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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一九三六年②

2022-04-24 23:59 作者:知識課代表  | 我要投稿

《魯迅全集》━魯迅書信

目錄

360215④致蔡元培

·1936年2月17日致鄭野夫?

·1936年2月17日致徐懋庸?

·1936年2月17日致孟十還?

·1936年2月18日致沈雁冰?

·1936年2月19日致夏傳經(jīng)?

·1936年2月19日致陳光堯?

·1936年2月21日致曹聚仁?

·1936年2月21日致徐懋庸?

·1936年2月22日致黃源?

·1936年2月23日致蕭軍?

·1936年2月24日致夏傳經(jīng)?

·1936年2月29日致曹靖華?

·1936年2月29日致楊霽云?

·1936年3月4日致樓煒春?

·1936年3月7日致沈雁冰?

·1936年3月9日致黃源?

·1936年3月11日致楊晉豪?

·1936年3月11日致夏傳經(jīng)?

·1936年3月11日致孟十還?

·1936年3月12日致史濟行?

·1936年3月17日致唐弢?

·1936年3月18日致歐陽山、草明?

·1936年3月20日致母親?

·1936年3月20日致陳光堯?

·1936年3月21日致曹白?

·1936年3月21日致許粵華?

·1936年3月22日致孟十還?

·1936年3月23日致唐英偉?

·1936年3月24日致曹靖華?

·1936年3月26日致曹白?

·1936年3月30日致姚克?

·1936年4月1日致母親?

·1936年4月1日致曹靖華?

·1936年4月1日致曹白?

·1936年4月2日致杜和鑾、陳佩驥?

·1936年4月2日致趙家璧?

·1936年4月2日致顏黎民?

·1936年4月3日致費慎祥?

·1936年4月5日致許壽裳?

·1936年4月5日致王冶秋?

·1936年4月6日致曹白?

·1936年4月8日致趙家璧?

·1936年4月11日致沈雁冰?

·1936年4月12日致趙家璧?

·1936年4月13日致樓煒春?

·1936年4月14日致唐弢?

·1936年4月15日致顏黎民?

·1936年4月17日致趙家璧?

·1936年4月17日致羅清楨?

·1936年4月20日致姚克?

·1936年4月23日致曹靖華?

·1936年4月24日致何家槐?

·1936年4月24日致段干青?

·1936年4月24日致吳朗西?

·1936年5月2日致徐懋庸?

·1936年5月3日致曹靖華?

·1936年5月4日致曹白?

·1936年5月4日致王冶秋?

·1936年5月4日致吳朗西?

·1936年5月5日致黃源?

·1936年5月7日致母親?

·1936年5月7日致段干青?

·1936年5月7日致臺靜農(nóng)?

·1936年5月8日致曹白?

·1936年5月8日致李霽野?

·1936年5月9日致吳朗西?

·1936年5月12日致吳朗西?

·1936年5月14日致曹靖華?

·1936年5月15日致曹靖華?

·1936年5月18日致吳朗西?

·1936年5月18日致吳朗西?

·1936年5月22日致唐弢?

·1936年5月23日致趙家璧?

·1936年5月23日致曹靖華?

·1936年5月25日致時玳?

·1936年5月28日致吳朗西?

·1936年5月29日致費慎祥?

·1936年6月3日致唐弢?

·1936年6月12日致曹白?

·1936年6月19日致邵文熔?

·1936年6月25日致曹白?

·1936年7月6日致母親?

·1936年7月6日致曹靖華?

·1936年7月7日致趙家璧?

·1936年7月7日致曹白?

·1936年7月11日致吳朗西?

·1936年7月11日致王冶秋?

·1936年7月15日致趙家璧?

·1936年7月15日致曹白?

·1936年7月17日致許壽裳?

·1936年7月19日致沈西苓?

·1936年7月22日致孔另境?

·1936年8月2日致沈雁冰?

·1936年8月2日致曹白?

·1936年8月6日致時玳?

·1936年8月7日致曹白?

·1936年8月7日致趙家璧?

·1936年8月13日致沈雁冰?

·1936年8月16日致沈雁冰?

·1936年8月18日致王正朔?

·1936年8月18日致蔡斐君?

·1936年8月20日致唐弢?

·1936年8月20日致趙家璧?



360215④致蔡元培〔1〕孑民先生左右:久疏謁候,惟起居康泰為頌。日友山本君〔2〕早在東京立改造社,編刊雜志,印行圖籍,致力文術(shù),緜歷多年。因曾譯印拙作小說,故與相識。頃者來華,遨游吳會,并渴欲一聆雅言,藉慰夙愿。以此不揣冒昧,輒為介紹,倘蒙垂青,俾聞謦欬,實為大幸也。專此布達,敬請道安。

后學(xué)周樹人敬上二月十五日〔1〕此信原無標(biāo)點。

〔2〕山本君即山本實彥(1885--1952),日本改造社創(chuàng)辦人、社長。當(dāng)時來華與魯迅等商談中日文化交流事。


360217①致鄭野夫野夫先生:頃收到來信并《鐵馬版畫》〔1〕一本,謝謝!《賣〔2鹽》〕也早收到,因為雜事多,一擱下,便忘記奉復(fù)了,非常抱歉。近一年多,在做別的瑣事,木刻久未留心,連搜集了幾十幅木刻,也還未能紹介。不過也時時看見,覺得木刻之在中國,雖然已頗流行,卻不見進步,有些作品,其實是不該印出來的,而個人的專集,尤常有充數(shù)之作。所以我想,倘有一個團體,大范圍的組織起來,嚴(yán)選作品,出一期刊,實為必要而且有益。..我希望鐵馬社能夠做這工作。

二十日起,上〔3〕海要開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其中木刻不少(會址現(xiàn)在還不知道,那時會有廣告的),于中國木刻家大有益處,我希望先生和朋友們?nèi)タ纯?。專此布?fù),即頌春禧迅上二月十七日〔1〕《鐵馬版畫》木刻畫刊,鐵馬社手印出版,共出三期。鐵馬社,鄭野夫、江豐、程沃渣創(chuàng)辦的木刻團體,一九三五年下半年成立于上海。

