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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噩夢鏡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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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最后的光芒隱沒在黑夜的極線，山間萬物歸于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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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將墨藍色的衣袍脫下，再將絲絨暖被掖上，與安靜沉睡的阿羨相擁而眠。多年未與人同睡，不知為何隱隱覺得安心，似乎多年漂泊的旅人終于找到了?？康臈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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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阿羨摟在臂彎，淡淡的藥香縈繞，讓他心境空明，眼皮也逐漸發(f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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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眼前的姿容淑麗的女子戴著銀釵，梳著少女特有的發(fā)髻，臉上笑容明媚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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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似乎好久未曾與娘相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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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終于回來了嗎？太好了，只是，染兒真的好累。”他偎依在她的懷里，淚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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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兒，對不起……是為娘拖累了你……娘一直希望你活得自由自在的……”她撫摸著他的發(fā)絲，淺淡的哀傷溢滿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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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曾發(fā)誓帶你和阿允一起遠(yuǎn)走邊塞，是孩兒無用，在您身陷囹囫時無能為力，讓您受盡苦難，好在，草莓和千年人參我和阿允采回來了，父親一定去太后那邊說情了，您回來就好……對，阿允呢，我這就去喚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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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在光芒交錯的迷幻中錯亂，他似乎變回曾經(jīng)那個美麗而憂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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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沉默不言，四周陷入無聲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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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發(fā)間游移的手余溫漸散，指尖變得僵冷，一陣濃郁的血腥味取代了那熟悉的馨香，在他的鼻尖縈繞，惡心感竄涌而上，讓他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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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眼，發(fā)現(xiàn)周圍陷入無邊血海，紅色的液體在地上流動翻滾，眼前的女子身上被腐蝕殆盡 ，無比駭然，斷裂的肢體在血中掙扎，森森白骨被血紅的顏色灼燒，嘶嘶嘶冒著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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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娘——為何不等我們回來，為何要處死阿娘，你們要的東西明明已經(jīng)找回來了?！眻怨痰你~墻鐵壁被轟然炸開，記憶的洪流撕開最慘絕人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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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神，眼中早已噙滿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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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阿允遠(yuǎn)赴長白山的第二天，在墨池的堅持下，金太后頒下一道秘旨將慕雪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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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dāng)時的刑部尚書，也就是聶瑞庭之父聶楚生的主持下，慕雪被施以四馬分尸的極刑，四肢被生生扯斷，隨著如瀑的血四散各處，血肉模糊的上半身被吊在廣場上，任由風(fēng)雪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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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返回京城，慕雪早已凍成冰雕，那閃爍的琉璃紅光炫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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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早已派人侯在城門，將兩人拿下，小黑駒也被控制，發(fā)出一聲嘶鳴，它本能地抬起馬蹶子將拉扯他的侍衛(wèi)踢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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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馬，你們簡直廢物，本郡主馬術(shù)超群，我就不信降服不了！”眾人不敢上前，而閨中待嫁的大齡墨家大小姐墨清歌見狀怒不可遏，她飛身躍上，揚起鞭子狠狠抽打馬身，怎奈黑駒不畏暴力，不屈不撓，再次抬腳直起半身，慣性之下墨清歌整個人如亂墜的風(fēng)箏飛出，撞在一旁的石墩子，咔嚓一聲頸椎斷裂，當(dāng)場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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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見狀，詫異之余，心中那股積郁已久的惡氣似乎消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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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家里，除了嫡夫人墨金氏，就數(shù)這位大小姐最尖酸刻薄，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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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和慕雪沒少被她精心算計，惡意捉弄而遭到嚴(yán)厲的懲罰，而這次巫蠱事件也是她推波助瀾，與嫡夫人一手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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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清歌猝不及防的死，更是讓墨池急火攻心，他下令將墨染和阿允兩人關(guān)進墨家詔獄，迫不及待施以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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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分別被關(guān)在兩個暗無天日的牢房，斷了訊息，不知彼此的命運，更不懂明日的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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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又被聶楚生和墨池聯(lián)合提審，慘重的折磨不斷持續(xù)，刑傷的痛在跌宕迷離間叫囂，冰冷狠毒的話縈繞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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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這賤人，以為我不知曉她的身份？