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類共生【幕間物語】清流

事情的起因是一只小鳥。
就在我結(jié)束一天的清潔工作回到宿舍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房間的角落里躺著一只鳥。
顏色是白色,嘴巴是紅色,身體看起來還肥肥的。
圓乎乎,肉肉的。
看起來。。。有點好吃,不對不對!
腿好像受傷了。
“啾!”
它躺在地上打了個滾。
一副虛弱的樣子,看到我之后似乎也沒有力氣多做反應(yīng)。
結(jié)合房間里雜亂的情況和倒在地上的薄荷盆栽,看來它是誤入這里然后亂飛了一陣。
下次還是把窗戶關(guān)起來吧。
一邊在心里做出檢討,我開始了救助工作。
醫(yī)療干員都奔赴前線了,而且這點事情,也用不著麻煩他們吧。我找出醫(yī)藥箱,把一些藥膏拿出來放在地上。
雖然我不是很有生物方面的知識,但簡單的應(yīng)急處理還是懂的。
應(yīng)該。
不過這都是在羅德島上學會的技能,如果放在以前,說不定除了手忙腳亂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呢。
想起以前連燒個水都手忙腳亂的自己,我不由得笑出了聲。
來到羅德島以后,真的學會了很多東西。
用布條把它眼睛蒙上,果然和書里說的一樣,在視線被遮擋的情況下,它的身體放松了一點。
雖然特地拿了家鄉(xiāng)的山泉來給它喝,但是被嫌棄了,明明水就在眼前,卻遲遲不下口,無奈之下,我只能放棄喂水,轉(zhuǎn)而處理它的傷口。
輕輕地把繃帶纏上它纖細的小腳,我的額頭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見汗。
慢點,再慢點。。。不能用力。
一圈,兩圈。
“好了!”
感覺神經(jīng)快要燒斷,我把最后一圈繃帶成功綁上,一屁股坐倒在地。
“啊啊,累死了?!?/p>
稍微休息了一下,我在雜物間找到一個快遞紙箱,把一些舊衣服放進去,又在上面戳了幾個洞,簡易的窩就這樣完成了。
忙完了這一切,看著面前坐在衣服上的小鳥,我對自己的動手能力充滿了自豪。
不過,現(xiàn)在有一道終極難題擺在我面前。
它吃什么?
我和它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也沒得出答案。
“啾?”
它叫了叫。
我在想什么?難道它還會自己說話告訴我不成?
對著自己的頭稍微來了一下,我用羅德島配發(fā)的機器拍了張照片,然后火急火燎地沖出門外,開始幫它找食物。
——
“喂,怎么了,清流妹妹?”
我第一個求助對象是同為炎國人的食鐵獸,通訊里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些許喘息,是在訓練嗎?
“那個。。。我撿到一只鳥,但是不知道它吃什么,”
“額。。。我也不知道啊,”她似乎是看到了我傳過去的照片:“我?guī)湍銌栆幌聞e人吧。你再去找找黎博利族的干員問問?”
“哦,對哦?!蔽夷X袋上突然亮起了燈泡。
真笨,問鳥類的事情當然該找黎博利人。
“謝謝你,食鐵獸大姐!”我開心地道謝。
“沒事啦,喂,獵蜂你,不要在我打電話的時候攻過來啊,這樣算是正義嗎?”
似乎玩得很開心呢,食鐵獸大姐。
為了不打擾她的興趣,我掛斷了通訊,開始朝另一個方向小跑起來。
如果說羅德島上最出名的黎博利在哪里,十個人絕對有九個人知道。
——
‘歡迎來到赫默的研究室’
用自己的員工銘牌打開了研究室的門,瞬間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雖然我并不是討厭消毒水,但味道那么濃還是會有些不適應(yīng)。
不過,今天還挺幸運的,赫默醫(yī)生和白面鸮都沒有在工作。
“哦,清流大姐姐,早上好!”