〔2〕《賣鹽》木刻集,鄭野夫作,當(dāng)時自費手印出版。

〔3〕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上海中蘇文化協(xié)會、蘇聯(lián)對外文化協(xié)會和中國文藝社共同舉辦,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日至二十六日在上海青年會展出。

360217②致徐懋庸請轉(zhuǎn)徐先生:來信收到。近來在做一點零碎事,并等候一個朋友〔1〕,預(yù)先約好了怕臨時會爽約,且過一個禮拜再看罷。

《鑄劍》的出典〔2〕,現(xiàn)在完全忘記了,只記得原文大約二三百字,我是只給鋪排,沒有改動的。也許是見于唐宋類書或地理志上(那里的"三王冢"條下),不過簡直沒法查。

先生的對于《故事新編》的批評,我極愿意看。

邱先生的批評〔3〕,見過了,他是曲解之后,做了搭題,比太陽社時代毫無長進。

專此奉復(fù),并頌春禧。

迅上十七夜。

注釋:

〔1〕指陳蛻。

〔2〕《鑄劍》的出典即眉間尺的傳說。在相傳為魏曹丕所著的《列異傳》以及晉干寶所著的《搜神記》等古籍中都有記載。

〔3〕邱先生指邱韻鐸,上海人。曾任創(chuàng)造社出版部主任,當(dāng)時任光明書局編輯。他的批評,指《<海燕>讀后記》,載一九三六年二月十一日《時事新報.每周文學(xué)》第二十一期。文中說讀了魯迅的《出關(guān)》之后,"留在腦海里的影子,就只是一個全身心都浸淫著孤獨感的老人的身影。我真切地感覺著讀者是會墮入孤獨和悲哀去,跟著我們的作者"。魯迅在《且介亭雜文末編."出關(guān)"的"關(guān)"》中,對此進行了批評。

360217③致孟十還十還先生:從三郎太太口頭,知道您頗喜歡精印本《引玉集》,大有"愛不忍釋"之概。嘗聞"紅粉贈佳人,寶劍贈壯士",那么,好書當(dāng)然該贈書呆子。寓里尚有一本,現(xiàn)在特以奉贈,作為"孟氏藏書",待到五十世紀(jì),定與拙譯《死魂靈》,都成為希世之寶也。

專此布達,并頌春禧。

迅上二月十七日360218致沈雁冰明甫先生:新八股〔1〕已經(jīng)做好,奉呈。那一段"附記",專為中國讀者而說,翻譯起來是應(yīng)該刪去的。

稿件〔2〕已分別托出。但胡風(fēng)問:這文章是寫給什么人看的?----中國人呢,外國人?我想:這一點于做法有關(guān)系,但因為沒有確知在那里發(fā)表,所以未曾確答他。

專此布達,并頌著安。

樹上二月十八日〔1〕指《記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

〔2〕指托胡風(fēng)寫的有關(guān)茅盾的材料和要蕭軍寫的有關(guān)東北義勇軍的文章。分別參看360105②信和360223信及其注〔1〕。

360219①致夏傳經(jīng)〔1〕傳經(jīng)先生:蒙惠函謹(jǐn)悉。《豎琴》的前記,是被官辦的檢查處刪去的,〔2〕去年上海有這么一個機關(guān),專司秘密壓迫言論,出版之書,無不遭其暗中殘殺,直到杜重遠(yuǎn)的《新生》事件〔3〕,被日本所指摘,這才暗暗撤消。《野草》的序文〔4〕,想亦如此,我曾向書店說過幾次,終于不補。

《高爾基文集》非我所譯,系書店亂登廣告,此書不久當(dāng)有好譯本〔5〕出版,頗可觀?!端囆g(shù)論》等久不印,無從購買。我所譯著的書,別紙錄上,凡編譯的,惟《引玉集》,《小約翰》,《死魂靈》三種尚佳,別的皆較舊,失了時效,或不足觀,其實是不必看的。

關(guān)于研究文學(xué)的事,真是頭緒紛繁,無從說起;外國文卻非精通不可,至少一國,英法德日都可,俄更好。這并不難,青年記性好,日記生字?jǐn)?shù)個,常??磿?,不要間斷,積四五年,一定能到看書的程度的。

經(jīng)歷一多,便能從前因而知后果,我的預(yù)測時時有驗,只不過由此一端,但近來文網(wǎng)日益,雖有所感,也不能和讀者相見了。

匆此奉復(fù),并頌春禧迅上二月十九夜。

以作墳兩地書(信札)南腔上以上北調(diào)集準(zhǔn)風(fēng)月談北新內(nèi)山昆明路德安故事新編里二十號文化生活出版社編以上小說舊聞鈔內(nèi)唐宋傳奇集引玉集(蘇聯(lián)木刻)聯(lián)華山譯壁下譯叢思想.山水.人物近世美術(shù)史潮論(已舊)(同上)(太專)一個青年的夢工人綏惠以上略夫桃色的云(絕版)(同上)北新尚可小約翰俄羅斯的童話死魂靈以上以上十月神州國(好)生活(尚可)(好)文化(尚可)光社商務(wù)印愛羅先珂童話集(淺)書館盧氏藝術(shù)論新興藝術(shù)的諸問題普氏藝術(shù)論文藝與以上皆被禁止或批評文藝政策絕版,無從購買。

注釋:

〔1〕夏傳經(jīng)當(dāng)時南京盛記布莊的店員。

〔2〕《豎琴》前記被刪事,參看341210②信注〔2〕。

〔3〕杜重遠(yuǎn)(1899--1943)遼寧開原人。一九三五年主編《新生》周刊。

〔4〕即《野草.題辭》。它被刪的事,參看351123信注〔2〕。

〔5〕當(dāng)指瞿秋白譯的《高爾基創(chuàng)作選集》和《高爾基論文選集》,收入《海上述林》,當(dāng)時正在編印。

360219②致陳光堯〔1〕光堯先生:兩蒙惠書,謹(jǐn)悉一切。先生辛勤之業(yè),聞之已久,夙所欽佩。惟于簡字一道,未嘗留心,故雖驚于浩汗,而莫贊一辭,非不愿,實不能也。敢布下懷,諸希諒察為幸。

