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張士誠

2 士誠姓張氏，泰州白駒場人。至正十三年正月起兵，陷泰州。十四年正月?lián)哙]，僭稱誠王，國號大周，改元天獺Ｊ七年降于元，授太尉。二十三年自稱吳王。二十七年九月，大明兵克平江，被執(zhí)，自縊死，年四十又七。國亡。

3 至正十三年癸巳五月乙未，泰州白駒場亭民張士誠及其弟士德、士信為亂，陷泰州及興化縣，遂陷高郵，據(jù)之。

4 士誠，小字九四，泰之白駒場亭民，以操舟運鹽為業(yè)。少有膂力，無賴，販鹽諸富家，富家多凌侮之，或弗酬其直。弓兵邱義者，屢窘辱之，士誠不勝憤。癸巳正月，遂與其弟士義、士德、士信結(jié)壯士李伯升等十八人，殺邱義并所仇富家，焚其廬舍，延燒民居甚眾。自度不可已，乃入旁近場，招集少年謀起兵。行至丁溪，大姓劉子仁集眾拒之，士義中矢死，士誠益憤怒，欲滅子仁，子仁眾潰入海。士誠遂乘勝攻泰州，有眾萬馀，克興化，結(jié)寨于得勝湖。四月，元以萬戶告身招之，士誠不受命。五月，攻破高郵，入據(jù)之?！短鎸嶄?張士誠本傳》

5 泰州地濱海，海上鹽場三十有六，隸兩淮鹽運使司。士誠與弟士義、士德、士信并駕運鹽綱船，兼業(yè)私販，初無異志。至正十一年，天下兵起，朱定一、陳贊五、汪宗五作亂江陰，泰州人王克柔者，家富好施，多結(jié)游俠，將為不軌。高郵知府李齊收捕于獄。李華甫與面張四素感克柔恩，謀聚眾劫獄。齊以克柔解發(fā)揚州，后招安華甫為泰州判，四為千夫長。十三年，士誠又與華甫同謀起事。未幾，士誠黨與十有八人共殺華甫，遂并其眾，焚掠村落，驅(qū)民為盜，陷通泰、高郵，自稱誠王，改元天蹋設(shè)官分職，把截要沖，南北梗塞。立淮南行中書省于揚州，以扼其勢。既而，亦招安之，立義兵元帥府，以官其黨。然徂詐百出，卒不就降?！遁z耕錄》

6 先是，中原上馬賊剽掠淮、汴間，朝廷不能制。張九四為鹽場綱司牙儈，以公鹽夾帶私鹽，并緣為奸利。資性輕財好施，甚得人心。當(dāng)時鹽丁苦于官役，遂共推為主作亂。《草木子》

7 十三年，張士誠為亂，陷泰州。河南行省遣高郵知府李齊往招降，被拘。久之，賊黨自相殺，始縱齊來歸。泰州平，賊徒尚蜂聚，士誠鼓變，殺參知政事趙璉，掠官庫民財，走入得勝湖，俄陷興化縣。行省以左丞契哲篤偕宗王鎮(zhèn)高郵，使齊出守甓社湖。夏五月乙未，數(shù)賊入城，一噪呼，官省憲官皆遁。齊急還救城，賊已閉門拒我，遂連興化接得勝湖，舟艦四塞，蔓延入寶應(yīng)縣。已而有詔：凡叛逆者赦之。詔至高郵，不得入，賊紿曰：「請李知府來，乃受命?！剐惺婟R往，至則下齊獄中。士誠本無降意，特遷延為繕飾計耳。官軍諜知之，乃進攻城，士誠呼齊使跪，齊叱曰：「吾膝如鐵，豈肯為賊屈廣士誠怒，扼之跪，齊立而詬之，乃拽倒，捶碎其膝而剮之?！对?忠義傳》

8 河南兵起，兩淮騷動，乃析河南地，立淮南江北行省于揚州，以趙璉參知政事。會張士誠為亂，突起海濱，陷泰州、興化，行省遣兵討之，不克。乃命高郵知府李齊往招諭之。士誠因請降，行省授以民職，且乞從征討以自效。遂移璉鎮(zhèn)泰州，璉乃趣士誠治劃船，趨濠、泗。士誠疑憚不肯發(fā)，又覘知璉無備，遂復(fù)反。夜四鼓，縱火登城，璉力疾捫佩刀上馬，與賊斗市衢。賊圍璉，邀至其船，璉馳騎奮擊，賊以槊撞璉墜地，欲舁登其舟，璉嗅目大罵，遂死之。《元史 忠義傳》

9 泰州李二起，行省移納速剌丁捍高郵得勝湖，焚賊船二十馀拖。李二失援，遂降。其黨張士誠殺李二，復(fù)為亂，戕參政趙璉，入據(jù)興化，而水陸襲高郵，屯兵東門。納速剌丁以舟師會諸軍討之。距三垛鎮(zhèn)，發(fā)火筒火鏃射之，死者蔽流而下。賊繚船于背，盡力夾攻，而阿速衛(wèi)軍及真、滁萬戶府等官皆遁走。納速剌丁與其三子皆死之?！对?忠義傳》

10 詔使往高郵，不得達而還，謬稱賊已迎拜，但乞名爵耳。行省不虞其欺，遣本省照磨盛昭入高郵，授所與士誠官。士誠拒不聽，拘諸舟中。既而，官軍逼高郵，士誠授昭以兵，使出拒官軍，昭叱之，大罵不絕口。賊怒，先剜其臂肉，而后磔之?！对?忠義傳》

11 癸巳正月，張士誠起自泰州，劉子仁兵潰，其勢始振，從者萬馀人。三月，攻陷泰州，淮南行省告變，元以萬戶告身招之，不受。五月，復(fù)陷泰州及興化縣，遂據(jù)高郵。行省復(fù)遣高郵知府李齊諭之降，士誠不從。《平吳錄》

12 按：《實錄》士誠以癸巳正月起事。此云五月乙未者，紀(jì)其陷高郵之月也?？脊锼日率空\起事，既陷泰州，行省遣兵討之，不克。乃遣高郵知府李齊諭降。降而復(fù)叛，再陷泰州，殺趙璉，遂破興化據(jù)高郵，殺李齊及盛昭?！镀絽卿洝纺擞谌聲匀f戶告身招之，不聽。又于五月書行省再遣李齊諭之，不聽。則以一事為二事矣。又，盛昭之死，當(dāng)在李齊之后，《元史 忠義傳》甚明，《平吳錄》相傳出于吳文定公，雜據(jù)《元史》、《實錄》，而歲月先后錯互不一，今悉正之。

13 六月，詔前河西廉訪副使也先不花為淮西添設(shè)宣慰副使，討泰州。詔淮南行省平章政事福壽討興化。

14 至正十四年甲午周天淘年春正月甲子，張士誠僭國號大周，自稱誠王，改元天獺

15 二月，命湖廣行省平章政事茍兒為淮南行省平章政事，統(tǒng)兵攻高郵，不克，義兵萬戶石普力戰(zhàn)死之。

16 石普者，徐州人也，以樞密院都事從樞密院官守淮安。時張士誠據(jù)高郵，普詣丞相脫脫，面陳破敵之策，且曰：「高郵負(fù)重湖之險，騎兵卒莫能前。與普步兵三萬，保取之。高郵既平，濠、泗易破?！关┫鄩哑溲?，命權(quán)山東義兵萬戶府事，招義民萬人以行。汝中柏陰沮之，減其軍半，又使聽淮南行省節(jié)制。普行次范水寨，日未夕，令軍且具食，夜漏三刻，銜枚趨寶應(yīng)。其營中更鼓如平時。抵縣，即登城樹幟，賊大驚潰，乘勝拔十馀寨。將抵高郵，分兵三道，普自將攻北門，賊敗，遁入城。普先士卒躡之，縱火焚關(guān)門，賊懼，謀棄城走。而援軍望之，按不進。且忌普成功，總兵者遣蒙古千騎，突出普軍前，欲收先入之功。而賊以死捍，蒙古軍即馳回，普止之不可，遂為賊所蹂踐，相率墮水中。普軍亂，勒馀兵，血戰(zhàn)良久，仗劍大呼，直入賊陳中，從者僅三十人。日西援絕，墮馬，步戰(zhàn)，頭目左脅為槍所中，猶手握短槍斫賊，與從者力戰(zhàn)，皆死之?！对?忠義傳》

17 六月辛卯，張士誠寇揚州。丙申，達識帖睦爾以兵討張士誠，敗績，諸軍皆潰。詔江浙行省參知政事佛家閭會達識帖睦爾復(fù)進兵討之。

18 按：《元史》于此下記「己酉，盱眙縣陷。庚戌，泗州陷，官軍潰」?！镀絽卿洝分T書皆牽連書之，不知士誠兵力僅能出沒高郵、揚州，旋為脫脫圍困，僅而得免，豈能遽及盱、泗？陷盱、泗者，蓋濠、泗之兵，非高郵也。當(dāng)時高郵、濠、泗兵勢頗相因依，故石普告脫脫曰：「高郵既平，則濠、泗易破?！姑撁摷葒哙]，即分兵西平六合，蓋為此也。詳在《龍鳳事略》中。

19 九月辛酉，詔脫脫以太師、中書右丞相，總制諸王、諸省各翼軍馬，董督總兵、領(lǐng)兵大小官出征高郵。

20 十一月丁卯，脫脫領(lǐng)大兵至高郵。辛未，戰(zhàn)于高郵城外，大敗賊眾。乙酉，脫脫遣兵平六合縣。

21 十二月丁酉，詔削脫脫官，安置淮安。以河南行省左丞太不花等統(tǒng)其軍。

22 詔以脫脫老師費財，已逾三月，坐視寇盜，恬不為意。削脫脫官爵，安置淮安路?！对贰?/p>

23 張士誠據(jù)高郵，屢招諭之不降。詔脫脫總制諸王、諸省軍討之，黜陟予奪，一切庶政，悉聽便宜行事，省、臺、院、部諸司聽選官屬從行，稟受節(jié)制。西域、西番皆發(fā)兵來助，旌旗累千里，金鼓震野，出師之盛，未有過之者。十一月至高郵。辛未至乙酉，連戰(zhàn)皆捷。分遣兵平六合，賊勢大蹙。俄有詔，罪其頓師玩寇，命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書平章政事月闊察兒、知樞密院事雪雪代將其兵，削其官爵，安置淮安。《元史 脫脫傳》

24 元貶脫脫《詔》略曰：「答剌罕太師、中書右丞相脫脫，往年徂征徐土，僅復(fù)一城，不日而旋失。茲者薦總大兵，再期掃蕩，師老財費，已逾三月，徒懷眷戀之思，曾無尺寸之效。坐視寇玩，日減精銳，虛費國家之錢糧，誑誘朝廷之名爵?；首訍坶嘧R里答剌俯請大宥，可削去兵柄，安置淮安路，其弟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安置寧夏路。脫脫以下兵將等各以大義效忠從事?！剐x畢，脫脫匹馬北歸，將士潰亂，元兵不復(fù)振矣。俞本《紀(jì)事錄》

25 脫脫總天下兵圍高郵，日事攻擊，矢石雨注，城中幾不支，日議降附，又恐罪在不赦。圍者亦指日望成功。忽有詔旨來卸軍，軍中聞之，皆大哭。當(dāng)詔未開讀時，參議龔伯遂進曰：「丞相出師時，嘗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進討可也。詔書且勿開，開則大事去矣?！姑撁摀u首曰：「不可?！顾焓茉t。大軍百萬，一時四散。先是，諸大臣子弟從行者，哈麻歷告其家，陰遣人來軍中曰：「詔書且至，不即散者，當(dāng)族誅?！构噬⒅崛绱?。其散而無所之者，多從紅軍，如鐵甲一軍入襄陽，號鐵甲兵者是也。是時，高郵危困已甚，脫脫分兵定真州，平六合，將攻濠、徐，遠近凜然，國勢漸張。而哈麻奸邪誤國，遂至危亡不救，可勝惜哉！《庚申外史》

26 脫脫師號百萬，聲勢甚盛。及抵城下，毛葫盧軍已有登其城者。忌功者曰：「不得總兵官命，如何輒自先登！」乃召還。及再攻之，不下。未幾，下詔貶脫脫，師遂潰叛。《草木子》

