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上 殺手狂三 第1章 轉(zhuǎn)學生風波

「哦哦?這里就是哥哥現(xiàn)在住的陋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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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五河家的門口,興致勃勃的少女——崇宮真那甩著偏短的藍色馬尾,說出一句聽上去很別扭的敬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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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是前不久為子龍所救的王牌「巫師」,如今自稱是五河士道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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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子龍帶她過來就是讓她與士道兄妹見面的——十香早在前兩天來子龍辦公室串門時就見過了——因此士道沒有不迎接的道理。琴里在聽到少女那番發(fā)言后也立刻指示,要求「將真那帶到家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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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過真是令人吃驚呀。士道居然還有另一位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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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剛才的動靜吵醒的十香也下樓來到客廳,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真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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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記得有這種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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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但是她跟士道長得非常相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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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越看越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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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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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進門的子龍和四糸乃也點頭同意十香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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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呀!因為我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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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自信滿滿地挺起胸脯,但隨即像驚覺到什么似的,瞪圓了雙眼來回看向士道和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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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冒昧一問……大嫂剛剛叫哥哥『士道』對吧?難道說,哥哥的名字就是——五河士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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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如此莫名其妙的問題,旁觀的三位精靈不禁面面相覷。士道更是疑惑不已,吃驚的喉嚨仿佛被這句話堵住,什么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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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哥哥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還能如此確定地稱呼他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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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士道絲毫沒有嘲諷少女的想法。她的表現(xiàn)顯然并非精神錯亂,而子龍也不可能帶一個精神病人來和他見面。除此之外,少女的面容著著實實令他感到無比心驚:把他們兩人的臉放在一起,任何人一看都不會懷疑他倆是親兄妹?;蛟S有某種很深的隱情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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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的另一邊,身著居家便服的琴里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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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家,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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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綁著漆黑的發(fā)帶,琴里加重語氣咬著「哥哥」這個字眼。她顯然已經(jīng)忍耐很久,現(xiàn)在才找到了插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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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我回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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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琴里散發(fā)出一股令人冷汗直冒的壓力,士道顫巍巍地抬起手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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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刻意偏頭看了真那一眼,然后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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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她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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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完全像是家長追問孩子帶回家的朋友。不過這也沒辦法;雖然真那也是從空中艦上下來的,但琴里可能真的沒見過她。或許這是子龍對琴里隱瞞的事情之一吧,士道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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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她是我在附近遇見的人。其實我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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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的家人嗎!承蒙你如此照顧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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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的話才說到一半,真那便搶先走上前來,笑容滿面地拉起了琴里的手與自己相握。她的氣勢幾乎有種強迫的意味,令琴里相當罕見地慌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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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哥哥……?你說士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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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的名字叫作崇宮真那!是哥哥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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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掩飾性地用鼻子哼了一聲,甩開真那的手后朝客廳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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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總之先進來吧。請你將詳情解釋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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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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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神采奕奕地做出回應,然后跟在琴里后頭走進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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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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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情況變得越來越棘手了。輕輕嘆了口氣,士道跟在兩人后頭,脫掉鞋子走進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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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餐桌上已經(jīng)放有茶水與點心,琴里與真那就這樣面對面地坐在桌子兩邊。士道看見琴里以下巴對自己示意,只得走到真那旁邊坐下來,形成猶如三方會談般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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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幾上擺著不比桌上少的茶點。于是子龍帶著十香和四糸乃坐在沙發(fā)上,好整以暇地旁觀著餐桌那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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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么,請你開始說明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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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不過,還是你們先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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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琴里的話,真那以爽朗的語氣如此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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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做崇宮真那吧?你剛剛說……你是士道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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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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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用力點頭。琴里豎起剛剛叼進嘴里的棒棒糖。一邊觀察真那的反應一邊飛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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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五河琴里——我也是士道的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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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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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琴里的話,真那在一瞬間歪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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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難道你是……義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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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話說,叫姐姐也就罷了,義姐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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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失禮了……原來是義妹。抱歉,琴里,姐姐我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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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不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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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于司令官模式的琴里發(fā)出了難得一見的怒吼聲,把士道嚇得渾身一顫。不遠處的沙發(fā)上,十香和四糸乃一臉疑惑,而子龍則是用手遮著嘴,忍笑忍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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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鐵?琴里為什么那么生氣?啊嗚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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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為什么,有人來搶她哥哥了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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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低聲給兩人解說著,心里卻想起以前思品課的一段內(nèi)容。