專此奉復(fù),順請撰安。

魯迅上二月十九日〔1〕陳光堯(1906--1972)陜西城固人。曾任北平研究院助理員,長期從事漢字簡化工作。

360221①致曹聚仁聚仁先生:奉惠函后,記得昨曾答復(fù)一信,頃又得十九日手書,蒙以詳情見告。我看這不過是一點小事情〔1〕,一過也就罷了。

我不會誤會先生。自己年紀(jì)大了,但也曾年青過,所以明白青年的不顧前后,激烈的熱情,也了解中年的懷著同情,卻又不能不有所顧慮的苦心孤詣?,F(xiàn)在的許多論客,多說我會發(fā)脾氣,其實我覺得自己倒是從來沒有因為一點小事情,就成友或成仇的人。我還不少幾十年的老朋友,要點就在彼此略小節(jié)而取其大。

《海燕》雖然是文藝刊物,但我看前途的荊棘是很多的,大原因并不在內(nèi)容,而在作者。說內(nèi)容沒有什么,就可以平安,那是不能求之于現(xiàn)在的中國的事。其實,捕房的特別注意這刊物,是大有可笑的理由的。

專此奉復(fù),并頌著安迅上二月二十一日別一箋乞轉(zhuǎn)交。

注釋:

〔1〕指有關(guān)《海燕》出版發(fā)行的事。《海燕》第一期未署發(fā)行人,遭到主管當(dāng)局的干涉,因此第二期出版時,編者征得曹聚仁的同意,印上"發(fā)行人曹聚仁"。該刊出版后,曹怕承擔(dān)責(zé)任,即在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二日《申報》登出《曹聚仁否認(rèn)海燕發(fā)行人啟事》。

360221②致徐懋庸徐先生:十九日信收到。那一回發(fā)信后,也看見先生的文〔1〕章了,我并不贊成。我以為那弊病也在視小說為非斥人則自況的老看法。小說也如繪畫一樣,有模特兒,我從來不用某一整個,但一肢一節(jié),總不免和某一個相似,倘使無一和活人相似處,即非具象化了的作品,而邱先生卻用抽象的封皮,把《出關(guān)》封閉了。關(guān)于這些事,說起來話長,我將來也許寫出一點意見。

那《出關(guān)》,其實是我對于老子思想的批評,結(jié)末的關(guān)尹喜〔2〕的幾句話,是作者的本意,這種"大而無當(dāng)"的思想家,是不中用的,我對于他并無同情,描寫上也加以漫畫化,將他送出去?,F(xiàn)在反使"熱情的青年"看得寂寞,這是我的失敗。但《大公報》的一點介紹〔3〕,他是看出了作者的用意的。

我當(dāng)于二十八日(星期五)午后二時,等在書店里。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迅上二月二十一日〔1〕指《<故事新編>讀后感》,署岑伯作,載一九三六年二月十八日《時事新報.每周文學(xué)》第二十二期。文中說《故事新編》所寫的"其實都是現(xiàn)代的事故","魯迅先生十分無情地畫出了""近時的學(xué)者文士們"的"丑惡的臉譜",又說:"《出關(guān)》中的老子之為魯迅先生的自況,也是很明顯的",魯迅"似乎是被他所見的丑惡刺激得多悲觀了,所以他的性格仿佛日益變得孤僻起來,這孤僻,竟至使有些熱情的青年誤會他是變得消極了"。

〔2〕關(guān)尹喜《出關(guān)》中的人物,相傳為函谷關(guān)關(guān)尹。

〔3〕指《"海燕"》,宗玨作,載一九三六年二月七日天津《大公報.文藝》第八十九期"書報簡評"欄。文中說:《出關(guān)》"雖然是歷史題材,但是運用新的觀點,針對著某角落的現(xiàn)象,在大眾的面前揭露出一些曾經(jīng)使許多人迷信的偶像的原形,還是極有意義的"。

360222致黃源河清先生:靖華稿〔1〕已看畢,昨午托胡風(fēng)轉(zhuǎn)交。下午即收到原本,內(nèi)有插圖十七幅,因原本即須寄還,晚間吳朗西適見訪,因即托其制版,約下星期一將樣張交下,而版則仍放在他那里,直接交與先生。

所以那譯稿不如遲幾天付印,以便將插圖同時排入,免得周折,因為有幾幅是并非單張,而像《表》的插畫一樣,要排在文章里的。

專此布達,即頌著安迅上二月廿二日〔1〕指《遠(yuǎn)方》譯稿。

360223致蕭軍劉兄:義軍的事情〔1〕,急于應(yīng)用,等通信恐怕來不及,所以請你把過去二三年中的經(jīng)過(用回憶記的形式就好),撮要述給他們,愈快愈好,可先寫給一二千字,余續(xù)....寫。

見胡風(fēng)時,望轉(zhuǎn)告:那一篇文章,是寫給外國人看的,只記事,不發(fā)議論,二三千字就夠,但要快。

迅上二月二十三日〔1〕指蕭軍為英文刊物《中國呼聲》撰寫的《東北義勇軍》,后載該刊第一卷第六期(一九三六年六月一日)。

360224致夏傳經(jīng)傳經(jīng)先生:日前匆復(fù)一函,想已達。頃偶翻書箱,見有三種存書,為先生所缺,因系自著,毫無用處,不過以飽蟫蠹,又《豎琴》近出第四版,以文網(wǎng)稍疏,書店已將序文補入,送來一冊,自亦無用,已于上午托書店寄上,謹(jǐn)以奉贈。此在我皆無用之物,毫無所損,務(wù)乞勿將書款寄下,至禱至禱。

專此布達,并頌時綏。

迅上二月二十四日360229①致曹靖華汝珍兄:二十五日信收到。報及書早到,書已制版〔1〕,今日并各種雜志共二包,已托書店寄上。

《海燕》已以重罪被禁止,〔2〕續(xù)出與否不一定。一到此境,假好人露真相,代售處賴錢,真是百感交集。同被禁止者有二十余種之多,〔3〕略有生氣的刊物,幾乎滅盡了;德政豈但北方而已哉!

