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傳·第一回》

? ——36歲退休的攔馬書生

上回說到，楊森以701的高分考取了國內(nèi)第一陣營的某所大學。就在拿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他終于啟動了一個計劃多年的行動：給自己改名換姓。站在行政大廳里，我們的男一號無聊地看著也許很多人都會向往和羨慕的辦公空間。但這個孩子卻感覺在這里工作的人呢，都十分的悲催。那個辦公間大到可以舉行四場籃球賽，可偏偏的擺滿了辦公桌。一個一個方方的格子間就像是小學語文課用的方格本。每一個方格里都填寫著一張面孔，那些面孔都出奇的一致，一樣的表情，一樣的不開心，一樣的壓抑，一樣的不情愿。真的就像一個小孩子在對付假期作業(yè)一樣，看著就讓人想逃離。這也是楊森當時內(nèi)心的寫照。雖然他一向成績不錯，但從小學一年級開學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從來沒喜歡過學校，每一天都想著逃離校園。本來呢每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都應(yīng)該是作品，但這些格子間里的面孔更像是作業(yè)，楊森發(fā)誓以后絕不能找這樣的工作，否則一輩子就全完了，對不起自己這條好不容易撿來的命。

終于輪到自己了，楊森站起身，捏著手里只差公章的紙，坐在了其中的一個格子間的前面。那格子間里依然是一張平淡到?jīng)]有任何特征的面孔。他遞上那張紙，然后就開始揣摩那張辦公桌：印臺、印章、紙張、坐機，機械而又格式化的一切。他發(fā)現(xiàn)工作真的是一點好玩的東西都看不到，乏味、平淡。就像對面那個面孔一樣一樣。那個面孔核對了一下孩子的姓名、性別、出生年月和家庭住址，最后確認了一下，問：“你是要改名字是嗎？請闡述你的更名理由。”孩子說：“很簡單，十年前我爸媽離婚了，我要跟我媽姓?！备褡娱g里的面孔又問：“現(xiàn)在你改名字不耽誤你升學嗎？”孩子說：“高考結(jié)束了，錄取通知書已經(jīng)下來了，報名也結(jié)束了，不耽誤注冊新學籍。學校已經(jīng)告訴我了，只要在我畢業(yè)之前就毫不耽誤。”桌子后面那張啊，臉白了那孩子一眼，有點不太情愿地在紙上蓋了章，完事了還丟下一句不好聽的話，說：“你孩子呀，自己的姓都敢改啊?！?，那孩子更不開心了，說：“國家法律不是允許公民修改姓名嗎？趁我現(xiàn)在沒房子，沒地的，改名還方便呢，等以后我要改了，你們又得找借口。別看我年輕。你們這樣的事兒啊，18年來，我可見多了?！弊雷雍竺婺菑埬樣挚戳四呛⒆右粯樱坪跏窃诖_認那句不軟不硬的話確實是從眼前這個愣頭青身體里發(fā)出來的，很不服氣的又對了一句，說：“孩子，你這是離經(jīng)叛道你知道嗎？傳承都不要了呀，你們些孩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蹦菑埣垙淖雷雍竺嫒恿顺鰜恚贿^呢，上面有了最后那個印章就夠了。桌子外面這個孩子拿到那張紙，淡淡一笑，反懟了一句“老北京城就是你們代人給拆沒的，所以別跟我談傳承，懂嗎？”說完，他用自己的手指在那張玻璃上彈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走。