課本上說,好感不具有排他性,具有排他性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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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旁的琴里咳了一聲,再次把在場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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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為什么你一上來就認定我是『義』姐啊?怎么不能是親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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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抱歉。不過在我的記憶里并沒有姐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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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如此卻能肯定士道是哥哥?琴里半瞇著眼睛瞪視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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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來說,如果有個陌生人突然對自己說「我是你的妹妹」,應該沒有人會下意識地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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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士道本身卻擁有無法果斷否認對方的隱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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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除了琴里以外,士道的記憶里并沒有其他妹妹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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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士道其實并不是五河家的親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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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士道年幼時被親生母親舍棄,而后便以這個家庭的孩子的身分被養(yǎng)育成人。因此他無法斷定真那所說的只是謊言或妄想。僅僅因為「士道不記得」這個理由,根本無法排除真那是士道的親生妹妹的可能性,更何況從相貌上看,誰都會認為他們是孿生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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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如果是在連士道都記不清楚的年幼時期,兩人就分離的話,那么很難要求年紀更小的真那記得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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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真那??梢詥柲阋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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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什么事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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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士道對自己搭話,真那仿佛打心底感到愉悅似的,以幾乎快要跳起來的氣勢馬上搶答。琴里則是又從鼻間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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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好意思。實話說,我對你沒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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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正常的。畢竟我也記不得哥哥的名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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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抱起手臂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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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咽了一口唾液,將心中最在意的問題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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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的……我們的母親,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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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如果真那是士道的親生妹妹——或許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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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棄士道的,親生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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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本人,只有真那有可能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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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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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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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歪著頭,以意味不明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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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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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皺起眉頭。難道說,與士道一樣,真那也被丟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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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看出士道的心思,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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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對不對~坦白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事實到底是怎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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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難為情的苦笑,端起手邊的紅茶喝了一口,然后繼續(x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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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完全沒有以前的記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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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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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不光是琴里,沙發(fā)上的三人也都露出沉重的臉色。十香停下了不斷往嘴里扔零食的手,四糸乃也舉起趴在扶手上的手偶,與子龍一同向真那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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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調(diào)整姿勢,面對著真那,琴里再次輕啟嘴唇發(f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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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以前』大約是多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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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我還記得最近兩三年的事情,但是之前的事情就不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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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兩三年……那你怎么知道士道是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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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問完后,真那從胸口取出一個銀色墜子,然后將鑲嵌在里頭、微微褪色的照片展示出來。照片上是年幼的士道與真那,整個一幅富有年代感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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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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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驚訝地說道。琴里、十香、四糸乃、子龍也一齊圍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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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士道小時候會有的相貌。不過琴里隨即感到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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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照片里的士道大約有十歲吧?那個時候他早已來我們家了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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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說得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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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心里明白,這張照片上的「自己」與家里照片上的十歲的自己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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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為什么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拍過這張照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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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可真是不可思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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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可思議……會不會是剛好長得很像呢?雖然確實長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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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也太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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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看完全是一個人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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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了一些……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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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精靈紛紛做出了同樣的評價。正如四糸乃所說,照片上的「士道」除了年齡之外,看不出和士道本人有什么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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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悄悄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著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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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下她這么久了,有關這個吊墜的事情她為什么一直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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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私事嗎?她成為DEM的兵器,與這件事情有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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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那抬起頭來,不知為何狠狠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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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有錯。