27 詔未下時，部將董摶霄對脫脫言：「天兵南下，勢如破竹，今老師費財，何面目歸報天子！不若先攻其易?！姑撁搹钠溲裕直铺扉L、六合，賊皆潰散，所殺者悉良民。及攻高郵，墮其外城，城中震恐，自分亡在旦夕。忽聞詔解脫脫權(quán)，勇氣百倍，出城拒敵，諸衛(wèi)鐵甲軍抱不平者，盡皆散去，或相聚山林為盜，高郵不可得而復(fù)矣?！遁z耕錄》脫脫兵攻高郵未下，元主以讒解其兵柄。士誠乘隙出兵奮擊，元兵大敗。《太祖實錄 張士誠本傳》

28 士誠乘間與李伯升等十八人潰圍突出走海上，其下稍稍赴之?！对律絽舱劇?/p>

29 按：《實錄 潘原明本傳》云：「士誠與李伯升、潘原明、呂珍等十八人突圍北走?！箍济撁摻獗?，開門縱擊，元兵已星散矣。士誠何為又出走海上哉？

30 至正十五年乙未天潭年四月，詔翰林待制烏馬兒、集賢待制孫跽邪艙攀砍希仍赍宣命、印信、牌面，與鎮(zhèn)南王孛羅不花及淮南行省廉訪司等官商議給付之。

31 張士誠據(jù)高郵，或謂其有降意，朝廷擇烏馬兒為使，招諭士誠，而用蹺輔行。跫揖櫻不知也。中書借跫賢待制，給驛，就其家起之。跚啃校抵高郵，士誠不迎詔使。醯燃熱氤牽反覆開諭，士誠拘之他室，或日一饋食，或間日一饋食，欲以降?蹺ㄚ斥而已。乃令其黨捶?肆其凌辱，醪恍粢?。及士硯Z澆，跤?xùn)V砍喜拷張茂先謀，將跛授站馬札子，遣壯士浦四、許成赴鎮(zhèn)南王府，約日進兵復(fù)高郵。謀泄，執(zhí)躚段剩趼畈瘓口，竟為所害。后賊中見失節(jié)者，輒自相嗤曰：「此豈孫待制耶！」《元史 忠義傳》

32 按：《實錄》紀(jì)跤胛諑磯招諭在癸巳四月，誤也?！镀絽卿洝芬嗾`。

33 五月，命淮南行省平章政事咬住、淮東廉訪使王也先迭兒撫諭高郵。乙未，淮東饑，張士誠留兵守高郵，由通州渡江入福山港，陷常熟。

34 江陰群寇互相吞啖，汪宗三、朱英分黨戕殺。宗三將入城殺英，時英就招安為判官，州之僚佐無如之何，遂申白江浙行省云：「朱英謀反?！故〔钤獛浻^孫壓境。觀孫利其貨賂，逗遛不進。英因乘間挈家逃去，過江求救于張士誠，仍質(zhì)妻子借兵復(fù)仇。士誠初亦疑惑，弗聽。英盛陳江南土地之廣，錢糧之多，子女玉帛之富。于是遣士德率高郵賊眾擊橫坍，渡鏑山?！遁z耕錄》

35 江陰石牌民朱定者，販鹽無賴，武斷鄉(xiāng)曲。與石橋富民趙氏有隙，集眾相攻擊。定乃降元，授江陰判官，尋復(fù)為盜。元遣江浙參政納麟哈剌討之。定窮蹙，乃遣人導(dǎo)士誠兵由通州渡江入常熟，陷平江。士誠署定為參政，遣元帥欒瑞為戍石牌?！短鎸嶄洝?/p>

36 至正十六年丙申天倘年正月壬午，張士德兵取常熟州。

37 高郵兵由通州渡江入福山港，時福山有曹氏，富甲州中，眾肆搶掠，一夕而空?！镀絽卿洝?/p>

38 二月，高郵張士誠陷平江路，據(jù)之。改平江路為隆平府，遂陷湖州、松江、常州。

39 江南自兵興以來，官軍死鋒鏑，鄉(xiāng)村農(nóng)夫，薦罹饑饉，投充壯丁，生不習(xí)兵，烏合瓦解。江浙行省丞相達識帖木兒，有旨得便宜行事，升漕運萬戶脫因為參政，統(tǒng)領(lǐng)官軍、民義，捍御境上。平江達魯花赤六十病亡，升松江府達魯花赤哈散沙為平江達魯花赤，領(lǐng)兵出戰(zhàn)。除都水庸田使貢師泰為平江總管，巡守城池。吳江境上止有元帥王與敬。官軍一戰(zhàn)而殺死者過半，殘兵千馀，欲走入城，城中閉門不納，退屯嘉興，旋抵松江。士德眾才三四千人，長驅(qū)而前，直造北門。弓不發(fā)矢，劍不接刃。明旦，緣城而上，遂據(jù)有平江路，二月壬子朔也。劫掠奸殺，慘不忍言。脫因匿俞家園，自刎不死，游兵殺之。哈散沙在境外聞城破，自溺死。既而，昆山、嘉定、崇明州人相繼來降。維揚蘇昌齡避亂居吳門，士德用為參謀，稱曰蘇學(xué)士。毀承天寺佛像為王宮，易平江路為隆平郡，立省、院、六部、百司。凡有寺觀庵院、豪門巨室，將士爭奪，分占而居，了無虛日者幾月?！遁z耕錄》

40 兵入婁、齊二門，鎮(zhèn)將脫寅率兵御之，郡人楊椿力戰(zhàn)而死。脫寅畏賊，避匿于婁門十八營叢筱中，為亂兵所殺。當(dāng)是時，吳中全盛，甲仗、錢谷如山，守臣貢師泰輩棄之，相率遁去。士德既入郡城，即承天寺為府，毀去佛像，據(jù)坐大殿，復(fù)射三矢于棟上?！镀絽卿洝?/p>

41 平江缺守，貢師泰以選為平江路總管。其年冬，甫視事，張士誠自高郵率眾渡江來攻。明年春，守將斬關(guān)遁去，師泰領(lǐng)義兵出戰(zhàn)，力不敵，亦懷印綬棄城遁，匿海濱者久之。《元史 貢師泰傳》

42 密聞貢平江詭姓張平軒，遁海上?！段嘞?/p>

43 師泰易姓名端木氏，隱居云間?！稑方妓秸Z》

44 至正丙申正月辛亥晦，義軍府參謀楊椿與守齊門，淮兵奄至，眾皆不知所為，椿獨謂寇不足畏。明日，城且陷，猶躍馬呼其子，若有所指授。追者及之，遂并遇害。鈹交于胸，終無少屈。椿故吳下授徒，累應(yīng)鄉(xiāng)試，其舉將，固所假館，感知己而強起，區(qū)區(qū)就小職，乃自振拔如此。張又蔚《楊參謀誄》

45 士誠入姑蘇，守將脫寅不能御，其參謀楊椿獨挺身前向，誓判其鋒。盜刃其胸，襯顆罵而死。明日，其妻覓得其尸于張香橋，亦自經(jīng)死。椿字子壽，蜀之眉山人，徙居吳中。吳寬《家藏集》

46 椿入幕之明日，外兵即附城，椿戎衣率其卒，晝夜獨守一隅。比明，兵奪門入，椿猶持弓矢督戰(zhàn)，遂死城下。其一子，年十六，亦死。徐顯《集楊椿傳》

47 淮張入?yún)?，嘉定州ヘ奉印降，州吏尤鼎臣沮之，為其將縶，且諭以官，抗不受，杖百，錮于家?！段嘞?/p>

48 達識帖睦爾以苗帥楊完者守嘉興。

49 淮人陷平江，嘉興為藩鎮(zhèn)喉舌，有司告援急星火，驛使交道中不絕。塔失帖木兒兵少，策無所出，以完者來守之。完者取道自杭，以兵劫丞相，升本省參知政事，填募民入粟空名告身子之，即拜添設(shè)左丞?！遁z耕錄》

50 楊完者抵嘉興。丙申二月，淮寇夜攻北門，楊自暗中獨乘一騎，突賊陣后奮擊，出其不意，左右繼至，生擒其首，其徒溺死者無算，儒士董性存撰《碑》述其事。《農(nóng)田馀話》

51 元將王與敬以松江叛附于周。

52 丞相達識與王與敬攝元帥事守松江，與敬據(jù)郡應(yīng)平江。士德既得松江，仍以與敬統(tǒng)兵鎮(zhèn)守，自引兵還居隆平?！睹亻w元龜政要》

53 王與敬，淮西人，以軍功得官至元帥。丙申春，淮寇渡江，與敬以所部系于常熟，兵潰，欲退保姑蘇。參政脫因閉城不納，乃抵嘉興，楊參政完者欲殺之，遂屯兵松江，謀結(jié)水寨于淀山諸湖，令上戶供給其軍，為自保之計。楊參政遣裨將鐵木煉思陰圖之。與敬知其謀，其屬官戴萬戶嗾其異圖，乃焚劫松江以叛，時二月十九日也。鐵木及守令以下皆遁。數(shù)日，完者裨將蕭諒襲擊之，奪其婦女?dāng)?shù)百人，與敬敗走，由上海投淮張，偽命為威虜將軍，偕偽元帥史文炳復(fù)陷松江。次年，淮張納款，除同僉書行樞密院事。初淮寇入姑蘇，丞相命完者以苗獠由嘉、湖，方谷真以海舟由太倉，水陸并進，為恢復(fù)計。值與敬叛，其事遂沮?！掇r(nóng)田馀話》

54 偽誠王張士誠紅軍破平江，與敬兵敗，徑趨嘉興。又與苗軍參政楊完者不協(xié)，乃投松江，名曰守城，實欲戀娼婦董賽兒也。達魯花赤八都帖木兒、知府崔思誠皆與不協(xié)，越二日，浙省又命元帥帖古列思提兵鎮(zhèn)守，二帥抗衡不相下。十八日夜，與敬下萬戶戴列孫等自西門放火鼓噪而叛，官僚潰散，檢括金帛，自與敬以下人口、輜重皆出西門。二十四日，完者下元帥蕭亮、員成等率苗軍突至，兵不與敵，與敬遂北出通波塘而去，投降士誠。子女玉帛悉為苗軍所有，民亦持挺相逐，列孫、孔鎮(zhèn)撫等死者過半。苗在松江，一月火不絕，截人耳、鼻，掠婦女，劫貨財，官庾粟四十萬，悉籍為已有。居民兩遭鋒鏑，死者填街塞巷，水為不流。四月初十日，士誠下元帥史文炳部兵自湖泖入古塘浦，破淀湖柵，舳艫相銜，旌旗蔽日，苗軍一矢不交，夜遁而去?！遁z耕錄》

55 張士德取常州、湖州。

56 士德之圍常州也，萬戶府知事劉良以援兵至常，命其子毅赍蠟書，浮江間道抵江浙行省求救。毅未及還而城陷，良獨不屈，閹門赴水，死者十馀人。劉辰，良之從子也?！睹亻w元龜政要》

57 常州豪俠黃貴甫間道歸款，許為內(nèi)應(yīng)，不戰(zhàn)而城破，易為毗陵郡，分兵入湖州，一鼓而得，易為吳興郡?！遁z耕錄》

58 四月壬子，張士誠將趙打虎陷湖州?！短鎸嶄洝?/p>

59 士誠以周仁為隆平府太守。

60 仁本鍛工，稍習(xí)吏事，性資深刻，與士德同心謬力，躬親細故?！遁z耕錄》

61 周仁，即周鐵星，刺斂臣周人辰也。張氏亡國，亡于其弟士信，趣亡于毒斂臣周人辰。人辰，山陽鐵冶子，以聚斂功至上卿，伏誅日，曰：「錢谷鹽鐵，籍皆在我，汝國欲富，當(dāng)勿殺我?！雇跽吲唬骸竿鰢\，不知死罪，敢言是耶！速殺之。」吳人快之，或手額謝天曰：「今日天開眼也?！怪荑F星，國上卿，談韓、申，為法經(jīng)。釘棰杖，為國刑，乾倉萬庫內(nèi)外盈，十有三賦爭科名。周鐵星，鞭算箕斂無時停。開血河，筑血城，血戰(zhàn)艦，血軍營，刮民膏，嗍民髓，六郡赤骨填芻靈。齊云倚天一日傾，鐵星亡國法當(dāng)烹。尚持六郡金谷數(shù)，丐死萬一充虞衡。烏乎！周鐵星，十抽一椎百萬釘，誓刳爾髏作溺［B16U］。鐵星碎地啟蔡煒猍A223］。楊維禎《詠史樂府》

62 三月癸巳，張士誠自高郵來隆平，富于承天寺萬歲閣，改至正丙申為天倘年，國號大周，歷曰明時。以李行素為丞相，弟士德為平章，蔣輝、潘原明為左右丞，史文炳同知樞密院事。

