)飄動，泰然若仙人，但給人的壓力卻如這海上風(fēng)雨一般強大。
　　雨水打在衣服上發(fā)出噗噗的聲響，伍連知道自己恐怕很難逃跑了。
　　“一念大道鎖海天”手下，能安然逃脫的有幾人呢？
　　當時，尹天賜的“離經(jīng)叛道”已經(jīng)在東海武林的豪俠之間廣為流傳，還是個洗心島外門弟子的他，一直以來以尹天賜為榜樣，本想等他練成這套《陰陽會元掌》，便和弟弟伍剛遠走高飛，不再低聲下氣地受洗心島的氣。但是事發(fā)突然，那個中原來的刀客闖上島來時，他正在修煉《陰陽會元掌》的內(nèi)功總綱，來不及脫身，就被路過的弟子發(fā)現(xiàn)，而且，他沒想到的是，島上當時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人。
　　“布陣！”尹無乾當時只說了一句話。
　　“苦也！”司空仲平心中暗道。此時他真的如中年男子說的，已是強弩之末了，只是未能取得續(xù)命珠，心中終有不甘，無論如何也要盡力一搏。打狗棒法雖精，但尹天賜傳給他的只有招式，他又內(nèi)力盡失，其實支撐不了多久。他現(xiàn)在布下的，是丐幫的“降龍伏虎陣”。這陣法原本是尹天賜的妻子康華真依著奇門遁甲之理創(chuàng)出，內(nèi)中暗含玄妙，楓華谷一戰(zhàn)更是憑此陣多次使丐幫逢兇化吉，司空仲平曾多次帶領(lǐng)手下弟子參與演練，是以他很熟悉這陣法。
　　“降龍伏虎陣”發(fā)動時，至多可由幾位長老帶領(lǐng)眾弟子一起使出，眾人或拳或掌，或腳或棒，當真是萬杖遮天，擾敵心智，可攻可守，令敵防不勝防，困在其中無從脫身。更為神奇的是，布陣之人可以仿效敵人最擅長的絕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被困之人往往出其不意間就受制于自己的成名武功之下。但此時司空仲平卻是以一人之力，效仿平日里所布的“降龍伏虎陣”，將一眾高手帶入彀中。奇門遁甲之中依著道家陰陽五行之理，自成洞天，善能惑人，掩人耳目，混淆視聽，司空仲平雖不善奇門遁甲之術(shù)，但他對“降龍伏虎陣”極是了解，雖然布下的陣仗威力較之真正的“降龍伏虎陣”不可同日而語，但倚仗著奇門遁甲之利，或可有一線生機。他雖是一諾千金，也知道此時形勢不利于己，只得先行脫身，再做計較。
　　只是他還是太低估這些不良人了。
　　伍連至今也忘不了那個夜晚。東海各家弟子所學(xué)駁雜，伍連于術(shù)數(shù)一道也算有些心得，那套陣法他雖不曾見過，但他已能推算出這陣法個中的厲害。
　　此時眼前的陣法，比之當日的兇險，實在不值一提。
　　大衍之數(shù)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只要自己推算出這陣法的破綻，便可破之！伍連心里這樣想到，那個東海，還有從它那里來的武功，他一直都想要挫敗它！
　　“四萬二千五百三十二進，一萬三千六百二十二出……七千三百十一進，兩萬九千三十八出……”
　　他已經(jīng)試過了幾種算法，一直算到九千二十進，十一萬三百六十一出，終于給他找到了破綻！
　　于是，他向伍剛使個眼色，兄弟心意相通，縱身躍起，施展陰陽會元掌，直逼陣眼。
　　也算是司空仲平“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奇門遁甲需要人利用到周圍地理乃至自然之氣，將這些元素用術(shù)算之法推演組合才能生效。司空仲平孑然一人，縱然窮盡其智，布下的“降龍伏虎陣”自然不可能像平常一樣面面俱到，他只是利用奇門遁甲之理，故布疑陣，幻化出打狗棒法的幻象，暫時拖住幾個不良人，自己想辦法脫身，但是此時不愛平常，他只顧四周，卻忘了自己所在的陣眼無人護法，不及提防伍氏兄弟這暴雨流星的一招。他急忙像一旁竄去，但他苦苦支撐了這么久，內(nèi)傷郁結(jié)，終于“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栽倒在地。
