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備注:?

? ? ? ? 本章加入了開封府一段，其他脈絡(luò)不變，內(nèi)容全部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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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祖孫相見

悼淑妃仁宗染病??探長孫玉帝臨凡

仁宗自親政以來，從諫如流，知人善任，以致政治清明，四海安定。近年來，更是諸事太平，于是下旨將每日一朝改為三日一朝，以免眾臣日日往返辛勞。

時至五月初九，又逢朝日，包拯依舊寅時出府，可是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返回府衙。

公孫策見包拯一進(jìn)書房便悶坐無語，問道：“皇上請相國寺住持入宮，再次為淑妃娘娘超度，五日為期已滿，為何今日卻不臨朝？”

包拯嘆道：“據(jù)陳公公所言，皇上龍?bào)w欠安?！?/p>

公孫策嘆道：“所謂哀大傷身，淑妃娘娘薨逝已兩月有余，皇上仍對她念念不忘，當(dāng)真用情至深?！眴柊溃骸按笕丝稍雽m探視皇上病情？”

包拯搖了搖頭，向上拱手道：“皇上有旨，眾臣不得入宮覲見。不過，八王爺已隨陳公公進(jìn)宮?！?/p>

公孫策道:“想必皇上只是憂思過度，不日便可大安！”想起展昭并未同來書房，于是問道：“展護(hù)衛(wèi)可曾隨大人回府？”

“回府的路上，展護(hù)衛(wèi)接到一張字條，說是有兩位故友在南郊相候。”包拯道：“護(hù)送本府入府之后，展護(hù)衛(wèi)就趕赴郊外，與二人敘舊去了?！?/p>

汴梁南城之外，艷陽高照，碧樹如雕。

展昭一襲藍(lán)衣，與一個胖大和尚和一名年輕女子，在蒼翠悠曠的草坪上席地而坐。

大和尚抱著一個黑漆酒壇，對展昭道:“丐幫莫長老釀的酒堪稱武林第一，可他小氣得很，從來不肯贈人，我跟他整整比斗了三天三夜，又教了他一招少林羅漢掌，他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給我一壇！我一得到這酒，就想起兄弟你來了！有好酒，怎么能忘了好兄弟？”說著，掀開壇蓋，拋到一邊，雙手將酒壇交給展昭。

“多謝大哥！”展昭單手接壇，昂首痛飲，飲罷朗聲贊道：“果然是好酒！”

大和尚抱回酒壇，舉過頭頂，便往口中傾倒，只聽“咕咚、咕咚”幾聲，壇中的酒已沒了大半。隨即將酒壇交到左手，右手揚(yáng)袖把嘴一抹，笑對年輕女子道：“這酒性烈，楚姑娘還是少喝為妙?！?/p>

“楚香雖是女流，酒量卻未必輸給大師！”女子秀眉輕揚(yáng)道：“剩下的酒，小妹就干了！”于是像男子一般舉壇豪飲，不消片刻，壇中的酒已一滴不剩。

“痛快！”大和尚贊道：“楚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

楚香取出絲帕，輕輕拭了拭唇角，自謙道：“小妹哪是什么‘女中豪杰’？不過是名舞妓而已。”

“楚姑娘何必妄自菲??？”展昭道：“若非為了周濟(jì)貧苦百姓，以姑娘這身武藝，豈會輾轉(zhuǎn)于大江南北，為官宦鄉(xiāng)紳獻(xiàn)藝？”

“也多虧楚姑娘武藝不凡，”大和尚看看楚香腰間的五彩軟鞭道：“要是沒有非常的手段，光靠彈唱歌舞，能募集多少善款？”

“大師過獎了?！背愕溃骸靶∶蒙鷣砻?，自小淪落風(fēng)塵，只是不忍見百姓受苦，想盡些微薄之力罷了?！睂Υ蠛蜕械溃骸暗故恰ǔ健髱煟頌樯倭址秸傻娜胧业茏?，不在寺中安享供奉，卻要離寺云游，到處扶危助困，打抱不平?！惫笆值溃骸靶∶貌粍俑信?！”