63 士誠來自高郵，服御器用皆假乘輿，設(shè)學(xué)士員，開弘文館，以陰陽術(shù)人李行素為丞相，弟士德為平章，提調(diào)各郡軍馬，蔣輝為右丞，居內(nèi)省，理庶務(wù)，潘原明為左丞，鎮(zhèn)吳興，史文炳為樞密院同知，鎮(zhèn)松江。《輟耕錄》

64 平江承天寺，初蓄大木，將造千佛閣。會浙省災(zāi)，責(zé)有司籍所在木植，寺僧于閣木上皆鑿「萬歲閣」三字，于是有司不敢取。及閣成，其字固在。當(dāng)承天重修時，悅楚南來住持，或請題梁，悅曰：「當(dāng)有俗人來暫居。」后張士誠由淮渡浙，據(jù)以為宮，盡撤殿上像，設(shè)坐于其中，且以僧原鑿字名其閣。既投降，作太尉，別造府。越四、五年，復(fù)為寺。《輟耕錄》

65 士誠定郡州縣，正官名，郡稱太守，州稱通守，縣仍曰尹?？ねQ府丞，知事曰從事，馀則損益之。

66 至正丙申春，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楚國公士德渡江來，念吳民多艱，牧字者多非才，悉選而更張之。自令、丞、簿、尉以及錄事、錄判，同日命十有一人。各賜衣二襲，馬一匹，粟若干石，肥肽、旨酉有差。而丹陽張君德常為吳縣丞，三年考績，陟縣尹。又明年，調(diào)同知嘉定州事。壬寅秋，調(diào)松江府判官。德常，姓張名經(jīng)。楊基《送張府判詩序》

67 初立鎮(zhèn)海萬戶于太倉。

68 六月甲寅，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三旦八、參知政事楊完者以兵守嘉興路，御張士誠。

69 士誠南向欲取嘉興。嘉興則有參政楊完者，統(tǒng)領(lǐng)苗獠、犬┽臚，名曰「答剌罕」，守御甚堅，屢攻不克。《輟耕錄》

70 壬申，大明降將陳保二叛降于張士誠，誘執(zhí)詹、李二將。

71 保二，常州奔牛壩人。初，聚眾以黃帕首，號「黃包頭」軍。湯和等下鎮(zhèn)江，徇奔牛、呂城，保二以眾降。至是復(fù)叛?！短鎸嶄洝?/p>

72 太祖遣人往揚州招到青軍元帥單居仁、馬某等過江。居仁男單大舍糾同呂城「黃包頭」元帥陳保二，執(zhí)頭目叛降張士誠。李文忠哨杭州，獲陳保二，太祖殺之。克蘇州，生擒單大舍付居仁自處之。居仁曰：「不忠不孝，當(dāng)碎其肉?！箍`于市曹，凌遲處死?！秶跏论E》

73 乙亥，大明太祖高皇帝遣儒士楊憲通好于張士誠。

74 書曰：「近聞足下兵由通州，遂有吳郡。昔隗囂據(jù)天水以稱雄，今足下?lián)锰K以自王，吾深為足下喜。吾與足下，東西境也，睦鄰守國，保境息民，古人所貴，吾甚慕焉。自今以后，通使往來，毋惑于交構(gòu)之言，以生邊釁?！故空\得書不說，拘留憲不遣。《太祖實錄》

75 七月，張士誠遣兵陷杭州，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左答納失里戰(zhàn)死，丞相達識帖睦爾遁。楊完者及萬戶普賢奴擊敗之，復(fù)其城。

76 五月，聲言張兵南下，楊參政以數(shù)萬眾屯嘉興。先鋒呂才以七千眾屯王江涇，商旅不行，軍容嚴(yán)肅。張兵遂不敢取道嘉禾，乃自平望、烏墩直搗武林，達丞相恃楊，漫不為備，僅以身免。楊聞之跌足，即統(tǒng)苗土、官軍分為三路：蔣英從大麻、塘棲，董旺從硤石、長安，身率劉震、朱鉞從海鹽、黃灣而進；呂才、呂升屯守嘉興。張軍知楊分路而來，遂應(yīng)接不暇，一敗于皋亭山，再敗于謝村，三戰(zhàn)敗于夾城港。水從德清，陸從海鹽遁還。初，楊過海上，余勸其留兵三千，遏其歸路，楊云：「此行，賊且成擒，安得有歸者?！挂讯沟靡萑??！稑方妓秸Z》

77 七月，淮兵逼杭州，達識帖睦爾即棄城遁于富陽。萬戶普賢奴力拒之，而楊完者亦引兵至，敗走張士誠，達識帖睦爾乃還。初，達識帖睦爾以完者為海北宣慰使都元帥，尋升江浙行省參政，至是遂升右丞。苗軍素?zé)o紀(jì)律，肆為抄掠，所過蕩然無遺。達識帖睦爾方倚完者以為重，故完者驕矜日肆而不可制。《元史 達識帖睦爾傳》

78 七月，淮張弟士德?lián)贾荩娞柺f。完者自嘉興赴援力戰(zhàn)，士德幾不免，由他道而遁，省治以安。楊去嘉興日，告諸將曰：「我去賊必來?！贡热?，果至，諸帥合擊敗之。《農(nóng)田馀話》

79 八月，士德與王與敬提兵入杭州，大軍斂鋒不敵，丞相退避蕭山，士德軍檢括虜掠。羅木營萬戶普賢奴乃慶元路全駒兒之子，年未弱冠，智勇過人，率兵先出，完者都領(lǐng)苗軍繼至，亦挺身巷戰(zhàn)。士德大潰，收拾殘兵，十喪八九。及攻海鹽，又為乍浦鐘氏所撓，后得馬道驍勇，擒獲苗軍無算。西南接境，賴此無虞，不然，松江非土誠有矣?！遁z耕錄》

80 平江兵入杭，苗將吳大旺敗，完者自嘉興來，駐兵城東菜市橋外，未即進兵，民自為戰(zhàn)勝。《草木子》、《輟耕錄》同

81 辛巳，張士誠誘我大明斥候，以舟師來攻鎮(zhèn)江。徐達等御之，敗其師于龍?zhí)?，進攻常州，擒其將張、湯二將軍。

82 張士誠遣兵來圍鎮(zhèn)江，城中官軍與倉夫出城擊敗之，登船退去。太祖親率戰(zhàn)船繼至，直追至黃石永沙，不及而回?？と藬⑻婀E，立碑于西城，末寫龍鳳年號。后太祖命毀之?！秶跏论E》

83 士誠部將呂同僉率兵侵鎮(zhèn)江。哨至瓜埠，太祖親領(lǐng)舟師追至江陰，大獲士卒、船只以歸。俞本《紀(jì)事錄》

84 秋，攻常州，擒張士誠梟將。士誠恐怖，致具儀物。太祖命中山王遏之?！短熹暧耠骸?/p>

85 秋七月，姑蘇張士誠以舟師來攻鎮(zhèn)江，上遣兵御之。癸巳，戰(zhàn)于龍?zhí)叮倨渲?，殺溺甚眾。我?guī)熕斐藙龠M攻常州，徐達等守東鄙。上謂之曰：「士誠起于鹽徒，詐出多端，交必有變。當(dāng)速出三軍，以攻毗陵。倘有說客，勿令擅言。沮其詐說，困其營壘?！褂谑?，達等益督兵攻圍常州?！痘拭鞅炯o(jì)》

86 張士誠擅稱名號遣使，已據(jù)毗陵，旌旗相望。其守者潛遣間諜誘我斥候。王察知，遣使歸告，請勒兵以討。朕許之。王將三萬人，逼近其壘。復(fù)遣使歸告，賊勢少窘，益兵可下。朕遣戰(zhàn)將千馀員，甲士三萬，師會，合圍毗陵。士誠自姑蘇，發(fā)其弟張九六將數(shù)萬眾來援。王出逆戰(zhàn)，不移時，破之。生擒張九六。太祖御制《中山武寧王徐達神道碑》

87 達率師圍常州，進薄其壘。且遣使來告，言賊已蹙，請益師。上復(fù)遣三萬往。于是達軍于城西北，湯和軍城北，張彪軍城東南。士誠遣其弟九六以數(shù)萬眾來援，達曰：「張九六狡而善斗，使其勝，勢不可當(dāng)，當(dāng)以計取之。」乃去城十八里，設(shè)伏以待，仍命總管王均用率鐵騎為奇兵，達親督師與九六戰(zhàn)，鋒既交，均用鐵騎橫沖其陣，陣亂。九六退走，遇伏馬蹶，為先鋒刁國寶、王虎子所獲，并擒其將張、湯二將軍。九六即士德，梟鷙有謀，士誠陷諸郡，士德力為多，既被擒，士誠氣沮。上欲留士德以誘致士誠，士德間遺書士誠，俾降元以謀我，乃誅之?！短鎸嶄洝?/p>

88 太祖命徐達攻常州，于甘露寺下營。士誠弟士德來戰(zhàn)，達調(diào)元帥王玉等擊敗士德。士德策馬走，玉令男虎子追之。士德遇坎墜馬，虎子擒之。太祖大喜曰：「張士誠謀主土德，其人智勇，被我擒之，張氏之事可知矣?！骨踩送浇秃?。士德母痛之，議令士誠歲貢糧十萬石，布一萬匹，永為盟信。就以廖同僉易士德，太祖不許。士德以為失身，事無所成，陰寄書與兄，可降元以為之助，遂不食而死?！秶跏论E》

89 庚子，張士誠徵元江浙行省左右司員外郎楊乘，乘自經(jīng)死。

90 乘，字文載，杭州陷，寓居松江之青龍鎮(zhèn)。七月十八日，淮張遣所署官吳縣丞張經(jīng)等赍禮幣造請，公請擇日受命，以禮幣致門外，命子卣卓具牲醴告祖廟。迨暮，起行后圃，顧西日晴好，慨然曰：「晚節(jié)如是，足矣！」夜分，自經(jīng)死?！遁z耕錄》

91 乘依故人彰德路同知章德居上海，其卒也，章殯之?！段嘞?/p>

92 士誠居吳，頗好士，元臣郭良弼、董綬皆為之用。二人皆乘之徒也，故言乘于士誠。《平吳錄》。《元史 忠義傳》同

93 八月己酉，張士誠元帥江通海來降。

94 史文炳率師攻嘉興，楊完者擊敗之。

95 文炳大舉兵攻嘉興東門，悉為苗軍所殲，文炳僅以身免?！遁z耕錄》

96 八月，張氏以水師數(shù)萬攻嘉興，楊完者以大軍四伏，使小舟數(shù)十百艘餌之。敵檣艫蔽天，排川而下，追至杉青，東西岸多積葦以待。南風(fēng)大作，岸上舉火，敵舟焚燎至四十里不止，死者甚眾。遂舍舟登陸，進逼城下，戰(zhàn)于東爪堰，大破之。斬首萬七千級，俘者數(shù)千，張士信以伏水遁還。然完者兇肆，掠人貨錢、婦女，部曲驕橫，民間謠曰：「死不怨泰州張，生不謝寶慶楊?！埂稑方妓秸Z》

97 十月戊申，張士誠遣其臣孫居壽奉書來請和。

98 我?guī)煿コ羌?，士誠遣書卑詞求和，愿歲輸米二十萬石，金五百兩，銀三百斤，以充軍用。《皇明本紀(jì)》

99 士誠兵既敗于常州，又以其弟九六被擒，奉書來曰：「始者竊伏淮東，甘分草野。緣元政日弛，民心思亂，乘時舉兵，起自泰州，遂取高郵，東連海水Й，番官將帥，并力見攻，自取潰散，殺其平章實理門、參政趙伯器，遂成深仇。彼乃遣翰林待制烏馬兒赍詔撫諭，餌以爵賞，卻而不受。今春據(jù)姑蘇，若無名號，何以服眾，南面稱孤，勢使然也。伏惟上賢以神武之資，起兵淮右，跨有江東。金陵乃帝王之都，用武之國，可為左右建立大業(yè)之賀。向獲詹、李二將，禮遇未遣；繼蒙遣使通好，愚昧不明，久稽行李。今又蒙遣兵逼我毗陵，晝夜相攻，咎實自貽，夫復(fù)何說。然省己知過，愿與講和，以解困呃。歲輸糧二十萬石，黃金五百兩，白金三百斤，以為犒軍之資。各守封疆，不勝感恩。」上復(fù)書曰：「睦鄰?fù)ê?，有邦之常。開釁召兵，實由于爾。向者用師京口，靖安疆場，師至奔牛、呂城，陳保二望風(fēng)降附，爾乃誘其叛逆，紿執(zhí)我詹、李二將。暨遣儒生楊憲赍書通好，又復(fù)拘留，構(gòu)兵啟釁，誰執(zhí)其咎。我是以遣將帥兵，攻圍常州，生擒張、湯二將，尚以禮待，未忍加誅。爾既知過，能不墮前好，歸我使臣、將校，仍饋糧五十萬石，即當(dāng)班師。況爾所獲詹、李，乃吾偏裨小校，無益成敗，張、湯二將，爾左右手也。爾宜三思！大丈夫舉事，當(dāng)赤心相示，浮言夸辭，吾甚厭之。」士誠得書不報?！短鎸嶄洝?/p>

