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人淡如菊——評《北京夏天》中的羅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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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視機前坐下，撫摸那盒《北京夏天》，我問自己：96年的北京夏天是怎樣的？一晃十年，記憶真的已經(jīng)很模糊了。那時候的北京好像很年輕，睜大了好奇的雙眼打量一下子開放在面前的世界；那時候滿大街好像都奔馳著黃色面的和紅色夏利；那時候的時尚男女們似乎腰間都別著BP機，時不時地發(fā)出蛐蛐兒的叫聲……而那年夏天我在干什么呢？想想，再想想……是不是穿著一件粉色的短袖和碎花的長裙？……

不容我再想了，聽，電視里已經(jīng)傳來輕松愉快的口哨聲，i?7?i?7?i?7?6?7?6?7?6?7?6?5?……俏皮的旋律中，當年的北京連同她年輕的人流、車流、街道、立交橋、校園一一展現(xiàn)在我的面前……金色池塘，一圈漣漪，口哨聲戛然而止，但是一個屬于夏天的童話故事剛剛啟幕……

一只女性的纖細的手在日歷上的5月4號畫了一個圈兒，那是女主角許群航的手嗎？且不去管它?？?，許群航家客廳的門開了，推門而入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短袖襯衣整整齊齊地扎在褲子里，雙手不閑地拎著塑料袋，里面滿滿地裝著芒果。他禮貌地同廳里人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我在前三秒鐘真的沒認出這便是海冰，十年前二十三歲的海冰。那樣一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三十歲男子的裝扮，那樣一張平和淡定、一如鄰家先生的面孔！當我終于認出來時，我一個人在靜靜的夜里對著屏幕無聲地咧嘴笑了：這樣平淡從容的開場，后面會不會藏著很多反反復復、幽幽暗暗？

日歷上的日子一天天地被圈走，我隨著海冰扮演的羅普音一點點地走進故事……他去學?？丛S群航，在女生宿舍里，他淡淡地看著擺在許群航床頭的自己的照片；當陳馨兒調(diào)侃地說很多男生對許群航別有用心時，正在喝水的羅普音眼睛里閃過一抹緊張而謹慎的神情；當剛剛聽聞他大學時期浪漫情史的許群航詢問他當年與女生宿舍的淵源時，他一徑走到電視機前，調(diào)出新聞聯(lián)播，然后波瀾不驚地說：“她就住在你們樓下。”……

他對面前小自己將近十歲的小妹妹甚是嬌寵，同時又既驚且喜地覺察到自己在感情上的微妙變化。聽他們在車里的聊天吧：“你是我回北京以后第一個坐在這個座位上的女孩子?！薄斑@說明什么？”“說明我現(xiàn)在的生活很干凈?！薄凹偃缥沂鞘澜缰飨薄笆澜缟嫌羞@個職務嗎？”“我是說假如……”

而那個小妹妹恃寵而驕，對所有的關心和呵護照單全收。她自然是有她的可愛之處的，一句“抽煙對身體沒好處”就使他乖乖就范，立即宣布“我從今天起戒煙”，并且言出必諾?？此麄円黄鹱鰪V告策劃，她在電腦前輸入，他則在房間里緩緩地踱步，以沒有一句廢話的精煉語言說出自己的創(chuàng)意，第一個鏡頭、第二個鏡頭、第三個鏡頭……都說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更何況是海冰演的羅普音呢！

如果沒有那個叫劉石的陜西男生的介入，誰說許群航有一天不會意識到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不是蘿卜纓哥哥，而是一個可以愛的男子呢？那個陜西男生出現(xiàn)了，按照劇情設計，他應該英俊而挺拔，是大學校園里挺招人的出色男孩兒。但是演員的選擇差強人意，既不英俊也不挺拔，只是自我感覺不錯地照著這兩個要求來演繹?；蛘呤且驗槲矣兄珡姷南热霝橹鞯挠^念吧，或者是因為我對于從海冰這兒橫刀奪愛的人無論如何也培養(yǎng)不起好感吧……

在前幾集里，我只在一處看到二十三歲的海冰扮演三十歲的男子沒有掩蓋住的稚嫩。那是在他兼作辦公室的公寓里，正準備送許群航下樓，電話響了，是客戶打來的，海冰起身去接，那一瞬間的扭捏和局促讓我看到剛剛步出校園的男孩應該有的青澀和可愛……

一個星期的離別。羅普音要回廣州的總公司一趟，說好的許群航去機場送他因為姬殊的一個電話泡湯了，在許群航可憐巴巴地征求他的意見的時候，他只是無奈地揮揮手：“去吧去吧”。對于校園里的少男少女，一個星期是足可以演繹一場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的，這果然應在許群航身上。當她把劉石帶到羅普音的公寓，當他們在客廳里擺上紅酒，當他們在廚房里一邊洗碗一邊調(diào)情的時候，我在心里替羅普音感到難過——這套房子里處處都是他的氣息、處處都是他的痕跡??！同一時間，羅普音正周旋在廣州一群酒酣耳熱的商人之間，潔身自好：煙？戒了；酒？少喝；女色？不近……頻頻看表，終于找了個借口脫身，一路小跑回到飯店房間，撥通北京的寓所……這邊，兩個調(diào)情已頗為走火的少男少女拿起了電話……隔著幾千公里，三十歲男人誠摯的愛情表白，二十歲女孩子一邊慌忙整理衣衫，一邊愕然應和……