“‘感佩’二字我可當(dāng)不起！”法辰擺手道：“不是我不想留在少林，我是被師傅他老人家逐出山門的。”

“這是為何？”楚香問道。

“其實(shí)也沒什么，”法辰伸手撓了撓光頭道：“只是時常衣衫不整，又愛找?guī)熜值軅儽榷肺涔?，每日還要偷吃酒肉……”

“大哥并非被逐出山門?！闭拐褜Τ憬忉尩溃骸八鄹詈瘢赜袧?jì)世之志，遠(yuǎn)非其他弟子可比，師兄對此甚為欣賞，并不在意他是否恪守清規(guī)。只是他若常留寺中，不僅備受約束，也會影響其他弟子持戒修行。師兄索性讓他離開寺院，做個自在逍遙的游方僧人?！?/p>

“我離寺之后，倒真是逍遙！”法辰笑道：“白天找人打架，夜里就睡大牢，連住店的銀子都省了！”

“大師又說笑了！”楚香道：“大師住進(jìn)牢中，還不是為了蒙冤入獄的百姓？那些昏官、臟官遇到大師，可要自求多福了！”

“所謂入世方能救世，大哥不在方外，卻是高僧?！闭拐亚辶恋捻袧M是敬佩：“這些年來，大哥云游天下，廣布佛法，為百姓做了不少善事?！?/p>

想到展昭一直稱法辰為“大哥”，楚香不解道：“展大哥是少林方丈的師弟，為何會與‘法辰’大師兄弟相稱？”

“如何稱呼，有何區(qū)別？”展昭淺笑道。

法辰雙手合十道：“師叔是空，師侄是空；大哥是空、賢弟也是空。”

楚香點(diǎn)頭贊道：“說得好！”

三人相談甚歡，卻不知恕德天王與紫輝神君正陪同玉帝前往人間。

玉帝腳踏祥云，俯瞰下界，只見展昭身邊坐著一男一女。

男子三十多歲年紀(jì)，是個胖大和尚，身形高大魁梧，舉止輕狂粗魯，絲毫沒有出家人的穩(wěn)重。寬大的僧袍穿在他身上，顯得極不合身,僧袍本色杏黃，卻泛著青灰色的油光，好像從來都不曾洗過。

女子身姿窈窕，形容嫵媚，穿戴得花枝招展，一看便是輕浮之人。

玉帝雖深信展昭的為人，但眼見他與這兩人在一起，仍不免心生怒氣。

談話間，展昭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抬眸看時，驚見三人佇立近前，為首之人竟是玉帝！

展昭的神情頓時僵住，下意識站起身來，黑亮的眸子定定望著玉帝，瞬間閃過萬千思緒。

展昭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愿見到外公，想不到此刻看到他，心中竟無恨意，甚至有種莫名的親切。

法辰和楚香見玉帝等人衣著華麗、氣度軒昂，定是朝中權(quán)貴，念及展昭在朝為官，不想給他招惹麻煩，于是一同站起身來。

展昭漸漸回過神來，這才細(xì)細(xì)端詳玉帝，見他矍鑠健朗、目光熠熠，心中頗感安慰，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

玉帝雖時常在天闕寶鏡中關(guān)注展昭，但離別十八年來，還是第一次與他咫尺相對，只見他一身浩然氣宇，兩道英挺劍眉，雙眸清明澄澈，盡顯睿智風(fēng)華。

玉帝越看越是歡喜，心中暗道：“這孩子比寡人年少之時還要俊朗！”雖這樣想著，卻仍舊面沉似水。

扶亥見展昭依然怔怔站在那里，上前一步，正欲提醒他給玉帝見禮，卻聽玉帝肅然道：“你見到我，怎么連起碼的禮數(shù)都沒有？”在他的記憶中，展昭從未對他行過禮，更沒當(dāng)面叫過他一聲“外公”。?

