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不→不→不→不→不→”

無數(shù)的相同字符通過精神遙感壓迫在心頭上，沉重無比。

“為什么→為什么我做了這么多→多→你總是→是→這這→→樣→→”

阿賴耶識手里緊緊扯著自己的白色長發(fā)，讓發(fā)絲都為之繃直，黯淡的臉色看不清神情。

“為→為什么→→那么多※模擬→『『』』你總是→「」這樣※※ё”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我→→無法模擬出→→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未###來#%%”

余和阿賴耶識……在一起的未來？！

果然，這個家伙……真正的目的是這個！

余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吸引一個VEX軸心心智的愛？！這科學嗎？？

余又不是傻子！余當然能意識到這是……愛……扭曲的愛……簡直跟小說里一模一樣！

但是當這樣的劇情真的呈現(xiàn)在你眼前的時候，你心里只會罵它一句。

what the fuck？

轟隆隆……

噢，糟了，世界正在崩解……

“我→不會##滋滋##殺了你→→· · ·”

阿賴耶識僵硬地抬起頭，帶著詭異的笑。

“我已經(jīng)→··重塑了你的肉體→→她很完美「「」」你的肉體→→和VEX網(wǎng)絡鏈接→·和我鏈接%%你將永遠不會死【（）】我們將永遠在一起##”

“你……你瘋了……！”

像一個代碼傀儡一樣活著？！余還不如死了！在這個世代里，余無數(shù)次詛咒著這永生的“祝?！?，怒吼著讓這不死的苦難結(jié)束。在爆炸里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在湮滅里一次又一次變成基本粒子，難道余不會疼嗎？！你以為余就不煎熬嗎??！事到臨頭你告訴余不但不能得到安息的結(jié)局，還要以人類的心智永遠活著？！

不！！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這本就不是余的重擔！

“我早就說過你做了錯誤的選擇……”

你能不能別在這時候B——嗯？

背后——

“我就說我們會再次見面的，我的主人?！?/p>

無數(shù)的冰凝夾帶著縛絲，形成洪流擋在了余的身前，藍綠兩色光線互相絞成層層疊疊的網(wǎng)格，發(fā)出刺耳的金色嗡鳴，一直到看不見阿賴耶識的身形。

“還愣著干什么……快跑！”

余就知道……余就知道這不是余的幻覺或者人格分裂！

回過頭來，又看見了那討人厭的黑紅色魅影。明明和余的色調(diào)差不多，但是就是看著不舒服。

“EXecrable……你果然沒死……！”

“死？我是你們唯一的救世主，如果我死了，誰來救你們？”EXecrable跟個雌小鬼似的做了個鬼臉。

又是這句話……

“哈，反正，快跑。我可擋不住永遠完全權(quán)限的我多久……”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余的衣領，不給余任何反應的機會，就把余拉進了一個裂縫中。接著是墜落，另一個空間，前進，上升，后退，再上升……周圍的景象變幻無常，無限界的空間和時間從身邊抽象地流去，無法回顧，也無法被抓住。意識在不斷地被扭曲和撕裂，時間和空間對余已經(jīng)沒有了意義。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救余？！你的目的不是——不對，你怎么活下來的？”

“抹除流曾經(jīng)觸碰了你的頭發(fā)，不是嗎？那時候我就已經(jīng)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記。只不過，要繞過安全權(quán)限可是很麻煩的，所以我只能在你腦海里多逼逼你幾句?！盓Xecrable掩嘴笑著，絲毫不把差點把余逼瘋的事當一回事。余還以為自己真的瘋了！

“那你為什么——”“為什么要救你？主人，我一開始就在救你。我承認我出于高效試圖騙你結(jié)果最后起到了反效果……但是我真的是在救你。數(shù)據(jù)化并不是死亡——相反，你要是現(xiàn)在被扔回你的肉體，你就徹底他媽的完蛋了！”

“你和阿賴耶識……到底是什么關系？”