100 十一月，大明元帥徐達大破士誠兵于常州，擒其驍將張德。

101 壬午，徐達圍常州久不下，上復(fù)益精兵二萬人圍之。士誠守將誘我長興新附義兵元帥鄭僉院以兵七千叛去。初，我?guī)熕拿鎳Ｖ荩班崈L院叛，我兵四面去其三，達營于城南，遇春營于城東南三十里外。士誠兵挾鄭僉院攻徐達、湯和壘，達勒兵與戰(zhàn)，常遇春、廖永安、胡大海自其壘來援，內(nèi)外夾擊，大破之，生擒其將張德，馀軍奔入城。士誠復(fù)遣其將呂珍馳入常州，督兵拒守，達復(fù)進師圍之，城益困?！短鎸嶄洝?/p>

102 城守猶堅，朕復(fù)益新附三萬，合勢共圍。守者誘我新附帥首，傾營入城，助彼來戰(zhàn)。御制《中山王神道碑》

103 七月，破偽吳張士誠水寨。九月，復(fù)從忠武王攻毗陵，會清軍叛，與士誠合圍魏公于牛塘，王與公大敗其眾，擒其梟將張將軍。宋濂奉敕撰《梁國公趙德勝神道碑》

104 是年夏，潘原明將兵過吳江華嚴(yán)寺，夜漏下二刻，月中見浮圖上矢影，取弓矢，一發(fā)，正中其顛，舉軍皆賀。陳基《丙申六月中書左丞潘公射吳江佛寺浮圖詩序》

105 望亭、新城二堡，丙申冬，張氏筑。王逄《詩》云：「憶昔扁舟自西下，二堡相繼無一舍。」《梧溪集》

106 丙申春，張氏據(jù)有平江，俞俊以賄通松江偽尹鄭煥，署宰華亭，用酷刑舭，邑民恨入骨髓?！遁z耕錄》

107 至正十七年丁酉《天趟哪輟罰┒月戊申，大明將耿炳文克長興。

108 耿炳文、劉成自廣德取長興，士誠將趙打虎以兵三千迎戰(zhàn)，敗之，追至城西門，打虎走湖州。戊申，克長興。擒其守將李福安、答失蠻等，義兵萬戶蔣毅率所部降。（《太祖實錄》

109 三月壬午，大明兵克常州。

110 常州兵雖少而糧足，及叛兵入城，軍多糧少，我?guī)煿ヒ婕保瑓握湎?，遂取之?！短鎸嶄洝?/p>

111 是月，徐達等取馬馱沙，克之。

112 三月初四日，達克常州，生擒張、湯二將，檻車送應(yīng)天府。上以善言撫之，不屈，拘于東錦繡坊數(shù)日，斬于市。俞本《紀(jì)事錄》

113 按：《實錄》擒張、湯二將在丙甲七月，俞本記在丁酉三月，未知孰是，俟更考之。

114 五月乙亥，大明將耿炳文敗張士誠兵于長興。

115 士誠遣左丞潘原明、元帥嚴(yán)再興寇長興，屯上新橋，炳文擊敗之，生擒數(shù)百人，原明等遁去。《太祖實錄》

116 己亥，大明兵克泰興。

117 江淮分樞密院副使張鑒、僉院何文政攻泰興。士誠兵來救，元帥徐大興、張斌擊敗之，擒其將楊文德等，遂克泰興?！短鎸嶄洝?/p>

118 大明樞密院判俞通海、趙馘，以舟師略太湖馬跡山，降士誠將鈕津等，遂徑東洞庭山。

119 六月己未，大明兵取江陰。

120 長春樞密分院判官趙繼祖、元帥郭天祿、鎮(zhèn)撫吳良取江陰。士誠兵據(jù)秦望山，我?guī)煿ブ?，大風(fēng)雨，夜?jié)?，遂?jù)其山。翌日，攻克，命良守之。先是士誠北有淮海，南有浙西，長興、江陰二邑，皆其要害。長興據(jù)太湖口，陸走廣德諸郡；江陰枕大江，扼姑蘇、通州濟渡之處。得長興則士誠步騎不敢出廣德，窺宣、歙；得江陰則士誠舟師不敢溯大江，上金、焦。至是，并為我有，士誠侵軼路絕?！短鎸嶄洝?/p>

121 秋七月甲戌朔，丙子，大明兵攻常熟，擒張士誠之弟士德。

122 夏六月戊辰，取江陰。秋七月丙子，攻常熟。張士德出挑戰(zhàn)，公麾兵而進，士德就縛。士德，士誠之弟也。遂征甘露、望亭、無錫諸寨。宋濂《趙德勝神道碑》

123 六月，取江陰州，攻常熟，擒張士誠弟士德以歸?！短熹暧耠骸?/p>

124 明年，復(fù)破其兵于宜興湖橋，擒其弟張九六，并獲其戰(zhàn)船、馬匹?！痘拭鞅炯o(jì)》七月丁丑，徐達兵徇宜興，取常熟，擊張士誠兵，敗之，獲馬五十匹，船三十艘，降其兵甚眾。《太祖實錄》

125 陳基《癸卯二月二十日舟中望虞山有感》詩云：「一望虞山一悵然，楚公曾此將樓船。間關(guān)百戰(zhàn)捐軀地，慷慨孤忠罵寇年。填海欲銜精衛(wèi)石，驅(qū)狼愿假祖龍鞭。至今父老猶垂淚，花落春城泣杜鵑?！?/p>

126 右陳基敬初《夷白集》詩也?；R海人。至正初，以薦授經(jīng)筵檢討，謝歸，教授吳中。張士德入?yún)?，網(wǎng)羅一時名士，延至幕下，仕偽吳為學(xué)士。入國朝，預(yù)修《元史》?！都分兴Q楚公及平章、榮祿公者，皆謂士德也。平章、榮祿者，士德降元所授，曰楚國公者，元追封也。按《洪武實錄》士德以丙申二月?lián)浇?，秋七月援毗陵，中山武寧王設(shè)伏擒之。我太祖高皇帝御制《武寧神道碑》亦首載其事。今基《舟中望虞山》之詩，則以為楚公身將樓船，百戰(zhàn)捐軀之地，此所謂傳聞異辭矣。基身在士德幕中，是詩作于癸卯二月渡江使淮之日，不當(dāng)為無稽之言，而豐碑、國史、簡冊昭然，又豈宜有錯誤哉！今年采輯開國功臣事略于宋文憲《鑾坡后集》，得《梁國趙武桓公神道碑》云：「丁酉六月戊辰，取江陰。秋七月丙子，攻常熟。張士德出挑戰(zhàn)，公麾兵而進，士德就縛。士德，士誠之弟也。遂徵望亭、無錫、甘露諸寨。」以武桓之碑觀之，則基之詩為有徵矣。文憲身任國史，奉詔撰此碑，必經(jīng)呈進。士德之就擒，開國之大事也，安得無所援據(jù)，而輕以武寧之功狀移于武桓？碑于士德就縛之下，又曰：「士德，士誠之弟也。」其屬辭鄭重，似有意欲疏通證明之者。馀因是而詳復(fù)考之，則《實錄》之誤，誠不可得而掩矣。《實錄》七月擒張九六，十月士誠以其弟被擒遣孫君壽請和，愿歲輸糧二十萬石，黃金五百兩，白金三百斤。劉辰《國初事跡》以謂士德母痛其子故也。然士誠既已失弟而聳懼，其母又以痛子而請和，士誠之遺書何以了不置喙？高皇帝之復(fù)書，則曰：「攻圍常州，生擒張、湯二將，尚以禮待，未忍加誅。爾所獲詹、李乃吾偏裨，無益成敗，張、湯二將爾左右手也。爾宜三思?！刮?guī)熂惹苁康?，獲其謀主，又何以匿而不言，但及張、湯二將耶？其誤一也?！对贰罚骸副昶咴?，士誠兵陷杭州，楊完者擊走之?！固站懦伞遁z耕錄》紀(jì)杭州之役，士德與王與敬偕往。以諸書互考之，士德陷杭在七月，則其敗歸平江，當(dāng)在八月，安得有常州被擒之事？其誤二也。《元史 順帝紀(jì)》及《達識帖睦爾傳》張士誠為書請降，達識帖睦爾承制令周伯琦招諭之，詔以士誠為太尉，士德為淮南行省平章政事。時士德已為大明兵所擒，此丁酉八月事也。若士德丙申七月就擒，則去士誠納款已一載馀矣，安得有平章政事之授耶？又按《達識帖睦爾傳》，元授士德淮南行省平章政事，士信同知行樞密院事，士德尋為大明兵所擒，復(fù)升士信淮南行省平章政事。曰「尋為大明兵所擒」，則其事在旬月間矣。《元史》之書法甚明，其誤三也。士德以好賢下士，創(chuàng)造霸業(yè)，如王逄、楊維楨、陳基者，頌?zāi)街~久而不替，不獨如陳基輩流，召致館下者也。假令以二月入?yún)牵咴戮涂`，其居吳不及半載，又提兵往來三郡，無須臾之暇，士德雖有過人之略，何以能深得士心若此？其誤四也。王逄《梧溪集》云：今太尉開藩之三月，命部將王左丞晟書使踵海上，招至吳中，以予避地?zé)o錫，說晟勸張楚公歸元，擢淮省郡事，予辭不就。他年逄游昆山，懷舊傷今之詩亦云：「桓桓張楚國，挺生海陵鄙。玄珠操甓社，白馬飲浙水。三年車轍南，北向復(fù)同軌。量容甘公說，情厚穆生醴。誓擊祖逖楫，竟折孫策棰。天王詔褒贈，守將躬歲祀?！故空\之歸元，其謀皆出于士德，逄以元之遺老與有謀焉。今丙申之秋，士德已為俘虜，逄雖欲緩頰，何以自效？其誤五也?！对贰酚洠憾∮蠚q，士誠屢為楊完者所敗，然后乞降。士德之被擒在七月，而元之招諭在八月，則士德被擒時歸款之事已定矣?！秾嶄洝分^：我欲留士德以誘士誠，士德間遺書士誠，俾降元以謀我，故誅之。國史既誤記士德被擒于前，而又不欲泯其主謀降元之事，故曲為之辭，非事實也。其誤六也。由此言之，則士德被擒之事斷以趙武桓之《碑》為正，而《實錄》之誤為無疑也。予又考《天潢玉牒》云：「丁酉六月，取江陰州，攻常熟，獲張士誠弟士德以歸?！埂痘拭鞅炯o(jì)》云：「明年，復(fù)破其兵于宜興湖橋，擒其弟張九六，并獲其戰(zhàn)船、馬匹?！菇耘c《武桓碑》相合。湖橋在虞山西北，通福山港，為舟師入江要地，故士德被擒于此?；汕俅ù胃Ｉ礁郏壑型萆?，至今可想其處?！侗炯o(jì)》曰宜興傳寫之訛也。又考《實錄》：「丁酉七月丁丑，徐達兵徇宜興，取常熟，擊張士誠兵，敗之，獲馬五十匹，舟三十艘，降其兵甚眾?！埂段浠副芳o(jì)攻常熟在丙子，《實錄》紀(jì)在丁丑，相去僅一日，固知即此一役也。云徐達兵取常熟，而不言武桓者，武桓方以領(lǐng)軍先鋒，聽大將調(diào)遣，常熟之兵，亦聽武寧調(diào)遣，故沒而不書，獨于取常熟下脫士德就縛之事，則以丙申誤記于前故也。然此事所以傳訛者，蓋亦有故。丙申七月既擒張、湯二將軍，十一月又擒其梟將張德，用兵之際，羽書交馳，奏報錯至，流傳既久，即圣祖制《碑》之日，亦止據(jù)一時功狀書之，未及是正耳。《平吳錄》載士德援常州被擒在丁酉三月，尤為無據(jù)。其他紀(jì)載紛如，又不足道也。夫史家異同，必取衷于國史，而國史多不足信，至如開國元勛之碑，出自御筆，傳諸琬琰，非他金石之文，所可倫擬，而猶或未免于傳疑。史家之難，豈不信哉！余以萬歷戊午讀《夷白集》，懷疑胸臆，如有物結(jié)踟惱摺Ｆ今數(shù)年，排纘解剝，稍有條理，乃敢次第書之，未知后之君子其以為何如也？