你就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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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恢復到原來的姿勢對士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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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說得那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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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們有兄妹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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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琴里的質(zhì)疑,真那信心滿滿地挺起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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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聽來這并不是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至于琴里,在聽到「羈絆」的字眼后,神情忽然變得安心不少,接著擺出一副「多說無益」的架勢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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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那感慨萬千地垂下眼睛,繼續(x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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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連我自己都感到吃驚。我是真的嚇了一跳。當我看見哥哥的時候,就會像這樣,感受到一股電流通過全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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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血親之間冥冥之中存在某種感應,原來真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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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知她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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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啊。又不是老掉牙的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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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嗎!琴里,請將哥哥交給我吧——哥哥!真那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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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給你??!給我放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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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反射性地大叫一聲,一腳把士道從真那的懷抱里踹了出去。十香和四糸乃慌忙上前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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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子龍似笑非笑的眼神,琴里瞬間回過神來,趕緊夸張地假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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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嗯!總而言之,只因為如此想當然的理由就說自己是士道的妹妹,這樣會造成我們的困擾。第一,士道已經(jīng)是我們的家人了。如今你卻想要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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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這個打算喲。應該說……就算我要帶走哥哥,又能帶他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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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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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傻話。身為「佛拉克西納斯」的司令官,她當然知道真那住在艦上休養(yǎng),只是還沒見過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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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還處在受人庇護的狀態(tài)下,根本沒有資格那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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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苦笑著說道,同時抬頭望了子龍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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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輕輕嘆了口氣,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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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的人將哥哥當成自己的家人對待,在下無以言謝。只要哥哥能過得幸??鞓罚婺蔷蜐M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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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后,真那越過桌子,再次握起琴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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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什么嘛??磥砟愫芮宄顩r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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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一臉尷尬地抿著嘴唇,不過沒有拒絕這次握手。不管對方是否威脅到自己的妹妹地位,受到這樣的禮讓總是有點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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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雖然記憶相當模糊,但是我確實記得哥哥很早就離開了我。雖然覺得很寂寞,但是比起這個,我更擔心哥哥過得好不好——所以,當我得知哥哥過得很好時,我真的感到非常高興。而且他還有一位這么可愛的義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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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微笑。琴里紅著臉,害羞地挪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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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嘛,就算你這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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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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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琴里還沒說完話時,真那搶先一步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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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比不上親妹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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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哩!就在一瞬間,空氣仿佛發(fā)出了裂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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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危險氣氛最敏感的小四顫抖著躲到長兄長姐背后。子龍隨即不動聲色地拉了拉十香,三個人輕手輕腳地退回到沙發(fā)上,把現(xiàn)場(戰(zhàn)場)留給對立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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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的臉頰肌肉不斷收縮,逐漸擠出一個相當僵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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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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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的呀。畢竟血濃于水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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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也有人說養(yǎng)育之恩大于血緣之情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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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琴里這句話的瞬間,原本始終面帶微笑的真那,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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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小會,真那放開琴里的手,將雙臂撐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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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但是啊,理所當然的,到了最后的最后,他還是會回到親·生·妹·妹的身邊吧?俗話說得好,三歲定終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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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不過呢,即使是義妹,長時間相處的感情反而更加濃厚?。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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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外人終究是外人。最關鍵的是,有血緣關系的才是真正的妹妹呀。因為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液!所以我們本身妹指數(shù)的標準值就相差懸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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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以洪亮的聲音如此宣告。妹指數(shù),從沒聽過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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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沒有被對方的氣勢壓倒,毫不猶豫地開口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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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一直說血緣、血緣,你就沒有別的可說了嗎?就算不是親妹妹,我當他妹妹的時間可是超過了十年以上!想想也知道誰的妹指數(shù)比較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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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小時候被拆散的兄妹超越時空再次相會!你不覺得非常令人感動嗎?真正的羈絆根本不受時間的局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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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嗦!血緣關系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是親妹妹的話,就無法結(jié)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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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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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與真那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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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fā)上的三人驚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十香和四糸乃,眼睛都開始發(fā)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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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是奇怪到不能被忽略的話……不會聽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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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慢了一拍才明白自己說了什么,臉頰瞬間一片通紅。接著她表現(xiàn)出想要蒙混過去的態(tài)度,嘭嘭嘭地敲起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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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總而言之!