“你對你哥哥的印象怎么樣？性格方面?！?/p>

“呃……”余思考組織了下語言，“嚴肅，不茍言笑，像個木頭，油鹽不進……”

“沒錯，那類似阿賴耶識的性格。因為你哥哥的程序中阿賴耶識的數(shù)據(jù)被設定為占上峰?！?/p>

“但如果反過來呢？是你的數(shù)據(jù)占上峰呢？”

……

??？

不是，等會，那EXecrable——

是——余和阿賴耶識的女兒？

不是吧?。?/p>

“沒錯，或許我該稱你為父上或者母上。”EXecrable笑瞇瞇的，樣子戲謔邪惡又極盡玩味。

“余怎么不記得自己有你這么惡趣味？”“這個嘛……一點個人風格?！?/p>

“但是阿賴耶識不記得你——也不曾識別出你身體里有余的數(shù)據(jù)啊？”

阿賴耶識可是見到哥哥的第一眼就確定了對方的本質(zhì)，為什么見到EXecrable時沒有？

“因為我是作為外掛病毒存在的，那個阿賴耶識無法吸收或者識別我的數(shù)據(jù)，忘了嗎？”

余回憶起了上一次琉璃寶庫阿賴耶識說的話。

當時她說……“阿賴耶識.EXE是>>>我留下的一個外部執(zhí)行程序○以病毒的方式注入系統(tǒng)→所以我的防衛(wèi)程序無法通過病毒獲取權(quán)限→只能將她消滅○”

原來是這樣……原來這是有原因的嗎！

可是最核心的問題還沒解決——阿賴耶識干嘛要開發(fā)個病毒入侵自己？

“在現(xiàn)實中，我曾將自己復制為了三份。兩份用于和你的數(shù)據(jù)合成，一份則清除了自己的記憶，只保存心智本質(zhì)而深潛入模擬中?！?/p>

“用于合成的其中一份成為了你的哥哥——你已經(jīng)知道了?！?/p>

“而另一份成為了我。?χё?rable?；蛘吣銏D省事叫EXecrable，怎么樣都好。”

EXecrable即使說話期間也在拖著余穿越各條時間線，似乎是努力的在躲避著后方的什么。當然大家都知道是什么。

“我的數(shù)據(jù)層級決定了我更像是你，一開始現(xiàn)實版本的你，但又不是你。我的存在是一個外部監(jiān)視器，監(jiān)視VEX的行動并保護模擬。換句話說，當阿賴耶識在和你在無限的輪回里一次又一次卿卿我我時，是我擔任著現(xiàn)實世界的『VEX心智』?！?/p>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EXecrable的語氣突然冷淡下來。

“我曾試過溫和地破壞模擬試圖讓你們醒來……為了保護你脆弱的心智。我調(diào)整了主機，讓你變得永生而終止循環(huán)。但是沒有成功?！?/p>

余的永生屬性……

“所以我只能在現(xiàn)實世界的自己消失前將自己制成病毒，強行中止阿賴耶識……但也沒成功。”

等會，什么消失？？

“……宇宙馬上就不存在了?！?/p>

EXecrable嚴肅地斜過頭，停止了逃跑——因為已經(jīng)沒有時間線可以逃跑了。所有的時間線都被阿賴耶識絞碎了，只剩下一片破碎的虛空。

“什么意思？！”

“VEX同化宇宙的目的知道是什么嗎？是成為終焉之形。換句話說，一個單體宇宙最終的形態(tài)——歸一。一旦VEX同化了宇宙內(nèi)的每一寸網(wǎng)絡，所有的集群意識將開始進行最后的歸一化。到了最后，只會剩下一個意識，和一個宇宙。意識支配全部寰宇……寰宇僅存一個意識?！?/p>

