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4)
4
正午,陽光明媚,教學(xué)樓的穹頂在陽光的照射下燦燦生輝,隨著下課鈴聲響起,操場上漸漸地?zé)狒[起來,學(xué)生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股腦從教學(xué)樓中一涌而出,早已等候在校園門口的各個商販也開始蠢蠢欲動。
何悅埋頭趴在課桌上面睡得正香。
班主任沒有打算下課的意思,他淡定地拿出一卷紙筒,拍在了桌子上面。
這啥?又是寫滿小題的卷子吧?
大家都這么想。
“這是咱學(xué)校組織的本季度冬令營,北京三日游,感興趣的同學(xué)可以來報名?!?/span>
班里頓時歡聲雀躍,原來是一年一度的冬令營又開始了!這次,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好玩的東西在等著他們呢?
何悅被咿咿呀呀地吵鬧聲叫醒,他左右環(huán)顧,發(fā)現(xiàn)班里竟然開始沸騰了,再一看,眼皮底下多了一張A4打印紙,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2022年度冬令營。
這時的何悅不覺得困倦了,一向喜歡到外地旅游的他,最愿意聽到的消息就是學(xué)校組織大家一起去郊游,他非常愿意和同齡人在一起愉快地體驗異地風(fēng)情的時光。
北京,這次的目的地選址真的很不錯啊。
提起北京,何悅立即聯(lián)想喜歡讀書的夏詩經(jīng)常跟他提起的那些著名旅游勝地,他印象中比較深刻的就是舉世聞名的紫禁城了,相傳紫禁城是中國明朝永樂年間建成的,以原先的南京故宮為藍本營建,從明朝永樂直到清朝最后一任皇帝溥儀的退位,歷任帝王都是在這座偌大恢弘的王城中度過他們風(fēng)流倜儻的一生的。夏詩曾跟他興高采烈地提起,紫禁城算得上是她最喜歡的中國古代建筑之一,這座傳奇的建筑中孕育了那么多不可一世的中國帝王將相,可她不是很喜歡明成祖朱棣,相比之下她寧可對明朝開創(chuàng)者朱元璋更感興趣一些,雖然父子二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生性暴戾。
何悅所知曉的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他那個沒事就喜歡啃書的姐姐夏詩,夏詩簡直就是他賴以依靠的人形圖書館般的存在。
何悅像是往常一樣地,下樓直奔學(xué)校的食堂,中途瞥了一眼學(xué)校校門口鐵柵欄前面那些張牙舞爪的人類,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臺看上去還算是不錯的智能手機,鐵柵欄的那一面,是蠢蠢欲動準備開割韭菜的小商小販,他打心底里覺得,這些小商小販販賣的花里胡哨的食品有什么可吃的?他很清楚學(xué)校明令禁止不許中途離校用餐,可這些學(xué)生仍然是如此地執(zhí)拗于外面販賣的這些垃圾食品,難道真的是學(xué)校的食堂口味不行的緣故么?
何悅是一個老實本分的青年,他從來不會拿著父母給的零用錢去購買那些不明來路的食品,直到現(xiàn)在,他的腦子里還記得兒童時期聽過的一個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故事,小商販的食品中摻雜了迷幻藥,吃了之后會不省人事,他們會把你拐走,然后把你的腎挖出來換錢。
這個故事聽上去確實荒唐而不切實際,可是他卻記憶地如此深刻,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對這個兒時不經(jīng)意間聽到的嚇唬小孩的故事那么上心。
到了食堂里面,看著幾乎沒什么人占座的桌桌椅椅,他松了一口氣,習(xí)慣性地將飯菜端到靠近窗戶那一面的桌子上,順手拿起幾枚硬幣走向小賣部,吃飯喝飲料,這是他長年以來養(yǎng)成的不良習(xí)慣。
“誒,大窯呢?”
“大窯沒了,有美年達,和大窯差不多的,要不?”
“行,那就美年達吧。”
“不用找了。”何悅把硬幣塞給小賣部的店員。
呲的一聲,飲料瓶蓋被擰開,睡了一上午覺得渾渾噩噩的何悅直接對沖著嘴巴就是一頓猛飲,略顯冰涼的飲料在他的口腔中翻江倒海,好長時間不喝美年達了,竟然感覺到有一絲絲奇特的口感。
“嘿,小何!”