現(xiàn)在我才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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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什么!當然是親妹妹比較厲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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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厲害呀!這跟親生不親生根本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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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們兩個冷靜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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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滿頭冒汗的士道打算安撫這兩個妹妹的時候,琴里與真那迅速轉(zhuǎn)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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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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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是親妹派,還是義妹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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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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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卷入了糾紛之中,士道不禁發(fā)出可悲的叫聲。然而話說回來,他從一開始就處在矛盾的中心,以至于他剛剛不敢跟著子龍他們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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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個……哪一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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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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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與真那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自己。無論選擇哪一方,士道都不會有好下場,根據(jù)以往無數(shù)次艱苦訓練的經(jīng)驗,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必須趕快轉(zhuǎn)移話題才行。士道努力思索著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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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了,真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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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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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中止話題一般,士道啪地拍了一下手,對著真那開口說話。至于琴里那仿佛能燒毀房子的眼神,就只好暫時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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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驚訝地歪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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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現(xiàn)在正在受人庇護,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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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沒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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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可以跟我說說……在接受庇護之前,你都生活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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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真那的人顯然是子龍,這點一看便知。士道想知道的是,在那之前的她過著怎樣的生活,又是什么讓她離開了那種生活并且被子龍保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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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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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回答問題相當干脆的真那,此時卻變得支吾其詞。不知為何,她轉(zhuǎn)頭瞪了子龍一眼,只見后者也在看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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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事情以后再說?,F(xiàn)在該輪到我提問了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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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突然露出嚴肅的表情,伸手指著士道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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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的氣氛急劇轉(zhuǎn)變。在場所有人都被真那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驚疑地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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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不禁暗自嘆息。之前他從未見過真那用手指著別人說話,她也不是那種蠻橫的性格;現(xiàn)在的樣子只能說明,她的情緒正波動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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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請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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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客氣了。請問——為什么哥哥你要做那么危險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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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的事情……難道你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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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請你立刻終止『與精靈面對面』這種不知死活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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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客廳仿佛瞬間凝固了。真那卻不愿給士道或琴里任何插話機會,沖著士道繼續(xù)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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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哥哥不是普通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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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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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說不出肯定的答案。自己不是精靈,在戰(zhàn)斗力上與普通人沒有差別,然而卻擁有「封印精靈」這種神秘而驚人的力量——這個機密似乎不該對初次見面的人說出來,而且說了對方也未必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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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裝備了顯現(xiàn)裝置嗎?還是持有其他能對抗精靈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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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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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等一下!你到底想怎樣?。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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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強行插進對話當中,親自與真那互相瞪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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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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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你對哥哥做的事情很熟悉。是你教唆哥哥那樣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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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怎么樣?實話告訴你,我就是〈佛拉克西納斯〉的司令官——你所住的那艘空中艦的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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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瞟見子龍對她點頭示意,于是直接搬出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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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毫不膽怯地歪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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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么你與〈拉塔托斯克〉是何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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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是〈拉塔托斯克〉的成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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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以淡定的語氣回答,心里卻不禁有些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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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知道真那的來歷。之前子龍向她匯報過,說是有一名原屬DEM的精英巫師投向我方,被安排到空中艦上休養(yǎng),那個人就是真那?,F(xiàn)在看來真那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因此〈佛拉克西納斯〉的成員名單也應該沒有泄露,這點是值得高興的……然而當著士道的面,她又無法輕率地指出真那原本屬于敵方陣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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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過的,〈拉塔托斯克〉是個主張不使用武力殲滅精靈,而是以『藉由對話收服精靈』為宗旨的組織。最初我難以相信還有這種事情……后來我才知道,所謂『與精靈的對話』是由一位名叫『五河士道』的勇者執(zhí)行的。但我萬萬想不到那個人竟然就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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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以銳利的眼神刺向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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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去面對精靈——這是正常人會采取的方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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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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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應該也明白士道擁有何等重要的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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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了!你們把哥哥當成什么了?如果邪惡的精靈想要殺害哥哥,你們能保證哥哥不被殺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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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張口就想反駁,話到嘴邊卻突然想起了子龍之前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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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士道受了致命傷也能復原——這是能隨隨便便說出來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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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琴里欲言又止,真那氣憤地咬緊牙關,繼續(x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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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不,五河艦長。