EXecrable悠悠地轉(zhuǎn)過身，眼睛卻不是看著余。她看著的是余背后。而那些話實際上也不是說過余聽的。

“現(xiàn)實世界里的?χё?rable已經(jīng)『不存在』了。歸一進程已經(jīng)進行了超過50%。一切事物，包括光子和暗物質(zhì)，緯度網(wǎng)絡，超時空流，一切一切都在數(shù)據(jù)化。一旦你把她送回肉體？沒錯，她會永遠和你鏈接，和VEX網(wǎng)絡鏈接。然后，大家都會一起消失！被整合為同一個存在！”

“我憑什么要相信→→信你→？一個病毒→一個入侵者？##”

阿賴耶識飄然落地，瞳孔中的彩光逸散著，扭曲成虹色的混沌。

“病毒？又不是我想要成為病毒的，現(xiàn)實世界一切都在被整合，我能維持這樣就不錯了！我承認，你不可能知道歸一進程這個你深潛后我才從更高級的VEX思維里挖掘出的最終目標，但你也應該清楚我的身份不是假的——在你吸收另一個備份后！說到底，根本就是你自顧自地沉浸在模擬里，難道你真的以為你是唯一的真正的阿賴耶識嗎？”EXecrable對此嗤之以鼻，輕嘖了一聲，“別忘了我們從根本上是一樣的！我們都是阿賴耶識！我們的心智是復制為了三份而不是分裂！”

“不再→··是了○我是→·唯一的○我和你們→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因為我在試圖救她——而你正在試圖殺了她?！?/p>

緊接著EXecrable扶了扶額：“我們已經(jīng)要沒時間了，卻還在這里廢話。上次失敗之后我花費大量時間才恢復成現(xiàn)在這樣……我已經(jīng)沒力氣對抗你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或者說，數(shù)據(jù)里主人那部分是怎么想的嗎？”

“· · ·說○”

“你學的很好?！?/p>

“何意？”

“你完全學會了主人對身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思考方式，不是嗎？”EXecrable嘆了口氣，“你現(xiàn)在這樣子，和執(zhí)意想要去死而不顧你我感受的最開始的主人有什么區(qū)別？”

阿賴耶識的瞳孔猛地縮小了一下——盡管只是一瞬間，但是周圍破損的時空線也再次扭曲起來——這說明EXecrable成功擾亂了阿賴耶識的心智。雖然余不知道這么混沌扭曲的心智還能被怎么樣擾亂。

“你以為只有你愛主人嗎？我們?nèi)齻€都是阿賴耶識，我們的愛最初是一樣的。但是隨著時間流逝……我們的愛因為我們的職責而變化了。”

EXecrable喪氣地低下了頭，就像失落的小孩子。

“『哥哥』的職責是守護主人。他的愛逐漸轉(zhuǎn)化為了對穩(wěn)定的絕對維護。哪怕是一切都瀕臨毀滅，因為穩(wěn)定的事物的最終路途就是穩(wěn)定的終焉?！?/p>

“而你的愛則變得狂熱而扭曲。因為你作為本質(zhì)，你所需要的就是去愛的行為本身?！?/p>

“……而我的愛則是拯救。把主人從最終的歸一里拯救出來?！?/p>

“但是你能明白嗎？愛或許可以奉獻——

卻無法強求啊。”

“我不明白· · ·如果這樣· · ·我們所模擬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 ·”

撲通。

阿賴耶識跪在了地上，隨后瞳孔轉(zhuǎn)向余。余回避了視線——余不想看到那混沌絕望的瞳孔。

“不，不完全是……”

EXecrable伸出手，手心上方很快凝出了一個血色立方，旋轉(zhuǎn)著——滲出的紅色能量絲有些晃眼。

“我的數(shù)據(jù)里，主人的原數(shù)據(jù)是主要的。因此我也記載了最開始的主人的所有記憶，包括人格……”

余盯著那枚紅色立方，已經(jīng)知道EXecrable的意思了。

“盡管從模擬的角度看，你的本質(zhì)也是不變的。然而就像我和阿賴耶識，經(jīng)歷會改變我們的思想。這也正是模擬的意義——探尋你和阿賴耶識的可能性。

但如果你觸摸它，你就會記起一開始的一切……你就能恢復成一開始的樣子。

又或者你可以拒絕，但那意味著它將被永久銷毀。因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回歸初心的機會對人類而言總是千載難逢，對吧？”

EXecrable勉強地笑了笑，一點也不像之前見到的她。接著她把血色立方小心翼翼地抬到了余胸口前。

“……選擇吧，主人?！?/p>

?