何悅還沒來得及拿開美年達,一眼瞥見站在自己一側(cè)的一個短發(fā)的年輕女孩,右手牽著另一個并不怎么熟悉的女孩的左手,他只是知道那個女孩是別的班的。
“慢著點,別嗆著。”
“哦,是秦里溪!”
何悅支支吾吾地點頭。
“問你個事,小何,你打算,去這次冬令營么?”
“呃,這件事我得先問我媽,再問我爸,然后問我的兩個姐姐!”何悅像是一個憨憨的狗熊一樣。
“都這么大了還沒有主見呢???小何,你要在娘胎里呆一輩子???”
秦里溪一邊說笑一邊瞅著這邊的那個他并不怎么熟悉的女孩。
“那!那你去么?”
“我?當然要去了,這輩子還沒有去過北京呢,連老外都經(jīng)常說來中國不到長城非好漢,好想近距離看看萬里長城長什么樣子的!那飽經(jīng)歲月滄桑的一磚一石,兩千多年前就盛行的孟姜女的故事,啊,真是讓人聯(lián)想地欲罷不能!”
“哦,對了,隔壁班的蘇怡君也說要去哦,她好像對你情有獨鐘呢?!?/span>
“啊是,是,沒什么,哈哈哈哈!”何悅有些亂了思緒。
“嘿,小何,想什么呢?看這里呦!”
秦里溪俏皮地聲音打斷了他火急火燎地思緒,只見她潔白無瑕的手指中捏著一張小紙條,何悅接過小紙條,不假思索地打開去看上面的文字——生日請柬,愛你的,小溪姐姐,后面是詳細地會客地址及大概的出行公交線路。
何悅覺得腦袋懵了,這什么意思?生日請柬?邀請我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我何德何能,被挑選中成為她生日會坐席上的貴賓?
“小溪姐......不,秦里溪,這!”何悅的思緒更加紊亂了,簡直亂成了一團。
“給你就收下吧,記得要準時參加哦!親一個?!?/span>
秦里溪隔空做出親嘴的動作,這一幕,讓他更想趕緊找個地縫鉆進去,鉆地越深越好。
海璃川獨自一人站在老式居民樓的天臺上面,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支煙,深深地嘬一口,再緩緩地吐出煙圈,一臉憂郁的模樣,他的右手手心朝下地頂著一把被金色蛇形紋理裝飾著的西洋劍的劍柄,劍刃外面罩著金色蛇形紋理的劍鞘,在手心的按壓力下矗立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這是何悅家樓頂?shù)奶炫_,他拄劍站著的位置剛好是何悅家臥室天花板的上面。
何悅一向討厭他竄門的時候抽煙,尤其是把他睡覺的臥室弄得像是灰色仙宮的時候。
“你能不能到外面去抽?”
海璃川的腦海中開始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昔日的情景。
“我是說我的住宅外面,OK?”
“弟弟,你姐都不會這么排擠我啊。”
“你不知道二手煙的危害么?趕快,別廢話!”
傍晚的天臺上吹來絲絲微風(fēng),拂動著他黑漆漆的前額劉海,他把頭稍稍仰起,想要讓整張臉都能迎接到風(fēng)的洗禮。
“我家樓上有個天臺,你去那里抽吧,小心別掉下去,那里欄桿很矮的!六樓掉下去你直接去閻王爺那里報道了!反正我這么多年從來都不敢貿(mào)然爬梯子上去,我甚至不知道天臺上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子了?!?/span>
“你是想我去你家天臺上轉(zhuǎn)一圈然后回來告訴你那里有什么新奇的東西?”
“你隨便吧,反正別掉下去就是了?!?/span>
海璃川仿佛又看到了那張偶爾害羞的小男孩的臉。
“我不用梯子就能上去。”
“不用梯子?你屬貓的么海哥,太厲害了!”
海璃川的嘴角微微翹起,開了一個很窄的縫隙。
他在笑。
這孩子真是見識少什么都要避嫌啊。
這時,腳下傳來一陣女人的說話聲,隔著厚厚的混凝土夾層,都能聽得十分真切。
海璃川立即反應(yīng)過來,把還沒燃盡的煙卷撇在地上用腳踩滅,順勢抄起西洋劍轉(zhuǎn)頭面向天井,他把架設(shè)在天井上的梯子一腳踢倒,直接從天臺跳在六樓的樓道地面上,著地的那一刻,他的姿勢是蹲伏狀態(tài)的,然后迅速起身向前走過去,整個過程下來,動作是如此地嫻熟,在跳下天井之后的銜接動作也表現(xiàn)地十分具備連貫性,如果換做是身體不夠強壯的普通人,很可能會把下半身挫傷,痛得半天站不起來。
但是墻那邊的女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來這里干什么,也沒有任何在場的人知道。
“參加什么生日聚會!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女人的聲音有些凌厲起來。
“這次真不是看電影,也不是去酒吧!是我們班上一個女同學(xué)的生日聚會!媽,你就讓我去吧!我不想讓她失望!”
