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蔡老師唱了兩首兒時歌謠：

包子這么大，卷子這么長，荷葉這么寬，看事容易做事難。

樓上三個觀音菩薩來吃酒，地下三匹白馬來吃草，長子和矮子在打架，王婆婆出來罵一罵，那個小孩的童養(yǎng)媳掉到床底下，咕丫咕丫要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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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第一首歌謠，在嘗試傳遞一種深刻晦澀的生活經(jīng)驗，第二首歌謠描繪出了一幅細(xì)節(jié)與趣味性兼具的生活場景。你說它是歌謠肯定是，因為有旋律，且在鄉(xiāng)音的加持上朗朗上口；?你稱它是智慧也當(dāng)?shù)闷穑驗楫?dāng)時的底層勞動人民在不具備良好的素質(zhì)教育的前提下，依然能把前一輩人和自己的生活沉淀直接且順暢地傳給下一代人。

l?我兒時的歌謠已經(jīng)無法簡單地回想起來了，它們并不是被遺忘了，只是被埋藏在記憶的深處。在目前差了一些同“兒時歌謠”這一范疇的相關(guān)刺激之下，光靠此刻的回想是無法喚起它們的。

2、許：你舉一兩個例子，外婆什么事情特別鼓勵您？

蔡：比方說，她能吃苦，她長得那么好看，她敢拋頭露面，就干什么呀，把家里染的那個布，那個時候不像大染坊，張藝謀拍得那種好漂亮宏大，我外婆曬的那個染布就在麻石，府衙門前面。曬布呢她得守在那，守在那沒有飯吃，她口袋里揣幾個蠶豆，實在餓了，饑腸轆轆的就吃兩顆豆。我學(xué)會了。我上課的時候苦日子，我饑腸響我自個都聽見了，我說太羞死人了，我也學(xué)我外婆了，就實在是到第三節(jié)課的時候，我有一顆豆，慢慢磨含化了，有一顆兩顆就夠了，就不會叫了。它不叫了就解決問題了，忍饑可以，就不要響。

許：所以，外婆的智慧很直接，也太可愛了。

蔡：沒人傳這個燈，就沒有這種外婆了?？蓱z不，可惜了。所以你說我為什么不回憶童年。我得把童年和我現(xiàn)在接起來。記錄，就是我的針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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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蔡老師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rèn)可外婆身上那種樸素且實用的智慧，因此她通過寫日記的方式，詳細(xì)地把童年時期，外婆所教的一切都記錄下來。不禁感慨，智慧本身其實很樸素，但傳遞它的時候卻需要一顆剔透的玲瓏心。

3、蔡：最和諧的是兒童，他沒有分別心。但是成人要花很大一輩子的功夫，還做不到?jīng)]有分別心。

許：但兒童世界也挺復(fù)雜的吧。他們也有各種嫉妒、憤怒、暴力，也挺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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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對。但是我把它理解成單純。他對自己的性別都還沒有搞清楚的時候，那是混沌的?；煦绮皇且环N美嗎？我不求，向你征求意見，求教?；煦缰溃袊说闹腔劾锩?，文化人的自救只能如此，去掉多少是多少。不可能還原成兒童，我不可能混沌。但是我還得畫。包容這個世界的各種。你讓大家要有，要覺得還有指望，我不知道，我就希望這個世界還有指望，就像你來我就覺得有指望，你還來關(guān)心我。

許：我們來找您找指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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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你來了我就是覺得有指望。有人還愿意聽我說這些。沒有人，多少年都沒人跟我，像你這樣的，這么遠(yuǎn)跑來為了跟我談這么多話。我終于懂得古人為什么說，有那種境界說，那樣的秉燭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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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當(dāng)下的世界出了什么問題？或許要從更大的視角去看。借用《復(fù)雜系統(tǒng)學(xué)新框架》里的兩段話：

人類文明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新的發(fā)展階段。新技術(shù)的運用，使人類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對自然資源（包括水）的過度使用和對環(huán)境的破壞，都進入了高速化階段；信息化社會集中展示出人們思想的多元和分裂，并為人類的觀念爭斗提供了方便。仔細(xì)分析各類高端論壇，不得不感嘆一種在多方利益博弈面前無法達成共識的無奈，一種深謀遠(yuǎn)慮的不可得，一種見木不見林和見林不及木的雙重境地。