　　終于……自己破了奇門遁甲！
　　伍連這一掌借了伍剛的力，雖然落空，但見司空仲平傷重倒地，奇門遁甲化為死物，心里卻有說不出的興奮。
　　中年男子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絲興趣。
　　這時，一個人影從慕容野狐頭頂掠過，對著司空仲平當頭一刀劈下。正是雙煞中的雌煞“遼東火鳳”殷青絲。
　　殷青絲出身綠林，父輩乃是江洋大盜“南海狼刀”殷玉亭，她自幼跟隨乃父行走江湖，干的沒本錢的生意，即使后來嫁做人婦，仍舊不改綠林作風(fēng)。她剛剛也被“降龍伏虎陣”的幻象所惑，不敢近前，此時幻象已破，她的本意是想拿了司空仲平，把這頭功記在自己夫妻的頭上。只是剛剛的“降龍伏虎陣”雖是幻象，也著實太過兇險，使她心里多少對司空仲平有了一絲忌憚，知道他不好相與，為著以防萬一，是以這一刀用上了自己家傳武學(xué)中的一套內(nèi)功心法，名叫“燎原功”。殷家先祖本是中原人氏，“五胡亂華”后北上遼東，來往于三韓、靺鞨之間，遼東林海雪原，多有大雪之日，一日在雪地中見鵝毛大雪紛紛落入篝火中融化，頓悟出這套內(nèi)功心法，內(nèi)力催生，熾熱無比，幾有融雪燎原之勢，十分兇猛，因此得名。殷青絲少時隨父親殷玉亭習(xí)練這門功法，只是她畢竟是女流，燎原功猛烈的內(nèi)力她終究難以承受，所以燎原功到了她這一代已經(jīng)不大精純，但她到底苦練了十幾年，今日一朝使出，端的是兇猛已極。黑煞烈陽刀上所發(fā)的刀罡無比熾熱，好像刀上冒出火來。
　　司空仲平仍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未卜。
　　突然，只聽慕容野狐大叫一聲：“賊婆娘，當心了！”殷青絲此時大刀已經(jīng)砍到，聞聽這句話，正不知其意，忖道：“賊漢子要做什么？”忽聞得哧哧風(fēng)聲，心里一驚，趕忙撤回還未使老的大刀，堪堪往后一翻，此時素面朝天，她目力又極佳，卻見一個不知是什么的物件，貼著臉頰飛過去。那物看起來圓滾滾的，飛起來卻不啻用勁弓射出的箭矢，竟是耳畔生風(fēng)，不是一般市井惡少年玩的彈丸可比。
　　本來正在觀戰(zhàn)的中年男子以為司空仲平必死，只是他六感過于常人，早就發(fā)覺這庭院里還有其他人存在，可這人卻遲遲不出手，不知是敵是友，他也不打草驚蛇，故而表現(xiàn)得好整以暇，待收拾了司空仲平，再來尋那人，慢慢地也忘了還有一個人的存在。等那人發(fā)出暗器，他也還怔了一怔，好在慕容野狐常年刀口舔血，死人堆里來往幾回，耳力也是過人，聽得飛聲乍起，本能的以為有人發(fā)暗器，擔(dān)心殷青絲有樣，這才大叫一聲。只是他便在殷青絲身后，那個物件飛過，正射向慕容野狐，他但也機敏，見那物飛得極快，若被它碰著，必橫遭穿胸之厄。當下扭轉(zhuǎn)狼腰，將大槍擋在身前，避開了這一記飛來橫禍，那物擦著槍桿飛過，余力竟然震得慕容野狐虎口欲裂，再一看，只見他那極堅韌的白蠟?zāi)緲寳U上被擦出一個小小的缺口，似是用刀斫過一般。他正兀自驚愕，突然聽見轟的一聲，緊接著在殷青絲、雷九翁和伍氏兄弟的驚呼聲中，一個高山一般的身影像崩塌的巨石一樣倒地，正是先前被司空仲平擊昏的胡人巨漢朱邪赤金。