“你每次去都瞞著我,每次都喝酒,每次都回來的這么晚,現(xiàn)在的疫情形勢更加嚴峻了,新聞也說了,盡量做到足不出戶,這次不讓你去了,也是為你好,聽話!”
“可她和別人不一樣,媽!”
張詩音變得不耐煩了,開始一本正經(jīng)起來:“有什么不一樣的?不也是人類么?不也是一雙眼睛兩只耳朵么?給你一張請?zhí)驼也坏綎|南西北了,這樣的路數(shù)你媽我年輕的時候見太多了!你真以為人家很誠意么?充其量就是讓你跟她在校外見上一面,而且去的不止你一個,估計全班同學(xué)都邀請了個遍,到最后你還得給她倒貼錢,醒醒吧你!”
“你怎么能這么污蔑她?”何悅大聲呵斥他的母親,張詩音愣了幾秒。
“就因為她是你的同班同學(xué),小孩子見識少就不要多問了!”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你怎么這么固執(zhí)?????。?!”張詩音猛推她的寶貝兒子。
母子倆的談話,海璃川一字不漏地全部聽了進去。
何悅覺得非常無奈,但他不愿意就此打消這個念頭,說不上為什么,他似乎確實對秦里溪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固執(zhí),或許是這個人的人格魅力,也可能純粹就是她長得好看,實際上學(xué)校里面有人格魅力的和顏值的不止有秦里溪,即使她是算得上最出眾的那個。
馬路邊上的燒烤攤,兩個青年圍坐在一張破舊的圓桌前,桌上擺放著剛剛烤熟的肉串,上面穿著銀色的鐵簽子。
兩個青年狼吞虎咽地吃著,手邊握著剛剛開了環(huán)的哈爾濱啤酒,一臉快意地表情。
“聽說咱高三教生物的班主任得病了?!?/span>
“得啥?。俊?/span>
“心臟病,據(jù)說是心梗?!?/span>
“哎,老頭兒都這個歲數(shù)啦,得啥病不新鮮啊,沒準兒明天就歸西了?!?/span>
“你看起來很無所謂的樣子?”
“跟我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那老家伙我就沒有想過他的死活,誰讓他當初那么狠命地給我們填鴨式教育,區(qū)區(qū)一門生物,搞得比他媽數(shù)理化還重要?!?/span>
“現(xiàn)在還記著當年的恩怨呢?!?/span>
“廢話,他把我們的前途都毀地差不多了,到最后我也沒考上一本。”
“我也沒考上啊?!?/span>
“可是川哥考上了,不只是考上了,還考的是985大學(xué)的一本?!?/span>
“他不是今年上大二的么?”
“他根本沒上,輟學(xué)了?!?/span>
“輟學(xué)了?當兵去了?”
“誰知道,反正沒上學(xué),也沒當兵,也許在家啃老呢。”
“你聽誰說的啊,消息可靠么?”
“聽一個女生說的,那女生好像和她隔壁班上的一個同學(xué)有點摩擦,那個同學(xué)和川哥又好像有不可言妙的關(guān)系?!?/span>
“女生叫啥名字?”
“好像是蘇,蘇什么君?!?/span>
這時,有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們的身后,他雙手分別按住兩個青年的肩膀,鬢角的頭發(fā)帶動著額上飄逸的斜劉海迎風(fēng)而起,他下意識地甩了下頭,劉海像是柳樹枝葉一樣地自然垂下。
兩個青年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只見一個身著格子襯衫敞著胸懷的青年正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們一邊擼串一邊嘮嗑。
“說什么呢,二位?”
其中一個青年用手指著他,眼神瞥向另一個青年,“嘿,你瞧瞧,說曹操,曹操就到?!?/span>
“哪來的曹操?我是海璃川?!?/span>
“我們正談著關(guān)于你的事情呢,怎么就那么巧你瞧瞧!”
“說我的事情?”