章怡回了，就在羅普音說這會是天方夜譚的時候。這個他初戀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依然風姿綽約、云遮霧繞。他們之間的重逢，他們之間的情感碰撞，編導只安排了幾集的內(nèi)容來表現(xiàn)，但我卻覺得那幾個鏡頭勝過劉石和許群航整整一部戲的哭哭啼啼、爭爭吵吵、愛來愛去?；蛟S是因為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故事其沉甸甸的份量原本就不是少男少女的風花雪月可以比擬，或許是因為海冰的羅普音和董穎的章怡都演繹得那么到位，也或許是因為身為冰迷，我的心胸和眼界都變得狹小，容不下礙眼的沙?！?/p>

重逢的第一晚是以酒盞和滿滿一煙灰缸的煙蒂作為注解的，他的態(tài)度“不溫不火”，他調(diào)侃地對描眉畫唇的章怡說“如果你今天的外事活動就是接見我的話，大可不必如此隆重。”然后在葉子的舞臺燈光調(diào)控室，炫目而迷幻的燈光亮起來了，昨日的戀曲響起來了……章怡起身走上舞臺，任由燈光和音樂欺騙自己……往日如黑白相片被一張張翻開，臺下那張椅子卻空了，羅普音已步出門外。在那個座位上他曾經(jīng)還欣賞過一次熱舞，是陳馨兒和許群航的青春表白，那時他在臺下靜靜地看著，眼神迷茫而遙遠；今天他又坐在這里，眼前躑躅彷徨的是昔日的戀人，他的眼神清醒而痛苦……

手機響了，在最最不能忍受的時候。煩躁地接聽，居然是回陜西探望重病的父親的劉石打來的。海冰的羅普音在接下來的對話中展示了一個成熟男人的魅力，那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高尚的魅力。他在一瞬間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安慰劉石的同時不忘問候他的父親，允諾一定向許群航轉達心意，甚至慷慨地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你現(xiàn)在打到她家里去吧，她在家里?！?/p>

放下電話，放下眼前世界里的一段不了心愿。舞臺上，燈光下，不是還有一只倦飛的鳥兒在渴望安慰嗎？那就不要傷害她了，那就再給她一次安慰吧，更何況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才會用那種聲音唱那首歌……

但是那是一只注定不安分的鳥兒，在歇足了精神后，她又要飛了，而且希望他也跟著一起飛。但是他已經(jīng)是一棵深深植根在這片土地上的大樹了，他有信心為自己掙出一片枝繁葉茂?！皯{你的能力，加上我現(xiàn)在的關系，你到了國外肯定很快能闖出來的?！薄翱晌覐膩頉]覺得我在國內(nèi)就闖不出來啊?！?/p>

那就還是讓她飛吧。誰讓她注定是一只不安分的鳥兒，而我注定是一棵扎根于土壤、雙眸卻永遠仰望天空、追尋羽翼的大樹呢？且目送她遠去吧，更何況她的翅膀已足夠硬朗、嘴巴已足夠鋒利……

而小航，這個快樂得像陽光一樣的女孩兒，這個拿細細的刀在我的心頭輕輕留下劃痕的女孩兒，她是一只任性的小鳥兒。連自己到底要什么還沒想清楚呢，她已經(jīng)決定飛蛾撲火了……既然如此，既然我的勸阻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那就也由她去好了……誰不是經(jīng)過幾次灼傷才長出一對翅膀堅實又美麗呢？就讓我在這里祝福她好了，祝福她選擇的那一棵樹能挺拔茁壯、長長久久……

至于我，當一棵大樹決定掩藏起自己的傷口的時候，從頭頂飛過的小鳥兒又怎會知道呢？

……

火車站，月臺，一群快樂的少男少女嘻嘻哈哈地登上火車，踏上青春的祭典旅程，他們甚至無暇回顧月臺上那個轉身離去的背影。那個叫“小航”的女孩兒啊，有一天你終會長大，你終會明白你曾經(jīng)怎樣輕易得到、又怎樣輕慢了一顆寬容、珍貴的心……

那一天是7月7號還是8號？離故事的開始5月4號只隔兩個月零幾天。聰明的編導戛然而止，因為再往前寫一天就會看到青春的童話的破滅。但是有誰能說童話的終結不是另一個更為精彩的故事的開始呢？當青春的塵埃落定，那些閃耀著或明或暗、或濃或淡的光彩的真實世界不是更加厚重而美麗嗎？

……

終于可以長噓一口氣了，在拉拉雜雜地將郁積心中的種種如風感嘆傾倒而出之后。我問自己：我寫下的算什么呢？是不是一個夢中人的囈語？不去理會了。而海冰，那個躲在羅普音背后的年輕的海冰，他真的是有天賦的。23歲的他那么認真而舉重若輕地演繹了一個云淡風輕的故事、一顆稍涉滄桑的心靈。彈指云煙，我也學電視里那雙纖細白嫩的手在我的日歷上劃一個圈——今年的夏天又在向我們招手了。海冰，海冰！那年夏天你人淡如菊，今年夏天你又會上演生活中、戲劇中怎樣的一個故事呢？會不會是濃墨重彩、醇厚如酒？?

天碧碧海藍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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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夏天》是海冰剛從中戲畢業(yè)那年拍的一部青春劇，很認真的。說實話，他的一些早期作品都很可愛，還沒有程式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