文人學(xué)士之種種會,亦無生氣,要名聲,又怕迫壓,那能做出事來。我不加入任何一種,似有人說我破壞統(tǒng)一,亦隨其便。

《遠(yuǎn)方》已交與《譯文》,稍觸目處皆改掉,想可無事,但當(dāng)此施行德政之秋,也很難說,只得聽之。我在譯《死魂靈》第二部,很難,但比第一部無趣。

陳、靜〔4〕二兄皆已見過,陳有小說十本,囑寄兄寓,日內(nèi)當(dāng)寄上,請暫存,他歸后去取也。

專此布達,即請春安。

弟豫頓首二月廿九日〔1〕指俄文版《遠(yuǎn)方》插畫已制版。

〔2〕《海燕》已以重罪被禁止一九三六年二月二十九日,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以"一、抨擊本黨外交政策;二、宣傳普羅文化;三、鼓吹人民**"等罪名,查禁《海燕》。

〔3〕同被禁止者有二十余種一九三六年一、二月間國民黨中央宣傳部接連以種種藉口查禁《海燕》、《大眾生活》、《生活知識》、《讀書生活》、《漫畫和生活》等雜志二十三種。

〔4〕陳、靜指陳蛻、臺靜農(nóng)。

360229②致楊霽云霽云先生:頃接來函并文稿,甚欣甚慰?!逗Q唷废滴覀儙讉€人自辦,但現(xiàn)已以"共"字罪被禁,續(xù)刊與否未可知,大稿且存敝寓,以俟將來。此次所禁者計二十余種,稍有生氣之刊物,一網(wǎng)打盡矣。

靖節(jié)〔1〕先生不但有妾,而且有奴,奴在當(dāng)時,實生財之具,縱使陶公不事生產(chǎn),但有人送酒,亦尚非孤寂人也。

上月印《故事新編》一本,游戲之作居多,已托書店寄上一本,以博一粲耳。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

迅頓首二月二十九日〔1〕靖節(jié)即陶淵明,參看290106信注〔10〕。

360304致樓煒春煒春先生:來示敬悉。《門外文談》〔1〕系幾個青年得了我的同意之后,編印起來的,版稅大約是以作印行關(guān)于新文字的刊物之用,應(yīng)由他們收取,與我已無關(guān)系。

所以天馬對于我的負(fù)債,其實只有《選集》〔2〕的二百元,不過我與書店,不喜歡有股東關(guān)系,現(xiàn)在既由兄及友人復(fù)業(yè),我可負(fù)責(zé)的說,非書局將來寬裕自動的付還,我決不催索,那么,目前也可以不算在債務(wù)里面了。天馬在中途似頗有不可信之處,現(xiàn)既從新改組,〔3〕我是決不來作梗的。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迅頓首三月四夜。

注釋:

〔1〕《門外文談》葉籟士、尹庚等編,收魯迅《門外文談》等有關(guān)語文改革的文章五篇,一九三五年九月上海天馬書店出版。

〔2〕《選集》指《魯迅自選集》。

〔3〕關(guān)于天馬書店改組的事。一九三三年天馬書店編輯樓適夷被捕,主持日常工作的樓煒春離去,一九三五年經(jīng)理韓振業(yè)去世,該店遂停業(yè)。一九三六年初,郭靜唐接辦,恢復(fù)營業(yè)。

360307致沈雁冰明甫先生:五日信收到。前一信也收到了。

禮拜一日,因為到一個冷房子里去找書,不小心,中寒而大氣喘,幾乎卒倒,由注射治愈,至今還不能下樓梯。

S〔1〕那里現(xiàn)在不能去,因為不能走動。倘非談不可,那么,她到寓里來,怎樣?

專此布復(fù),即請撰安。

樹頓首三月七日〔1〕.指史沫特萊。

360309致黃源河清先生:昨晚寄出《復(fù)刊詞》稿等三種〔1〕,不知已到否?

《死靈魂》原稿如可收回,乞每期擲還,因為將來用此來印全本,比從《譯文》上拆出簡便,而且不必慮第一次排字之或有錯誤也。

專此布達,并請撰安。

迅上三月九日〔1〕《復(fù)刊詞》稿等三種指《<譯文>復(fù)刊詞》,《死魂靈》第二部(一)及其《譯后附記》,均載《譯文》新一卷第一期(一九三六年三月)。后者現(xiàn)編入《譯文序跋集》。

360311①致楊晉豪〔1〕晉豪先生:惠示收到。

關(guān)于少年讀物,誠然是一個大問題;偶然看到一點印出來的東西,內(nèi)容和文章,都沒有生氣,受了這樣的教育,少年的前途可想。

不過改進需要專家,一切幾乎都得從新來一下。我向來沒有研究兒童文學(xué),曾有一兩本童話,那是為了插畫,買來玩玩的,《表》即其一?,F(xiàn)在材料就不易收,希公治下,這一類大約都已化為灰燼。而在我們這邊,有意義的東西,也無法發(fā)表。

所以真是無能為力。這不是客氣,而恰如我說自己不會打拳或做蛋糕一樣,是事實。相識的人里面,也沒有留心此道的人。

病還沒有好。我不很生病,但一生病,是不大容易好的;不過這回大約也不至于死。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

魯迅三月十一日〔1〕楊晉豪江蘇奉賢(今屬上海)人。當(dāng)時在北新書局編輯《小學(xué)生》半月刊。

360311②致夏傳經(jīng)傳經(jīng)先生:六日信頃奉到;由內(nèi)山書店轉(zhuǎn)來的信及《梅花夢傳奇》〔1〕兩本,亦早收到,謝謝!惟北新的信未見,他們是不肯給我轉(zhuǎn)信的,雖是電報,也會擱置不管,我也不想去問,只得算了。

如《朝霞文藝》〔2〕之流,大約到處皆有,如此時候,當(dāng)然有此種文人,我一向不加注意。承剪集〔3〕寄示,好意至感,但我以為此后不妨置之,因費時光及郵費于此等文字,太不值得也。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魯迅三月十一夜。