很可惜,你已經(jīng)喪失當哥哥的妹妹的資格了。我不會將哥哥交給像你這樣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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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的臉頰劇烈抽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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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所以,既然我沒了當妹妹的資格,那你這個親妹妹要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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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認真考慮將哥哥接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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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么玩笑!難道你還想把士道托付給DEM那個惡棍公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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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不顧一切地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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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終于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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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拉著琴里想讓她坐下,卻被她用力揮開;十香也吃驚地望著琴里。至于知曉實情的四糸乃則向子龍投來擔憂的目光,用眼神詢問「需要干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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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垂下眼簾,搖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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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直無法插話的士道總算找到機會,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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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真那,請你聽我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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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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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讓你很難理解……但我是確實地了解我所具有的能力的。也就是說……我是自愿與精靈對話的,并不是受到別人的教唆才這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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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吃驚地睜大眼睛,仿佛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士道似的仔細注視著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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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并沒有那種意圖。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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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地站了起來,朝士道和琴里各鞠了一躬,然后在兩人愣神的目光中,拖著踉踉蹌蹌的步伐走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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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知道自己必須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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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留在這里陪著他倆,我跟過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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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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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交代過十香和小四,子龍起身朝真那的背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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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太陽已經(jīng)相當毒辣。真那魂不守舍地走出房門,離開屋檐,頓時被陽光刺得一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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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久別重逢的哥哥家里吵架無疑不是她的本意,但她始終難以接受「哥哥居然要赤手空拳地面對精靈」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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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勇者是一個實力不輸給精靈的人……我是太過天真還是太過無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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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著子龍講給她的傳說一般的事情,不知不覺便把子龍代入其中。在她的印象里,至少要有他那樣的力量,才有可能與精靈友好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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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的傳送地點亮起了幽光。她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子龍已經(jīng)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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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再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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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只說了這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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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隨他跨入光幕,傳送回到空中艦上,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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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傳送裝置的瞬間,她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下子坐在子龍辦公室的小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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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指責子龍。他并不知道她和士道的關系,也就不應該責怪他害了她的哥哥;即使站在最高尚的道德角度,他也是在「士道并非常人」的前提下行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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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銀色吊墜是她從記事時起一直藏在身邊的珍寶,也是她多年以來唯一可稱為「行李」的東西。在從前那段冷冰冰的歲月里,她從未讓任何人看過里面的照片。如今離開了DEM,她原本是想,等自己逐漸適應了新的生活,再慢慢地對救出自己的他講述有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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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打算就在今天把照片給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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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呆望著眼前的地板,喃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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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駕輕就熟地給她倒了杯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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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懷疑你是士道的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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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真那身旁,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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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不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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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什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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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拿出這么重要的東西,事先卻沒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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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乎不是一件需要道歉的事情,但冷靜下來的她覺得,既然是子龍一力保護了她,那么在做出重要決定之前,自己應該先聽聽他的意見。她的身份本就有些敏感而曖昧,如今卻又跟安身之處的艦長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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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是需要我知道的事情,你會主動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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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淡淡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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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不禁抬起頭來注視著他。的確,除了有關DEM和AST的情報,他還從未詢問過她個人的事情。想必他早已猜到她有一段悲慘的遭遇——最悲慘的是,她對那段遭遇竟然沒有任何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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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打開了那枚墜子,里面躺著那張已經(jīng)褪色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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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從她手中接過,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然后把墜子放回她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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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保管,不要再讓別人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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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按下心頭的驚疑對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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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里明確指出這張照片不合邏輯,但子龍不相信它只是偽造的這么簡單。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它的背后可能隱藏著一個極其重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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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非保密不可的線索。想到這里,子龍轉(zhuǎn)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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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你讓我看這個,是想讓我?guī)湍阏业礁绺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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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話我當然想了,不過我肯定不會勉強你那么做。只是想讓你了解一些,那個……關于我的過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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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你能信任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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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謝。