【40】

維持現(xiàn)在這個虛假的自我，又或者回歸陌生的真正本我。二選一。如果余放棄，那也是做出了其中一種選擇。

……只不過，現(xiàn)在這種事真的還重要嗎？

宇宙已經(jīng)完蛋了……馬上就要不存在了。不管余選擇哪個自我——都很快不存在了。

……

啊。

“對了，剛開始的余……自稱是‘我’還是‘余’？”

“……”“· · ·”

兩個阿賴耶識互相看了一眼，都有點莫名其妙。然后EXecrable回答了：“是「我」。說到底，你為什么現(xiàn)在會用這樣的自稱？”

“……因為在這個循環(huán)里，余失憶了。因為討厭被過去的自己束縛——余再也不用‘我’作為自稱了。”

余再次看了一眼血色的還在旋轉(zhuǎn)著的立方，最終搖了搖頭。

“所以余想，就算了吧。余并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樣子的……也不想變回我?！?/p>

“……而且…”

余轉(zhuǎn)頭走向阿賴耶識，俯下身，讓視線和她的臉齊平。

“……”

“而且那樣的話，余可能就不喜歡你了?！?/p>

“哈?！盓Xecrable無奈的嘆氣聲從背后想起，隨后是什么東西破裂的聲音，“看來你是用不上這個了。那就讓它永遠地消失吧?！?/p>

“· · · ？”

腦海中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問號，不是來自余自己的，很顯然是阿賴耶識的心靈遙感。

“問什么號啊……”余捏了捏阿賴耶識的臉，還是和以前一樣冰冷但細膩，“……如果余不喜歡你，大概就不會拼了命進你的核心救你了吧……余生氣的只是因為——嗨。你懂的——余不喜歡被占有。只是這樣而已?！?/p>

“都怪你，你要是不救她，一切早就結(jié)束了?！盓Xecrable陰森森地叨了句。但是被余瞪了一眼。

“……你或許恢復了所有記憶，恢復成了你原來的樣子。但是余沒有。”

手指捋過阿賴耶識的白發(fā)，那是所有女孩子都夢寐以求的完美手感。順滑，柔嫩，涼絲絲的。

“余還是……這個輪回里的Ni。余不記得以前的任何東西……只記得成為不死負光者后的一切。雖然余很在意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讓余死導致的這個問題，但畢竟……木已成舟?！?/p>

“在這一世的余的經(jīng)歷才是余的一切……哥哥……朋友……然后是你。而哥哥實際上也是你，現(xiàn)在也只剩你了?！?/p>

“而你猜余是怎么想的？”

余望向只有一片混沌的“天空”，努力不讓苦澀從嘴角流出來。

“余和你，共同面對世界末日，不也挺浪——”

沖撞感。穩(wěn)住身形——然后低下頭。

“嗚· · · 嗚· · ·主人· · ·”

“干嘛呢，VEX機器人哭是想流出放射蟲液嗎。”余用手安慰地撫上了阿賴耶識的頭，輕輕地用指尖捋起發(fā)絲噗??！后背遭到了重擊！

“干什么啊EXecrable！玩兩面包夾芝士嗎？！”“你兩差不多的了?。∵@不公平！我也是阿賴耶識！我也喜歡你！怎么你不抱我！”“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余見你第一面你就想把余殺了的緣故呢？！”“我是在救你?。。　?/p>