注釋:

〔1〕《梅花夢傳奇》參看320815①信注〔6〕。

〔2〕《朝霞文藝》未詳。

〔3〕剪集的事,據(jù)收信人說明:"因見此地(南京)報紙常造先生的謠言,于是便剪了幾則寄給先生看,并說以后如再看見這類文字,當(dāng)隨時寄上。"360311③致孟十還十還先生:《城與年》插畫的木刻〔1〕,我有一套作者〔2〕手印本,比書里的好得多。作者去年死掉了,所以我想印他出來,給做一個記念。

請靖華寫了一篇概要。但我想,倘每圖之下各加題句,則于讀者更便利。自己摘了一點,有些竟弄不清楚,似乎概要里并沒有。

因此,不得已,將概要并原本送上,乞為補摘,并檢定已摘者是否有誤。倘蒙見教,則天恩高厚,存歿均感也。此布并頌時綏。

迅頓首三月十一日〔1〕即《<城與年>插圖本》,參看340611信注〔2〕。

〔2〕指亞歷克舍夫,參看340515②信注〔3〕。

360312致史濟行〔1〕涵之〔2〕先生:序文〔3〕做了一點,今錄上,能用與否,請酌定。

抄錄的時候,偶然寫了橫行,并非我主張非用橫行排不可的意思。詩怎樣排,序文也怎樣排,就好了。

專此布達,并頌時綏迅上三月十二日〔1〕此信據(jù)一九三六年五月一日漢口《西北風(fēng)》半月刊第一期編入。

〔2〕涵之即齊涵之,史濟行的化名。參看290221信注〔1〕。

〔3〕指《白莽作<孩兒塔>序》,后收入《且介亭雜文末編》。按這篇文章是史濟行騙請魯迅作的,參看《且介亭雜文末編.續(xù)記》。

360317致唐弢唐弢先生:惠示收到。半月以前,因為對于天氣的激變不留心,生了一場病,至今還沒有恢復(fù)。

學(xué)外國文,斷斷續(xù)續(xù),是學(xué)不好的。寫《自由談》上那樣的短文,有限制,有束縛,對于作者,其實也并無好處,最好矇〔1〕還是寫長文章。

天馬書店好像停頓了幾個月,現(xiàn)在聽說又將營業(yè),《推背集》〔2〕當(dāng)可出版了。至于文化生活出版社那一面,收作品的只有《文學(xué)叢刊》,是否也要和文學(xué)關(guān)系間接的文章,我可不知道,昨已托人去問,一得回信,當(dāng)再通知。

我的住址還想不公開,這也并非不信任人,因為隨時會客的例一開,那就時間不能自己支配,連看看書的工夫也不成片段了。而且目前已和先前不同,體力也不容許我談天。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迅上三月十七日〔1〕矇原件此字缺損。

〔2〕《推背集》雜文集,唐弢著,一九三六年三月上海天馬書店出版。

360318致歐陽山、草明〔1〕謝謝你們的來信。

其實我的生活,也不算辛苦。數(shù)十年來,不肯給手和眼睛閑空,是真的,但早已成了習(xí)慣,不覺得什么了。

這回因為天氣驟冷,而自己不小心,受了烈寒,以致氣管痙攣,突然劇烈的氣喘,幸而醫(yī)生恰在身邊,立刻注射,平復(fù)下去了,大約躺了三天,此后逐漸恢復(fù),現(xiàn)在好了不少,每天可以寫幾百字了,藥也已經(jīng)停止。

中國要做的事很多,而我做得有限,真是不值得說的。不過中國正需要肯做苦工的人,而這種工人很少,我又年紀(jì)漸老,體力不濟起來,卻是一件憾事。這以前,我是不會受大寒或大熱的影響的。不料現(xiàn)在不行了,此后會不會復(fù)發(fā),也是一個疑問。然而氣喘并非死癥,發(fā)也不妨,只要送給它半個月的時間就夠了。

我的娛樂只有看電影,而可惜很少有好的。此外看看"第三種人"之流,一個個的拖出尾巴來,也是一種大娛樂;其實我在作家之中,一直沒有失敗,要算是很幸福的,沒有可說的了,氣喘一下,其實也不要緊。

但是,現(xiàn)在是想每天的勞作,有一個限制,不過能否實行,還是說不定,因為作文不比手藝,可以隨時開手,隨時放下的。

今天譯了二千字〔2〕,這信是夜里寫的,你看,不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嗎?請放心罷。

專此布復(fù),并頌〔三月十八日〕〔1〕此信上、下款系收信人裁去。

歐陽山,原名楊鳳歧,筆名羅西,湖北荊州人,作家。草明,廣東順德人,女作家。都是"左聯(lián)"成員,當(dāng)時在上海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

〔2〕指《死魂靈》第二部第二章。

360320①致母親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多日不寫信了,想身體康健,為念。

上海天氣,仍甚寒冷,須穿棉衣。上月底男因出外受寒,突患?xì)獯?,至于不能支持,幸醫(yī)生已到,急注射一針,始漸平復(fù),后臥床三日,始能起身,現(xiàn)已可稱復(fù)元,但稍無力,可請勿念。至于氣喘之病,一向未有,此是第一次,將來是否不至于復(fù)發(fā),現(xiàn)在尚不可知也,大約小心寒暖,則可以無慮耳。

害馬傷風(fēng)了幾天,現(xiàn)已愈。海嬰則甚好,胖了起來。但幼稚園中教師,則懶惰而不甚會教,遠(yuǎn)遜去年矣。

和森兄有信來,云回信可付善先,令他轉(zhuǎn)寄,今附上,請便中交給他。

專此布達,恭請金安。

男樹叩上廣平海嬰隨叩三月二十日360320②致陳光堯光堯先生:蒙惠書并眎大著〔1〕,浩如河漢,拜服之至。倘有刊行者,則名利兼獲,當(dāng)誠如大札所云。但際此時會,具此卓見之書店,殊不可得,況以仆之寡陋,終年杜門,更不能有紹介之幸也。其實氣魄較大,今固無逾于商務(wù)印書館者耳。專此布復(fù),即請撰安。