她隱藏這么久，幸虧夫人睿智才讓她露出馬腳，也得虧聶大人下手果斷，哼，處心積慮想讓我墨家滅門，只可惜我墨府氣數(shù)不會盡?？上驳氖?，夫人近日誕下長子，但清兒卻……本想斬殺這可惡的小馬駒，竟然還跑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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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不能復(fù)生，節(jié)哀，更何況你還有二小姐玉燕，雖然她遠(yuǎn)嫁西南，但西南王擁兵自重偏安一隅，或許在以后能給與你幫助，多條后路也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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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吧。自從那賤人使壞，我總覺得日不安寧，夜不能寐，隱憂仍在?！?/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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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侄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當(dāng)年我們幾家與平南王府聯(lián)手彈劾言謝兩大世家，再加上太后果斷英明……唉，余孽余黨，看來尚未清除?！?/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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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冰冷目光在墨染的身上游移，讓他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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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什么？原來多年前言將軍和謝將軍一夜之間被誅九族慘遭各種極刑，也是他們蓄謀已久主導(dǎo)的……我娘她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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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言謝兩家保疆衛(wèi)國，數(shù)次擊敗如日中天的斯拉夫等胡族敵戎，戰(zhàn)功顯赫，聲譽名望影響大半壁江山。但自從言謝兩家滅門，邊境的斯拉夫又卷土重來，勢力愈發(fā)壯大，危及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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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記得小時候娘親總是為他婉婉講述他們抗擊敵戎，英勇護國的故事，憧憬的種子萌了芽，投軍的決心亦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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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xiàn)在，他卻被綁在命運的齒輪上，被滿地的沙礫磨得傷痕累累，就連逃離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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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草不除根 ，春風(fēng)吹又生，如果不是將計就計做局套了慕雪那賤人，恐怕她的目標(biāo)并不僅于此，往深處想，如若得手，勢必會危及聶家，金家，平南王府，乃至太后?！敝宦犇貝汉莺菡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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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賢侄與夫人遠(yuǎn)見非凡。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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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也許還真懂邪術(shù)，當(dāng)初給那孽子下達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便是為了快刀斬亂麻處死她，也可讓孽子命喪氣候惡劣的長白山域，一石二鳥，沒想到……他們竟然還真找到草莓和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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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侄勿要輕易論斷，世間廣闊，隱秘之所眾多，只是我們都不敢涉足，或許長白山真有這片不受氣候干擾，隱于茫茫冰原的神秘之地。因此這次過來，審訊乃次要，最主要是傳達太后懿旨。太后近日將和宮廷護衛(wèi)精兵一同進入長白山，同行的也有太后新寵的兩名伶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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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聶大人言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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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忘記了，當(dāng)時去長白山除了罪人之子墨染，還有他的貼身隨從……那個叫阿允的少年?！?/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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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對阿允做什么?！彼肱矂由眢w，膝蓋骨上卻傳來難以忍受的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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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引路，事半功倍。當(dāng)然，如若不從或有不軌之心，就只有死路一條?！甭櫝l(fā)出一陣滲人的笑，粘膩冰冷如同纏繞身上的毒蛇?！八拿刹挥伤?，而且他長得和當(dāng)年驍勇善戰(zhàn)的謝家大公子頗為相像，寧可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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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們想叫阿允送死！