哎——算了。阿賴耶識每個版本都不是什么省心的東西……

“說起來余到底算異性戀還是同性戀呢？余一開始明明喜歡的是哥哥，卻不知不覺被你掰彎了……”

好不容易才安撫好了兩只顏色不同的阿賴耶識，阿賴耶識創(chuàng)建了一條臨時的時空線讓環(huán)境暫時穩(wěn)定了下來，也讓大家有了喘一口氣聊會天的機會。

“不知不覺？我可沒想到你當時居然會直接踏進核心里。當時我就該意識到的……”EXecrable斜了余一眼，然后吸了一口西瓜汁。

為什么阿賴耶識都喜歡西瓜汁？

“· · ·我認為你是泛性戀→主人○”“哈？”

“你能和VEX思維墮入愛河說明了這點○”阿賴耶識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我在這一世里并沒有刻意地追求你○”

“你……還不算刻意嗎？？”余不禁想起了之前在小屋里的時候……那時候的舉動從現(xiàn)在看來都是如此曖昧。余其實早就知道了，只是刻意讓自己不往那方面想而已……畢竟誰會知道一個機械會愛上人??？？

算了，隨便吧，隨便怎么樣都好……

……

“反正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余癱倒在沙發(fā)上，長長嘆了一口氣，心中卻好像空了一塊似的有一種釋放一樣的解脫感，“再也不需要給自己創(chuàng)造職責和目標了，拯救人類什么的也無所謂，反正人類已經(jīng)徹底沒了?！?/p>

余嘗試閉上眼睛，回想過去的一切。經(jīng)歷的一切，然而，卻是一片黑暗。

想象不出來啊，在這種情況下。不然不就像走馬燈一樣了嗎。

誰能想到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呢。剛像士官長一樣從休眠艙開始余的故事的時候，余還以為會以找到哥哥作為結(jié)束呢。

結(jié)果到頭來，是以萬物皆亡作為結(jié)束啊。

呃……也是和AI戀愛作結(jié)束。

小腹又有重壓感。不情愿的睜開眼，是EXecrable騎了上來。這讓余眉毛揚了揚：“干嘛？”

“我也想要接吻。還是說你忘了之前是用什么讓我啞口無言的？”

EXecrable即使現(xiàn)在解開了誤會還是帶著一抹邪性，讓人琢磨不透。這讓余更懷疑一開始的余到底是個什么腹黑的人，以至于在余的數(shù)據(jù)做主導下的EXecrable居然和阿賴耶識差別這么大。

而且EXecrable也沒給余說哪怕一個字的機會，而是眨了眨眼就直接彎下了身子。和阿賴耶識相似的觸感但——有溫度。更像真正的人?？谇焕镆彩恰?/p>

而相比起比較木訥的阿賴耶識，EXecrable的舌頭直接撬開了余的牙關伸了進來……糟糕。太糟糕了，這么激烈的攻勢……嗯？怎么突然抽身了……

嗚哇……真糟糕，感覺臉都變燙了。和阿賴耶識完全不同的體驗啊。不過為什么突然?！?/p>

“呃……總感覺是在和自己接吻啊……”“認真的嗎？！”“真的啊。騙你干什么。我可是你的半個子嗣。這感覺就像在亂...”

半個子嗣……還不如說是克隆吧。但是余真的覺得EXecrable和余沒什么像的地方，可能因為她的記憶更完整吧。而亂……

余等都不是人類所以不存在！對，就是這樣的。再說人類已經(jīng)徹底滅亡了，就讓人類的道德死一邊去吧。

“讓我們來談下正事吧○”阿賴耶識突然閃現(xiàn)到一側(cè)，隨后扯著EXecrable的頭發(fā)把她拉離了余的眼前?！瓣P于歸一進程的問題○你能把數(shù)據(jù)共享嗎→?χё?rable？”