“川哥,有一說一,你有點不夠意思了?!?/span>
“何止有點,太不夠意思了?!?/span>
“誒我打擾你們的美好時光了么?怎么用這種眼神看我?”海璃川裝作一臉委屈地攤手。
兩個青年像是王八瞪著綠豆一樣地互相對視,然后一起看向他。
“海璃川,你怎么會在這里?”其中一個青年問他。
“我怎么就不能在這里呢,還愣著干什么,再點十個雞胗子,沒瞧見我在這兒了么!”
海璃川喜歡吃烤雞胗,兩個青年對他的口味嗜好了如指掌。
他們是相處了很多年的狐朋狗友,從海璃川初中還沒有畢業(yè)的時候就鬼混在一起了。
“你不是給你的,你的誰來著?給誰籌辦白事去了么?”
“籌辦白事就不能忙里偷閑啊?又不是我家辦白事?!焙AТǜ麄兿嘁暥Α?/span>
“可是你偷聽我們談話是什么意思?”
“怎么我好端端地成了被告呢。”
“海璃川,有件事我們想弄明白,你到底有沒有輟學(xué)?”
“輟學(xué)?你問這個干什么?!?/span>
“沒事,就是關(guān)心一下,兄弟之間都相處這么長時間了。”
“我沒輟學(xué)啊。”
“那有個姓蘇的女生打聽到你沒在上學(xué),你是當兵去了么?”
“我也沒去當兵啊?!?/span>
“那為什么不上學(xué)?你霸占著重點本科的名額卻不上,這太讓人反感了吧?”
“我是有一段時間沒上學(xué),以前不是跟你們說過我家有些變故么?再者姓蘇的說啥你就信啥啊?喂,讓你們點十份雞胗,就那么難?我都快餓瘋啦。”
“哎,老板,趕緊給咱川哥把十份雞胗子烤上!”另一個青年大聲吆喝。
“好嘞!”
燒烤攤簡陋的一樓民用租房中傳來清脆地回應(yīng)。
海璃川隨便找了一個塑料凳子找地而坐。
“你們說的那個姓蘇的,到底是誰呀?”
“蘇什么君?!?/span>
“蘇怡君?”
“對,應(yīng)該就是這個名字!她跟你們家的何悅有恩怨吧!總是打小報告?!?/span>
“我再說一遍,何悅不是我們家的,是我一個朋友的弟弟?!?/span>
“你女朋友么?”另一個青年插嘴。
“哪來的女朋友,就是一般的朋友關(guān)系。”
“蘇怡君說你經(jīng)常跟兩個女的還有何悅出去鬼混?!?/span>
“她干嘛總拽著我不放呢,我跟她根本不熟悉。”海璃川把手肘托在桌子上,眼眉皺成一團。
“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俊?/span>
“誰知道,這人總向外透露我們家的信息,搞得跟個間諜似的?!?/span>
“你不會不搭理她么?”
“我不認識她!”海璃川有些不耐煩了。
“哥們,下次她再這樣你干脆報警吧,這種行為和騷擾無異了,你越將就著她越蹬鼻子上臉?!?/span>
海璃川什么話都沒有說,站起身,隨手開了一罐哈爾濱啤酒,咕嘟咕嘟喝下去一大半,看上去好像在生悶氣一樣。
燒烤攤的老板娘從里面走出來,端上來一盤剛剛烤好的雞胗。
海璃川順手拿起一串雞胗,連續(xù)咬下兩個,津津有味地嚼著。
“哎,有點事我得問下你們兩個?!?/span>
“啥事?”
“你們最近見到那個陳落雨了么?”
“他不是跟著他爸去旅游了么?他們一家子都去海南了?!?/span>
另一個青年猛地用手掌拍他的后背。
“瞎扯!我前兩天才看見他出來逛街呢,帶著一個女的,長得可漂亮了?!?/span>
“逛啥街,你眼睛瞎吧!”
“你才眼瞎!嫉妒別人有對象就不會直說么?”
“他壓根沒有對象!”
兩個喝酒喝得有些醉意的青年不知怎的開始吵了起來。
“我得走了?!焙AТㄍ蝗徊逶?,“下次再一起付吧。”
海璃川說話的這回兒功夫已經(jīng)跑開好一段的距離了。
?