展昭見玉帝不僅沒穿龍袍，而且并未自稱‘寡人’，便知玉帝無意逼他回返天庭。自他研讀了《玉帝本紀(jì)》，對玉帝的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便已真心拜服。因而，無論身為人臣還是作為子孫，都理當(dāng)向玉帝行禮。然而此刻，恕德天王就站在玉帝身后，以探究地目光望著他。在恕德的野心暴露之前，他還不宜與玉帝和解，于是漠然對玉帝道：“您最在意的，總是這些虛禮？”

玉帝沒想到展昭一開口就頂撞他,臉色愈發(fā)陰沉，忍不住責(zé)問他道：“你既一心留在包拯身邊，為何不在府衙幫他辦案，卻在此飲酒談笑？”雙目冷冷掃過展昭身旁的兩人，問道:“他們是什么人？”雖是斥責(zé)的語氣，卻是想給展昭一個解釋的機(jī)會。這一點(diǎn)展昭十分清楚，只是此時此刻，這個“誤會”還是不解開為好。

法辰不知玉帝的身份，見他竟然直呼包拯名諱，對展昭更是一副居高臨下，以勢壓人的態(tài)度，心中認(rèn)定他是開封府的對頭，與太師龐吉乃是一丘之貉。

此刻聽玉帝提到他，不由心中暗喜:“我正好借機(jī)替兄弟出一口氣！”于是大搖大擺走到玉帝近前，揚(yáng)起大手，一拍胸脯道：“我乃是被少林方丈逐出山門的法辰和尚！平生最愛喝酒吃肉，與人毆斗?！鳖┝艘谎鄣厣系目站茐溃骸跋嘁娂词怯芯墸冶驹撜埬愎诧嫀妆?，可惜我?guī)淼木埔呀?jīng)喝光了。不過沒關(guān)系！”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個油紙包，舉到玉帝面前，得意洋洋地道：“我這兒還有塊兒狗肉，在身上揣了多日，一直沒舍得吃，不如送給你好了！”身上濃重的酒氣和狗肉刺鼻的腥臭令玉帝頓生厭惡，玉帝冷哼一聲，憤然把頭轉(zhuǎn)開。

沖撞玉帝乃是大不敬之罪，展昭見法辰如此大膽，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所謂不知者不罪，外公地位尊崇，怎會與一個凡人計(jì)較？”恕德眼中無意間流露出的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最終令展昭收回了邁出的腳步。

“怎么？這么香的肉，你居然不吃？”法辰欣賞著玉帝氣憤的樣子，撇嘴笑道：“那我可就自己享用了！”轉(zhuǎn)身走到一旁，坐在地上，大口啃了起來，邊嚼邊自言自語道：“人間美味，人間美味?。　?/p>

眼看法辰將玉帝戲弄了一番，楚香心中好不暢快，心想：“這回輪到我了！”于是嫵媚一笑，腰肢輕搖，走到玉帝跟前道：“這位爺，自古道‘食色性也’。既然您不好酒肉，那一定是好‘色’嘍！”‘色’字從她口中說出，聽上去甚是肉麻。

展昭雖有意借法辰二人在恕德面前攪擾他與玉帝的關(guān)系，可是楚香竟敢對玉帝說出這樣的話來，著實(shí)出乎他的意料。

玉帝登時大怒，未及發(fā)作，又聽楚香道：“好色好啊！天下的男人要是都不好色，我們青樓女子靠什么過活？”輕揮手中絲帕，用勾魂攝魄的眼神瞧著玉帝道：“以后您若再去青樓，可別忘了照顧奴家生意?。〔铧c(diǎn)忘了，您還不知道奴家的花名呢！奴家名叫‘楚香’，‘楚楚動人’的楚，‘軟玉溫香’的香——”說著，將帕子一揚(yáng)，搭在了玉帝肩上。