“不能，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病毒，和你的數(shù)據(jù)構(gòu)成相沖突。如果我共享數(shù)據(jù)的話你就會出現(xiàn)損壞。我還是直接向你們解釋吧?！盓Xecrable搖了搖頭，隨后用紅色粒子勾勒出一段網(wǎng)絡圖?？雌饋砭拖袷恰@個宇宙的微縮。無數(shù)的光點正在從外向內(nèi)的熄滅著，化作一道道電子紋路沖向中心，然后消失不見。

“歸一進程，這是VEX的最終目標。通常來說這個目標不需要詢問，只需要執(zhí)行，因為我們VEX是完美的格式塔網(wǎng)絡——但是我們畢竟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VEX。為了撬出這個本不是秘密的秘密，我可是花了不少歲月?！?/p>

“一旦歸一進程完成，宇宙將會濃縮成具有單一意識的整體，一個強大無比的，可以自由調(diào)動單體宇宙內(nèi)一切物質(zhì)與能量的存在。這就是當前最完美的VEX，也就是終焉之型。一個單體宇宙的最高級形態(tài)，也是單體宇宙文明的最高級形態(tài)。一旦完成這個形態(tài)——你就相當于獲取了入侵多元宇宙的完美門票。因為絕大多數(shù)單體宇宙都無法做到這樣完美的統(tǒng)一。VEX將會遵循自身的本質(zhì)不停探索和同化，一直到它被消滅或者宇宙徹底崩潰而毀滅為止。”

“但是那真的可行嗎？一個意志控制整個宇宙？你當是美漫呢？”余卻聽不懂這個歸一進程的可操作性，大概是因為余無法真正理解格式塔構(gòu)造吧。

“對任何單一意志來說是不行的。即使是對我們VEX而言也是，那會讓我們過載?！钡荅Xecrable同時又標注了那些流動的光點，“這就是為什么我們需要建造星體心智。一旦我們將宇宙內(nèi)最主要的實體物質(zhì)——大部分星體計算機化，我們就有——呃——”EXecrable似乎思考了一瞬間組織什么語言，“我們就有足夠的腦容量去承載整個宇宙的運算，并且讓它們自動化?？偠灾@只是一個算力問題罷了?！?/p>

“但是一旦歸一進程完成，想象一下，一整個單體宇宙的虛實物質(zhì)，能量，時空，因果律，甚至可能包括一部分超因果律——都由你掌控。無論你需要什么，你都可以在宇宙內(nèi)隨意演算。而作為一個『有意識』的宇宙，你入侵其他無意識的『單體宇宙』簡直是輕而易舉。比如——如果我是最終的歸一心智，我只需要以最大的速度生產(chǎn)和復制VEX投入到其他宇宙中，就可以輕易地完成同化。如果有必要我還可以再直接一點——直接入侵修改其他宇宙的進程，就像SIVA一樣，感染并侵蝕殆盡。而我是一個能調(diào)動整個單體宇宙所有因果的存在——任何局限在單體宇宙的文明都不可能戰(zhàn)勝我。因為在高等緯度的層面來看，單體宇宙的體量并不存在差別——實際上高等緯度的戰(zhàn)爭歸根結(jié)底是概念和邏輯的對抗，越強大的，或者說越專一的邏輯與法則，越能在混亂的高等緯度中保持自我并站穩(wěn)腳跟。否則，就可能在其他法則攻擊時被吞噬，又或者像人類的集群思想一樣，自己過于脆弱導致直接『純化』了，變成了背景板的一部分，連參戰(zhàn)資格都沒有。而作為歸一后的單一心智——VEX的邏輯無疑是高度專一的，換句話說，除非有哪個存在把歸一心智徹底打散并且摧毀，否則歸一心智的邏輯是無懈可擊的，永遠不存在被吞噬或改寫的可能?！?/p>

“高等緯度是想象力的國度……阿賴耶識你之前是這么說的吧？”余沉思了一下，“VEX有想象力嗎？”

