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說服的藝術(shù)·其一

要繞路來提拉巴德家,倒并不是神鷹衛(wèi)的領(lǐng)導(dǎo)者們有什么重要的物件或者信息忘在了家里,而是因為安妮維亞在城市遇襲前數(shù)個小時恰巧從一個隱藏身份的巴風(fēng)特教徒手里繳獲了一把劈刺兩用的迅捷劍,城市遇襲時還沒來得及上交。
因為不是寒鐵制品,哪怕用來將就,在對抗惡魔的前線都顯得有些蹩腳,但最少可以用來練習(xí)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備用的藥水和奧術(shù)魔法卷軸。
城市西南方向的可疑目標也就這兩處??纯椿魻柛袼埂じ駵啬贰€有柯米莉亞差不多也該到了,一行人轉(zhuǎn)頭向東,朝格溫姆宅邸回師。
其實格溫姆宅跟阿倫岱宅邸只有一條街的距離,兩者都是在富人區(qū)的最北邊。但是阿倫岱宅卻并不與富人區(qū)的主體部分相通,要想從阿倫岱宅前往格溫姆宅,就需要繞回到中央廣場外圍的大路上繞一圈,進入富人區(qū)才可以,時間一樣浪費。
不管怎樣,看起來霍爾格斯·格溫姆和柯米莉亞已經(jīng)到了有一段時間了,現(xiàn)在還在大宅的門口守著。
“喔,你們總算來了!”霍爾格斯的語氣是抱怨,但表情卻是如釋重負,“肯定花了你不少時間,我猜你是在來這里的路上迷路了。唉,看到自己的房子變成這副慘狀,真是杯具。”
霍爾格斯·格溫姆沉思著打開大門,“我手下本來是有幾個護衛(wèi)的,我還指望他們不是一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就溜之大吉,而是能夠不負我給他們的工資光榮戰(zhàn)死。嘖!總而言之,瞧吧,我的莊園里有一間密室,就在二樓東側(cè)書房的隔間。那里有些很珍貴的東西。我希望它們能夠在被我的同鄉(xiāng)們發(fā)現(xiàn)之前被取回來,就正在我的家里如魚得水的那幫。除了那間密室之外,一切你在我家里發(fā)現(xiàn)的東西你都可以拿走?!?/p>
沃爾吉夫吹了一聲口哨:“喔!在大莊園里合法吃拿,我喜。”
“確實是個好主意,我這輩子干過不少事,但在別人裝修乏味、規(guī)劃糟糕的庭院里翻箱倒柜,這還真是個新鮮事!”
顯然剛剛霍爾格斯·格溫姆并沒有注意到這支奇妙的探險小隊中的新人。當認出了岱蘭·阿倫岱的面孔之后,老財主的表情一瞬間畏縮起來,還帶有某種奇怪的心虛:“我……為你不得不參與這件事深感遺憾,尊貴的伯爵。”
“沒事兒沒事兒,我喜歡看好戲,”岱蘭·阿倫岱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輕佻,“哪怕它的背景侵犯了我的審美?!?/span>
姬塔一時沒有回應(yīng),她在思考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所以這些貴重物品究竟是什么?”她突然問,“讓你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橫穿現(xiàn)在惡魔橫行的坎那布利斯回到莊園來,而且還要特地指名柯米莉亞小姐?”
“你……你別管!我付錢給你,你清理里面的盜匪,拿錢辦事,就這么簡單,回答問題不在我們的服務(wù)范圍之內(nèi)!”霍爾格斯大喊大叫,但目光卻不由自主移開了。
“所以你明知道有危險,卻還是來了。”被霍爾格斯·格溫姆帶在一旁的柯米莉亞此時突然開口,“究竟是什么讓你這樣飛蛾撲火一樣跑回來呢?”
“柯……柯米莉亞!別再說了!”
