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童話》第三十七章 隱忍受過
江海洋騎著摩托車從外面回來,進來時瞅了一眼前廳打牌的幾人,徑直走到廚房把手上的東西放進冰柜里,抬頭一看,冷坐在水池邊,邊上是一堆洗好的碗碟,“現(xiàn)在是午休,找個地方去瞇一會?!?/span>
冷手里的活沒停,抬手把叼著的半截煙頭丟進垃圾桶,“睡不著。”
這小子說話總是帶著冰渣子,除了江暖,他看江暖的眼睛是春天,其他人是冬天,凍死人般。
江海洋到水池洗了手,拿了張小凳坐到冷面前,冷沒想到他會過來,抬頭瞅瞅他盯著自己,蹙了下眉峰,又低頭干活。
“小子,聊聊?!苯Q筇统龊兄腥A,抽出一根遞過來。
“不用聊,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崩洳惶ь^,也不接煙,側(cè)臉只見他輕咬了咬牙肌,象是心里糾著萬般痛楚。
江海洋輕笑了笑,把煙放在一邊的臺子上,“我想聽聽你的打算。”
“打算?!崩浯怪捻永锿闯婚W而過,他是想改邪歸正,可是,身上那個烙著的賊字,卻讓人望而卻步,甚至是厭惡之極。
“我想留下,你們也未必會接受我?!崩湔f的話不無根據(jù),就在中午飯后,其他幾個人的儲物柜上都加了鎖,當然,江海洋是知道的,可他并沒說什么。
“江暖熱心助人,但畢竟涉世未深,做為哥哥,我們要保護她不受傷害,我不了解你的過去,自然也談不到將來,小子,我可以收留你,但還是請你放過江暖?!苯Q舐犓@么說了,自然也就不再繞彎子。
“放過江暖?”冷抬頭,眸中詫異轉(zhuǎn)瞬潤了潤,薄致唇角凄然輕揚。
護她一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可,他在這些人眼中何其不配,甚至連在她身邊都是罪過。
“江暖高考將近,她最大的夢想是到北京去上大學,如果把你趕走,她哪能安心讀書,但留你下來,我也希望你能為她著想,別耽誤她的前途?!苯Q蟀欀碱^,話確實也說得誠懇。
冷沉默了, 心中了然,他的存在對江暖來說是耽誤,不論他是好是壞,和江暖都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被接受更不被祝福。
輕嘆口氣,他把江海洋丟在桌上的煙拿過來叼在嘴里,掏出火機點燃,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抬眸看著江海洋,斜揚了下嘴角“放心?!?/span>
晚餐時間段,江記客來客往,忙得一塌糊涂,江暖興沖沖的撩著簾子進來時,正看到窩在角落洗碗的冷,高高大大的冷窩坐在小板凳上,身上的白色圍裙上滿是水漬。
眼見又大一摞碗碟被丟進盆里,冷伸手抹抹臉上的水漬,一雙小手伸進水池,幫著洗起碗來。
“江暖?!崩涮ь^,看見江暖那雙笑盈盈的眼睛。
“今天累壞了吧?”江暖輕嘆口氣,“不是兩個人洗嘛,怎么就只看見你一個人?”
“我忙得過來?!崩渖焓职呀氖謴某刈永锢鰜?。
“去洗手,然后回去寫作業(yè)?!备C坐了許久,身上的傷口隱疼的厲害,他坐著不敢動,擔心被江暖看出端倪。
“喂,我才剛來好嘛?下課一路小跑回來,剛在前廳被哥趕,來到后廚又被你趕,才一天功夫,你呆在江海洋身邊也學得婆婆媽媽是不是?”江暖假嗔的瞪瞪他。
“一會還要去學校晚自習,抽空跑回來看看你,還這么趕人家?!?/span>
冷不敢看她的眼睛,輕嘆口氣,從口袋里抽出根煙,點燃。
“暖暖,出來吃面?!苯Q笳蠒r宜的在外面叫,掀開簾子探個頭進來。
江暖看著坐著不動,只是低著頭抽著煙的冷,總感覺這小子哪哪不一樣,郁悶的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看著江暖出去,冷扶著水池緩緩站起來,捂著腹間傷口長長緩了口氣,懊惱的狠狠把煙頭掐掉。
?“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边^道里,忽然有人恨恨罵了聲。
走進來的胡子叔顯然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冷在他眼中不但是賊更是個對江暖目的不純的小流氓。
“你說什么?”本來就心情差到極點的冷,抬眸,冷冷瞪他。
“小子,別以為裝可憐可以騙過小姑娘,只要在江記,我們就容不下你這個小偷?!焙邮宕蛐】唇L大,自然不許任何壞人對她有非分之想,全當是為江記除害,不由得聲音提了八度。
“小偷,小偷,從我一進來,你就三句離不開這話?!崩浒咽种械哪ú己莺莸耐乩镆粊G,濺起一抹水花,全數(shù)灑在胡子叔的鞋面上。
他眼里冒火,上去一把揪了胡子叔的領(lǐng)口,鼻子里熾著火的氣息竄著怒火,“再說這兩個字,我讓你滿地找牙?!?/span>
“哼,老子怕你不成,有種的來。”胡子叔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本就心里對冷和他的那幫兄弟都憋著一肚子氣,仗著自己身材壯碩,掄拳朝冷打過來。
冷利落側(cè)身閃過他用盡全力揮過來拳頭,眼見他用力過猛收不住勁直沖著灶邊開水鍋沖過去,不由得又伸手在他后背一拉,誰知胡子叔轉(zhuǎn)身空檔,借力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冷胸前傷口一陣劇痛,打了個牙顫,心中怒火中燒,咬牙沖著胡子叔的嘴角狠狠就是一拳,咣當一聲,老家伙咣當?shù)乖谝晦春玫耐氲?,清脆一片?/span>
“阿冷,住手?!毕崎_的簾子后站著一臉不可置信的江暖,緊接著江海洋和眾人紛紛跑進來。
“海洋哥,就說這小子不是好人,你們看,這第一天就敢打主廚了?!逼渌麕讉€人跑過去扶起胡子叔,緊接著開口聲討。
江暖走到冷的面前,盯著他緊鎖眉頭的臉“到底怎么回事?你為什么又動手,他只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你也打?”
江暖的口氣里滿是責備,他們只看到了冷揮拳一刻,他還有什么好說。
冷眼中泛紅,看著江暖滿是責問的臉,把身上系的圍裙解下來,丟在案板上,徑直從后門走出去。
“阿冷,你回來?!苯谏砗蠼?。
“暖暖,你還沒看出來,這人,冥頑不靈?!苯Q蟮穆曇?。
“對,這種人,早就應該走了?!?/span>
“別讓他走,應該報警抓他?!?/span>
“阿冷?!?/span>
冷才不在乎他們說什么,他就是個壞人,妄想什么改邪歸正,冷寒飛,你癡人做夢。
江暖追出來時找不到冷,冷清的飄著小雨的街道上她找不到冷的身影,急得她又向另一邊跑去。
不遠處的樹后,冷頹然的坐在草地上,伸手捂了胸口,剛剛愈合的傷口被狠打一拳,此刻疼痛難當,一種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咬牙埋首,零星的小雨灑在臉龐上,微帶著寒,讓他不由得微打了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