這次,何悅破天荒地做了一件事情。
他瞞著自己護子如命的母親張詩音,從家里偷跑了出去,隨身還帶了幾張一百元的紙幣,是從母親的錢包中順走的。
他想證明給母親看,自己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個只能在溫室里茁壯成長的小樹苗了,他想自己獨當一面一回。
從家里到同學(xué)家,大概幾公里的路程,走路半個小時都能到了,何況他想選擇打車出行的方式。
在他的印象中,每次和母親一起打車出行的時候,自己都會習(xí)慣性地坐在后位,讓母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路上,母親不愛多說話,即便是司機非常地?zé)崆椋傁胩自捀丝蛧Z叨,她也不會主動接受,甚至連嗯都不會嗯一聲,何悅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性格比較冷漠的女人。
這個年滿十六周歲的青少年第一次一個人外出打車,他下意識地站在馬路牙子上,向正往這邊行駛過來的出租車招手示意。
何悅略微感到有些緊張,他回想起母親對自己囑咐過,注意看車輛的外觀,現(xiàn)在的馬路上有不少的黑車司機在拉活,他們不光要價很高而且態(tài)度也不是很好,甚至有可能遇到誘拐年輕人的傳銷組織。
他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不停地對自己重復(fù)著,你長大了,你長大了,你長大了......
何悅向馬路中間不停地招手,終于看到有車過來了,此刻,他的腦子里仍然在紊亂,他顧不得那么多了,因為想到比讓自己腦子紊亂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參加秦里溪向他主動發(fā)出邀請的這次生日聚會!這個女孩子對他而言很重要,他很在意這個女孩子對他的感情,她不僅僅是全學(xué)校最漂亮的?;?,也是所有認識的學(xué)校女生中對他最好的那個人,他不能辜負了秦里溪對自己的一片熱誠之心!
一輛出租車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他快步走上前,打開后車廂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同時雙手揣了揣牛仔褲的口袋,看看錢和手機在沒在身上。
“哥們,咱去哪兒?”
“去,呃,去哪兒來著?”
何悅一時緊張,竟然忘記了秦里溪當時給出的聚會地址,這時,他才猛然想起,由于走的有些匆忙,那張生日聚會的請柬他沒帶!
“壞了,去哪兒來著?!?/span>
司機撥弄著手機屏幕上的百度地圖,隨時準備輸入他即將告知的具體目的地地址。
“師傅,我想發(fā)個消息確認一下!”
“隨你?!?/span>
司機把雙肘搭在方向盤上,左右環(huán)顧。
何悅心想這回尷尬了,得趕緊向秦里溪的QQ進行詢問,不知道她能不能馬上看見自己的消息呢。
他慌慌張張地輸入文字:小溪姐,我忘了你家地址,能不能再告訴我一下?
消息發(fā)送出去了,果不其然,沒有很快得到回復(fù)。
眼看著一分鐘快要過去了,他此刻不停地用眼瞥向望風(fēng)環(huán)顧的司機,生怕對方會因此而不耐煩,因為,他最怕惹麻煩,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害怕給陌生人惹麻煩!
何悅再度輸入文字:小溪姐,情況緊急,我在出租車上,拜托!
叮咚,熟悉的QQ提示音響了一下,是秦里溪,秦里溪及時回復(fù)我了!何悅欣喜若狂,立即打開聊天頁面查看。
貴人多忘事啊,XX花園小區(qū)XX單元一樓!
句子末尾,秦里溪附上了一個傲嬌的小黃臉表情。
“我查到地址了!請您把車開往XX花園小區(qū)!”
“XX花園小區(qū)在哪?”
“您直接開導(dǎo)航吧!”
“好嘞?!?/span>
司機很識趣,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何悅卻覺得背心上被汗水浸濕了。
經(jīng)過一刻鐘左右的路程,何悅順利地在指定地點下了車,他覺得心臟不那么跳了,但是接下來要面臨的事情仍然讓他覺得很怵頭,秦里溪不會只邀請他一個人來的,大庭廣眾之下,面對那么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自己能真的不會再緊張到把心臟跳到嗓子眼上面么?這可不是在學(xué)校那個熟悉的環(huán)境里了,這次是在女同學(xué)的家里!
他沒有選擇就此打退堂鼓,而是堅持順從自己內(nèi)心的欲望,大踏步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直到走進秦里溪家所在的小區(qū),走進她家所在樓棟的電梯。
秦里溪的家是一處高層,何悅在電梯中,腦子還在胡思亂想,他控制不了自己緊迫地情緒,也擺脫不了自己迫切想受邀于這位美少女的欲望,聽到熟悉的叮咚聲地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終于可以落下來了,只要堅持到順利走進她的家里,聽到她溫暖禮貌地問候聲,自己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可她會如自己所愿地那樣做么?