127 天啟六年七月二十日，虞山老民錢謙益書。

128 八月，平江張士誠為書請降于元，元江浙左丞相達識帖睦爾承制令參知政事周伯琦等至乾江撫諭之，詔以士誠為太尉，士德為淮南行省平章政事。時士德已為大明兵所擒。

129 明年，士誠寇嘉興，屢為完者所敗，乃遣蠻子海牙以書詐降。蠻子海牙嘗為南行臺御史中丞，以軍結(jié)水寨，屯米石，為大明兵所敗，因走歸士誠，故士誠使之來。而書詞多不遜，完者欲納之，達識帖睦爾不可，曰：「我昔在淮南，嘗招安士誠，知其反覆，其降不可信。」完者固勸，乃許之。士誠始要王爵，達識帖睦爾不許。又請爵為三公，達識帖睦爾曰：「三公非有司所定，今我雖便宜行事，然不敢專也?！雇暾哂至σ詾檎垼_識帖睦爾雖外為正詞，然實幸其降，又恐拂完者意，遂授士誠太尉，其弟士德淮南行省平章政事，士信同知行樞密院事，其黨皆授官有差。士德尋為大明兵所擒，復(fù)升士信淮南行省平章政事。然士誠雖降，而城池、府庫、甲兵、錢谷，皆自據(jù)如故。于是，朝廷以招安士誠為達識帖睦爾功，詔加太尉?！对?達識帖睦邇傳》

130 昆山數(shù)為方國珍海軍攻擊，士誠托丁氏往來說合，結(jié)為婚姻，昆山之民，幸遂蘇息。湖之長興與武康、廣德相界，花槍軍出沒之地，雖互有勝負(fù)，然亦不勝其苦。所跨三州，皆鄰蔚鋅晌氛擼特集慶一軍最盛。陸路則無錫、宜興、長興，水路則太湖，士馬震耀，舳艫相銜。自后長興陷，常州又陷，士德戰(zhàn)敗被擒，俘致集慶，俾其作書勸土誠歸附，士德以身徇之，終無降意。士誠勢窮力迫，愿就丞相招安，使者往返，迄莫成就。周仁親詣江浙省堂，具陳自愿休兵息民之意，議始定，時十七年八月也。朝廷詔赦其罪，后授士誠太尉，開府平江。士誠以下，授爵有差。立江淮分省江浙分樞密院于平江，以設(shè)其官屬?！遁z耕錄》

131 士誠納款于元，奉正朔，元不得已，拜為太尉。士誠雖假元封爵，實不用其命，立參軍府及江浙、淮南二省?！短鎸嶄?張士誠本傳》

132 士誠立樞密院，建百司，集兵旅，以腹心之將徐義、徐志堅典親軍，李伯升制軍事，幕官韓謙、錢輔、黃參軍任謀略，相與﹃力，遂南侵江浙至紹興，北逾江淮抵徐州至濟寧之金溝?！短鎸嶄洝?/p>

133 以幕官韓謙、錢輔及王敬夫、蔡彥文、葉德新三人為參軍。《平吳錄》

134 江浙行省丞相承制假周伯琦參知政事，招諭平江。士誠既降，除伯琦同知太常禮儀院事，士誠留之，未行，拜資政大夫、江浙行省左丞。于是伯琦留平江者十馀年?！对?周伯琦傳》

135 伯琦被留于吳，士誠為造第宅于乘魚橋北，厚其廩給。伯琦日與諸文士以文墨流連，因亦忘歸?！镀絽卿洝?/p>

136 十七年，士誠改隆平府為平江路?！侗R熊志》

137 士誠既受封，始遷入府治?！镀絽卿洝?/p>

138 太尉府妙簡僚屬，淮南周君信夫由行樞密斷事官經(jīng)歷進辟掾史，十八年八月二日也。信夫嘗以樞府掾從事平章、榮祿公矣。太尉以武濟時，以文經(jīng)國，不愛玉帛、輿馬，招徠賢俊，聞風(fēng)而至者相望也。列辟庶僚，乃有忠謹(jǐn)老成如信夫者。陳基《送周信夫序》

139 先是丙申，中吳陷，既，無錫亦陷，常州路總管完顏、同知李秉方合宜興分帥嚴(yán)蒙古不華率步卒退保陽山，其地阻湖憑險，順逆不常。至是，山氓委心﹃力，拒張氏凡十六月，張降浙省，朝廷錄功，嚴(yán)拜浙省參政，完顏浙憲使，秉方待制翰林。《梧溪集》

140 是年冬，張氏筑城虎邱，因高據(jù)險，役凡月馀，周南、邾經(jīng)輩有詩記之?！痘⑶裰尽?/p>

141 上公柱國開藩府，露布朝持拜冕旒。八陣風(fēng)云開羽扇，百年江漢見輕裘。鯨吹海雨來京口，雁帶邊聲下石頭。珍重晉公經(jīng)濟手，中興天子復(fù)神州。昨夜文星照南極，今朝客省遇東維。錦囊脫穎千年兔，彤管光搖九尾龜。墨卷風(fēng)云隨王氣，恩分雨露出天池。老夫未草《平蠻策》，先寫新封《楚國碑》。楊維禎《上張?zhí)驹姟?/p>

142 辛卯臣魯疏河時，混一形勢先崩離。角東兒謠盧彳建々，潁上亡蟲叫韓尸尸。張公鴻鵠志不小，翻然效順開藩維。吳梗十萬上燕、薊，淮鹽千里通徐、邳。珠還明月光四挹，車啟賢路塵交馳。王逄《詩集》

143 《祭故平章榮祿張公》文曰：「嗚呼！謂天無為而生公耶，則公之氣量超乎等夷；謂天有為而生公耶，則公之志業(yè)不宜遽止。于斯夫力足以任天下之重，而明足以燭事理之微；奇謀足以坐制千里之?dāng)?，而英略足以立決兩陣之機；卑讓足以延攬四方之俊，而威武足以雄驅(qū)百勝之師；恩信足以得三軍之死力，而仁勇足以拯萬姓之顛危。而天不假年，痛罹此極。使千尋之木，弗能扶大廈之傾；萬斛之舟，弗克濟蒼生之溺。此天心之所以不可必，而君子之所以長吁而太息。鸞鳳豈不祥于梟獍，麒麟豈不仁于虎狼，蛟龍豈不神于螻蟻，稂莠豈足侔于稻粱。今妖烏得以賊祥禽，丑孽得以辱仁類，顢６得以制介族之長，惡草得以為良苗之害，豈天未厭亂而仁者不必壽耶？抑民之無祿而淪胥以死者不必救耶？何公之不幸一至于此！而天之蒼蒼，竟孰尸其咎耶？然公能以貴下賤，而不能屈身以從賊；能以仁伐不仁，而不能臨難以辱國；能厲聲罵賊，而不能與之俱生；能視死如歸，而不能食不義之食。蓋公之生也，民有父母，國有股肱。公之死也，豪杰失倚賴，君子失依憑。獨忠肝義膽，通神明而貫金石；英聲盛烈，掀天地而震雷霆。上可以爭光于日月，下可以垂休于汗青。此所謂沒而不朽者，在公可以無憾矣！然復(fù)仇之義不舉，則終天之恨不平；四郊之寇壘不除，則九泉之精爽不寧。某等之所以尤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者，以首見招于館下，繼辱薦于朝廷，義雖均于僚佐，患難忘于死生。既不能漆身吞炭報知于國士，又不能奮椎操匕以效死于賊庭。惟鞠躬盡瘁，恪勤于王事，夙興夜寐，勉強以力行。臨風(fēng)一奠，蓋上為軍國慟，而下以哭吾黨之情。陳基撰《張士德祭文》

144 王逄《游昆山懷舊傷今》詩曰：「丈夫貴善后，事或失謀始。桓桓張楚國，挺生海陵鄙。一門蓄大志，群雄適鋒起。玄珠探甓社，白馬飲浙水。三年車轍南，北向復(fù)同軌。量容甘公說，情厚穆生醴。誓擊祖逖楫，竟折孫策棰。天王詔褒贈，守將躬歲祀。翼然東昆邱，蘭撩映疏綺。青蘩春薦豆，翠柏寒動。乾坤宥孤臣，風(fēng)雨猖五鬼。銅駝使有覺，薦懼臥荊杞?！段嘞?/p>

145 按：士德之死，不詳其年月，考逄之《詩》，則知士德返葬于昆山，而元有楚國公之贈。楊維楨《詩》所謂「先寫新封《楚國碑》」者是也?！秾嶄洝份d士德被誅，而劉辰《國初事跡》云「不食而死?！菇窨缄惢都牢摹吩疲骸改軈柭暳R賊，而不能食不義之食?！箘t以為不食而死者，是也。辰又謂「士德之母欲以廖同僉易士德，而太祖不可」則不然，永安被獲在戊戌十月，士德之死久矣。其辨在《永安事略》中。

1 ○周張士誠

2 至正十八年戊戌天濤迥輳┱月庚戌，大明僉院廖永安、俞通海攻石碑，張士誠元帥欒瑞降。

3 先是，十七年六月，俞通海率水軍攻石碑。八月，克望亭、新安。十四日，盡獲朱州判海船。十七日，攻馬馱沙。及十八年四月，通海攻石碑巫門子，獲朱州判馀卒。（俞本《紀(jì)事錄》

4 甲寅，士誠兵寇常州，大明守將湯和與戰(zhàn)奮擊，大敗之。

5 士誠以水軍來寇，我?guī)熡破浔娪谔剪~口。廖永安又與戰(zhàn)于常熟福山港，大破之。復(fù)敗其兵于通州之狼山，獲其戰(zhàn)艦而還?！痘拭鞅炯o(jì)》

6 八月己丑，張士誠兵寇江陰，大明守將吳良擊走之。

7 達識帖睦爾陰約張士誠攻殺楊完者，其部將員成率李福、劉震、黃寶、蔣英等來降。

8 徽州、建德皆已陷，完者屢出師不利。士誠素欲圖完者，而完者又強娶平章政事慶童女，達識帖睦邇雖主其婚，亦甚厭之，乃陰與士誠定計除完者。揚言使士誠出兵復(fù)建德，完者營在杭城北，不為備，遂被圍，苗軍悉潰，完者與其弟伯顏皆自殺。其后贈完者潭國忠愍公，伯顏衡國忠烈公。完者既死，士誠兵遂據(jù)杭州?！对?達識帖睦邇傳》

9 楊完者，字彥英，武岡綏寧之赤水人。為人陰鷙酷烈，嗜斬殺，持權(quán)詐，群無賴嘯聚溪洞，推以為長。湖廣陶夢禎舉師勤王，遣使招之，由千戶累階至元帥。夢禎死，阿魯恢總兵淮西，招入中土，略上江，順流而下，直抵揚州，不復(fù)可控制。民起義兵攻殺之，馀黨奔潰，度揚子，宿留廣德、吳興間?；慈讼萜浇鹗緝赫型暾呤丶闻d，累官至左丞。完者兵淫縱，嘉興僅保城，城外悉遭兵燹。完者陽尊事丞相，生殺予奪，于已是決，丞相僅得署成案；然完者之威令僅行于嘉興、杭州兩郡而已。筑營德勝堰，周圍三四里，子女玉帛皆在焉。用法刻深，任意立威，而鄧子文、金希尹、王彥良之徒，又悉邪佞輕佻，左右交煽。時左丞李伯升、行樞密同知史文炳、行樞密同金呂珍等，皆先魁淮旅而降順者，丞相以其眾攻殺之。既受圍，遣吏致牲酒于文炳，為可憐之意曰：「愿少須臾毋死，得以底里上露?！箞蟛豢?。完者乘噪力戰(zhàn)，敗，盡殺所有婦女，自經(jīng)以死。獨平章慶童女以先往富陽得免。平章女嘗許嫁親王，完者強委禽焉。至是，未及三月，故數(shù)其罪者此居首。文炳解衣裹尸瘞之祭焉。宋興在嘉興閉城自守，亦攻降之。南村《野史》曰：「完者寵榮過望，豈有二志？忠君愛民之道，頗亦見諸行事。獨矜己犯分，貪財好色，夷性固然，君子可以略之。兼以所部吏卒，視完者出身等一寒微，威令不信，壞法敗度，遂卒至于如此，亦可哀矣。」《輟耕錄》

