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術(shù)教授辦公室

哈莉已經(jīng)醒了過來，她無精打采地躺在斯內(nèi)普硬邦邦的睡榻上。灌下一滿杯補血劑后，她的臉色已經(jīng)逐漸緩和了過來，只是身上冷得發(fā)抖，疲憊地蜷縮成一團一動也不想動。

“是怎么一回事？”斯內(nèi)普撫摸著她的額頭輕聲問。

“......別告訴......先生......”哈莉有氣無力地小聲說，

“什么？”半跪在塌邊的斯內(nèi)普俯下身，把耳朵貼近她的嘴邊，

“我說，我可以告訴你，可你得答應(yīng)不要告訴鄧布利多先生，行嗎？”哈莉把聲音提高了些說道。

斯內(nèi)普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你說?！?/p>

“我發(fā)現(xiàn)德拉科偷換了廚房的一瓶酒，很可能就是剛才斯普勞特教授喝的拿一瓶......”哈莉小聲說，“我知道他的玩笑開得太過分了，可是......你想辦法幫幫德拉科好不好，如果最后被人發(fā)現(xiàn)是他做的，他一定會被開除。”

“那不是一個玩笑，特里勞尼中了劇毒?！彼箖?nèi)普神色凝重地說。

哈莉“騰”地坐了起來，甚至忘記了腹部傷口的疼痛。

“——別擔心，糞石解了大半毒性，她已經(jīng)被送往圣芒格了?！?/p>

斯內(nèi)普試圖把哈莉按下去。

“一定是哪里弄錯了——德拉科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他、他準是一時糊涂了！”

哈莉又坐了起來，拉扯著斯內(nèi)普的袍子搖晃著，

“家里的事情一團糟，他不知道鉆了什么牛角尖。我猜他大概想要自己被開除——就在他剛才還告訴我他想要離開學?！傻吕撇粫胍獨⑷说模葲]那個沒膽子也沒么壞的心腸......你知道他的，爸爸，他是德拉科啊！”

哈莉急得掉下淚來，“德拉科說茜茜阿姨病得很重，如果他也被丟進阿茲卡班的話茜茜阿姨會活不下去的！”

斯內(nèi)普看著哈莉的眼睛，眼神里又是心疼又是糾結(jié)。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fā)，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你很在乎他們，是么哈莉......哪怕他們打算傷害你?！?/p>

“不是的，”哈莉掖了掖自己被割破的長袍，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德拉科絕對不是有意——他剛才失控了，因為我突然出現(xiàn)指責他干的壞事而心虛害怕！他一直都很害怕，這就是為什么他不對勁。他需要人幫助——盡管他聲稱自己不需要！可是爸爸，你會幫助他的對不對？”

哈莉終于意識到自己坐得太直了，說話也太用力也太底氣十足了，于是偷偷摸摸地、慢慢又躺了回去。

“......幫幫他，求求你了，爸爸......”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抹著眼淚用十分虛弱地語氣說道。

斯內(nèi)普默默地看著哈莉，把手中的一小瓶精神振奮劑放回了抽屜。

“我會幫他，但最終鄧布利多先生會做出決斷?！彼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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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后，德拉科站在院長室的門前。該來的總會來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德拉科硬著頭皮敲了三下門。

“進來?！遍T鎖發(fā)出了“喀拉”一聲，打開了一條縫。斯內(nèi)普的聲音傳了出來，德拉科推門走進去。

“先生，鄧布利多先生打發(fā)我來見你?！?/p>

“特里勞尼教授怎么樣了？”

“還在圣芒戈，她......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意識?！钡吕聘械缴ぷ影l(fā)干，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斯內(nèi)普眼神抖動了一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德拉科，“馬爾福先生，知道我要你來做什么嗎？”

