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要旨：鑒于產品監(jiān)制的目的是提高產品質量，明確產品質量責任，保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委托他人制造或在產品上標明“監(jiān)制”的視為參與制造，監(jiān)制人應與實際生產商共同承擔商品生產者的產品質量責任。本案中，因宏聯(lián)公司未能舉證證明其因被侵權所受實際損失及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的違法所得，故一審法院綜合考慮涉案作品的類型、知名度，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作為生產商的侵權行為性質、后果、主觀過錯程度、經營范圍、經營規(guī)模，以及宏聯(lián)公司為本案維權支出的合理費用等因素，依法酌定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及合理開支共計8萬元，并無不當。

一審原告訴訟請求：1．桃源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立即停止侵害宏聯(lián)公司所享有“大嘴猴”美術作品復制權、發(fā)行權的侵權行為；2．桃源公司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3萬元，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連帶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以及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20萬元，共計23萬元；3．桃源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條規(guī)定，當事人提供的涉及著作權的底稿、原件、合法出版物、著作權登記證書、認證機構出具的證明、取得權利的合同等，可以作為證據。在作品或者制品上署名的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視為著作權、與著作權有關權益的權利人，但有相反證明的除外。宏聯(lián)公司提交的著作權登記證書載明保羅弗蘭克公司為“大嘴猴（Julius）”

美術作品的著作權利人，其依法享有著作權。宏聯(lián)公司獲得權利人保羅弗蘭克公司的授權，在中國大陸享有獨占許可使用權且在保護期限內，有權以自己的名義針對侵權行為提起訴訟并可將所獲權利授權給第三方。后宏聯(lián)公司書面決議周良鋒為宏聯(lián)公司授權代表，有權代表宏聯(lián)公司對于“PaulFrank”品牌知識產權保護相關的維權行動進行授權并簽署相關授權文件，故周良鋒簽署授權委托書授權聶大為律師作為宏聯(lián)公司知識產權的保護代理人，有權代為實施簽署民事訴狀并提起訴訟及在相關訴訟文書上簽名等相關維權行為，并就線下侵權有權轉委托山東律師代理司法訴訟事項。上述授權均經過中國委托公證人金某見證，聶大為律師的轉委托行為有效。依據《最高人民法院印發(fā)的通知》（法發(fā)（2009）23號）第12條規(guī)定，聶大為律師依據宏聯(lián)公司的授權，在起訴書上簽章的行為應視為宏聯(lián)公司的行為，一審法院予以確認。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主張宏聯(lián)公司的授權不符合提起訴訟的條件，與事實不符，一審法院不予采信。

根據宏聯(lián)公司提供的（2018）魯平陰證經字第1306號公證書、封存實物，能夠認定涉案被訴產品系桃源公司桃源購物分公司銷售。被訴產品吊牌以及內部水洗標簽上均注明上海金璐藝公司監(jiān)制，南通金璐藝公司出品，并明確標明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廠址及熱線電話。鑒于產品監(jiān)制的目的是提高產品質量，明確產品質量責任，保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委托他人制造或在產品上標明“監(jiān)制”的視為參與制造，監(jiān)制人應與實際生產商共同承擔商品生產者的產品質量責任。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主張被訴產品上僅顯示上海金璐藝公司監(jiān)制，不存在生產行為，不應承擔責任，一審法院不予采信。同時被訴產品外包裝上標注的生產商信息一方面能夠顯示承擔產品質量責任的主體，另一方面向相關公眾提供了聯(lián)系業(yè)務的信息，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雖辯稱其未生產涉案被訴產品，系他人冒名其公司生產，但未提供充分有效的證據予以反駁或推翻，對其辯稱一審法院亦不予采信。經一審當庭比對，被訴產品上印制的猴頭卡通形象與宏聯(lián)公司享有著作權的國作登字-2016-F-00260207“大嘴猴”

美術作品的整體相貌特征、表情神態(tài)、相互比例、色彩均一致。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四條規(guī)定，公司可以設立分公司。設立分公司，應當向公司登記機關申請登記，領取營業(yè)執(zhí)照。分公司不具有法人資格，其民事責任由公司承擔。本案中，桃源公司桃源購物分公司是桃源公司的分支機構，不具備法人資格，故其對外從事民事活動的行為后果應由桃源公司承擔。桃源公司未能提供其銷售的被訴產品的合法來源，其以出售方式向公眾提供涉案美術作品的復制件，侵犯了宏聯(lián)公司的發(fā)行權；上海金璐藝公司及南通金璐藝公司系擅自復制和以出售方式向公眾提供涉案美術作品的復制件，侵犯了著作權人的復制權、發(fā)行權。故桃源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應依法承擔停止侵權并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的民事責任。桃源公司未到庭參加訴訟，對由此造成的不利后果應自行承擔。