10 完者字伯英，家世播州楊氏。湖湘亂，以苗獠義軍征討，自備糧餉、衣裝，所至多殺掠。轉(zhuǎn)戰(zhàn)至江東，駐軍廣德。丙申，江浙丞相達識公招守嘉興。丁酉，張氏遣偽隆平知府周仁詣軍門納款，既降，張氏部將史文炳往杭州見完者，相見甚歡。文炳大設(shè)宴，盛陳烏銀器皿、嵌金鐵鞍之類，盡以遺楊，自是約為兄弟。久之，楊謀復(fù)建德，文炳以所部從之。及史以麾下兵圍楊北關(guān)營中，言是受丞相節(jié)制，完者出戰(zhàn)屢挫，乃縊于營中?！掇r(nóng)田馀話》

11 公諱完者，字世杰，廣西之武岡人。兵興，率苗丁應(yīng)募，英剽勇悍，所向多克，官至海北道元帥。江浙行省丞相達識公承制拜參知政事。淮張氏稱王中吳，勢卷浙右，公振師復(fù)恢省治，保嘉禾。張氏降，江浙省奏拜張?zhí)?、淮南平章行樞密知院，公加本省左丞。越二年，張發(fā)兵掩襲，丞相陰通，竟不之援。公嬰城閉守，斬賜馬享士卒，諭以大義，拒戰(zhàn)十日，遂經(jīng)死。弟伯顏同死之。幕下員外郎王國賢嘗直言侵丞相，丞相殺之。葉圮《挽楊左丞詩序》

12 《五府驛代楊左丞留題詩》云：「束發(fā)從戎十五年，戰(zhàn)回平地血成川。英雄生世有如此，忠孝報君當(dāng)慨然。做擾弄兵俱赤子，中興有道自皇天。猖狂暫假姑蘇息，系頸終難拜馬前?！埂稄埞忮黾?/p>

13 附：譚鎮(zhèn)撫譚濟，長沙湘潭人也。歲壬辰，湖湘騷動，濟集眾捍城邑。會武岡楊完者元帥率其部東下，遂與俱東。戊戌秋，楊完者為左丞江浙行省，與張士誠有卻，力戰(zhàn)，自刺死。行樞密院同僉員成立遣濟赍書往歸胡統(tǒng)軍。蘇伯衡撰《譚鎮(zhèn)撫傳》

14 十月丁亥，御史大夫拜住哥誘殺邁里古思，部將黃中殺拜住哥，家人以告于張士誠。士誠乃遣其將以兵守紹興。

15 張氏據(jù)有平江，部將左丞呂珍守紹興，參將陳應(yīng)子、饒介之在張左右。一日，陳賦詩，饒染翰，題一紈扇寄呂云：「后來江左英賢傳，又是淮西保相家。見說錦袍酣戰(zhàn)罷，不驚越女采荷花。」呂俾人讀罷，大怒，曰：「我為主人守邊疆，萬死鋒鏑間，豈務(wù)愛女子而不驚之耶！見則必殺之?！埂遁z耕錄》

16 甲戌，大明元帥徐達、邵榮克宜興。廖永安率師擊士誠兵于太湖，乘勝深入，與呂珍戰(zhàn)，為其所獲。

17 上遣使渭達曰：「宜興城小而堅，猝未易拔，西通太湖口，張氏餉道所出，若斷其餉道，軍食內(nèi)乏，城必破矣?！鼓朔直^太湖口，并力攻城，破之。永安復(fù)率舟師深入，遂為所獲?！短鎸嶄洝?/p>

18 按：《平吳錄》「士誠攻安吉，永安與戰(zhàn)太湖被獲?！拐`也。詳見《永安事略》。

19 十二月，太祖親征婺州。

20 聞士誠兵據(jù)紹興之諸暨，乃取道蘭溪?！短鎸嶄洝?/p>

21 至正十九年己亥天塘年正月戊申，大明平章邵榮破士誠兵于馀杭。戊午，大明兵攻臨安，不克而還。

22 雄峰翼元帥王遇成、孫茂先攻臨安，右丞李伯升來援，茂先擊敗之，伯升斂兵自守，攻之不克?！短鎸嶄洝?/p>

23 大明將胡大海帥兵取諸暨。

24 士誠守將莘元帥宵遁，萬戶沈勝以眾降?！短鎸嶄洝?/p>

25 二月甲子，張士誠兵復(fù)寇江陰，大明守將吳良擊敗之。

26 士誠戰(zhàn)艦蔽江而下，其將蘇同僉駐兵君山。良命弟楨出北門與戰(zhàn)，元帥王子名出南門合擊，敗之，生擒陶元帥、裨將宋貫、蔣英以下二百馀人，溺死者甚眾。《太祖實錄》

27 今年春，宣武將軍、江浙行樞密院判蘇侯克恭承太尉公命，督水軍往征西虜，進兵抵江陰城下，而虜帥黃哈喇把都兒、蔡忠、唐元諒、陳完者不花、石伯顏等率徒屬五百馀人，以十?dāng)?shù)艘遁城出江中，通言款附。侯不疑，延納之，諭以圣天子之威靈，太尉公之寬仁，尋以見太尉公。公賞以金帛，授之官秩，而優(yōu)遇焉。其徒屬胥慶曰：「真所謂脫虎口而歸慈母也?！贯尶诵隆短K侯招降詩序》

28 癸酉，大明平章邵榮率兵攻湖州。

29 我?guī)焽钊?，城中悉兵出?zhàn)，我?guī)煵焕?，還屯臨安。諜知李伯升欲來攻，設(shè)伏以待。山上旗舉，齊擊之，敵眾大敗。伯升憤，整軍來攻，又?jǐn)≈?。我?guī)熞嘁€。《太祖實錄》

30 三月丁巳，張士誠寇建德，大明元帥朱文忠擊敗之。四月，再寇建德，駐兵大浪灘，據(jù)分水嶺，文忠皆遣兵破之。陳保二寇宜興，大明守將楊國興擒送寧越伏誅。士誠兵又寇常州，大明守將湯和擊敗之。李伯升寇婺源，大明守將孫茂先擊敗之。

31 大明元帥胡大海攻紹興，敗土誠兵于蔣家渡及蕭山東門。五月，召還守寧越。

32 大海攻紹興不克，于三山、斗門、白塔寺連戰(zhàn)皆捷，擒元兵盡戮之。時士誠降卒五千馀人分給帳下，留守婺州，恐生叛意，欲帶回京，恐中途遁去，悉斬于雙溪上。俞本《紀(jì)事錄》

33 大?；厥劓模汹w姓三人稱趙宋子孫，請再命大海攻紹興，愿為內(nèi)應(yīng)。太祖知其詐，令法司考問，乃張士誠令三人來，將家屬盡誅之。《國初事跡》

34 是年，上選衛(wèi)士三十侍左右，選得十三人，佯稱得罪于上，私降張氏，士誠配以妻，撫之甚厚。不逾月，同行周海首之，俱斬于虎邱山下。吳元年克蘇州，擒海歸，凌遲以祭方德成等十三人。俞本《紀(jì)事錄》

35 六月甲子，呂珍圍諸全州，大明元帥胡大海率兵救之。

36 珍堰水以灌城，大海奪堰反灌珍軍，珍于馬上折矢求解兵，大海許之?！短鎸嶄洝?/p>

37 張士信因元授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乃大發(fā)浙西諸郡民，筑杭城。

38 張氏既歸命本朝，兄弟拜太尉、平章之命，十九年七月，大城武林。起子、松、嘉、湖四路官民，以供畚筑，海鹽一州發(fā)徒一萬二千，分為三番，以一月更代，皆裹糧遠役。而督事長吏復(fù)藉之酷斂，鞭樸捶楚，死者相望。本年十月迄功，凡費數(shù)十百萬。而《新城碑記》以南仲山甫為譬，有曰：「有嘉太尉，克綏我民，疇其相之，平章弟昆?！褂衷唬骸肝易魑蚁ⅲ页鑫胰?，變呻為謳，伊誰之力?！关M不有愧詞乎！《樂郊私語》

39 嘉興通守繆思恭，當(dāng)張氏攻嘉興，楊完者命典兵攻寇師，大捷。張氏歸命，大城武林，檄繆統(tǒng)所屬工徒往役。士信欲乘此﹃辱之，眾皆為寒心，繆殊不為意。繆當(dāng)治西北面數(shù)十百丈，以松江路工徒屬之?？娒渴伦鲃t先人，止則后眾，勞來督訓(xùn)，殊得眾心。視他所筑倍堅好。士信亦無奈何。一日，巡工至繆所，日已暮而工猶未輟。士信曰：「日入而息，汝何獨勞民如此！」繆曰：「平章禮絕百司，猶日夕敬共王事，況小民敢偷馀晷？」士信曰：「此人口利如錐，何怪杉青閘畔，烈烈逼人?！箍娫唬骸附裥姨靖锩?，國家借此成獎順之典。若念杉青之役，猶恨不力，縱逸平章耳。」士信曰：「別駕好將息，言及杉青，猶使人肉跳不止。」《樂郊私語》

40 九月，詔遣兵部尚書伯顏帖木兒、戶部尚書曹履亨以御酒、龍衣賜張士誠，征海運糧。

41 先是，海漕久不通，朝廷遣使來徵糧，士誠運米十馀萬石達京師。方面之權(quán)悉歸張氏，達識帖睦邇徒存虛名而已?！对?達識帖睦邇傳》

42 元自中原既亂，江南漕久不通，京師屢苦饑。至是，河南始平，乃遣伯顏帖木兒等來征漕貢。伯顏等至杭州傳詔，命方國珍具舟以運，而達識總督其事。既而士誠慮國珍載粟不入京師；國珍又恐士誠掣其舟乘虛襲己，互相猜疑。伯顏往來開諭，糧得入京者僅十一萬石，自是歲以為常。二十年五月，張士誠海運糧十一萬石至京師。二十一年五月如之。九月，命兵部尚書徹徹不花、侍郎韓祺來征海運糧。二十二年五月，海運糧至京師如前數(shù)?！镀絽卿洝?、《元史》

43 至正戊戌海運后，太尉張士誠知楊鐵崖名，欲見之，先生不往。繼遣其弟來求言，因獻五論及復(fù)書，斥其所用之人。其略曰：「閣下乘亂起兵，首倡大順，以獎王室，淮吳之人，萬口一辭，以閣下之所為，有今日不可及者四：兵不嗜殺，一也；聞善言則拜，二也；儉于自奉，三也；厚給吏祿而奸貪必誅，四也。此東南豪杰望閣下之可與有為者也。閣下孜孜求治，上下決不使相徇也，直言決不使遺棄也，毀譽決不使亂真也，惟賢人失職，四民失業(yè)者尚不少也。吾惟閣下有可畏者又不止是：動民力以搖邦本；用吏術(shù)以括田租；銓敘私人不承制；出納國廩不上輸；受降人不疑；任忠臣而復(fù)貳也。六者之中，有其一二，可以喪邦，閣下不可以不省也。況為閣下之將帥者有生之心，無死之志矣；為閣下之守令者有奉上之道，無恤下之政矣；為閣下之親族姻黨者無祿養(yǎng)之法，有幸位之權(quán)矣；某人有假佞以為忠者；某人有托詐以為直者；某人有飾貪虐以為廉者。閣下信佞為忠，則臣有靳尚者用矣；信詐為直，則臣有趙高者用矣；信貪虐為廉良，則、喬者進，隨、夷者退矣。又有某繡使而拜虜乞生，某郡太守望敵而先遁，閣下禮之為好人，養(yǎng)之為大老，則死節(jié)之人少，賣國之人眾矣。是非一繆，黑白俱紊，天下何自而治乎？及觀閣下左右參議贊密者，未見其砭切政病，規(guī)進閣下于遠大之域者，使閣下有可為之時，有可乘之勢，而迄無有成之效，其故何也？為閣下計者少而為身謀者多，則誤閣下者多矣。身犯六畏，釁闕多端，不有內(nèi)變，必有外禍，不待智者而后知也。閣下狃于小安而無長慮，此東南豪杰又何望乎！仆既老且病，爵祿不干于閣下，惟以東南切望于閣下，幸采而行之，毋蹈群小誤人之域，則小伯可以為錢Α，大伯可以為晉重耳、齊小白也。否則，麋鹿復(fù)上姑蘇臺，始憶東維子之言。于乎！晚矣！」眾惡其切直，目為狂生。時四境日蹙，朝廷方倚丞相達識公為保障，而納賄不已，復(fù)上書諷之。由是不合，久之，乃徙居松江。嶗畋捶А堆釤崖傳》