我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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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在眼前晃動，隨即被瓢潑的鮮紅渲染，恍然間又換了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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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人粗魯?shù)匕丛邴}水里，用粗糲的砂紙清洗身上的傷痕，爾后被迫換上一身精美的紅緞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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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黃色的夕陽下，白色飛絮凌亂飄舞，被迷離的光線渡上一層慘淡的光，映襯得這片廣闊的天空更加陰沉發(fā)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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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可見廣場城門上那孤零零的冰雕，在風(fēng)雪的肆虐中左右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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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你那下賤的娘圖謀不軌，欲想殘害太后胞妹，甚至我的愛女也是因你而死，太后震怒，我們墨府幾世清明幾乎毀在你手上。幸虧太后寬宏大量，給予我們墨家贖罪的機會，平南王世子與清兒早已定親，卻被你破壞一樁好姻緣。太后有諭，命你以男妾的身份填房，予以贖罪，不得違抗?！?/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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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世子……不……如此荒謬之事怎能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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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后一直對平南王府恩寵有加，仗著太后的勢力，平南王府逐漸權(quán)傾朝野，自從言謝兩大家族一滅，軍政大權(quán)更是被其收歸掌中，即使盤剝百姓，作威作福，朝中大臣與子民亦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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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傳言說道，金太后才是這平南王府背后真正有實權(quán)的主人，而府上掌管后院的側(cè)夫人，也就是平南世子的母妃都要卑微俯首，看其臉色行事戰(zhàn)戰(zhàn)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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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南王世子藍建仁年近30，自出生便數(shù)病纏身，樣貌奇丑，下顎不合，吃飯說話多有不便，涎液流淌，再加上不學(xué)無術(shù)，生性殘暴，特別喜歡用各種小刑具折磨弱小的動物，乃至他看不慣的人，所有人都避而遠(yuǎn)之。聽聞在這之前他曾娶過兩房夫人，皆為名門閨秀，可是入府不久她們便暴病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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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她們都是承受不住藍建仁慘無人道的折磨手段而香消玉殞的，藍建仁不能正常行事，這是大街小巷流傳的宮闈秘事，即便是太后下旨捂嘴，殘忍處死散播消息的人亦無濟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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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殘暴不仁的世子居然和墨家大小姐清歌臭味相投，只因墨清歌亦是方圓百里囂張跋扈的大齡石女，所謂天作之合的好姻緣也因墨清歌的暴死而化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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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為清兒應(yīng)贖的罪，從此以后你和墨家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別以為嫁進平南王府你便飛上枝頭，你只是男妾，比女妾還要低賤幾等。最近世子舊病復(fù)發(fā)，需要新鮮熱辣的心頭之血，你就好好地承受罪責(zé)，安心服役?！蹦鬲b獰的臉在眼前放大，不斷地幻化成青面獠牙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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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我知道你討厭我們母子，但我萬萬沒想到你對我們恨之入骨，薄情寡義，想除之后快。你更是多年前殘害忠良的幫兇。好，既如此，你這父親，我不認(rèn)也罷。但你放心，我也不會如你所愿，你們墨家也等著！”他抬起頭，目光如炬，眸底的火焰愈燒愈旺，看得墨池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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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慌亂之下，拿起一旁黑黢黢的鞭子，狠命揮下，血痕入骨，紅花飛濺，紅色的綢緞被撕裂成條，浸透血跡的衣衫呈現(xiàn)出一片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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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何必為這孽障動怒，只要他仍在墨府，我們便厄運不斷。都打成這樣了，不僅留了傷痕，而且還有可能影響心頭血的療效。到時招致世子以及太后的不滿又該如何呢?！贝虬绲没ㄖφ姓沟哪蛉吮е鴦偝錾乃纳贍斈耧w，扭著豐腴的腰身走進大堂，她不屑地睥睨了伏在地上的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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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術(shù)士也說了，這孽障會動搖墨家根基，以后給我們飛兒帶來無妄之災(zāi)。還是讓他養(yǎng)好傷，趕緊把他送出去?！?/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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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聽夫人一言，勝讀萬年書。你們就按夫人所說的馬上辦好。為這些瑣事操心，夫人也累了。待會給你錘錘肩?！蹦叵裉蚬芬话阏~媚地說道，換來墨夫人一聲高傲的輕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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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那形影不離的隨從，叫阿允是吧，過兩天，他便為太后一行引路，去長白山找尋那寶藏之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那些親密之事?？丛谀慵磳⑷敫部赡芤沧卟怀鰜淼姆萆?，我便好心讓你們見最后一面?！贝蛉诉h(yuǎn)去，墨池似乎想到了什么，對墨染露出陰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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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走不出來。”他心頭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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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非愚蠢之人，應(yīng)該知道，不管他找到與否，最后的結(jié)局便是無葬身之所。但如你乖乖聽從吩咐，服侍好王爺，太后鳳顏大悅赦免他一死也不是不可能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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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謊言?！碑?dāng)親情的希望幻滅，獨留下無盡的仇恨四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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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與不信又有何用，難道，你不想再見他一面？畢竟十五年父子情分，別說我沒有良心?！?