魯迅頓首三月二十日〔1〕指《中華簡字選》稿。

360321①致曹白〔1〕曹白先生:頃收到你的信并木刻一幅〔2〕,以技術(shù)而論,自然是還沒有成熟的。

但我要保存這一幅畫,一者是因為是遭過艱難的青年的作品,二是因為留著黨老爺?shù)奶愫?,三,則由此也紀(jì)念一點現(xiàn)在的黑暗和掙扎。

倘有機會,也想發(fā)表出來給他們看看。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

魯迅三月二十一日〔1〕曹白本名劉平若,江蘇武進人。木鈴木刻社發(fā)起人之一。一九三三年十月在杭州藝術(shù)??茖W(xué)校因從事木刻被國民黨逮捕下獄,次年年底出獄。當(dāng)時在上海新亞中學(xué)任教。

〔2〕指《魯迅像》。該畫原擬參加去年十月在上海舉辦的第一次全國木刻聯(lián)合展覽會,后被國民黨上海市黨部檢查官禁止展出。魯迅曾在像旁題辭,參看《集外集拾遺補編.題曹白所刻像》。

360321②致許粵華〔1〕粵華先生:頃收到來信并《世界文學(xué)全集》一本〔2〕。我并非要研究霍〔3〕氏作品,不過為了解釋幾幅繪畫〔4〕,必須看一看《織工》,所以有這一本已經(jīng)敷用,不要原文全集,也不要別種譯本了。

英譯《昆蟲記》〔5〕并非急需,不必特地搜尋,只要便中看見時買下就好。德譯本未曾見過,大約也是全部十本,如每本不過三四元,請代購得寄下,并隨時留心缺本,有則購寄為荷。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

魯迅三月二十一日〔1〕許粵華筆名雨田,女,浙江海鹽人,翻譯工作者。當(dāng)時在日本留學(xué)。

〔2〕《世界文學(xué)全集》指《世界文學(xué)全集》第三十一卷,日本新潮社出版。

〔3〕霍曼指霍普特曼(G.Hauptmann,1862--1946),德國劇作家。著有劇本《織工》等多種。

〔4〕指德國珂勒惠支的連續(xù)銅版畫《織工暴動》,共六幅,后由魯迅收入《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

〔5〕《昆蟲記》法國昆蟲學(xué)家法布耳(1825--1915)著。

360322致孟十還十還先生:惠函早收到。因為病后,而瑣事仍多,致將回答拖延了。目錄〔1〕的頂端放小像,自無不可,但我希望將我的刪去,因為官老爺是禁止我的肖像的,用了上去,于事實無補,而于銷行反有害。

關(guān)于插圖,我不與聞了,力氣來不及。

文章,〔2〕可以寫一點,月底月初寄出,但為公開起見,總只能寫不冷不熱的東西,另外沒有好法子。

《海燕》曾有給黎明出版的話,原因頗復(fù)雜,信不能詳,不過現(xiàn)在大約已經(jīng)作罷。

《城與年》倒并不急。但看一遍未免太麻煩,我想只要插圖的幾頁看一下,也就夠了;自然,那"略說"〔3〕須全看。因為這不過為了圖上的題字而已。

木刻展覽會〔4〕上的所謂《野人》,Goncharov〔5〕曾把原畫寄給我過,他自己把題目寫在紙背后,一張是《ПОЛe》,一張是《ИЗНъСМОкОТИНИНа》〔6〕。這不是《曠野》和《Smokotinin的生活》嗎?也許《野人》是許多短篇小說的總名?

此布,即頌時綏。

迅上三月二十二日〔1〕指《作家》目錄。該刊第一卷第一期至第六期的目錄頂端都刊有世界著名作家的頭像,其中包括魯迅的像。

〔2〕指《我的第一個師父》,后收入《且介亭雜文末編》。

〔3〕"略說"指《<城與年>概要》,魯迅托曹靖華作,原擬附在《<城與年>插圖本》之后,供讀者參考。參看350530①信注〔5〕。

〔4〕木刻展覽會指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

〔5〕Goncharov即岡察洛夫。

〔6〕《ПОЛe》《曠野》?!锭┃歆厂哀堙哀揣选罚端鼓萍緦幍纳睢?。

360323致唐英偉英偉先生:十三日信并藏書票十張,頃已收到,謝謝。我的通信處,一向沒有變更,去年的退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也許是恰恰遇到新店員,尚未知道詳情,就胡里胡涂的拒絕了。

中國的木刻,我看正臨危機,這名目是普及了,卻不明白詳細(xì),也沒有范本和參考書,只好以意為之,所以很難進步。此后除多多紹介別國木刻外,真必須有一種全國木刻的雜志才好;但自全國木刻展覽后,似乎作者都已松懈,有的是專印自己的專集,并不選擇。

所以《木刻界》〔1〕的出版,是極有意義的。不過我還是不寫文章好。因為官老爺痛恨我的一切,只看名字,不管內(nèi)容,登載我的文字,我既為了顧全出版物的推行,句句小心,而結(jié)果仍于推銷有礙,真是不值得。

專此布復(fù),即請教安。

迅頓首三月二十三日〔1〕《木刻界》廣州現(xiàn)代版畫會為第二次全國木刻聯(lián)合展覽會聯(lián)系作者所出的刊物,一九三六年四月十五日創(chuàng)刊,七月十五日出至第四期???。

360324致曹靖華汝珍兄:記得四五個星期之前,曾經(jīng)收到來信,這信已經(jīng)失去了,忘了那一天發(fā)的。只記得其中囑我緩寄書,但書已于早一兩天寄出。不知現(xiàn)在收到了沒有。

《譯文》已復(fù)刊,《遠(yuǎn)方》全部登在第一本特大號里,得發(fā)表費百二十元,今由商務(wù)館匯出,附上匯單一紙,請往瑠璃廠分館一取為荷。將來還可以由原出版者另印單行本發(fā)售,但后來的版稅,是比較的不可靠的。