從行政大廳里走出來的時候，楊森每一步都走的氣宇軒昂。名字改了，似乎就像換了一重身份似的。那孩子從頭到腳好像都不是原來那套硬件了，精神頭兒都不一樣了，陽光之下，他每一根頭發(fā)絲，每一個毛孔里都滲透了動力。就好像整個人重生了一樣。改名人換姓的當晚呢，他的大舅特地買了他最喜歡的菜，進了家門，就鉆進廚房拾掇起來。很快二舅也下班到家了，跟廚房里那位親昵了幾下。就進屋去看今天改名換姓換了身份的孩子。二舅就問那孩子說：“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呼你什么呢？楊森嗎？”孩子說：“隨便名字嘛，不個代號嗎?，F(xiàn)在，我就跟我大舅一樣了，我也有雙重身份了，很酷，對吧。”二舅舅表示很不理解，說：“做另外一個人就那么好玩嗎？”楊森說：“像我大舅那樣不好嗎？可惜呀，我現(xiàn)在還在上學呢。等我參加工作了，我再換個名字，到那時候，哎，就誰也不知道我是誰了?！眲e看二舅，從小把楊森帶大，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是越來越看不懂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了。就問：“你那么不喜歡上學呀，長了個學習不費勁的腦袋，卻從來沒喜歡過上學？”楊森就表示很不服氣，說“上學有什么好啊，什么真家伙都學不到，不過花四年時間換一張文書罷了。那文書呢還遍地都是假的，從人生的起點上，就是以浪費生命為主流的過程，那就是個多余的過程啊，多余的東西為要喜歡呢？你也沒通過正八經(jīng)的大學畢業(yè)，不過捏了個垃圾技校，藍領(lǐng)出身，社會最底層的那種人。但你現(xiàn)在呢？二舅以你的實力，已經(jīng)甩了你當初那些同學同事不止一條街了吧。你還總感嘆說你遇到了我大舅，改變了命運。我呢，又是你們兩個改變了命運的人帶大了。為啥你們倆么沒自信呢？再說呀，你倆本來是最討厭孩子了，自己的孩子都放棄了，何必又對我么操心呢。壓力這東西啊，本來就是不存在的，都是人自己臆想出來的，這還是你教給我的，忘啦？”做二舅的一句話都沒法反駁。這就是因果嘛，把孩子教得太好，太出色了，而今自己，都擺弄不了了。不過轉(zhuǎn)念呢，一想自己不也是么長大的嗎，也就欣慰不少。

當天晚上，二舅幫楊森呢整理去北京念書要帶的行李箱，叮囑了兩句，說：“到時候呢你就要住校了，第一次住校，盡量別讓同學看到你的后背，知道嗎？洗澡的時候就趁沒人了再去，就算萬一被人看到了，你也別在意。這么多年你也都過來了。你也懂得學會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了，凡事呢別較真?！焙蟊衬谴竺娣e的傷疤呀，一直都是楊森永遠的痛處。楊森呢，這次也收起了自己的伶牙俐齒，什么都沒說，只是點頭答應(yīng)。

開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楊森呢，也拿到了自己新名字的身份證。臨出發(fā)進京的前一天晚上，大舅最后清點了一下楊森箱子里的生活用品，除了幾套衣服和一臺筆記本電腦，箱子里幾乎別無他物。就覺得孩子還真是自己教出來的，跟自己的生活作風一樣，非常討厭老一輩嘴里那套“窮家富路”的原則，只要帶鈔票就能解決的問題，就絕對不帶上實物，永遠都是輕裝上陣。避免自己把路走得過于的沉重。同時呢，大舅也發(fā)現(xiàn)了那箱子里的衣服，除了一套冬裝，還有一頭別致的黑色外套，以及一副楊森平日最喜歡的飛邊的太陽鏡，還有一頂大眼的黑色的棒球帽，一低頭，能把臉都擋上那種。這都是大舅教他的，最起碼的變裝的裝備，穿上去以后人的氣質(zhì)都會發(fā)生很大的變化，簡直是判若兩人，即便是熟人都很難辨認出來，陌生到自己都會懷疑自己。大舅看了這套行頭也沒說什么，畢竟這孩子從來不買衣服穿，他的衣服就那么兩套。但是呢，大舅又在行李箱的最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副金屬材質(zhì)的可伸縮的雙截棍，當時就不淡定了，就問楊森“你這是什么意思？”楊森回答的非常自然“功夫不能丟啊，放假回來呀，我?guī)煾悼隙ㄒ獧z查我功夫，發(fā)現(xiàn)我退步了，他不親手閹了我呀。”大舅就說：“唉，行了。你別給師傅惹禍就好。”楊森說；“放心吧，我是先修心再修身的，不會惹禍?！贝缶擞终f：“你師傅叮囑你的呢，我相信已經(jīng)足夠多了。我呢就跟你最后啰嗦一句話，煩事別針鋒相對，但是也別太過忍讓，有事向最和氣的方向解決，多思，多想。心里的想法呢，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睏钌c頭說“放心吧，我懂啊。”說話期間那一臉的堅毅，讓大舅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自己是完全抱著逃離的態(tài)度去住校的，而揚森此時呢是興致勃勃的要去鍛煉自己。讀萬軍書還要行萬里路，這次離開家去讀書，姑且算是孩子人生的第一步。有種積極性在身呢，看來也不是什么壞事。

