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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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似浮云知進(jìn)退，才成霖雨便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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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兩句冷言，懾的金子軒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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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回到內(nèi)里，魏嬰已經(jīng)坐在妝臺前，由著冷菁給他梳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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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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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菁見皇帝竟然矮身趴在魏嬰腿上，嚇的連忙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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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扎攏的發(fā)辮，又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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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托了藍(lán)湛胳膊，埋怨的話卻不能開口，只是輕輕吐出兩字：

‘ 別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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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就鬧，皇后殿下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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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腰上給人纏住的手，魏嬰是真沒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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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眼瞧著，這廝竟然還把嘴湊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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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看看地上跪著冷菁，確定她頭垂了，魏嬰才做賊似的，飛快和藍(lán)湛對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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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讓韓內(nèi)官侍候更衣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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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說了今日做昏君的，昏君不更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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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菁頭更低些，只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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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眼前嘴上缺了把門的皇帝，魏嬰也有些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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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做昏君吧，去床上等著，本宮先去受敬，等聽過他們安，再回來看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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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好，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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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菁眼珠似乎已經(jīng)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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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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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太陽底下的兩位貴人，終于被請進(jìn)慶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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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為翊坤宮中明堂正殿，接見或傳正詔等，都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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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軒和嘉嬪又喝了半盞茶，才見魏嬰給冷菁攙了，從屏風(fēng)后出來坐上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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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菁和容嬤嬤，一左一右，護(hù)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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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軒與身邊李嬤嬤對視，首一個站起來，走到波斯毯中央，俯首做拜，道：

‘ 臣妾前幾月有恙，一直未能給皇后問安，是臣妾不是，請皇后寬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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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淺笑點(diǎn)頭，沒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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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邊，李嬤嬤已經(jīng)端了茶給自己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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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臣妾給您敬茶，愿您千歲千歲千千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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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菁接了茶碗，傳入魏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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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茶蓋，做樣子點(diǎn)了點(diǎn)，魏嬰遞還給冷菁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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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德妃敬的不盡不實(shí)，不甘不愿，那么皇后不做真喝，回他個樣子，也是此唱彼和，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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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金子軒落座，嘉嬪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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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和德妃其實(shí)差不太多，但拜禮自然要比金子軒實(shí)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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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瞧她跪的樣子，也看的出，小姑娘是真?zhèn)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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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冷菁說的，嘉嬪...傷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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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心里少有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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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嬪敬上的茶，他仍舊那套面子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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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到底年輕，不經(jīng)摔打，陛下也是急了些，這傷還不見大好，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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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的嘉嬪笑話，金子軒看的卻是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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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從初入息梧宮第一天就開始病，頭回侍寢又傷了，還需德妃照顧，也是辛苦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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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嬪聽了，并不知道是不是皇后故意給自己的話絆，但小姑娘機(jī)靈的接住，道：

‘ 我入宮時(shí)日雖短，但一直在息梧宮，心里對娘娘照顧，極為感激。只是，這三災(zāi)六難，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氣運(yùn)不好。臣妾擔(dān)心影響娘娘，所以，最近在想，想向殿下請旨，還是搬出去，莫要因自己方著息梧宮運(yùn)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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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笑：

‘ 你小小年紀(jì)，還信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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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關(guān)貴人，臣妾卑賤，不敢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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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軒沒想到嘉嬪會張口提移宮，心里頓時(shí)不快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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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嘉嬪嘴里說的氣運(yùn)，他又有些記掛，一時(shí)既不知該如何反駁，又不知該不該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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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眼之際，瞧見桌上擺著的耳朵酥，身邊傳來兩聲李嬤嬤咳嗽，這才想起來前殿中計(jì)劃，不得不硬生轉(zhuǎn)移話題，道：

‘ 皇后宮中酥點(diǎn)口味不好，我正巧有兩個做點(diǎn)心手藝極好的婢子，送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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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珠，瑞鑫，過來，給皇后叩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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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盯著地上多出兩個丫頭，模樣清秀，正是金子軒家生帶來的那對最拔尖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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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不禁想起，當(dāng)初碧落宮，林太妃潑出的那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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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如法炮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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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長者賜不可辭，你金子軒在我宮里，可排不上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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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都是德妃家生奴才，你也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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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舍不得，伺候皇后，是她們福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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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也并沒有真的像魏嬰說的，乖乖在床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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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前腳出殿，他后腳就起來，讓韓內(nèi)官給自己更衣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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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韓內(nèi)官說了幾句前朝事，便因心里還是惦記魏嬰會不會受氣，悄悄從側(cè)門進(jìn)了慶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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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shí)，誰也不知，皇帝已經(jīng)坐在屏風(fēng)后，正好趕上德妃送人戲碼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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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眼皮向下，越過地上跪著的，對嘉嬪道：