上海真是流氓世界,我的收入,幾乎被不知道什么人的選本和翻板剝削完了。然而什么法子也沒有。不過目前于生活還不受影響,將來也許要弄到隨時賣稿吃飯。

月初的確生了一場急病,是突然劇烈的氣喘,幸而自己早有一點不好的感覺,請了醫(yī)生,所以這時恰好已到,便即注射,平靜下去了。躺了三天,漸能起坐,現(xiàn)在總算已經(jīng)復(fù)元,但還不能多走路。

寓中的女人孩子,是都康健的。

兄闔府如何,甚念。此信到后,望給我一封信。

專此布達,即請春安。

弟豫頓首三月廿四日附匯單壹張。

360326致曹白曹白先生:二十三日的信并木刻一幅〔1〕都收到。中國的木刻展覽會〔2〕開過了,但此后即寂然無聞,好像為開會而木刻似的。其實是應(yīng)該由此產(chǎn)生一個團體,每月或每季征集作品,精選之后,出一期刊,這才可以使大家互相觀摩,得到進步。

我的生活其實決不算苦。臉色不好,是因為二十歲時生了胃病,那時沒有錢醫(yī)治,拖成慢性,后來就無法可想了。

蘇聯(lián)的版畫〔3〕確是大觀,但其中還未完全,有幾個有名作家,都沒有作品。新近聽說有書店〔4〕承印出品,倘使印刷不壞,是于中國有益的。

您所要的兩種書〔5〕,聽說書店已將紙板送給官老爺,燒掉了,所以已沒得買。即有,恐怕也貴,犯不上拿做苦工得來的錢去買它。我這里還有,可以奉送,書放在書店里,附上一條,便中持條去取,他們會付給的(但星期日只午后一至六點營業(yè))。包中又有小說〔6〕一本,是新出的。又《引玉集》一本,亦蘇聯(lián)版畫,其中數(shù)幅,亦在這回展覽。此書由日本印來,印工尚佳,看來信語氣,似未見過,一并奉送(倘已有,可轉(zhuǎn)送人,不要還我了)。再版賣完后,不印三版了。現(xiàn)在正在計畫另印一本木刻,也是蘇聯(lián)的,約六十幅,叫作《拈花集》〔7〕。

人生現(xiàn)在實在苦痛,但我們總要戰(zhàn)取光明,即使自己遇不到,也可以留給后來的。我們這樣的活下去罷。

但是您似乎感情太勝。所以我應(yīng)該特地聲明,我目前經(jīng)濟并不困難,送幾本書,是毫無影響的,萬不要以為我有了什么損失了。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迅上三月廿六夜。

注釋:

〔1〕指曹白的《魯迅遇見祥林嫂》。

〔2〕指第一次全國木刻聯(lián)合展覽會。

〔3〕指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上展出的作品。

〔4〕指良友圖書印刷公司。

〔5〕據(jù)收信人回憶,指《二心集》和《偽自由書》。

〔6〕指《故事新編》。

〔7〕《拈花集》后未出版。

360330致姚克莘農(nóng)先生:蒙見訪的那天,即得惠函,因為瑣務(wù),未即奉答為歉。

那本書的目錄很好,但每篇各摘少許,是美國書的通病。翻譯起來,還是全照原樣,不加增補的好;否則,問題便多起來。不過出版處恐不易得。

答E君信〔1〕,附上信稿并來信,乞便中一譯,擲下,至感至感。

《毀滅》已由書店取來,當(dāng)俟便呈上。

專此布達,并請著安。

迅頓首三月卅日〔1〕答E君信即360330(德)信。

360401①致母親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三月二十六日來示,頃已收到。男總算已經(jīng)復(fù)元,至于能否不再復(fù)發(fā),此刻卻難豫料。現(xiàn)已做了絲棉袍一件,且每日喝一種茶,是廣東出品,云可醫(yī)咳,似頗有效,近來咳嗽確是很少了。惟寫字作文,仍未能減少,因為以此為活,總不免有許多相關(guān)的事情。

海嬰學(xué)校仍未換,因為鄰近也沒有較好的學(xué)校。但他身體很好,很長,在同學(xué)中,要高出一個頭。也比先前聽話,懂得道理了。先前有男的朋友送他一輛三輪腳踏車,早已騎破,現(xiàn)在正在鬧著要買兩輪的,大約春假一到,又非報效他十多塊錢不可了。害馬亦好,可請勿念。

專此布達,恭請金安。

男樹叩上廣平及海嬰同叩四月一日360401②致曹靖華汝珍兄:頃收到三月廿八日信,知一切安好,甚慰?!蹲g文》現(xiàn)在總算復(fù)刊了,輿論仍然不壞,似已銷到五千。近來有一些青年,很有實實在在的譯作,不求虛名的傾向了,比先前的好用手段,進步得多;而讀者的眼睛,也明亮起來,這是一個較好的現(xiàn)象。

諦君〔1〕曾經(jīng)"不可一世",但他的陣圖,近來崩潰了,許多青年作家,都不滿意于他的權(quán)術(shù),遠(yuǎn)而避之。他現(xiàn)在正在從新擺陣圖,不知結(jié)果怎樣。

《遠(yuǎn)方》的插畫,一個是因為求安全起見,故意刪去的,印單行本時也許補入。但看飛機的一個,不知道為什么不登,便中當(dāng)打聽一下。

兄給現(xiàn)代書局的兩種稿子〔2〕,前幾天拿回來了,我想找一找出板的機會。假如有書店出版,則除掉換一篇〔3〕(這是兄先前函知我的)外,再換一個書名,例如有一本便改易先后,稱為"不平常的故事"。否則,就自己設(shè)法來印,合成一本。到那時當(dāng)再函商。

《文學(xué)導(dǎo)報》〔4〕已收到。其中有幾個人我知道,是很無聊而胡涂的。但他們也如這里的Sobaka〔5〕一樣,拿高爾基做幌子,高也真倒運。至于"第三種人",這里早沒有人相信它們了,并非為了我們的打擊,是年深月久之后,自己露出了尾巴,連施蟄存、戴望舒之流辦刊物,也怕它們投稿。而《導(dǎo)報》還引為知己,〔6〕真是抱著賊禿叫菩薩。