次日，楊森就獨自踏上了進京的旅程。楊森的大學呢，地處北京高校的集中地——海淀區(qū)，那是本市最繁華的地段之一，加上今天又是新生報名的第一天，愈加顯得熙熙攘攘。校園里第一多的是人，人群中家長與學生是以2:1的比例出現(xiàn)的，都是外地的家長來送孩子的；校園里第二多的是私家車，楊森的視線里滿眼都是車，蘭博基尼就停了四臺，還有兩臺賓利，兩臺瑪莎拉蒂和一臺阿爾法羅密歐。諸多學子和家長看到名車呀，紛紛上前合影留念。合影之余呢，大家還要在烈日下面簇擁著領(lǐng)操臺上一個男子。那個男子啊，目測是一個大四的男生，戴著眼鏡，人生得一臉的正氣，看著就是個人渣。據(jù)說人呢就是他們的學生會主席。學生會主席拿起話筒開始宣布新生事宜，然后呢，宣布新生分配班級的名單。不多時，就念到楊森的名字，楊森呢被分配到新聞系四班。新聞四班教室門外，楊森敲了敲門，走進門去，看到講臺上站著一位上了年紀的男老師，正站在那指導大家填表格呢。想必他自己四年的輔導員了吧，楊森對這輔導員的年紀還算滿意，頂著一頭亂亂的黑白雜發(fā)和一副大眼鏡。后來他才清楚自己攤上了好老師。他眼前的這位輔導員老師就是大名鼎鼎的教育專家魏書生的弟子。填好了表格，輔導員就讓學生去圖書館領(lǐng)校服，然后到操場上統(tǒng)一集合。

校園不小，圖書館在距離科研樓五分鐘之外的路程，楊森遠遠的就看到一個長長的蛇陣，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排尾。隨著死氣沉沉的隊伍向前慢慢挪動，半個小時以后，才輪到自己領(lǐng)校服。校服一共是兩套，一套呢是軍訓用的綠色的作馴服；另外一套衣服是代表校風的真正的校服，雖然沒有完全展開，但看樣子審美倒是不錯的：黑灰色的，有收腰，裁剪得類似于西服的那種，正面的領(lǐng)口呢，又像是軍服，跟自己藏在箱子底下的那套黑衣倒是有點神似，是自己喜歡的款式，似乎倒是可以以假亂真。

依指示，領(lǐng)了校服就可以去找寢室了。從圖書館到宿舍區(qū)又要走上五分鐘。宿舍樓下三個籃球場率先闖入了視野，緊鄰籃球場的就是三棟七層高的宿舍樓。圍合出一個類似于北京故宮午門（故宮的正門/南門）的三面包圍的結(jié)構(gòu)，樓頂上還有字。左邊的一號樓是男公寓樓，右邊的二號樓是女公寓樓，中間那個三號樓的樓頂只標了一個數(shù)字3。楊森就揣測：這么曖昧不明，那一定是男女混居樓了唄?？蒲袠窍鲁霈F(xiàn)的那位儒雅的學生會主席呀，又出現(xiàn)在混居樓二樓的大露臺上了?；炀訕堑?層是食堂，宿舍的2樓才是入口，露臺的兩側(cè)延伸下來兩套樓梯，像兩個手臂環(huán)抱一樣。樓梯非常窄，目測一次只能并排走兩個人。按照他大舅教他的，到了陌生的環(huán)境，首先要觀察這里的安全隱患。楊森看到兩個樓梯就意識到：樓梯這么窄，如果混居樓發(fā)生大火，其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楊森的寢室呢，就在那棟混居樓里。234樓是男寢，567樓是女寢，