關于宏聯(lián)公司請求的賠償數額，鑒于宏聯(lián)公司沒有提供證據證明桃源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侵權給其造成的實際損失的具體數額，也沒有提供證據證實桃源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因侵權行為所獲得的利益，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五條第二款、第二十六條的規(guī)定，一審法院綜合考慮涉案作品的類型、知名度，桃源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侵權行為的性質、后果、主觀過錯程度、經營范圍及規(guī)模等情節(jié)，以及宏聯(lián)公司為制止侵權行為進行調查、取證等所支付的合理費用，依據桃源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侵權行為的具體情節(jié)分別確定其所應承擔的賠償數額。上海金璐藝公司及南通金璐藝公司作為長期從事床上用品的生產銷售經營者，對于涉案“大嘴猴”美術作品及可能帶來經濟利益的認知程度應當高于一般公眾，其生產涉案被訴產品主觀上具有侵權故意，應共同承擔侵權責任，一審法院酌定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共同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8萬元；桃源公司作為具有多年銷售經驗的知名銷售商，在進貨、銷售渠道上未盡合理的審查義務，其銷售行為亦構成侵權，一審法院酌定其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1萬元。對宏聯(lián)公司超出的訴訟請求，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一審判決：一、桃源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立即停止侵害宏聯(lián)公司國作登字-2016-F-00260207號“大嘴猴”美術作品著作權的行為；二、桃源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及制止侵權行為的合理支出共計1萬元；三、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及制止侵權行為的合理支出共計8萬元；四、駁回宏聯(lián)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4750元，由宏聯(lián)公司負擔2890元，桃源公司負擔206元，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負擔1654元。

二審爭議的焦點：一、一審法院是否程序違法；二、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是否為涉案被訴產品的生產者；三、一審法院確定的賠償數額是否適當。

一、關于一審法院是否程序違法的問題。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主張聶大為無權代表宏聯(lián)公司在起訴狀簽字，一審法院繼續(xù)審理本案程序違法。本院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六十一條、第一百六十二條的規(guī)定，民事主體可以通過代理人實施民事法律行為；代理人在代理權限內，以被代理人名義實施的民事法律行為，對被代理人發(fā)生效力?！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五十八條第二款第一項規(guī)定，律師、基層法律服務工作者可以被委托為訴訟代理人。本案中，根據查明事實，宏聯(lián)公司經涉案“大嘴猴”美術作品著作權人保羅弗蘭克公司授權，在中國大陸、澳門以及香港特別行政區(qū)范圍內享有涉案“大嘴猴”美術作品的獨占使用權，并有權以自己的名義針對侵害涉案作品著作權的行為提起訴訟。宏聯(lián)公司出具的書面證明書明確記載，宏聯(lián)公司授權周良鋒為其公司的授權代表，有權代表宏聯(lián)公司對“大嘴猴”知識產權保護相關的維權行動進行授權并簽署相關授權文件，授權事項包括但不限于代為宏聯(lián)公司進行訴訟活動等。該書面證明書的附件5為周良鋒簽署的授權委托書，即周良鋒的授權委托書并非單獨出具，而是作為宏聯(lián)公司出具的證明書的附件已經過宏聯(lián)公司的明確確認，該授權委托書明確記載，授權聶大為作為宏聯(lián)公司知識產權保護的代理人，在授權有效期限內（2019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享有代為簽署民事訴狀并提起訴訟；代為提出上訴、再審、反訴和追加案件當事人，并參加所有上述訴訟程序和在相關訴訟文書上簽名等特別授權。因此，聶大為律師根據宏聯(lián)公司的合法授權，有權在本案起訴狀上簽章并代表宏聯(lián)公司提起本案訴訟，一審法院依法立案并對本案進行審理，不存在程序違法問題。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的上述主張沒有事實依據，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是否為涉案被訴產品的生產者的問題?！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九條規(guī)定，經過法定程序公證證明的法律事實和文書，人民法院應當作為認定事實的根據，但有相反證據足以推翻公證證明的除外?！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的解釋》第一百零八條規(guī)定，對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提供的證據，人民法院經審查并結合相關事實，確信待證事實的存在具有高度可能性的，應當認定該事實存在。本案中，宏聯(lián)公司一審提交的（2018）魯平陰證經字第1306號公證書明確記載了從桃源公司桃源購物分公司公證購買涉案被訴產品的全過程，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并未提交相反證據推翻公證書公證的事實，故涉案公證書合法有效，依法應當作為認定本案事實的依據，涉案被訴產品系經合法公證購買，來源合法。宏聯(lián)公司公證購買的涉案被訴產品吊牌及內部水洗標簽上均注明上海金璐藝公司監(jiān)制、南通金璐藝公司出品，并明確標明上海金璐藝公司、南通金璐藝公司廠址，其中上海金璐藝公司廠址與其營業(yè)執(zhí)照地址完全一致，且被訴產品外包裝袋上亦標有南通金璐藝公司的“Jroye”“Jroye金璐藝”注冊商標標識，結合被訴產品為床上用品，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經營范圍均包含床上用品、針織、百貨等，在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不能提交相反證據的情況下，上述證據可以形成優(yōu)勢證據證明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系涉案被訴產品的生產者的事實具有高度可能性，一審法院認定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為涉案被訴產品的生產者，并無不當。

三、關于一審法院確定的賠償數額是否適當的問題。本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四十九條規(guī)定，侵犯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的，侵權人應當按照權利人的實際損失給予賠償；實際損失難以計算的，可以按照侵權人的違法所得給予賠償。賠償數額還應當包括權利人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權利人的實際損失或者侵權人的違法所得不能確定的，由人民法院根據侵權行為的情節(jié)，判決給予五十萬元以下的賠償。本案中，因宏聯(lián)公司未能舉證證明其因被侵權所受實際損失及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的違法所得，故一審法院綜合考慮涉案作品的類型、知名度，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作為生產商的侵權行為性質、后果、主觀過錯程度、經營范圍、經營規(guī)模，以及宏聯(lián)公司為本案維權支出的合理費用等因素，依法酌定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賠償宏聯(lián)公司經濟損失及合理開支共計8萬元，并無不當。南通金璐藝公司、上海金璐藝公司雖主張一審法院確定的賠償數額過高，但并未提交相應證據證明，其主張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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