“是的，先生?！钡吕婆Σ蝗タ此箖?nèi)普的眼睛，他低著頭也可以感受到斯內(nèi)普的目光像是刀刃一樣直刺向他。

“......我非常抱歉弄傷了波特小姐，這不是一場榮耀的決斗，是我一時失手才造成了這樣的后果......我會接受責罰?！?/p>

“很會避重就輕?！彼箖?nèi)普用極輕的聲音說，“我有幾個問題要問，馬爾福先生，老老實實地回答我?！?/p>

德拉科不知哈莉有沒有把酒瓶的事情告訴斯內(nèi)普，也不知道斯內(nèi)普是否認為他已經(jīng)暴露了。但他打定主意無論對方問什么都矢口否認。

“你攻擊波特小姐的咒語是什么？”

“......是......是切割咒，先生?！眴栴}出乎德拉科的預(yù)料，他愣了下才回答道。

“撒謊?！?/p>

“······” 德拉科以沉默對抗著斯內(nèi)普，同時也在對抗著自己內(nèi)心無法抑制的恐懼和自責。

“特里勞尼酒里的毒藥配方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是......我、我......我自己的想出來的?！?/p>

“撒謊?！?/p>

“·······”

“如果你堅持不肯說......”斯內(nèi)普從緊閉的嘴唇里輕輕吐出了幾個字?！?strong>攝神取念 ?！?/p>

德拉科感到突然間失去了重心，辦公室的場景從他眼中消失了，一幅幅畫面在他眼前飛速閃過。

—— 隨著一聲“神鋒無影”，哈莉倒在之血泊中。

—— 雪白的病房，母親呆坐在病床上，雙目無神地。她的雙腿纏滿了鮮紅的繃帶?！八麄儾攀浅饠?.....”她口中喃喃自語著。

—— “清除污穢！凈化血統(tǒng)！——向「永遠純潔」致敬！”他的姨母舉杯狂笑，血紅的酒潑灑在她的胸前，而他把口中的酒吐回了杯中。

—— 一只藥劑瓶立在一本破舊的課本旁，翻開的一頁上寫著「比死亡甜蜜」的配方。他摟抱著棕發(fā)的少女，用身體遮擋著桌子下的小鐵籠中一只腳趾抽搐，正在慢慢蘇醒的的老鼠。

——她服下了一丁點兒棕色的結(jié)晶，打著哈欠躺倒在破舊的沙發(fā)上。她的睫毛在睡夢中輕顫、嘴唇鮮紅欲滴，他跪在她的身邊，不斷地接近......

不！不可以！不能讓他看到——

德拉科的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大聲尖叫著，他艱難地舉起了魔杖。

“盔甲護身！”

德拉科的眼前突然涌入陌生的畫面。

—— 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胴體，女子深紅色的頭發(fā)垂下來蓋住了兩人面孔。

—— 鄧布利多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無力地癱坐在校長室的扶手椅中，干枯發(fā)黑的手臂暴露在外。

—— 一雙毫無生氣的綠色眼睛，瞳孔已經(jīng)擴散。

接著德拉科突然眼前一片漆黑，畫面消失了，他又一次回到了斯內(nèi)普的辦公室。

兩個人沉默地面對面站著。

過了一會兒，斯內(nèi)普才慢條斯理地開口，“為什么害怕我看到那些？”

“我沒有打算背叛黑魔王?！钡吕茝娮麈?zhèn)定。

“有誰提到「背叛」兩個字了么？”

“......”

“太、年輕、了……”斯內(nèi)普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幸運的是，正因為你的年輕，黑魔王才無視了你?？上?.....”

斯內(nèi)普平靜地說，德拉科感到自己后頸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

“是你的姨媽教你的大腦封閉術(shù)嗎？雖說有幾分樣子，卻還遠不夠成熟，如果黑魔王哪天一時興起翻了翻你的腦袋瓜，他或許會很好奇你的某些想法，比如——對同伴的敵視、對‘清理計劃’的厭惡、以及對特殊人群‘過分友好’的態(tài)度......”