楊森寢室的編號是402，緊挨著防山墻和樓梯。敲門進去，屋里已經(jīng)有兩個學生在收拾床鋪了。說的實際一些，其實是兩個孩子的家長在替他們收拾床鋪。爸媽們累得滿頭大汗，倆孩子根本插不上手，杵在那手足無措，反倒顯得揚森的精神壓力小了一些，他自己就搞定了自己的床鋪。這時候孩子的自理能力就顯現(xiàn)出來了。當家長們都離校了，楊森三個學生才互通了聲氣。那個眉毛濃濃，臉兒圓圓的男生叫黎軍，主動的與楊森握手問好，顯得很大方。另外一位叫范子悠，長掛臉戴眼鏡，相對顯得沉默而內(nèi)向。寢室里最后一個兄弟是第二天中午才到的，也就是那個趙楠。趙楠比楊森矮半個頭，身材圓胖，體格寬大，目測體重至少200斤起，穿著藍色的格子衫，穿著匡威當年款流行的板鞋，留了一頭看得見頭皮的短發(fā)，耳邊的兩側(cè)也剃出了青皮，耳朵上還掛著時髦品牌的耳機，看著非常的洋氣，家境應(yīng)該很不錯。寢室最后一個兄弟到了，幾個人自是熱情不已，幫趙楠開行李箱，裝柜子，展開自我介紹，加手機加qq號，又拉進了昨晚才建的群。趙楠呢滿嘴的山東口音，生日比楊森要大三個月，自然而然的就做了寢室老大的位置。排完座次呢，兄弟四個下樓奔赴小吃一條街，集體給大哥接風。

開學報到的第二天，各個小飯店里人頭都不稀，四個小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空桌，異口同聲地問吃啥。菜單在桌上轉(zhuǎn)了一圈，點的菜叫隨便。為了讓招待不再犯難，楊森主動站了出來說：今天呢，我們的大哥剛到，我們呢是給大哥接風，我又是寢室的老二，理應(yīng)照顧兩個弟弟。所以呢，這一頓我說了算吧，于是呢，拍案決定要了四份的炒面。其他三個人一看他么痛快，頓時如釋重負。也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環(huán)節(jié)，讓趙楠對楊森刮目相看，心想：哎，這哥們情商可以，初次見面毫不打怵，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尷尬?？商?，可處。

從小飯店出來，兄弟四個提出整體再游覽一下校園。正好剛來的趙楠呢，還人生地不熟，于是楊森又主動充當起導游，帶著三個人游覽了一次學校。包括哪條路通往哪，去哪可以抄近道，哪里還沒有開發(fā)，哪里還有施工，哪里看不到監(jiān)控攝像頭和路燈，全都給趙楠一一介紹了一遍，把三個人都給嚇著了，心想：這哥們可以呀，只入學第一天在校園里就溜達了一圈，就把這里看得這么清楚，記得這么牢，這還是人腦子嗎？不活地圖活導航嗎？于是細心的黎君就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說：“哥們，我報道的那天呢就聽說咱們新聞系有一個高考考了701分的學霸，不會是哥們你吧？”這種事，在校園里是沒法保密的，楊森也老老實實的承認了，就是自己。當時那三兄弟差點就給跪了。趙楠抱著拳頭就說：“森哥，這四年呢，我們掛不掛科可就取決于你了。你就是我們的文昌星，你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以后這四年呢，你的洗腳水和襪子我就全包了好吧?！?/p>

最后呢，四個人到了公寓樓后面，廢棄的操場。楊森昨晚在網(wǎng)上做了一個功課，據(jù)校園內(nèi)部的網(wǎng)上小道消息說呀，這個綠地本來是規(guī)劃要做一個露天游泳池的，池邊還設(shè)計了一片人工的沙灘，規(guī)劃上來講絕對是帝都所有大學校園里的一絕。可不料，游泳池剛挖了一個淺坑，前任的校長就因為工程款的問題進了局子，工程呢也就不了了之了。趕上夏天的幾場大雨，很快里就成了水草豐美之地以及老鼠和文字的天堂。趙楠站在綠地的邊緣，暢想著藍天白云之下，沙灘、泳池、俊男、美女，說：“可惜呀，可惜。我本來是最喜歡游泳的，可惜現(xiàn)在泳池成了泡影，沒法游了?！迸赃叺臈钌瓫]有說話，暗自慶幸永池沒有建成，否則自己不可能四年期間永遠都推脫著一次都不去吧。而且只要是游泳的話，自己背上的秘密就無法掩蓋住了。男生的泳衣就一個褲衩總不能穿著女生的泳衣去游泳吧。