人們不能在保護個人財產(chǎn)的幌子下，變本加厲地擴充個人利益，并將以追求個人財富地位為唯一價值標(biāo)準(zhǔn)的人生目標(biāo)推向社會價值的頂峰。一個強者當(dāng)?shù)赖纳鐣?，勢必會損害社會生態(tài)的多樣化，除非強者心中深植道德的種子。

l?許老師對蔡老師的登門造訪，與蔡老師記錄童年時期外婆的智慧，在本質(zhì)上都是在為當(dāng)代及未來的人們傳承希望的種子。

4、蔡：調(diào)到少兒社來的時候，當(dāng)時有個讀者就說，像蔡皋這樣的畫，我們也能畫，這些插圖也叫插圖嗎？就像小孩子畫的東西，他就不知道，小孩子畫的是最好的。他也不知道，一個成人如果能夠畫成兒童那樣那是很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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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成人的分別心，讓他們把這個世界看得支離破碎。成人是分門別類地來看世界的。我個人的理解，分別心的對立面是平常心，即本心。而兒童的童心正是平常心，所以兒童會以相對更混沌但整體的視角來看世界，從而也更易看到世界的本來模樣。我想，正因如此，蔡老師才說兒童的畫是很難畫的，

l?此前看過一部關(guān)于日本畫家的電影《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其中一幕是熊谷守一趴在地上觀察螞蟻，身旁的兩個記者不敢打攪，也趴下來看。這時熊谷守一問他們，有沒有看到螞蟻在走路時是先邁左腳的。他兩都說無法看清。看螞蟻、趴下來看螞蟻、還去看螞蟻走路時先邁哪一只腳，這三件事可能對于普通成年人來說有點不可思議，但對于有童心的人來講卻趣味十足。

5、許：您覺得小孩子最應(yīng)該培養(yǎng)什么品質(zhì)？

蔡：小孩不認(rèn)識字，他哪里知道這么多風(fēng)格，它一定是藝術(shù)的首先。藝術(shù)的它有感染力。這些是進入課文的，日本人把教育成功歸功于圖畫書，就是在課堂里，用圖畫書去做了教材，藝術(shù)家表現(xiàn)出來的畫是這樣的，又有設(shè)計，又完全不是寫真。它不一樣，跟看卡通不一樣，跟咱們這些書哪能一樣。我們覺得小孩就會喜歡這樣的，這是啥，你這個都是一樣的娃娃臉，一個紅顏色，綠顏色，然后對顏色也低估他們，你得給最好的顏色給他們看。你如果看過了這樣的繪本，你會看這個嗎，你不會，你不用說話，一句話也不說，這兩本繪本誰好，這就是審美趣味，慢慢地就會提高，就是調(diào)動你的感覺，你去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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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像我有個小孫子，看那個日本人編的書，它沒有主人翁的全身，就是一雙腳丫子，他在外面走啊走，然后走到一窩水，然后他蹚過去，吧唧吧唧繼續(xù)走，它的畫面就都在腳以下，視角壓低，這是不是兒童的觀念？那么我的孫子看到這個鏡頭，他老是要看這一本，老是要我找出來，還不會說話。我一打開看，他馬上腳丫子就直接踩到我書上，他碰水，蹚水，那么簡單的書你說又奢侈吧，又簡單又奢侈，我覺得這個好。但是我們還是我們家長的認(rèn)識，就是這種東西一定要是學(xué)習(xí)的書，我就希望家長能把自己藝術(shù)起來，胃口好起來，愛孩子的，往深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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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您說的這點太對了，其實內(nèi)在的是，其實我們沒有愛的能力的，你對愛，愛很簡單化，你的愛是小孩子要，只有一個單一的標(biāo)準(zhǔn)。

蔡：對，施教最高境界是不教而教。就是說，你在做他在跟。在日常中間就交付清楚了。生活的智慧的東西在里面。幾千年來的文明就是這樣流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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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為什么要先培養(yǎng)小孩子的藝術(shù)性？因為當(dāng)代社會欠缺的就是藝術(shù)性。小孩子還沒長大的時候，童心未泯，他們對世界的認(rèn)識是整體的本真的，這個時候更容易培養(yǎng)藝術(shù)性。此外，非藝術(shù)性的完全可以依靠現(xiàn)有的應(yīng)試教育來提升。

l?日本的這本圖畫書《去散步去散步》，就是用小孩子的視角來畫的。所以蔡老師的小孫子立馬就看懂了，看懂后就能照著模仿。而國內(nèi)的圖畫書，多是立足商業(yè)利益，以大人的視角設(shè)計，小孩子又怎么能看懂呢？既然看不懂，那更不會去模仿。

l?因為家長成年了，沒有了童心，所以家長不會愛了。那家長的教育觀怎么改善？首先，家長不要為了分?jǐn)?shù)去教育，而以培養(yǎng)孩子的藝術(shù)性為先。其次，教育的場景不是在教室里，而是在與孩子相處的日常中。

l?到底要怎么教孩子？首先家長不要先入為主，把自己當(dāng)成孩子的父母，而是做孩子的同伴，放下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其次家長要重拾童心，擺脫成人的情緒和固有的思維，擺脫社會文明的符號，以整體且樸素的視角去看待世界。最后這個過程勢必需要家長投入足夠的時間來陪伴孩子，所以需要父母協(xié)商時間安排。（來自未婚人士的指手畫腳）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