“你在威脅我?！?/p>

“威脅并不來自于我?！?/p>

“如果你不對任何人泄露——？”

“我不會泄露任何事，不......”斯內(nèi)普慢悠悠地說，“我只是想幫助你，正如我答應(yīng)過你的母親的那樣?！?/p>

“你到底想要什么！”德拉科咬牙切齒地問，

“中止你的任務(wù)，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p>

“「交給你」？意思是你我失信于黑魔王，搶走我的機會？你已經(jīng)是他最中意的爪牙了——”

“機會？你已經(jīng)選擇了放棄機會—— 你不是剛剛才把糞石交給了鄧布利多嗎？”斯內(nèi)普斜睨了德拉科一眼，輕聲問道。

“......黑魔王想要的是‘鼻涕蟲俱樂部’的人，而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騙子。我還會有機會——”德拉科的神情變得異常緊張起來。

“經(jīng)過這次事件他會變得萬分小心，德拉科，你的機會非常渺茫?！彼箖?nèi)普說，“但送走斯拉格霍恩對我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不！必須是我來做這件事！黑魔王給了我保證——我答應(yīng)他會做一名合格的食死徒——我必須征得「他」的認同、因為我需要權(quán)力——我有必須要保護的人……哪怕以他人的生命作為代價?！钡吕埔а狼旋X地說。

斯內(nèi)普盯著德拉科的眼睛，“當然......你的父親和母親......你的做法無可指摘，只不過......你憑什么認為自己能夠保護那麻瓜出身的女孩？”

德拉科捂著頭竭力想把斯內(nèi)普趕出自己的大腦，可是根本無濟于事。

—— 女孩兒在他的眼前慢慢地蜷縮變形成了一只棕褐色巨大的甲蟲，被蹂躪、碾碎，血液和內(nèi)臟飛濺到了他的臉上。

—— 「清除污穢！清除污穢！」

“我找到了可以讓‘赫敏·格蘭杰’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的方法——”

德拉科在拼力反抗中發(fā)出駭人的嘶吼聲，“我告訴你！我告訴你！——當他們準備著手鏟除骯臟的血統(tǒng)時，她早就不在這世上了......而我會成為黑魔王的得力助手，當我像父親當年那樣進入魔法部、進入國際魔法合作司時，一個自異鄉(xiāng)的純血女巫就會來到這里開始全新的人生——”

“天真、愚蠢?！彼箖?nèi)普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德拉科，“既然這一次黑魔王決定從魔法部入手建立巫師界新秩序，而不是像先前那樣成為秩序的破壞者，當他決定要「清除污穢」時就絕不會允許有人欺騙他、公然挑釁他的權(quán)威——即便是一個得力的手下?！?/p>

“可是我必須成為他的得力手下，否則馬爾福家族將永遠不能翻身，我也將無力保護任何人——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倘若未來這個世界是在黑魔王的統(tǒng)治之下，你將永遠不可能保護任何人：他要求毀滅的，無法幸存；他要求獻祭的，無人能保全。他要的是奴隸們的畏懼、恭敬和順從——在面對黑魔王時你沒有任何選擇的權(quán)利。”

斯內(nèi)普的聲音不高，卻有著極強的壓迫性，他黑色的眼睛逼視著馬爾福的雙眼，像是要把他推進深淵之中。

“而你真正需要的——我們所有人所需要的是什么，難道直到現(xiàn)在你還沒有想明白么，馬爾福先生？" 他輕聲問。

一瞬間，德拉科的腦中飛快地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他曾經(jīng)想過的，不敢去想的，禁止自己去想的——

「血統(tǒng)不是血緣，更不是情分......永遠記住誰才是你的家人，德拉科......母親的手中攥著那瓶金色的藥劑，眼睛里忽然有了光?！?/p>

「吃癟了吧——看你還敢不敢再說麻瓜種都是笨蛋——別說話！你要再敢講那三個字，我就立刻去喊赫敏來讓你再吐一天鼻涕蟲！哈莉快活地說。」

「馬爾福，二十八圣族根本就是名不副實，我們家就有大把大把和麻瓜通婚的人，還不是一樣在列？你要不要去查查你家的族譜，看看有多少被用魔法抹去的名字？韋斯萊家的臭小子或許說對了，他不清楚......」

「……你知道麻瓜世界中的結(jié)婚誓詞嗎？——「無論疾病或者健康，無論貧窮或者富有，無論順境還是逆境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支持你、守護你，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沒有任何事能夠阻止兩個真心相愛的人，無論是疾病、樣貌、財富還是其它什么...... 」