那么——現(xiàn)在能跟我解釋一下,為什么要讓哥哥承擔那樣危險的使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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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話鋒一轉(zhuǎn),又露出了尖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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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淡定地與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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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過自己是自愿的。而且——只有他才能做到這件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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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那個問題,如果邪惡的精靈想取哥哥的性命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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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你那個宿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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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精靈當然是其中之一。但是誰又能保證,以后不會出現(xiàn)比那個還要邪惡的精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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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個地步,子龍也只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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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活動多年,他仍然不敢說自己已經(jīng)接觸過所有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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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又如何?難道真的存在「十惡不赦的精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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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同胞,也是他與〈拉塔托斯克〉秉承理想而守護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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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暫時沒有充足的依據(jù)來否定你的懷疑。但是,真那,請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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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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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并不是這個世界黑暗面的結(jié)晶——我始終相信這一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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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夢魘〉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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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該我問你,真那。追殺了那么久,你真的了解〈夢魘〉的為人嗎?我不是要說法律上的問題。按照你們?nèi)毡镜姆?,她的確夠得上死刑了——但是僅憑這一點,就能認定她真的可惡嗎?你知道她都殺了些什么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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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輪到真那語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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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呼出一口氣,繼續(xù)為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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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個角度給你分析吧。對精靈來說,靈力是珍貴的保命手段,是不容浪費的。那么你想,會有哪個精靈純粹為了屠殺人類而消耗靈力嗎?那種傻瓜活不了多久就會被鏟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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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個精靈的力量足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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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種如果。精靈是精靈,又不是至高神,對上DEM都已經(jīng)很勉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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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子龍滿不在乎地這樣說,真那不禁吃驚地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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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嗎?不說別人,我要是有那本事還辦團練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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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也有可能是〈夢魘〉需要殺人以獲取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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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答案。不過那樣一來,為什么她不搞無差別屠殺呢?在大街上前后一堵,把人掃光就走,那多簡單?就算是你也奈她不何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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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張口結(jié)舌,心中的抵觸逐漸被疑惑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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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殺人為什么要挑挑揀揀……難道DEM和AST沒有一點研究嗎?她的確是有是非觀念的精靈。盡管她的是非觀放在普通人里面會比較另類,但大體上還是一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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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說她殺的人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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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不過大多數(shù)都還真挺可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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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苦笑著搖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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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從沒想過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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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嘆息連連,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思想都被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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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能完全改變對〈夢魘〉的看法。既然她擁有能殺死上萬人的能力,那就必須對她保持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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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備當然是要的,不過你更應該相信你哥哥的本事。他已經(jīng)拯救了兩大精靈,這你是知道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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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伸手朝她指了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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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出四糸乃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啊,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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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那道嬌小弱氣的身影瞬間浮現(xiàn)在她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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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真那終于放下了所有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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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塔托斯克〉的理念其實很簡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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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把這條理念濃縮成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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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對方心存一絲善念,我們就會竭盡全力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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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靜靜地看著子龍,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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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接下來不是應該說『期待你的加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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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意外地眨眨眼睛,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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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還是好好呆在這里養(yǎng)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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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又捉弄我是不是!居然敢瞧不起我!喂!等等,別鎖門?。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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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紅耳赤的少女搶在關門之前直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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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五日,嶄新的星期一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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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的一天仍然在與琴里的斗智斗勇中開幕。距離十香被封印快兩個月了,士道總算漸漸習慣了與她一起上學的日子。子龍也支持這么做,一個原因是,十香的身份鐵定已經(jīng)被折紙同學泄露了出去,而士道也逃不過AST的攝像機,如此索性就放棄保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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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子龍自己,則是照常裝作不認識十香,以與殿町一樣的狐朋狗友身份過著普通的校園生活。一般的學生們都不會注意到他,而班主任老師也始終記不得他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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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凡事總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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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半小時來到教室,子龍在座位上擺弄著書包。就在這時,課桌旁邊忽然響起了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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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子龍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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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八云同學啊。