　　朱邪赤金是沙陀人。沙陀別名“處月”，史籍譯作“朱邪”，本是西突厥別部，永徽四年官軍平西突厥阿史那賀魯亂，于處月故地置二都督府，設(shè)為羈縻州，因在金娑山南，蒲類海東有大磧名沙陀，故漢家俗稱駐牧此地的突厥人為“沙陀”。金娑山一說為今天的博格多山，也有說是尼赤金山，蒲類海則是如今新疆東北的巴里坤湖，此處乃是西域腹地，土厚堿咸，生活在這里的沙陀人也是勇猛善戰(zhàn)之族。長安二年，沙陀從征鐵勒有功，酋長金山受封金滿州都督。后為吐蕃所迫，金山子輔國乃率所部遠遷北庭，另有一部分沙陀人經(jīng)河西走廊流入關(guān)內(nèi)，散居于代、營、云、崇、幽州之間，乃以“朱邪”為姓，漸融于漢人與諸胡。各州邊將多聞沙陀驍勇者，將這些好勇斗狠的沙陀人編入軍中，用以征戰(zhàn)。朱邪赤金號稱“代州沙陀族第一力士”，天生怪力，尤善搏擊相撲之術(shù)，成名于燕趙，后在隴右入軍，因為勇悍被折沖將軍竇文揚賞識，調(diào)入京畿駐守的神策軍中。朱邪赤金的武功其實并不見得如何上乘，但他身長高大，又力掣千鈞，與人交手多是斗力不斗巧，雖也打敗過一些高手，但是遇上真正的高手，可就捉襟見肘了。方才他被司空仲平擊昏了好一陣，才悠悠轉(zhuǎn)醒，忽然聽見有人大叫了一聲，虧得他身高體大，反應(yīng)倒是不慢，竟然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照自己面門飛來，朱邪赤金雖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生死之間急中生智，將兩柄狼牙巨錘兩鬼拍門般地砸向那物，不成想那物飛得極快，終究慢了些，那物飛過撞在一起的雙錘，穿破眉間顱骨，貫?zāi)X而出，連吭都沒吭一聲，龐大的身軀倒地斃命！
　　中年男子眉頭一揚，喝一聲：“留下了！”縱身一躍，直向身后撲去。他的身法快如鬼魅，轉(zhuǎn)眼間便已躍出七、八丈遠，雙手一推，一股陰寒的掌風(fēng)直直沖向小樓的屋頂。這時，又哧哧兩聲響，又有兩物破空而至。中年男子不敢硬接，空中如陀螺似的轉(zhuǎn)了一圈，避開了這兩記，然后穩(wěn)穩(wěn)落在地面。
　　“哎呀！不好！高將軍……”
　　中年男子剛剛落地，便聽見常金鰲的慘叫聲，然后“砰”的一聲，一個人向自己直直飛來。中年男子單掌一翻，拍在那人后背，卻先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但他功力深厚，一掌便震碎了，原來是一副蠻牌，底下那人“哇”的吐出一口血，重重摔在了地上。中年男子低頭一看，正是常金鰲。剛才他那一掌勁力穿透蠻牌，直接拍斷了肋骨，震碎了肺腑，常金鰲承受不住這等大力，橫尸當場。
　　這時，旁邊的一名背劍少年走過來，道：“將軍，那人跑了?！?br/>　　中年男子這才注意到原本司空仲平在的地方已空無一人，在場的不良人齊刷刷地望向被撞開的院門，眼神好像見了鬼。
　　雷九翁、遼東雙煞和伍氏兄弟紛紛上前，道：“屬下辦事不力，請高將軍責(zé)罰。”
　　“罷了。”中年男子擺了擺手，走到司空仲平待過的地方，俯身拾起一個東西來。
　　那是一枚石子。
　　中年男子沉默不語。半晌，對身后眾人說道：“今晚的事不能泄露半分出去！”
　　眾人拱手道：“遵令！”
　　中年男子遣退了眾人，獨自留在原地，手中捏著石子，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夜色已漸漸褪去，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很快，遠遠傳來了長安城一百零八坊晨鐘敲響的回聲。
　　一個身著彩衣的女子從如豆的燈火中走了出來。
　　“阿翁……”
　　中年男子沒有回答。

　　唐簡……你果然，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