/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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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拂起一股冷風(fēng)，吹得臉上如同刀割，只覺得懷中一陣熟悉的溫?zé)幔偬а?，渾身傷痕，面色蒼白的阿允正枕著他的手臂，哀傷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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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少爺!阿允終于見到你了……我知道的，你為了小夫人受了萬般苦難，我也聽說了，他們要逼你做妾嫁進平南王府……不管如何，都是生機，留得青山在，阿允只要你好好地活著，就算世事不能如愿，甚至有違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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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阿允，我答應(yīng)你，只要有機會，我一定將你救出?！辈恢獮楹伪Х河?，灰暗的預(yù)感侵蝕著曾經(jīng)祈禱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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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的……染少爺，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帶他們?nèi)ラL白山的那個地方，生死不由我，我也決定了如何去做，染少爺，不要再為我牽掛，只嘆阿允與你有緣無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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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許你說傻話！不許！”他用力抱著他不盈一握的身體，嘶聲裂肺的怒喊，鐵銹般的味道在喉嚨間縈繞，隱隱嗅出了生死離別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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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少爺……不管在何方，我都會衷心祝福你，也不管以后你遇到何人，只要你喜歡，便緊緊抓住，阿允不會怪你的?！卑⒃瘦p輕地?fù)嶂亲?，淚花在失色的眼中閃動。“回去吧……好好待他……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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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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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fēng)吹散那破碎的言語，只看見他染血的嘴唇嗡嗡翕動，卻聽不見任何一個音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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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耳朵湊近，突然感到一陣滾燙的熱浪，懷里的阿允瞬時間化作一團火球，火焰騰空竄起，遮住了他的視線，以及阿允在這世上留給自己最后蒼白秀美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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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猛的驚醒，夜風(fēng)吹得脊背發(fā)涼，待回神，渾身已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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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急促地喘息，才發(fā)現(xiàn)身旁的阿羨臉色潮紅，呼吸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他顫抖地伸手一探，額頭又起高熱，燒燙如熔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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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人！快傳喚四叔，帶羋大夫速來后山！”聲音顫抖著，他已經(jīng)許久未曾感受到如此深入骨髓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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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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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他與他傷心訣別，卻無法阻止他再次踏進那片曾讓他們九死一生的雪山禁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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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平南王府的那一天，前方傳來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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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允帶著渾身的傷與太后一行深入雪山，路上突遇雪崩，宮廷禁衛(wèi)軍傷亡慘重，金太后有幸撿回一命，卻受驚大病一年，而阿允與隨行的護衛(wèi)和及兩名作威作福，禍亂朝綱的伶人一起永遠(yuǎn)地掩埋于山雪肆虐的長白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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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開始了在平南王府長達兩年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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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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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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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阿羨開始劇烈地咳嗽，一綹綹鮮血如同溪流一般淌落，染紅了做工精美的絲絨天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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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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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止不住咳嗽，喉嚨血塊積聚，會導(dǎo)致呼吸不暢而窒息，眼見大夫未至，如此下去已然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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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你不會有事的。”他望著生死一線苦苦掙扎的阿羨，從旁邊的香案胡亂翻找，終于發(fā)現(xiàn)一碎花藍瓷瓶，里面的藥丸正是幾年前出征北方時，當(dāng)?shù)氐乃帋煘榱肆谋硎諒?fù)失地的謝意贈與他的，可活血化瘀，有且只有一顆，一直以來他都珍藏在后山小園，舍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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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藥丸嚼碎，摟過他柔軟瘦弱的身子，輕w上他冰冷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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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減見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