看到我走進來,伊芙利特本來埋在書本里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芒。
“繼續(xù)做作業(yè)。”赫默把手擋在她的眼前,朝我點了點頭。
我也朝她打了聲招呼,畢竟是前輩。
“嗚~我知道了啦,我知道了啦?!?/p>
伊芙利特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去,看來真的很不喜歡作業(yè),不過我想沒有小孩子會喜歡的吧。
“清流,請問有什么事情嗎?白面鸮如此詢問來由。”
白面鸮小姐從書架旁邊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歪了歪頭。
“是這樣的,白面鸮小姐。。?!?/p>
我花了點時間向她解釋了一下發(fā)生的事情,然后給她看了看我給那只小鳥拍的照片。
赫默也走了過來,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
“檢索數(shù)據(jù)庫中,正在進行特征匹配,預(yù)計檢索完成需要一分三十二秒”
白面鸮小姐換了個方向歪頭。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焙漳〗阌檬帜笾掳?,然后搖了搖頭:“可能是由某種鳥類變異產(chǎn)生的,但是這塊并非我的專業(yè)范圍。”
“檢索完成?!?/p>
就在我的心有些失望的時候,白面鸮小姐突然站直了身子。
“確認,烏薩斯灰尾的變種,食譜種類為——”
她舉起右手食指。
“未知?!?/p>
“誒——?”
我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
“原本的項目負責人由于沒有爭取到足夠的經(jīng)費,所以取消了三處實地考察的內(nèi)容,故本文檔存在著信息缺失?!?/p>
白面鸮小姐眨了眨眼睛。
聽到這番話,我不免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如果白面鸮都不知道的話,那除非羅德島島上還有別的生物研究者,不然應(yīng)該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吧?!?/p>
赫默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的無奈。
和她們告別以后,我懷著沉重的心情去了一趟食堂,好不容易才從采購部門那里找到一點面包蟲。
——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邊在心里道歉,一邊朝著房間撒腿奔跑。
推開門的一瞬間,我覺得我會看到餓得奄奄一息的它。
然而事實是,它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個紙箱里,愜意地梳理著羽毛。
在它身邊躺著已經(jīng)四分五裂的蟲子的尸體。
“誒,你難道?”
我看了一眼放在門邊的盆栽,細小的樹干上有一截斷掉落在地上。
好厲害啊。
我咽了一口唾沫,明明有一只腳受傷了還能找出蟲子。
“啾?!笨偢杏X是發(fā)現(xiàn)了我的驚訝,它朝我叫了一聲,然后又埋頭于梳理羽毛的工作。
我把面包蟲丟在一旁,打算晚上再給它試試。
——
很明顯,它對面包蟲完全不感興趣。
晚上睡覺前,我旁觀著它旁觀面包蟲的樣子,感到一股無力。
——
第二天是星期日,雖然周末沒有正式工作安排給我,但我還是打算巡視一圈排水系統(tǒng),畢竟昨天為了照顧這個小家伙什么都沒干嘛。
從暖和到讓人不想動的被窩里鉆出來,我?guī)е殊斓乃劭戳丝捶块g的四周。
還是一如既往的干凈和整潔,連鳥窩都空空的。
嗯,空空的。
我盯著鳥窩茫然地看了幾秒,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
“啊啊啊??!”
我躥到紙箱旁邊,瞪大了眼睛。
昨天明明就在這里???
仔細檢查了一下鳥窩,但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連羽毛都沒有。
我開始四處檢查起來,但是沒有找到。
沙發(fā)沒有、儲藏室沒有,連我藏重要水源的小箱子都看過了。
“去哪里了?”
就在我心急如焚,生怕它跑到什么危險的地方去的時候,我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抹白色。
誒?
我向窗戶的方向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窗戶已經(jīng)打開,在微風的吹拂下,一小片白色羽毛微微顫動著。
不會吧。。。我把頭靠近窗戶,羅德島外面的景象映入我的眼中,還有一個小小的,白色的影子,正站在我視線盡頭,迎著晨風張開翅膀。
“啾——”
它歡快地鳴叫起來,腳上的繃帶因為發(fā)力而脫落。
白色的飛鳥就這樣躍入自由的空氣里,朝著久違的藍色天空飛去。
走了呢。
我注視著它慢慢飛遠,心里像這個打開了窗戶的房間一樣敞亮。
原來,生命是這樣頑強的啊。
看著它慢慢消失在遠方,享受著晨風的樣子,我不由得這樣感嘆道。
“好——”我舉起雙手,像條小鹿一樣跳了起來。
我也要努力了,今天除了巡視排水系統(tǒng)外,再做一次清潔任務(wù)!
帶著滿心的喜悅,我整理好衣服,朝著屬于我的戰(zhàn)場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