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忘 雙潔 HE】一意不孤 07少年醉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了?月亮的光芒漸趨黯淡,告知著夜晚的來臨。魏無羨長腿半屈,席地而坐,喝空的酒壇扔了滿地,卻不見酒意模糊掉藍忘機的那句話。
“藍氏家規(guī)禁酒,我從無此想,也從未飲酒?!?/p>
既如此,當初那些,對他來說,真的只是急需被埋葬的枯朽之物吧。
“嘿,藍湛肯定想不到,”白衣少年自高高的墻頭上探出身來,手里的兩個雕刻精美的酒瓶晃晃悠悠,卻始終控制著沒有互相碰撞發(fā)出什么可能會暴露他的聲音來,“我拿他教我的去偷酒喝。真有意思,藍氏從不飲酒,卻能釀出這種天下絕品?!北羌獬閯?,魏無羨似是已經(jīng)透過封口嗅到了酒香?!氨╅逄煳锇”╅逄煳?,怎能辜負如此美酒呢?我就犧牲一下自己,好好品品它?!?/p>
“比不得你暴殄天物。如此天資,卻總是琢磨這些有的沒的?!钡鴽龅穆暰€劃過:“你若是能將這份心思用在日??夹I?,也不必總是抱怨我下手太重了。”
聲音響起藕片 哦能看你哦噗必不撓北 的那一瞬,魏無羨就僵直了身體。如同一個木偶一般,他一格格扭頭看向右側(cè)。繁星夜幕下,高聳入云的鐘樓上,站著一位白衣仙人,面容清冷出塵,自帶霜雪之氣。衣物上繡著云狀暗紋,腰側(cè)的避塵剔透含光,光華自顯。
“藍、藍湛,”魏無羨尬笑兩聲,“怎么這么晚了還沒睡啊,藍氏家規(guī)不是禁夜游嗎?”
藍忘機淡色琉璃瞳默默盯視著他,魏無羨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也是夜游人士中的一員,實在沒什么資格說這句話。
“今日,你分外乖巧?!彼{忘機卻還是作了解釋:“以防萬一,我便調(diào)整了巡查班次。”
說得通俗易懂一點,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早料到你要整幺蛾子,專程在這里候著你。魏無羨自動把話翻譯了一遍,心中叫屈:我就是乖了一點就這么懷疑,我在藍湛心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
似是看出了魏無羨的心里所想,藍忘機淡淡道:“事實是,我并未料錯?!?/p>
理虧的魏無羨皺皺鼻尖,心知受罰無可逃脫,索性自暴自棄了:“行吧,罰什么藍湛你說。”
“家規(guī)三遍。”
“?。坎湃??”魏無羨難以置信。
“嫌少?”
“不不不!”魏無羨飛快否認,生怕藍忘機改變主意,從墻頭一躍而下:“我這就去?!?/p>
“等等?!彼{忘機飛身落在魏無羨面前,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掌:“酒拿來?!?/p>
魏無羨本還以為能蒙混過關(guān),現(xiàn)在眼見著保酒無望,立時苦了臉,好半天才在藍忘機的逼視下不情不愿的交出了藏在身后的兩瓶天子笑。
“去吧?!彼{忘機轉(zhuǎn)身,繼續(xù)自己的日常巡視。
“噢。”明明是個身高八尺的俊朗男兒,現(xiàn)下卻像個大只的孩子,魏無羨委委屈屈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抄家規(guī)就算了,連酒也沒喝到。魏無羨一臉苦悶:下次該怎樣瞞過藍湛呢?不對,我為什么非要瞞著藍湛?魏無羨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我可以想辦法和藍湛講條件??!如果課業(yè)優(yōu)秀的話,那酒給我作獎勵多好!魏無羨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擇日不如撞日,藍湛今日只罰了三遍家規(guī),心情一定不錯,我再表現(xiàn)好一點,說不準藍湛就答應(yīng)了呢!魏無羨立時來了精神,第一次抄家規(guī)抄的滿心期待。
那邊,藍忘機和值守弟子換過班,頂著弟子們不解的目光提著兩瓶天子笑回了靜室,卻并沒有立刻打坐修煉。桌上放著兩壺酒,還有一塊兒小巧的留影石,如實記錄著魏無羨如何繞過防守破解結(jié)界偷溜入酒室取酒的一系列罪行。
藍忘機點了一下,畫面便固定在魏無羨破解結(jié)界時的施術(shù)畫面上。潛心看了許久,藍忘機抿抿唇。魏嬰確實極有天資,短短時日便摸清了酒室的陣法流轉(zhuǎn)結(jié)點,所施術(shù)法是他前些日子所教的仙術(shù)化用而成。
倒是活學(xué)活用……藍忘機心中無奈,只是卻總不用在正經(jīng)地方,花招奇多。天資有,思維甚好,只是基礎(chǔ)還顯薄弱,有心思搞這些小動作,那下月的課業(yè)安排,再加幾成罷。埋頭認真抄寫家規(guī)的魏無羨渾然不覺自己身上的重壓再度增加,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