哎呀真是的,猶豫什么!見個女同學(xué)都那么費勁,自己還能干點兒啥?
咚咚咚!
這時,他偶然發(fā)現(xiàn),原來秦里溪家的防盜門上是有門鈴的,自己一時疏忽忘記按門鈴而是直接硬懟房門,這么粗魯又不文明地打招呼方式,真是丟人現(xiàn)眼!
防盜門如他所愿地打開了,一個俏麗可愛地年輕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她身著布滿黑色斑點的白色毛衣,毛衣下面是黑色的短裙,短裙下面是性感誘人的棕褐色大長腿,腿部在燈光的照耀下泛出點點星光。
何悅心里頓時明白,很明顯,她這次穿絲襪了。
她這次怎么會打扮地這么性感?。窟@不符合她平日里的穿衣風(fēng)格?。∥矣∠笾兴皇沁@么性感的女孩,她應(yīng)該是一個可愛天然呆型的才對啊!
亂七八糟的想法再次充斥在何悅的腦海中。
他不希望自己一直暗戀地女孩以這樣性感的方式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會讓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去淫污這個自己寄予美麗幻想的完美對象,可自己又不是人家,更不是女的,操心那么多干啥呢?
“嘿,小何,想啥呢?”秦里溪親切地問候他。
“啊,沒有!”何悅從沉醉中醒來。
“那就進屋啊,大家都等著你呢!”
“都等著我?”
“對啊,你是來的最晚的,蘇怡君聽說你不認識路,還特意讓我把手機時刻保持開機狀態(tài),就怕你打電話來問路。”
“啥,蘇怡君這么善良啊!”
“人家當然很善良了!”
“哦,那真是謝謝了?!?/span>
在何悅的心目中,蘇怡君并不是一個三觀很正確的女孩,由于她總是愛以騷擾的方式問候他,他并不喜歡這個看上去挺正經(jīng)的女孩,再加上她還總是騷擾海璃川,他更加覺得這個人品德有點問題,海璃川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是他姐姐的相好,更是他的好大哥,不容得別人來打擾。
“誰?是小何來了么?”屋里傳來清脆的腳步聲,一個稍微矮秦里溪一些的年輕女孩蹦迪似的顛到了防盜門前。
真的是她?蘇怡君就在眼前,她真的把蘇怡君也請過來做客了!
此刻,他心里覺得有些發(fā)顫,一種非主觀地聲音往復(fù)在他的腦海中:
人家招你惹你了?人家招你惹你了?人家招你惹你了?
他不覺得蘇怡君有那么地讓人反感了,有時候越是近距離接觸到一個人,越是會忘記這個人曾經(jīng)的種種不好,或許是環(huán)境或者心靈上的干擾在作祟?我明明根本就不喜歡她的,站在她的面前卻本能地遏制住了這樣的想法!難道我的判斷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么?
“怎么啦,看見我不高興?。俊碧K怡君還是一往常態(tài)地語調(diào)。
“沒有,沒什么不高興的,我來晚了!有些羞愧?!焙螑偟乇砬楹芑?,讓琴里溪和蘇怡君都忍不住發(fā)笑了。
這時又一個腦袋探了出來。
“誒,我說,小何嫌你總騷擾他家的那位白月光,別難為他了,都是同學(xué),互相關(guān)照一下,啊?!?/span>
何悅臉紅地說不出話來。
“好了,既然你來晚了,理應(yīng)接受懲罰!”秦里溪表情嚴肅地看著他,“只是小小的懲罰哦?!彼D(zhuǎn)瞬換上一副壞笑地表情。
“讓小何抱抱蘇怡君吧!”
“對,抱她上床,人家小蘇對他多好!他還嫌這嫌那的!”
“喂!你們胡說八道些什么?語文老師上課講的你們都忘記了么?男女有別!”何悅?cè)滩蛔埧谵q駁。
“古人才男女有別你是古代穿越來的?別解釋了!趕緊的上啊,多好的機會!”
何悅故作鎮(zhèn)定下來,
“我聽秦里溪的。”
“聽我的?那你就擁抱下蘇怡君吧,人家對你那么好?!?/span>
何悅覺得自己躺在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上,有一萬只草泥馬從他的胸口上奔騰而過,這一萬只草泥馬的身上都寫著蘇怡君三個字,與此同時,秦里溪化身成一個體型巨大又美麗的惡魔,頭上長著一對犄角,她懸浮在天空,雙手做出抓撓的姿勢,眼睛向下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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