他的心臟抽搐了一下，在每一個他無法入睡的黑夜，他不知道把這句誓詞反復(fù)念誦了多少遍……可是她聽不到。

如果真如斯內(nèi)普所說——

德拉科沉默著。

“......甚至黑魔王也不得不承認，鄧布利多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巫師。他的偉大之處不在于他打敗了格林德沃，也不因他是黑魔王唯一懼怕的人、或是他掌握的高深魔法，而是他為這個愿意為這個時代付出以及能夠付出的一切。

“然而我卻并非因為他的偉大才愿意協(xié)助他......而只是為了我自己——在他所構(gòu)建的世界中有我所想要的東西。而現(xiàn)在，我也同樣建議你為了同樣的理由放棄對黑魔王單方面的忠誠，因為站在另一方的才是能夠讓你得到你所期盼的生活的人……同為斯萊特林，我想你能明白應(yīng)該做出怎樣的選擇?！?/p>

斯內(nèi)普說完，平靜地等待著德拉科的回答。

“如果······如果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呢？”德拉科感到自己的嗓子干得厲害。

“我會為你感到遺憾。你會遺忘今晚所發(fā)生過的事情——這對所有人都好，否則在不久的未來，你脆弱的大腦毫無疑問會出賣所有人——你自己、你的父母，包括那女孩?！?/p>

斯內(nèi)普的的魔杖搭在他的手臂上，神態(tài)很放松，可在德拉科眼中卻充滿了威脅。

“那......如果我認同……又當如何？”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仍是清除今晚的記憶，但在那之后，我會時常提醒你我們之間有過怎樣的約定......”

“我能使用大腦封閉術(shù)，不需要遺忘記憶！”德拉科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所掌握的勉強可以稱之為’皮毛‘，”斯內(nèi)普冷笑，“如果你想要知道自己需要做到何種程度，晚上級長巡查以后到我的辦公室來報道?，F(xiàn)在你可以走了?！?/p>

斯內(nèi)普下達了逐客令，一揮手俐落地打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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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圖水印，但是看不清......】

【碎碎念】

開篇哈莉的表現(xiàn)可能看起來有點圣母（特里勞尼教授：我可是中毒了?。。┎贿^看在她是真心把德拉科當作哥哥的份兒上，稍微體諒一下—— 并不是誰都肯大義滅親的，何況哈莉還是半個斯萊特林。

斯內(nèi)普沒料到德拉科會反擊因此很偶然地被德拉科看到了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只是德拉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什么。（第一個畫面是莉莉喝下灌迷情劑后，代表“愛”的消失；老鄧的黑手意味著黑暗即將到來；瞳孔擴散的綠眼睛是莉莉的，在斯內(nèi)普的腦海中被與哈莉的死亡聯(lián)系了起來——如果此時有一只博格特一定會是死掉的哈莉。）

德拉科的“計劃”詳情：

伏地魔已經(jīng)侵蝕了魔法部，他自己并未現(xiàn)身，而是決定操縱傀儡政權(quán)（第七步辛克尼斯之流），食死徒也已經(jīng)確立了屠殺泥巴種的”清理計劃“。

在德拉科想要在屠殺開始前讓赫敏“死亡”，再將她藏起來，直到自己有能力為她提供新身份。但如果他真的試圖這么做，只會和當年試圖為莉莉購買血統(tǒng)證明的斯內(nèi)普一樣得到母獅子的一通暴捶。歷史總是驚人得相似。斯內(nèi)普是過來人了，很清楚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所以直接把他的想法摁死在了萌芽中。

斯內(nèi)普利用德拉科對食死徒的不信任、內(nèi)心的軟弱善良、易動搖以及被愛情沖了昏頭的情感弱點，威逼利誘讓他反水了。

（有一個點我沒有明寫，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來：

德拉科做過動物實驗，他知道「比死亡甜蜜」是假死藥。因此送糞石給特里勞尼解毒的直接原因是害怕暴露這副藥劑的真實效果導(dǎo)致下一次無法繼續(xù)使用，而不是后悔了怕她被毒死。但鄧布利多理解的顯然會是后者。

而讓赫敏假死的想法也是在他得到藥劑后才倉促間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