從書架的角落里取出了一個玉石盒子,藍忘機施法將其打開,里面放著些零零碎碎風馬牛不相干的東西。整齊壓成一摞的手抄家規(guī),字跡狂放地像是要飛到人腦袋上去;一朵半開的芍藥花,時光卻永遠凝固在這一瞬間;一根磨的光滑柔潤的玉簪,笨拙地刻上了云紋;一份甲上的考核試卷,先生批復(fù)的字跡猶還帶著怒氣……還有其他種種,都安靜地躺在盒子里。藍忘機將留影石妥帖放在里面和這些東西作伴,連同自己不知何時冒出的心事一并封存。
回過頭,藍忘機忽而看到桌上的那兩瓶酒,魏無羨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的夸贊:“天子笑可真是天下極品,品酒如品人,這酒氣味幽醇,入口順滑回甘,清香若隱若現(xiàn),必得細心品味才能捕捉,想必釀它的也是位內(nèi)斂的翩翩君子,氣質(zhì)高潔?!?/p>
滿口的胡言亂語。藍忘機搖頭,提起了酒瓶,意料之中地在瓶底看到了代表自己的圖案紋飾。天子笑的確是藍氏所釀,但能釀造它的只有每代的藍氏嫡系子弟。為作區(qū)分,瓶底都會刻上釀造者原身的法紋。
但不知是不是巧合,自魏嬰得知藍氏存有此酒,每次去偷酒,總會精準地在酒架上挑出自己釀的,每每讓叔父大動肝火。若非此酒對他們來說意義重大,除去釀酒的嫡系無人可區(qū)分清楚,他都要以為這是魏嬰從哪里聽說了些什么故意而為。還有那些稱贊……
耳根又泛起熱意,藍忘機抿唇看著手中的酒瓶,忽然有些好奇:這酒究竟是什么味道?真的像魏嬰夸的那般好嗎?藍氏世代體質(zhì)有異,沾不得酒,除去心悅之人無人可知這天子笑是什么味道,他……
猶豫半晌,藍忘機還是倒了一小杯出來,淡青的酒液如云似霧,帶著些許虛幻感。今日一試,我明日自去領(lǐng)罰。下定決心,藍忘機仰頭將酒液一飲而盡,還未品出是個什么滋味,暈眩感已一擁而上,藍忘機勉力抗爭半晌,卻仍是在兩息后沉沉睡去。
不多時,靜室外響起了敲門聲。屋內(nèi)沉睡的主人自然無法應(yīng)答,訪客等不到回應(yīng),便抱著自己的大作再一次當了梁上君子。剛跳進來,便看到伏在案前沉睡的白衣人。
稀罕,藍湛怎么在這里睡了?魏無羨有些意外:居然還睡得這般沉。他將自己手抄的家規(guī)和最近改良過的定身符放在桌上,湊近打量藍忘機。
呼吸平穩(wěn),面色正常,還有……魏無羨抽抽鼻子,狐疑地瞇起眼,目光移到了桌腳滾下的小巧酒杯。青檀香氣里還裹著若有似無的天子笑酒香,藍湛這是喝酒醉倒了?
目光一亮,魏無羨提起那兩瓶酒,晃了一晃,的確有一瓶輕一點,還有開封的痕跡。沒想到啊,藍湛居然也有偷偷犯禁的一天。不過嘛……魏無羨順勢開了酒瓶,如此好時機,當然要趁機喝個夠,要不然等藍湛睡醒就沒機會了!
眼眸笑得彎成了一條線,魏無羨瞇著眼給自己倒出一杯細細品味。不管多少次,魏無羨始終覺得這種天子笑最合他的意。雖說都是藍氏釀的,但他逛了幾個酒架子,只有幾個酒瓶逸散的香氣最為清淡雋永,可謂他之摯愛,不過數(shù)量也太少了些。咂咂嘴,魏無羨有些可惜:不管他怎么旁敲側(cè)擊,藍湛始終不肯告訴他這天子笑是誰釀的,害得他每每只能去藍氏酒室偷酒喝。
唔,怎么手腕癢癢的?魏無羨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從美酒中拉回自己的神智,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事,手腕上纏了一條白色的毛絨……尾巴?!
魏無羨一懵,順著這條尾巴視線一路上移,才發(fā)現(xiàn)藍忘機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正襟危坐,像是隨時能開課講學(xué),如果忽略他身后愜意搖擺的八條白色尾巴的話。
魏無羨身為黑龍,傳承記憶和在藍氏所學(xué)都告訴過他,云深藍氏傳承涂山一脈,是正統(tǒng)大家,嫡系出生便為純白九尾狐。但原相法身對于他們這種存在,是極為私密的事情,除去戰(zhàn)斗,便只有心許之人面前可以展露,哪怕是至親也只能在幼年得見。他實是不曾想到,藍湛居然醉成了這個樣子,連原相的尾巴都放出來了,還、還親密的纏住了他的手腕!赤裸裸的!毫無阻礙的那種!
他在原地傻成了一根棒槌,喝醉的藍忘機卻沒有那么多顧忌:“給我?!?/p>
“什么?”魏無羨本能反問。
“酒。”說著,藍忘機就要來拿。說是拿,其實搶更為恰當。顧不上糾結(jié)那條尾巴,魏無羨將酒一把搶過,順便收獲了一個撲酒不成撲進他懷里的大美人。
“藍湛,你已經(jīng)醉了,不能再喝了?!蔽簾o羨好聲好氣地勸。但,眾所周知,和醉鬼沒有道理可講,藍忘機只盯著那酒,異常執(zhí)拗。
魏哥快要發(fā)現(xiàn)了。明天5.12,就把更新挪到今天了,明天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