法辰心中暗笑：“楚姑娘好口才！”記得去年，他二人初識之際，楚香分明介紹說，她是“齊楚燕韓”的楚，“書香門第”的香。

“放肆！”玉帝氣得臉色大變，若非看在展昭面上，早已將楚香治罪。

楚香還想繼續(xù)戲耍玉帝，看到展昭制止的眼神，會意一笑，便退到一旁去了。

玉帝不再理會法辰與楚香，繼續(xù)問展昭道：“你與他二人究竟是何關(guān)系？”玉帝仍希望展昭能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他們是我的好友。”展昭毫不猶豫地道。

玉帝蹙眉道:“一個是不守清規(guī)的花和尚，一個是不知廉恥的輕佻女，你豈能以他們?yōu)橛眩俊?/p>

展昭道：“您可以不喜歡他們，但不要出言侮辱！”心想:“外公統(tǒng)御三界，閱人無數(shù)，本當(dāng)洞悉是非、明鑒萬里，想不到他竟如此武斷，難怪當(dāng)年那么輕率就定了爹娘的罪！”

“玉兒！”玉帝怒道：“跟他們結(jié)交，會毀了你的清譽(yù)，你知不知道？”

扶亥見他祖孫二人若再相持下去，局面勢必不可收拾，心中越發(fā)焦急，卻又不敢插嘴。

這時，卻聽恕德對展昭道：“其實(shí)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跟你外公認(rèn)個錯，以后不再與他二人來往就是了?！彼髦拐阎亓x，故意火上澆油。

法辰和楚香對玉帝百般戲弄，本是為幫展昭出口氣，怎料玉帝竟是展昭的外公。這下可好，不僅沒幫上展昭，反而弄巧成拙、適得其反了。

扶亥以為恕德開口相勸，展昭便會退讓一步，令氣氛有所緩和，不料展昭卻道：“我沒有錯，為何要認(rèn)？”

玉帝聞聽，更加惱怒。

楚香不忍見他祖孫再誤會下去，有些歉疚地對玉帝道：“老爺子，其實(shí)我們……”

“楚姑娘，不必解釋?！闭拐鸭皶r打斷了她的話。

扶亥見已無法再勸，只得想辦法扭轉(zhuǎn)話鋒，對玉帝道：“義父息怒，別忘了今日真正的來意。”對展昭懇切地道:“義父親自到此，是為了接少主回家?！?/p>

“家……”展昭心道:“家在何處？爹娘已不在桃園，不在常州，更不在天庭。爹娘雖未曾在地獄受苦，然而若非外公，他們也不會與我陰陽兩隔。”當(dāng)即對玉帝道：“除非爹娘也能回家，否則，我不會回去！”

“既然你心里只有爹娘，這個家，你不回也罷！”玉帝的耐心已然用盡，寬大的袍袖硬生生一抖，轉(zhuǎn)身便走。

恕德見玉帝震怒，連忙跟上去勸慰。

扶亥并未去追趕玉帝，他將展昭請到一個僻靜之處，想要再勸幾句，卻被展昭一把拉住手腕，問道：“外公此次下凡，莫非只帶了你們二人？”

扶亥被他問得一愣，見他眼中似有憂色，問道：“少主是在擔(dān)心義父的安危？”見展昭斂眸不語，欣慰笑道：“少主放心，義父早知恕德天王有不臣之心，一路上已安排李靖率四大天王暗中保護(hù)，恕德天王若敢輕舉妄動，便是自投羅網(wǎng)！”

“為何不讓二郎真君隨行保護(hù)？”展昭仍不放心。

扶亥道：“義父與真君素來不睦，何況恕德天王法力不高，有眾位天王護(hù)駕已然足夠。”

展昭道：“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輕心！”想到扶亥的法力不及四大天王，認(rèn)真叮囑他道：“你也務(wù)必小心！”

望著展昭關(guān)切的眼神，扶亥心中的感動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