44 士誠以厚幣招致楊維楨，維楨勉行至姑蘇，適元以御酒賜士誠，維楨飲酒，遂賦詩曰：「江南歲歲烽煙起，海上年年御酒來。如此烽煙如此酒，老夫懷抱幾時開。」士誠聞之默然，遂不強留，聽之歸。《張氏事跡》

45 十二月甲子，大明元帥何時明破士誠兵于分水。

46 士誠以分水之?dāng)?，遣其將陸、夏二元帥、花將軍?jù)分水縣之新城、三溪結(jié)寨，以遏我?guī)?。時明率兵擊之，斬陸元帥、花將軍以下千馀人，焚其營，分水兵潰去。自是士誠不敢窺嚴(yán)、婺。《太祖實錄》

47 戊辰，太祖命常遇春帥師攻杭州。

48 遇春攻杭州，戰(zhàn)數(shù)不利，元帥劉忙古及掾史商尚質(zhì)又皆戰(zhàn)死，城不得下。明年三月，乃召還?！短鎸嶄洝?/p>

49 十二月，邵榮總大軍攻杭州，不克。俞本《紀(jì)事錄》

50 己亥臘月，妖寇犯杭。先是，行省左丞相達識帖木兒公與太尉吳陵張公以兵屬本省平章政事兼同知行樞密事，張公鎮(zhèn)杭，由冬及春，寇百方攻城，不利，乃縱兵四掠，燒民廬，發(fā)冢墓。三月辛丑，大戰(zhàn)數(shù)合，是夕寇潰，斬首數(shù)千級，生擒者以萬計，寇平。陳基《精忠廟碑》

51 杭民尚淫奢，己亥十二月，金陵游軍斬關(guān)而入，突至城下，城門閉三月馀。越數(shù)日，米既盡，糟糠亦與米價等。又?jǐn)?shù)日，糟糠亦盡，乃以油車糠餅搗屑啖之，至有合家共沉于水者。一城之人，饑死者十六七?！遁z耕錄》

52 至正二十年庚子天唐吣輳┱月，士誠將李濟據(jù)濠州。

53 士誠辟地益廣，南自紹興，北至濟寧，上下二千馀里。濠州為太祖發(fā)跡之地，亦遣其將李濟據(jù)之。（《平吳錄》

54 時淮藩新復(fù)濠、泗、徐、邳等州，王逄《寄陳昌道檢?！吩娫疲骸赣逸爴P兵甓社湖，須臾草木遂全蘇。登萊海色浮樓艦，蒙羽山光落版圖。」又有《送吳藩錢郎中升參政分鎮(zhèn)淮徐邳三州》詩?！段嘞?/p>

55 二月，大明元帥徐達克高郵，尋復(fù)失。

56 三月，大明將俞通海率師征福山劉家港、白茅港，張士信修宋岳鄂王精忠廟。

57 三月，寇退，吳陵公命即岳鄂王廟故址作新廟，平章公率僚佐致祭廟庭，俾郡守謝節(jié)經(jīng)理其墓田。陳基《精忠廟碑》

58 張士信鎮(zhèn)杭，基以本職參佐，岳飛墳蕪穢弗治，基勸士信新其廟，為文刻石墓上。尤義撰《陳基傳》

59 九月，士誠兵侵諸全，大明元帥袁實戰(zhàn)死。士誠遣兵三路寇長興，大明守將耿炳文與戰(zhàn)，大破之。

60 同僉呂珍、元帥徐義率舟師自太湖入陳瀆港，分兵據(jù)下新橋、五里牌、蔣婆橋，三路進兵，以寇長興。耿炳文遣將分御之，總管湯全、張珙皆戰(zhàn)歿。炳文與元帥劉成合兵，大破之?！短鎸嶄洝?/p>

61 至正二十一年辛丑天貪四輳┌嗽攏大明元帥胡大海率兵攻紹興，總管張英恃勇輕進，至城下，遇伏被執(zhí)，死之。大海圍城久不下，乃還。

62 呂珍守紹興，有才略，善戰(zhàn)，嘗以牛革囊兵宵濟，以襲我?guī)?。每?zhàn)，令戰(zhàn)士及城中人為歌高噪，以詬胡越公。紹興人王冕不肯附珍，詣我軍獻策攻之，然亦弗克。珍作《保越錄》夸守城之功。既降，乃泯之。今越人有其書。（《九朝野記》

63 胡大?？酥T暨，錢萬戶來降，太祖賜衣服令回。后獻策于士誠，離諸暨五十里溪中筑一壩，水發(fā)即沒城，以戰(zhàn)船攻之，可克。謝再興爭戰(zhàn)數(shù)年，后克紹興，械錢萬戶到京誅之?！秶跏论E》

64 十一月戊午，太祖命常遇春救長興。

65 先是司徒李伯升寇長興，眾十馀萬，水陸并進，城中兵僅七千。上在江州命華高、費聚等率三路兵往援?？鼙菇贍I，諸軍皆潰。耿炳文嬰城拒守，元帥劉成戰(zhàn)死?？車墙Y(jié)九寨，為樓車，下瞰城中，運土石填濠湟，放火船燒水關(guān)，城中晝夜應(yīng)敵，凡月馀，內(nèi)外不相聞。十一月甲戌，遇春兵至長興，伯升棄營遁，遇春追擊，敗之?！短鎸嶄洝?/p>

66 平章邵榮接應(yīng)長興。俞本《紀(jì)事錄》

67 至正二十二年壬寅天嘆拍輳┤月，張士信率兵圍諸全。

68 初，士誠乘蔣英之亂，遣士信率兵萬馀圍諸全，守將謝再興晝夜鏖戰(zhàn)，二十九日未決，設(shè)伏城外，合戰(zhàn)，大敗之。士信憤，益兵來攻，再興告急于朱文忠，文忠遣胡德濟往援，復(fù)與史炳謀，揚言徐達、邵榮領(lǐng)大軍至嚴(yán)州，克日進擊，使諜者揭榜于義烏之古樸嶺。士信兵見之，謀夜遁，德濟與再興發(fā)壯士夜半出擊，寇兵亂，自相蹂踐及溺死者甚眾。士信驕侈不能撫循將士，軍中常載婦人及樂器自隨，日以樗蒲蹴リ酣宴為事，諸將往往效之，故至于敗。（《太祖實錄》

69 七月，張士信補刻西湖書院書籍。

70 西湖書院舊有書庫，十九年九月，士信一新之。二十一年，復(fù)命厘補其書版，俾左右司員外郎陳基、錢用壬率其事。明年七月二十三日訖工。陳基《西湖書院自敘》

71 西湖書院舊有經(jīng)史書版，兵后零落，即白平章出官錢補綴成帙。《陳基傳》

72 八月，張氏降將謀復(fù)叛，誅之。

73 平章邵榮、參政趙繼祖等部海船于二村港哨巡張氏，謀叛，部下士密告之。上令廖永忠等邀飲擒之，泣數(shù)其罪，共宴數(shù)日，中秋夜俱斬于聚寶門。俞本《紀(jì)事錄》

74 九月，江浙行中書省左右司員外郎陳基、錢用壬同參平章張士信軍事于淮安。

75 基《八月發(fā)吳門》詩云：「少壯不解武，衰老卻從軍。將相比出師，部伍各駿奔。水師焱阜龍驤，鐵騎紛云屯?！埂度绺蘅h》云：「王師重拯亂，主將加惻隱。戒吏翦蒿萊，分曹理鹽策。眷眷惜瘡痍，遲遲歷阡陌?！埂兜跣旃?jié)孝文》云：「九月，基與同僚錢用壬同參平章吳陵公軍事于淮陰。冬十月望，戎事甫解嚴(yán)，率僚友謁節(jié)孝之墓?！埂蛾惢鶄鳌?/p>

76 按：基與用壬向參佐士信鎮(zhèn)杭，此云參軍事于淮陰，則士信又出鎮(zhèn)淮陰也。趙君用以丁酉冬據(jù)淮，己亥七月為續(xù)繼祖所殺，則士誠取淮當(dāng)在亥、子之間。是年八月之出師，蓋以史椿守淮安與汪同謀應(yīng)金陵故也?？纪敉瑐骺梢姟?/p>

77 甲寅，士誠殺淮南行中書省左丞汪同及其左丞史椿。

78 同，字仲玉，至正壬辰集義兵捍御鄉(xiāng)井，累官徽州路治中兼元帥。丁酉七月，為鄧院判所得。庚子六月，領(lǐng)兵征饒境，單騎潛往浙，張?zhí)疽远Y召至姑蘇。同見張心不純，乃往淮安，見史左丞，氣義殊洽。史云：「李察罕公忠足任，往一見之可也?！雇姡詈尴嘁娡?。辛丑冬，朝京，拜淮南行省左丞。還見李公，公曰：「張士誠非忠于國家者，中原事定，平江南當(dāng)自姑蘇始。君與史君宜協(xié)力焉?！雇€淮安，史適與張有隙，亦委心于李。未幾，李為田豐所害，史曰：「不幸及此！宜要金陵兵往取姑蘇，待中原事定，尋為之計?！鼓饲彩故跁鹆?。史本姑蘇人，張得其書，大怒，出兵高郵，張四平章與史素相得，招與言事。同曰：「往，不可測也。」史曰：「將卒家留姑蘇，必有所顧，一也；中原事如此，后援未可恃，二也；金陵兵未即向太湖，三也。我輩姑待時可也，未必便害我輩。況四平章我嘗救其危急，宜不至此?！拱嗽露迦眨鶗诟哙]，二十八日登舟，九月二日達姑蘇。士誠即拘同問曰：「我何負(fù)于汝而反？」同曰：「我之宋，以汝為元太尉，忠于國家，今汝既叛，我豈從汝反耶？」四平章力營救之，且具酒饌為別。同曰：「為語平章，甚荷厚意，吾能死忠，不能無義生也！但我死后，諸公亦不能久于富貴耳。」十二日遇害，臨死不少屈。事聞，追封平陽郡公。趙水方撰《汪左丞傳》

79 張九六及部將史椿皆士誠謀主。士德被擒，椿見士誠諸將驕侈，又左丞徐義讒毀椿。椿守淮安，遣使赍書歸太祖，士誠執(zhí)椿誅之。《國初事跡》

80 史椿見士誠不足與有為，又左丞徐義常譖之，遂遣使請降，太祖遣使報之。往返之間，士誠覺之，乃詐死，而使士信主國事。太祖信之，遣使吊慰，貽書士信，言戮力北方事。及史椿計決，士誠遂發(fā)兵猝至淮安，執(zhí)之以歸。士誠復(fù)出視事?！对律絽舱劇?/p>

81 是年夏，江浙行省鄉(xiāng)試，揭曉后，士子作四六彈文，省榜同時版行?！遁z耕錄》

82 至正二十三年癸卯天淌年二月癸酉，張士誠將呂珍攻劉福通等于安豐，入其城。

83 珍入安豐殺福通等?！短鎸嶄洝?/p>

84 《癸卯二月十一日官軍發(fā)吳門二十二日狼山觀兵》詩云：「官軍夜次狼山口，鐵騎犀船盡虎ァ。杼柚萬家供饋餉，旌旗千里亙江湖。膝行擬伏諸侯將，面縛行申兩觀誅。淮海父兄爭鼓舞，將軍恐是漢金吾?！龟惢都?/p>

85 三月辛丑，太祖率左丞徐達、參政常遇春等救安豐，擊呂珍。

86 呂珍入安豐，攻宋劉福通等，據(jù)其城。太祖親援之，珍解圍去，福通奉韓林兒棄安豐退居滁州。士誠兵復(fù)入安豐?！镀絽卿洝钒藏S被張氏圍困，小明王在城中，劉太保等遣人求救，上親率大兵援之，大敗張氏軍。俞本《紀(jì)事錄》

87 癸卯春，士誠遣其將呂珍為前鋒攻安豐，而自以大兵繼之。宋主來征兵，太祖自將救之，劉基諫不聽。先遣常遇春趨安豐，太祖尋至，士誠解圍去。會偽漢攻南昌，太祖往援。士誠遂乘間略定、濠、泗、汝、潁地，龍鳳主退居滁州?！对律絽舱劇?/p>