‘ 你想移宮，也無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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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咱們?nèi)ヌ鷮m里看戲，德妃也說太妃那小侄兒細(xì)致。陛下也開了口，給他封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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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軒臉色驟然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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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在想，該給他安排哪里住處。你呢跟著德妃，住的雖好，可息梧宮到底有限，總不能兩個貴嬪都過去，那可就太擠了，也顯得，好像陛下家沒房子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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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叫他單獨(dú)住了，倒又似薄待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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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在最好，你也搬出來，和園南邊有兩座空著的宮殿，你兩一人一處，相得益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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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皇后，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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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承了嘉嬪的謝，轉(zhuǎn)頭，瞥了眼德妃，魏嬰臉上的笑瞬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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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宮都知道，本宮身子差，胃口淺，我一個素日吃粥的，這些點(diǎn)心，要么做了送去養(yǎng)心殿，要么就是你們來了才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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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不好吃的，本宮還真不曉得，我是不吃這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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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送去養(yǎng)心殿的陛下動的少，多虧德妃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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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兩個丫頭，本宮還是不留了，翊坤宮里不缺人。本宮啊，也沒有…打嘴的嗜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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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當(dāng)然明白魏嬰話中所指，面上怒色顯現(xiàn)?？晌簨敫静唤o他留話縫，繼續(xù)道：

‘ 若你真是有這份心，不如…我?guī)湍銓⑦@兩個丫頭，轉(zhuǎn)去養(yǎng)心殿小廚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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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兩個模樣好，手藝好，是你調(diào)教的，心思自然也好。陛下應(yīng)該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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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喘息，魏嬰看著自己指甲，輕輕道：

‘ 未準(zhǔn)將來，做個答應(yīng)，脫了奴藉，也是你們造化，對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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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跪的兩個女孩，彼此對看，眼珠跟著轉(zhuǎn)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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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哪有那個福分?！?/p>

德妃一句話，堵住兩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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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皇后用不著，我?guī)Щ厝ゾ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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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怕魏嬰會留人，德妃忙著起身?？傻人隽说?，才恍然發(fā)覺，嘉嬪沒有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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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不好再進(jìn)去，只得悻悻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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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云殿中，藍(lán)湛臉上掛著下不去的笑，甚至起身透了屏風(fēng)虛影，向?qū)γ婵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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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間，魏嬰睫毛輕展，神色疏離，少有的高高在上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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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雪巔蓮花，貴不可言中，又帶著勾人向往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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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拜謝皇后，我和我父親，都不會忘記殿下恩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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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呵，你是個聰明的，本宮好意擺出來，你記得還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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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感恩戴德，萬死不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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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心底輕笑，看來這丫頭在息梧宮真是住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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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嬪再次跪拜起身后，等她抬頭，見到的卻不再是之前和藹模樣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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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云知進(jìn)退，霖雨便歸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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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去偽裝，魏嬰整個人看起來凌厲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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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記住，沒有我，你就出不了息梧宮。若無陛下，褚大人也得不來今日官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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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后宮一體，天下是誰的天下，哪個主哪個仆，你們父女把帳算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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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外匈的政議，戰(zhàn)或和，金氏說了不算，林氏說了不算，內(nèi)閣里誰說了都不作數(shù)，唯有陛下。褚大人并門下眾人的折子，該如何奏請，涉及的不僅是軍國大事，還有他女兒終身。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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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嬪再有跪伏，完全是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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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出去殿門，容嬤嬤忽地豎了拇指。

‘ 殿下，漂亮，痛快，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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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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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揉著自己的腰，道：

‘ 我呀，是真乏的緊，沒了耐性跟他們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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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的藥煨著，我去端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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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diǎn)頭讓冷菁去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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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座前的倆人，誰也沒發(fā)覺，屏風(fēng)后還有兩只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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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正準(zhǔn)備站出去，忽聽那邊魏嬰道：

‘ 嬤嬤，您老經(jīng)歷多，幫我想想，皇帝…這樣，算不算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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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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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湛也納悶，不由和韓內(nèi)官一塊，往自己身上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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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早貪黑的，那種事不…大停，會不會，這也是種病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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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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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這不是好事么?？偙缺菹聦⒘舛际乖趧e的狐貍精那里強(qiáng)吧。就算有病，也是好病，千萬不要治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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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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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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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給藍(lán)湛拉著手回到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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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沒站穩(wěn)，就倒進(jìn)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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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鉤掛著半扇帳幔，輕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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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帳細(xì)垂，少年須臾，芳時(shí)需偷醉…阿羨，我這詞做的，是不是更像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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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別…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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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手給他摁著，腰佩和袍子可憐兮兮地散亂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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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喝過藥，張嘴，讓朕……呵，不是說朕有病，那，就叫阿羨，治上一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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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幔上金穗搖的魏嬰眼花，藍(lán)湛的唇貼著耳垂，一會兒緊一會松，隨時(shí)都好像能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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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心口跳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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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陣子，又不舒服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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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袍敞著，腰上一爪子，腿上又給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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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的天兒，幸好殿里鎮(zhèn)著冰，不然，倆人都得給彼此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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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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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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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午膳后，儀仗才出了翊坤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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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疲乏到了極點(diǎn)，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捱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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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過身子，才想好好睡個午覺，外邊又來人，說是碧落宮太妃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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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菁侍候魏嬰穿上冕服時(shí)，明顯看的出，主子心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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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就說殿下身體不適，明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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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那哪兒成，我又不是德妃，可以隨便使性兒。何況下午還要接待烏茲的大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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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嬤嬤矮身將魏嬰靴筒上的鳳凰花撲展開。