在校園里參觀了一大圈，因為校園太大了，幾個人都走累了，手機上班級的QQ群里輔導員也發(fā)了通知，說明天早上六點集合集體去軍營軍訓六天，讓大家今晚早點回去休息，不要熬夜。四個人看到了通知，嘰嘰喳喳的抱怨著軍訓六天如何熬得過呀，一路聊著不覺間走到了混居樓下。樓下是三個標準的籃球場，男女學子們結(jié)伴玩球散步。黎軍看到一伙大四的男生在打籃球。不覺技癢，就要上前參戰(zhàn)，范子悠搖搖頭，說學長們都不可交，還是遠離他們?yōu)楹?。我們又是新生，最好先不要主動跟他們打交道。可男孩最難耐兩種誘惑，一是女孩，二手打球，何況此時此刻的籃球場邊還有諸多女孩觀戰(zhàn)，面對雙重的誘惑，黎軍的心理防線算是徹底的崩潰。三步兩步上前與老大哥們套了套近乎就上場了。

范子悠的友情提示完全被無視，于是呢，只能跟大伙回寢室休息，三兄弟走上二樓的露臺延伸下來的樓梯。由于太窄，三個人只能列縱隊前進，同時呢，上面也下來了一個縱隊，看樣子像是大四的學生。兩隊交錯相會，本來是走得穩(wěn)穩(wěn)當當，可是到了趙楠那就出了問題。趙楠那加寬的肩膀相當于兩個人寬，把對面走過來的一個瘦弱的留著長發(fā)的家伙刮了一個趔趄。于是那個長發(fā)男不客氣，血口噴人說：“你他媽會不會走道??！”發(fā)生了沖突，所有的目光都朝邊聚來，趙楠正要開口道歉，楊森瞬間就攔在兩人中間，說：“算了，大哥，我們是不小心的。”本來道個歉就了事了，但是對方那個長發(fā)男學長似乎要不依不饒，抬起下巴剛要找茬。楊森見狀及時發(fā)了一招，目光如炬，直取長發(fā)男的兩只眼睛。要知道這楊森自小習武，目光犀利如劍。只要楊森自己愿意，他眼睛里射出兇光簡直像更木劍八摘了眼罩一樣，或者說，像處女座的黃金戰(zhàn)士沙加睜了眼一樣。用現(xiàn)在的話講，那叫眼神殺，正是楊森的形意拳師傅，也那位老中醫(yī)教的，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場，那目光殺的長發(fā)男被刺得一時木然，囂張的氣焰頓銷大半。但種目光的殺傷力比較窄，只對正前方的目標有效，旁邊的人呢是感受不到的。眼看著要起沖突，旁邊站著一位長鬢角的大四的學長，見狀就解圍。開學第一天呢，他也不想惹事。于是呢，用手敲了瞧楊森的肩膀，提醒說：“”小的，這不是你大哥，是你二哥，你給我記住了?！闭f完，連拍帶拽的，就把長發(fā)男二哥給圈走了，趙楠天生的一副大肚彌勒狀，性情也慈悲，就碰了碰楊森，說：“好了，哥們沒事回去吧?！?/p>

沒想到剛來第二天就遇到種倒胃口的人，楊森心里非常不痛快，罵著說：“這什么學長啊，沒一個學長的樣子，就跟早高峰擠地鐵擠公交的大爺大媽一個氣質(zhì)，怎么這么不講道理??！”單純的范子悠眨了眨眼睛說：“這是校園吶，是高等學府啊，怎么出了個大哥二哥呢？”趙楠說：學校這種地方一向似江湖，別說大哥二哥了，說不定，還有劍客呢?！睏钌犚娺@句話，本能的摸了摸平時腰間別雙截棍的地方，此時是空空蕩蕩的。最得力的武器被他鎖在箱子底下了，楊森就心想：劍客怕是難了，但是棍客呢，倒是有一個，關(guān)鍵時刻需要我的時候，呵呵，你們就瞧好了。