“……嚯,看來我戳中痛處了?!被魻柛袼埂じ駵啬返恼Z氣已經(jīng)近乎哀求,但柯米莉亞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
姬塔揚起一邊眉毛:“那我好像已經(jīng)知道了……不過,好吧,我會處理這間房屋里的有敵意的人的?!?/p>
姬塔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她注意到了大廳墻上被草草涂上的血跡。照霍爾格斯·格溫姆所說,他的衛(wèi)兵是逃走的,屋內(nèi)沒有人被殺死,因此這些血只能是從外面專門帶來的。
顯然帶來的血還不太夠,墻上被涂上的,是一個微型的巴風(fēng)特邪徽。
一樓的書房,只有一個身穿黑衣的法師留守在這里。此時正在就著暗淡的月光和城市內(nèi)的火光翻找著霍爾格斯·格溫姆留在桌上的文件,不過看來也沒什么重要的東西。顯然他心不在焉,因為一個身影已經(jīng)悄無聲息繞到了他身后。隨著姬塔從隱形術(shù)中現(xiàn)身,左手把住巴風(fēng)特信徒的下巴,右手軍刀在邪教徒脖頸上輕輕一抹,一樓的書房恢復(fù)了安靜。
輕車熟路弄出光亮術(shù),姬塔隨手翻了幾本霍爾格斯·格溫姆平日看的書?!?strong>普通人眼中的遠征軍……一千次革命……香腸師傅……秘密領(lǐng)主……內(nèi)海美食年鑒。我都在期待些什么。”
重新放低了對老財主的思想境界的要求,姬塔隨便瀏覽了一下一樓書房的書單——順便從書架里抽走了兩張法術(shù)卷軸,轉(zhuǎn)身走進了隔壁的傭人房。
顯然霍爾格斯·格溫姆說他的下人已經(jīng)逃了個精光并非虛言,傭人的房間也沒有任何血腥味,只是因為逃得匆忙所以亂哄哄的。奇怪的是,在傭人房的角落里擺著兩個大箱子,里面裝滿了各種刑具,甚至還有一個隔間專門用來擺放這些刑具。
“喔唷?!贬诽m瞥了一眼柯米莉亞,用舌頭彈了一下上牙膛,“玩挺花?看來這個霍爾格斯也……”
“我知道岱蘭君在想些什么?!?/span>姬塔嘆了口氣說道,“但很抱歉,事實應(yīng)該不是那個樣子的……結(jié)果倒可能差不多就是了。”
顯然就這么半天的時間,是不足以讓還忙于最后據(jù)點的守衛(wèi)的神鷹衛(wèi)找到坐實柯米莉亞謀殺嫌疑的證據(jù)的?;魻柛袼埂じ駵啬吩谶@座城市的影響力看來也非比尋常,硬是從安妮維亞·提拉巴德手里保下了這個犯罪嫌疑人。姬塔只是一名士兵,對這種判決也只好干瞪眼。
柯米莉亞對此裝聾作?。骸吧蠘堑臉翘菖赃叺姆块g有一件收藏的鎖鏈衫?!?/p>
“我們要那種又重又在防護和靈便兩頭不討好的古董沒用?!?/span>姬塔聳了聳肩,“如果柯米莉亞小姐自己想要的話,倒是拿去無妨,反正格溫姆閣下也宣稱我們可以拿走了。當然也是僅以柯米莉亞小姐自己的名義?!?/p>
二樓就比較成問題,少數(shù)的低級惡魔也參與到了掠奪者的行列中。不過由于各自分散在不同的房間,姬塔一行硬是各個擊破,殺死一個房間惡魔的聲音完全不會傳到另一個房間。
岱蘭·阿倫岱對此一帶而過,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意識,但姬塔察覺到了,握住菲尼安魔刀的手下意識攥緊了。
“啊啊,你們做到了,干得好!”
姬塔消滅完惡魔沒多久,霍爾格斯·格溫姆便從樓梯口顫顫巍巍爬了上來。老財主站在一面立柜前,似乎要操作什么機關(guān),但又想起了什么般回頭說道:“就算我想阻止,阿倫岱伯爵也會強行進來看的吧?”
“不不,您瞧您說的,我可不會干那么粗魯?shù)氖虑??!贬诽m·阿倫岱的語氣讓人完全聽不出他是否是真心的。
“我只能說……”姬塔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向前走了兩步,“您的解釋決定了我是否會在惡魔的侵攻結(jié)束后繼續(xù)調(diào)查柯米莉亞小姐的事情?!?/span>
“什么,在想我的事情?”柯米莉亞干裂的嘴唇向上一翹。但霍爾格斯·格溫姆卻臉色一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