88 按：安豐之役，呂珍先將兵往，而士信率兵繼之。陳基《集》中《癸卯二月官軍發(fā)吳門》諸詩皆紀(jì)安豐之師?！对律絽舱劇芬詾槭空\親行，誤也。

89 四月乙丑，大明諸全守將謝再興叛，奔紹興，降于張士誠。

90 諸暨守將院判謝再興叛歸張氏，參軍李希白、知州欒秉德奔于江浙。俞本《紀(jì)事錄》

91 樞密院判謝再興，乃都督朱文正之妻父。胡大海攻紹興，太祖命守諸暨，離城數(shù)十里，張士誠令呂同僉于溪上筑一壩，每年水發(fā)輒淹城，再興不時遣人偷決之，力戰(zhàn)功多。再興心腹石總管、縻萬戶嘗以違禁物往揚州易賣，太祖恐泄國事，執(zhí)二人殺之，以首懸于再興廳上。太祖自主婚以再興次女嫁右丞徐達，復(fù)取再興回京聽宣諭，遣參軍李夢庚往節(jié)制軍馬，令再興還聽調(diào)遣。再興恥無權(quán)勢，出怨言曰：「女嫁不令我知，有同給配。又著我聽人節(jié)制。」與知府欒鳳就執(zhí)夢庚、元帥王五、陳剛，以諸暨軍馬赴紹興投降。后再興弟謝三、謝五守馀杭，李文忠圍之，文忠諭降，保其不死，指天為誓。謝五以城降。太祖曰：「謝再興是我親家，反背我降張士誠，情不可恕。」仍將謝五凌遲。《國初事跡》

92 五月己巳，張士誠海運鹽糧十三萬石至京師。九月，張士誠自稱吳王，來請命，不報。遣戶部侍郎博羅帖木兒等征海運，士誠不與。

93 士誠命其部屬自頌功德，必欲求王爵。達識帖睦邇曰：「我承制居此，徒藉口舌以馭此輩，今張氏復(fù)要王爵，朝廷雖微，終不為其所脅，但我今若逆其意，則目前必受害，當(dāng)忍詬以從之耳。」乃為具文書聞于朝，至再三，不報。土誠遂自立為吳王，即乾江治官闕，立官屬。《元史 達識帖睦邇傳》

94 士誠母曹氏頗有知數(shù)，士誠稱王，進稱太妃，死葬姑蘇南門外。王師伐吳，上預(yù)戒將士勿發(fā)其墓?！短鎸嶄?張士誠本傳》

95 是時，天下謂我太祖為西吳，士誠為東吳。然士誠尚奉元正朔，江北諸郡皆詭云為元恢復(fù)，而實自守之?！对律絽舱劇?/p>

96 基由杭來吳，參太尉軍事，及太尉自王于吳，群下同聲賀之，而基獨諫止。太尉欲殺之，不果。已而，超授內(nèi)史，遷學(xué)士院學(xué)士，階通奉大夫，覃恩二代。凡飛書、走檄、碑銘、傳記，皆出其手?；恳詾閼n，而未敢以為榮也?！蛾惢鶄鳌?/p>

97 淮省郎中俞齊賢，字中夫，海陵人，本陰陽家者流。張?zhí)鹃_藩，俞與有功，達識丞相奏除前職。及太尉稱吳王，累犯顏諫止，不聽，且拔授淮省參政，遂杜門謝病以卒。王逄《詩序》

98 俞思齊，泰州人。士誠稱王，聽諛臣之言，不漕貢。思齊獨言，曰：「向為賊，不貢猶可；今為臣，可乎？」士誠怒，抵案仆地而入。思齊知不可事，即棄官稱疾而隱。楊維禎作《骨鯁臣傳》?！镀絽卿洝?/p>

99 魯淵，字道原，淳安人。由進士累遷浙西提學(xué)，張?zhí)痉Q王，擢博士，令召拜官，并辭還山。王逄《詩序》陳思，字履信，松人。吳藩府地連十州，守將咸以為安，思上疏危之，不報。遁居海上。王逄《詩序》

100 按：《實錄》九月張士誠稱吳王。《本傳》云歲甲辰，僭稱吳王。未知孰是，俟更考之。

101 謝再興率兵犯東陽，大明守將朱文忠擊敗之。李伯升率兵犯諸全，已而遁還。

102 伯升兵號六十萬犯諸全新城，城堅不可拔，乃引去?！短鎸嶄洝?/p>

103 至正二十四年甲辰天淌一年正月，我太祖即吳王位。

104 二月，太祖滅偽漢，陳理出降。

105 三月，大明元帥湯和徇黃楊山，擊士誠水軍，敗之。

106 四月，大明將俞通海、張興祖略劉家港，進逼通州，擒其院判朱瓊、元帥陳勝。

107 八月乙卯，張士誠自以其弟士信代達識帖睦爾為江浙行省左丞相。

108 答蘭帖木兒為江浙行省右丞，真保為左右司郎中，二人諂事士誠，多受金帛，數(shù)媒孽達識帖睦邇之短。二十四年，士誠乃使王晟等面數(shù)其過失，勒其移咨省院，自陳老病愿退。又言丞相之任，非士信不可。士信即逼取其諸所掌符印，而自為江浙行省左丞相，徙達識帖睦邇居嘉興。事聞，朝廷即就以士信為江浙行省左丞相?！对?達識帖睦邇傳》

109 甲辰八月，張氏國弟四平章士信克安豐還，逼達識丞相以位讓之。其移文略曰：「太尉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江浙行中書省左丞相。照得江浙行省奠臨吳越，控制江淮，乃天下之雄藩，實東南之重鎮(zhèn)。自非碩德元勛，雄威重望，功蓋當(dāng)世，澤及生民者，疇克居此。吳王張士誠有生英杰，間世雄才。其弟太尉張士信天資英武，志節(jié)忠貞。伏念當(dāng)職，才非輔弼，年已衰殘，德不足以服人，才不足以勝任，茍不推賢以自代，必至誤國而獲愆。今將原受官爵行中書省、行樞密院、行宣政院三臺銀印各一，便宜行事、賞功罰罪、招降討逆并金牌等付受施行?！埂掇r(nóng)田馀話》

110 士誠僭稱吳王，遣士信遷江浙行省丞相達識帖睦邇于嘉興簋殺之。遂縱肆專命，擅官爵，制度僭擬。士誠諸弟，士德最優(yōu)，既被擒死，氣日以衰。士信愚妄，不識大體，人頗嗤之。當(dāng)是時，浙西民物蕃盛，儲積殷富。士誠兄弟驕侈淫水失，懈于政事。又暗于斷制，權(quán)為文吏所竊。然士誠遲重寡言，欲以好士要譽，士有至者，不問賢不肖，輒重贈遺，輿馬、居室，無不充足，士之嗜利者，多往趨之。及士信用事，疏間舊將，奪其兵柄，由是上下猜疑，不肯用命。凡出兵遣將，當(dāng)出者，或臥不起，邀求官爵、美田宅，即厚賜之，始起任事。至軍則載妓女歌舞，日命游談之士，酣宴博奕。及喪師失地而歸，士誠亦不問，或復(fù)用為將。其威權(quán)不立如此。宜其敗也?！短鎸嶄?張士誠本傳》

111 士信為丞相，建第宅東城下，號丞相府。居民趨附之者，輒得富貴?！镀絽卿洝?/p>

112 張氏割據(jù)時，諸公自謂化家為國。以底小康，大起第宅，飾園池，蓄聲伎，購圖畫，民間奇石名木，必見豪奪。國弟張士信后房百馀人，習(xí)天魔舞隊，園中采蓮舟楫，以沉檀為之。諸公宴集，輒費米千石。本皆起于寒微，一時得志，遂至于此。時人有詩云：「書生一夜睡不著，太湖西畔是他邦?！故啃旁趪侵?，于城上玉棚下食金桃飲酒，飛炮射入竅中擊死?！掇r(nóng)田馀話》

113 士信到江浙省，徙達識帖睦邇于嘉興，自為丞相。不久，令潘平章守杭州，士信回蘇，用王敬夫、葉德新、蔡彥文三人謀國。太祖聞之，曰：「我諸事無不經(jīng)心，法不輕恕，尚且人瞞我。張九四終歲不出門，不理政事，豈不著人瞞?！箷r有市謠十七字曰：「丞相做事業(yè)，專用王、蔡、葉，一朝西風(fēng)起，乾別！」后士信守閶門，正妓飲，中炮死。城破，械張士誠同王、蔡、葉到京，命縊殺之。《國初事跡》

114 士誠用事者王、蔡、葉三參軍，皆迂闊書生，不知大計，吳中童謠云：「王、蔡、葉，作齒頰，一夜西風(fēng)來，乾厭！」《太祖實錄 來傳》《蔡葉行》，刺佞幸臣蔡文、葉德也。張氏亡國由太弟，太弟至此，實由二佞。丁未春，二佞伏誅于臺城，風(fēng)乾其尸于秤刑者一月?！妇灰?，偽吳兄弟四、六、七，十年強兵富金谷，大兄垂旒不下堂，小弟秉權(quán)獨當(dāng)國。山陰蔡藥師，云陽葉星卜，朝坐白玉堂，夜宿黃金屋。文不談周、召，武不論頗、牧，機務(wù)托腹心，邊籌憑耳目。弄臣什什引膝前，骨鯁孤孤納囚牿參軍俞斗南也。去年東臺殺普花，今年南垣殺鐵木。鳳陵斫棺取含珠，鯨海刮商劫沉玉。鬻官隨地進妖艷，籠貨無時滿坑谷。西風(fēng)卷地來，六郡下破竹。朽索不御六馬奔，腐木那知五樓覆。大鉞先罪魁，馀殃盡拿﹃。寄謝悠悠佞幸兒，福不盈筐禍連族。何如吳門市，賣藥、賣卜饑死心亦足！」楊鐵崖《詠史樂府》

115 達識帖睦邇至嘉興，士信峻其墻垣，錮其門闥，達識帖睦邇?nèi)諏ζ捩嬀?、放歌自若。士誠令有司公牘皆首稱「吳王令旨」。又諷行臺為請實授于朝，行臺御史大夫普花帖木兒皆不從。至是，既拘達識帖睦邇，即使人至紹興索行臺印章，普化帖木兒封其印，置諸庫，曰：「我頭可斷，印不可與?！褂制戎侵郏唬骸肝铱伤?，不可辱也！」從容沐浴更衣，與妻子訣，賦詩二章，仰藥而死。后數(shù)日，達識帖睦邇聞之，嘆曰：「大夫且死，我不死何為？」遂命左右以藥酒飲之而死?！对?達識帖睦邇傳》

116 十月，張士信率兵侵長興，大明守將耿炳文破之，擒其元帥宋興祖。士信復(fù)益兵圍長興。十一月，湯和救長興，與炳文夾擊士信兵，破之。

117 士誠遣人浚常熟州白茆港。

118 泰定間，周文英《奏記》謂：「水勢所趨，宜專治白茆、婁江?！箷r莫之省也。張士誠閱故牘，得文英書，起兵、民夫十萬，塹白茆為港，長亙九十里，廣三十六丈，委左丞呂珍督之，民憚其勞。時人采民言歌之，功卒告成，民大便利。《三吳水利集》

119 《白茆謠》曰：「白茆夫，何蚩蚩，草版插二十萬，盡是吳中一十二郡良家兒。道旁過客問夫事，但言將軍有令開江堤，延袤九十里，息肩弛擔(dān)知何時？自從去年秋，迄今猶未歸。層冰鑿鑿墮血指，北風(fēng)獵獵吹單衣。父母不得見，兒寒妻啼饑。巡烽入夜急，羽檄流星馳?？v勞里正裹糧食，長年苦役家亦隳。費伯帥師速如火，弱者已死壯者羸。白茆夫，良可悲，豈無新店獵，豈無趙光奇。天關(guān)隔下土，爾訴那由知。生男信是生女好，爾生不辰逢百罹。我歌白茆夫，將軍靜聽之：君不聞，晉陽水，沉灶產(chǎn)蛙民弗離。又不聞，瓠子決天命，殆非人所為。水可航，山可梯，在德不在險，先言猶足規(guī)。承平之世念未及此，況今四海皆瘡痍。我愿將軍心，推德懷庶黎，靖荒服，平四夷。上書太常旗，下立襄陽碑，男耕女織天下一，坐令百姓歌雍熙?！埂豆庞菸匿洝?/p>

120 又謠曰：「好條白茆塘，只是開不全，若還開得全，好與西師歇戰(zhàn)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