回到了寢室，幾個人全都趴在床上不想動，趙楠尤甚。參觀完一圈的校園，他胃里的炒面都白吃了，從衣柜里往外掏碗兒面。趙楠一碗面下肚，黎軍打球回來了。玩球玩的滿頭大汗，而且還不太開心，罵著說那幫大四的沒好東西，球技爛還玩賴，沒有團體意識，于是呢，嚷嚷著心情不好要去沖個澡，黎軍拿起洗漱用具，回頭說，這寢室里怎么一股腳臭味啊，自己還沒脫鞋呢，就問是誰的。趙楠發(fā)現(xiàn)賴不掉了，嬉皮笑臉的就下去洗腳。黎軍呢，像變魔術(shù)一樣從衣兜里掏出四個杜蕾斯，笑道：“要不以后給你腳上套上這個吧?！比齻€小伙伴一看那東西嚇了一大跳，黎軍卻不以為然，說；“杜雷斯早大學生的標配之一了，沒必要打驚小怪?！庇谑蔷头磫柶渌擞袥]有用過。范子悠臉紅不說話；楊森舉手表示自己還是處男；趙楠說自己高一那一年呢就破處了，也就用過一次。黎俊又來了興致，跳著高問趙楠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趙楠三言兩語就說：“不過是年輕一時興起，就跟自己班上的女同學用過那么一次?！崩柢娐犃粟w楠這話就覺得他是吹牛，說；“不是吧，就你你胖成樣，你那東西不得跟半顆踩扁的芝麻似的，你咋用呢?！庇|及到了男子漢的尊嚴，趙楠不服氣，站在黎軍的對面，一把就給自己來了個坦白，說，“你看好了，這是半顆彩扁的芝麻嗎？你見過滅火器嗎？??？見過嗎？見過嗎？見過嗎？”一看那尺寸，黎軍徹底的啞巴了，揚森都嚇了一大跳。一直到熄燈閉了眼，那滅火器仿佛都在面前的黑暗里面揮舞，這一夜都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新生們被大巴拉到北京郊外的軍營里，開展了為期六天的軍訓。到了目的地，下車整隊。每個班級男生一排，女生一排。距離楊森最近的是身高只有1米55的女孩，別看身高不高，體重卻絲毫沒耽誤。人呢生得矮矮墩墩的，留著像男孩一樣的短發(fā)。那頭發(fā)還根兒根兒立，個個都炸著毛，特別像街機97拳皇里那個瘋八。冷眼一看，十個人里有十個人都會誤以為他是男孩。瘋八那個假小子站在楊森的身邊，一直就沒老實過，自來熟。沒事呀，就去拽楊森的袖口，一張嘴就滿嘴的東北口音說：“哎，哥們，你看他們多帥哈?！睏钌犞欤蛦?；“哎，你家哪的呀？”于是，軍訓的第一天，楊森就結(jié)識了一個東北老鄉(xiāng)。

列隊，進宿舍，整理內(nèi)務(wù)，然后下樓再次集合。首先，第一個節(jié)目是到演練場上，觀摩老兵和小將們獻給大家的軍訓表演。楊森曉得這是個套路，就是部隊安排的心理戰(zhàn)，就像在演講之前先給聽眾講一個笑話以提高聽眾的情緒。表演完畢，全體師生被拉到食堂用飯壓驚。吃飯的時候，楊森發(fā)現(xiàn)范子悠的手里捏著一片藥，就不解的問：“這的飯菜蠻干凈啊，你怕什么呀，還怕吃拉稀了呀，吃拉稀了你就不用練了呀?！狈蹲佑茡u搖頭說；“這不是止瀉藥，這是止疼片。我媽說了，吃止疼片能防止肌肉疲勞，免得腿疼。我們高考體育加試的時候就用一招，你不知道嗎？哎對了，我們還在體育加試臨考半小時前吸了兩只葡萄糖呢。我媽說了，那是合法的興奮劑，能讓你在往返跑的時候保持速度。”揚森聽了也很無語，心想：你都十八九的年紀了呀，張口閉口還是一個“我媽說”，估計在家也是十足的媽寶男。

飯罷過后，休息了半個小時，集合。每十個人的分為一組，由一名教官帶領(lǐng)軍訓。訓練的第一個科目就是站軍姿，教官十分的嚴格，他還在每一個學生身上該嚴絲和縫的地方都夾上了撲克牌。這一招，趙楠是不怕的，因為這家伙胖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縫隙。他黎軍呢，因為小時候缺鈣，腿沒長直，兩腿間的紅桃J掉了好幾次。第一次站軍姿就是兩個小時起，班上一共50個人，除了楊森之外，其他49個人全類趴下了。于是教官就認定楊森的身體素質(zhì)肯定是最好的。直接當場任命楊森當體育委員，楊森心里是叫苦不迭，心想：本來自己最怕的出風頭，最惡心的就是當官，沒想到第一天就被迫當官了。哎呀，這真是是金子到哪都發(fā)光哈，人胖了到哪都是孕婦，想躲呀，是躲不過去的。