早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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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zhí)痤^來,笑著回應與自己打招呼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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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留著一頭黑長直瀑布的同學名叫八云霽月,座位在子龍之后。聽說她是某間神社的見習巫女,在來禪高中人氣很高,似乎還在殿町搞來的排行榜上與折紙爭過榜首。與號稱「永久凍土」的折紙相比,這位并不過于難以接近——她是極少數(shù)能主動跟子龍聊天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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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早來,有什么好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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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珠老師找我們。昨天下午你翻譯的有一句不太好懂,我也沒看懂,所以只好來找你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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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云同學悄悄吐了下小舌頭,紫黛色的雙眼盯著子龍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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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老師呼叫,肯定沒有不去的道理。于是子龍把書包放進抽屜,抽出一支筆插進口袋里,起身跟著霽月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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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走廊和樓梯間不算熱鬧,來來往往的學生們很少留意走在一起的兩人。子龍平靜地走在右邊,步伐不輕不重,目光向前,微微垂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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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喜歡像現(xiàn)在這樣散步的呢……沒有人注意到的感覺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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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看了看四周,忽然輕笑著說道。話里沒提到子龍的名字,一雙頗含趣味的眸子卻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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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笑了笑,沒有作聲。她說得沒錯,不時經(jīng)過的學生幾乎沒人回頭看她,這確實不合常理??磥碜约旱拇嬖诟腥狈魅窘o了她——而且她似乎早已猜到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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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正好,子龍同學要不要抽一支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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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把神社的簽帶到學校來了,小心被投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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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珠剛剛才抽過呢~你看,今天天氣這么好,真的不抽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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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替我抽一支吧,抽著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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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的對話告一段落后,子龍和霽月走進忙碌之中的教師辦公室?,F(xiàn)在只有班主任和上早課的老師在這里,因此空座位不少,但班主任們都忙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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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峰老師的桌子在最里面的窗戶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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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八云同學!還有子龍同學!總算等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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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案工作的小珠高高舉起手來。兩人繞過幾排桌椅來到班主任身邊,只見桌面被書堆占去一半,用于寫字的另一半空地上擺著講義和花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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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請你翻譯的《漢書·匈奴傳》節(jié)選,有句對話我一直沒看明白:『歌吟之聲未絕』有什么背景故事嗎?……原本想著找八云同學就行,沒想到八云同學也看不懂,所以又要辛苦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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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沒有半分嘲笑之色,頷首領命,轉(zhuǎn)頭恰好與霽月視線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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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登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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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瓕Σ黄?!我知道要補充哪些了,小珠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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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簡短地提點一下,霽月便立刻恍然大悟,不禁驚呼出聲?;剡^神來的她迅速接過講義,和子龍一起坐到旁邊的空桌子前,兩人快馬加鞭把預留的空白處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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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上課只有十五分鐘了。子龍把筆收進兜里,將講義還了回去,忽然發(fā)現(xiàn)老師正在修改班里的座位表,上面有一個空位用加粗邊框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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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調(diào)整座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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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子龍站著沒動,霽月也好奇地湊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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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珠老師得意洋洋地擺了個姿勢,向兩人亮出一張教務處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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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就是呀,有名轉(zhuǎn)學生轉(zhuǎn)學到我們班上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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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以告密般的輕細聲音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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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新同學到我們班上嗎?前不久才轉(zhuǎn)來了夜刀神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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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小聲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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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也感覺不對。八云同學說的沒錯,十香「轉(zhuǎn)學過來」還不到兩個月,也就是說這個班級在兩個月內(nèi)接收了兩名轉(zhuǎn)學生。沒聽說過四班的人數(shù)比別班少——那個「轉(zhuǎn)學生」也安排在了四班,是有什么緣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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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子龍頓時留了個心眼。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沉思的模樣,以平常的態(tài)度向老師告辭,跟著霽月返回教室。一路上他像往常一樣淡定,倒是霽月有點在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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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轉(zhuǎn)學生嗎……會不會和夜刀神同學一樣,又是個女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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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頓時發(fā)覺自己過于沉默了,于是語氣輕松地作出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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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云同學更希望轉(zhuǎn)來的是女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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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盡然……那個,我絕對不是說我希望轉(zhuǎn)學生是男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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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慌忙揮手辯解,修長的黑發(fā)隨著她的動作連連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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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卻發(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一點:為什么剛剛在班主任那里沒有看到那名轉(zhuǎn)學生的名字?教務處的通知居然也沒有提到,只說是今天上課前辦完交接手續(xù)。從程序上看這倒也不是說不過去,但總有種反常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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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離教室最近的拐角,霽月趁著沒人注意,突然將一枚木簽塞進子龍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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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子龍同學今天的運勢,請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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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她便先行跑回了教室。子龍抽了抽嘴角,摸出那塊小木板一看,上面明晃晃地寫著「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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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發(fā)生就是真的『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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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暗自苦笑,重新把木簽藏回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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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拉開距離的時機還是太晚了一點。其他同學都看不出端倪,連士道和殿町都不例外,唯獨身為長姐的十香一下子便發(fā)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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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子龍回到座位,十香隨即裝著借筆的樣子靠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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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鐵,小鐵!——你的……是真那還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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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一邊用書本遮著嘴,一邊用眼神示意了下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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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猜。今天可能有事發(fā)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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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哭笑不得地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