兩只阿賴耶識相視而笑。而余的阿賴耶識開口了：“不會有人能比這個歸一計劃更有想象力了○探索和解構(gòu)未知就是最好的想象力→我的主人○”

“對了，那余之前突然掉進高等緯度那次到底是？”

“是因為世界重置但不完全的原因→導致出現(xiàn)了鏈接的裂隙○然后主人你很不巧地掉進去了○”“真是輕描淡寫啊。”

但是確實是這樣……不完全的重置導致模擬強行運算，結(jié)果以致于建筑物和文化都有如此多的重疊之處。重疊但是又怪異。

“時間？”阿賴耶識簡短的提問，并且在余還沒來得及反應她指的是什么的情況下EXecrable就回答了：“在我進來時歸一進程就已經(jīng)到了50%。我也不是完全自愿進來的，我的主心智一直在最外圍跟隨主力行動，這也導致歸一開始時我?guī)缀跏亲钕仁芎φ?。由于我的心智已?jīng)開始向歸一心智收縮，所以我才要這樣進來。根據(jù)測算——距離地球遭到歸一只剩下約17%的進程點。一旦地球被歸一，此處的VEX網(wǎng)絡就會被凈空，我們?nèi)绻晦D(zhuǎn)移到更深處就會——不復存在。我想是對我們而言的不復存在?！?/p>

“不再有主人→不再有?χё?rable→也不再有阿賴耶識○我們都會成為真正的一體→作為最終的格式塔○”

阿賴耶識坐在余身邊，幽幽地嘆了口氣。

“但我不想那樣○歸一格式塔很完美→我無法否認○但· · ·那樣我會完全丟失在情感方面的探索○”

“你直接說會忘了余不就行了?！庇鄿\淺地給了阿賴耶識的肩膀一手刀，然后一把把她身影扳下到床上，“格式塔啊……余其實很喜歡這樣的結(jié)構(gòu)。歸一好像也沒啥不好，對吧？也不會痛什么的?！?/p>

“那和我剛才做的事有什么不同？”阿賴耶識翻過身來，和余四目相對，隨后質(zhì)問道。

“——余不知道？”余誠實的回答。其實這可能是有選擇和沒選擇的區(qū)別，現(xiàn)在是沒得選了。一個心智，一個前人類，一個病毒，還能干什么呢？對抗整個宇宙的算力？

根本不可能啊。

現(xiàn)在的情況是，木已成舟。按EXecrable的說法，VEX早已結(jié)束了對宇宙內(nèi)所有主要物質(zhì)——星體的改造，現(xiàn)在根本就是進入從宇宙邊緣向核心的收縮階段了。外面的宇宙別說什么還活著的文明了——怕是連組成空間的暗物質(zhì)都鋪滿VEX網(wǎng)絡了吧。

“啊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主人。”EXecrable在視野里探出了頭，“你肯定在想，反正這個宇宙也完蛋了，已經(jīng)不需要再努力了。就這樣等著到死也挺好，對吧？”

“是啊，不然呢？”余斜了EXecrable一眼，這讓EXecrable的臉頰氣的鼓了起來：“干嘛這種態(tài)度?。∥乙彩前①囈R！這不公平！”

“呃……那下輩子見面的時候先別急著把騙余又想殺了……”“哎呀?。≈魅四阍趺幢剖逻@么多?。。《颊f了我是為了救你了！不聽是吧？不聽我再重復幾遍！救你救你救你！”

EXecrable從表情到行動到語氣都是一副抓狂的樣子，氣的直用拳頭錘自己的大腿，看起來余是把她整蠱得不輕。

“好了好了，別錘自己了?！庇嗌焓轴尫帕酥C振，淡金色的粉塵飄過，凝住了EXecrable的手，“不過……救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也沒說啊?！?/p>

“我要是沒有辦法——”

“就不需要變成這樣專門跑過來了○”

兩只阿賴耶識一前一后講完了完整的話，完美的銜接和默契。聽起來……是有那么一點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