在傍晚，當日匯報表演的時候，教官讓一男一女自愿結(jié)合走隊列。瘋八這一天都死纏著楊森不放，自然就抓住楊森組成一組。這一高一矮形成了醒目的落差，兩個人正步踢出去，場面頗具喜感，大家笑的是前仰后合，就像看了一場喜劇。瘋八覺得沒什么，臉皮厚，而且開心異常，解散了之后呢，蹦跶著就拽了楊森，要請他吃好吃的。楊森被他臊得滿臉通紅，內(nèi)心是十分的不情愿，但是礙于都是東北老鄉(xiāng)，也不好不駁面子。吃晚飯的時候，瘋八看到軍營的超市里有賣八王寺汽水，興沖沖的買了五瓶，請大家喝沈陽特產(chǎn)。連楊森的三個室友都沾光了，大家的內(nèi)心都默認了，瘋八在追求楊森，心照不宣地接納了這場開學戀情。但只有楊森心里清楚，瘋八其實就是男孩子性格，誰跟他走得進了，他都會自然而然的對人好罷了。

繁星滿天的時候，所有的訓練結(jié)束，大家回到宿舍準備洗漱睡覺。男生的宿舍就是教室里擺的一個大通鋪，20多個小伙子同居一室，睡地鋪。大伙臨睡之前都脫得差不多了，哐當一聲，屋門被踹開了。殺進來一個一米五五高的袖珍的小身影，竟然是瘋八。瘋八一張嘴又是一副大老爺們的粗嗓門，大喝一聲：“哎，你們屋還有水沒？”然后呢，看到了水壺，蹲下就開始倒水。準備入睡前的小伙子們，一般與準備入浴時是沒有區(qū)別的，見女生進來了，男士們一時亂了陣腳，紛紛用枕頭和被子捂入身體。瘋八接完了水，環(huán)視了一眼周圍，說；“靠，怕啥呀大老爺們，像我啥也沒見過似的?！闭f罷，接完水人走了。黎軍小心翼翼的關(guān)上門，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鋪位上，開始審問楊森說；“你們東北女人都樣嗎？”趙楠的大手也一把揪住了楊森的衣領(lǐng)說；“哎哥們，這一整天哈，就瘋八跟你走的最近。你是讓她見識了什么呀，讓她么開放??？”揚森心虛，就打了個馬虎眼說；“我跟她才認識一天，我能讓她見識到哪去?！本驮谶@個檔口，又有人敲門，這次倒是文明了，不過開門一看，又是瘋八。瘋八那假小子的聲音依舊洪亮無比，就說：“哎，叫俺家體委出來一下?！卑パ竭@屋里當時就炸了營了，所有人都鼓掌起哄。楊森在事實面前無法辯駁，在哄堂大笑之中套上褲子，紅著臉出來見瘋八。瘋八叫楊森俯下身子，貼耳道：“據(jù)說呀，今天晚上有緊急集合，你睡覺別脫衣服啊?！睏钌睦锏故呛芨屑に男〉老?，但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化魂兒。仗著瘋八這孩子看上去就是男生的性情，楊森索性就開門見山說；“你進屋喊一嗓子不就完了嗎？你為啥單告訴我呀，還把我拽出來，你啥意思呀？”瘋八眼睛一瞪，標準的沈陽方言就出來了，“咋的？我稀罕你？”女孩罵完轉(zhuǎn)身就要走，楊森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脫口而出說：“哥們，你千萬別么說話，行嗎？就你這模樣，就你這氣質(zhì)。知道的，你是女生，不知道的，別人還以為我倆搞通訊錄呢。”瘋八在走廊里邊嗷嘮一嗓子，“你才通訊錄！你們家全家都通訊錄！”瘋八后半句話倒是歪打正著，楊森當時就無語了，心想：哎，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調(diào)查過我家大舅二舅了？瘋八很無奈，就跟楊森說；“老鄉(xiāng)啊，哥們啊，咱能不能正常交往??？我不就是看你是自己人，我才跟你套近乎的嗎？不然我知道你誰呀，我用理你嗎？”一聽這話楊森一下就懵了，“什么自己人，什么意思呀？”瘋八微微一笑，拉著楊森的秋褲的褲腰，把楊森拽得腹股溝都露出來了。瘋八把他的臉拉到跟自己一樣1米55的高度，耳語說；“你呀，練形意拳的，我猜的沒錯吧?！睏钌壑樽佣家舫鰜砹?，提了一下褲子說：“你咋知道的？”瘋八笑得十分的得意，也終于算是有了點女孩子才有的矜持，說，想知道？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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