‘ 太妃當(dāng)年雖說是同先皇后，就是太后斗的厲害，實(shí)則依仗也是林相助力。她人好權(quán)，什么都要聽她的，見不得人壓在頭頂。心眼是多，可也未必是個多聰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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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雖瞧著弱，可您心清目明，況且，您是現(xiàn)朝正宮，天下母儀。還有陛下寵愛，不必多拿她當(dāng)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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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嘆了嘆，道：

‘ 林氏盤根錯節(jié)，僵而不死。敷衍應(yīng)酬也罷，不是為我，而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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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殿門，廊下當(dāng)值的宮人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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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他們，魏嬰望見納涼的藤架上，凌霄花紅艷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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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蕊有時(shí)承雨露，體弱愁纏立石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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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莖弱，尚知要依靠仰賴活命。自己和這紅花，有何不同。入得深宮，唯有繞住皇帝，才可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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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便該為他，時(shí)時(shí)處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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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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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宮中無甚大變，只是今日上座太妃，右首兩位太嬪，三位長輩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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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是前朝舊人，本該安心養(yǎng)老不問世事。不過，今日一早宮中閑話太盛，不得不勞煩皇后走一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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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入殿，太妃和太嬪面色寒肅，瞧著魏嬰見禮后，既不看茶，也不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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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魏嬰如同等訓(xùn)的孩兒，立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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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叫皇后先坐再說，我看他臉上不太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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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聶太嬪，出身清河大族，論年紀(jì)比魏嬰大不了一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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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垂著眼，安然守禮模樣，自看不到林太妃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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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話說的也快，皇后聽完，再回宮慢慢想，好好休，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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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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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宮里先是傳出，帝后大慶之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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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聽了，也是高興。事關(guān)我朝后嗣綿延，自當(dāng)人口稱頌?？珊髞?，話傳的可就不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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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罷朝，與皇后半日間，下不得龍榻。德妃與嘉嬪問安，還給曬在院中，皇后殿中，情事靡音不斷，還因問安掃了興致，皇帝親自出殿訓(xùn)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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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這些，你可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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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想起容嬤嬤的話，這人什么都愛管，容不得人壓在自己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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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哪里是訓(xùn)斥，分明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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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音… 德妃耳朵好使，還是嘉嬪耳朵帶尖兒，這種話，多半自是從息梧宮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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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得龍榻，說的是皇帝，實(shí)則怨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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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她真心覺得，帝后大慶，又何必在意人家夫妻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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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可大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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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了，是皇帝皇后，小情纏綿，脫了皇家規(guī)矩，流于市井小民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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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了，就如太妃今日問責(zé)，意在說他這個皇后，妖媚惑主，癡纏君心，虛耗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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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將他魏嬰定義蘇妲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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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自己日日夜夜，夜夜日日，半條命舍出去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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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藍(lán)湛學(xué)那商紂，胡攪蠻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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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對他，心里再不愿，身上再疲累，都咬了牙委曲求全的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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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當(dāng)他魏嬰看著弱，就好欺負(f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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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睫落下，微微一嘆，胸口委屈化作滴真真淚珠，自眼角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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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張口的話，卻是：

‘ 兒臣有錯，錯在社稷，不可寬恕，自請罰跪太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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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妃在座上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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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的話，她反而不好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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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他該辯解，該澄清，甚至找人對峙，求皇帝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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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太妃計(jì)劃，今日就是專門針對皇后的下馬威，叫后宮知道，她太妃林氏權(quán)勢還在，帝后尚需仰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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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將魏嬰盤問到羞恥，逼迫到哭鬧，然后再收斂顏色，做個安撫，告訴他，自己會出面幫他將宮中閑言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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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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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恩威并施的手段，無論等級高低，從來如此。

可哪成想，這位病懨懨的皇后，受了她的刀子，反而給你來個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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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扎我，我就順勢裝死，叫自己可憐兮兮的死相，蓋過你扎我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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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從來不缺閑話，而湮滅一段閑話的最好方法，就是造一段比它更具看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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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大慶，殿中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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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怨妒，嚴(yán)懲皇后，罰跪太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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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是小媳婦，后者是惡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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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兩則，夫妻床笫歡愉足夠趣味，孤寡婆婆變態(tài)懲罰小媳婦更具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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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論起德行，那還是太妃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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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妃萬萬想不到，千千沒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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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孱弱的皇后殿下，能接軟刀，更會反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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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一問，我回你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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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妃是真真做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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