《導(dǎo)報》里有一個張露薇,看他口氣,是高爾基的朋友,也是托爾斯泰紀(jì)念的文集刊行會的在中國的負(fù)責(zé)人。

那篇劇本〔7〕,當(dāng)打聽一下,能否出版。原本如不難尋出,乞寄下。

文學(xué)方面,在實力上,Sobaka們是失敗了。但我看它們是不久就要用別種力量來打擊我們的。

雜志又收到了一些,日內(nèi)寄上。《六月流火》〔8〕看的人既多,當(dāng)再寄上一點。

專此布達,即請春安。

弟豫頓首四月一日。

再:弟現(xiàn)已可算是復(fù)元了,請勿念。

注釋:

〔1〕諦君即鄭振鐸。

〔2〕指《煙袋》、《第四十一》。后來出版的情況,參看340224①信注〔6〕。

〔3〕指蘇聯(lián)聶維洛夫的短篇小說《女布爾什維克瑪麗亞》。

〔4〕《文學(xué)導(dǎo)報》指張露薇編輯的《文學(xué)導(dǎo)報》。

〔5〕Sobaka魯迅用英文字母拼寫的俄文詞(СОбака),意為狗、走狗、豺狼。

〔6〕《導(dǎo)報》還引為知己《文學(xué)導(dǎo)報》第一卷第一期(一九三六年三月)《編輯后記》中曾說:"對于一些為我們這個刊物盡宣傳的力量的好心的朋友們,我們是應(yīng)該特別感謝的。我們很感謝......《星火》的編者杜衡、楊邨人、韓侍桁三先生。"〔7〕指《糧食》。

〔8〕《六月流火》詩集,蒲風(fēng)(1911--1943)著,一九三五年在日本東京自費刊印。

360401③致曹白曹白先生:三月卅日信并木刻,均收到二十八日的也收到。

5.4的裝飾畫,〔1〕可以過得去。要從我這里得到正確的批評是難的,因為我自己是外行。但據(jù)我看來,現(xiàn)在中國的木刻家,最不擅長的是木刻人物,其病根就在缺少基礎(chǔ)工夫。因為木刻究竟是繪畫,所以先要學(xué)好素描;此外,遠(yuǎn)近法的緊要不必說了,還有要緊的是明暗法。木刻只有白黑二色,光線一錯,就一榻胡涂?,F(xiàn)在常有學(xué)麥綏萊爾的,但你看,麥的明暗,是多么清楚。

從此進向文學(xué)和木刻,從我自己是作文的人說來,當(dāng)然是很好的。假如我有所知道,問起來可以回答,也并不討厭。不過我先得聲明一下,有時是會長久沒有回信的,這是因為被約期的投稿逼得太忙了,或是生了病,沒力氣寫字了的時候。

《死魂靈百圖》本月中旬可以出版(也許已經(jīng)出版了,我不大清楚),但另有一種用紙較好的,卻要出的較遲,這不過紙白而厚,版和印法卻都一樣。您可以不要急急的去買它,因為那時我有數(shù)十本入手,當(dāng)分贈一本。不過這是極舊的木刻,即畫家畫了稿子,另一木刻者用疏密的線條,表出那原畫來,并非所謂"創(chuàng)作木刻",在現(xiàn)在,是沒有可學(xué)之處的。

權(quán)力者的砍殺我,確是費盡心力,而且它們有叭兒狗,所以比北洋軍閥更周密,更厲害。不過好像效力也并不大;一大批叭兒狗,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己露出了尾巴,沈下去了。

為了一張文學(xué)家的肖像,得了這樣的罪,〔2〕是大黑暗,也是大笑話,我想作一點短文,到外國去發(fā)表。所以希望你告訴我被捕的原因,年月,審判的情形,定罪的長短(二年四月?),但只要一點大略就夠。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迅上四月一日〔1〕5.4的裝飾畫指曹白為紀(jì)念五四運動十七周年所作的木刻裝飾畫。畫面有"5.4"兩字,曾作為《五四運動的歷史》(陳端志著,一九三六年生活書店出版)一書的封面。

〔2〕指曹白因刻《盧那察爾斯基像》被捕事。參看魯迅據(jù)此所作的《寫于深夜里》,后收入《且介亭雜文末編》。

36040①2致杜和鑾、陳佩驥〔1〕先生和鑾佩驥:收到來信并《鴻爪》〔2〕一本,謝謝。

我來投稿,我看是不好的。官場有不測之威,一樣的事情,忽而不要緊,忽而犯大罪。實在不值得為了一篇文字,也許貽害文社和刊物。假使是大文章,發(fā)表出來就天翻地覆,那是犧牲一下也可以的,不過我那會寫這樣的文字。

以我為師,我是不敢當(dāng)?shù)?,因為我沒有東西可以指授,而且約為師弟的風(fēng)氣,我也不贊成。

我們的關(guān)系,我想,只要大家都算在文學(xué)界上做點事的也就夠了。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魯迅四月二日〔1〕杜和鑾后改名杜草甬,安徽太平人。陳佩驥,浙江人。當(dāng)時均為杭州鹽務(wù)中學(xué)學(xué)生,合辦小型刊物《鴻爪》。

〔2〕《鴻爪》一九三六年四月創(chuàng)刊,僅出一期。杭州鴻爪月刊社編輯并出版。

360402②致趙家璧家璧先生:頃得大函并惠書兩本〔1〕,謝謝。

蘇聯(lián)畫展,曾去一覽,大略尚能記憶,水彩畫最平常,酌印數(shù)幅已足夠。但銅刻,石刻,膠刻(Lino-cut),Monotype〔2〕各種,中國紹介尚少,似應(yīng)加印若干幅,而Monotype至少做一幅三色版。大幅之膠刻極佳,尤不可不印。

至于木刻,最好是多與留存,因為小幅者多,倘書本較大,每頁至少可容兩幅也。

我可以不寫序文了,《申報》上曾載一文〔3〕,即可轉(zhuǎn)載,此外亦無新意可說。展覽會目錄上有一篇說明〔4〕,不著撰人,簡而得要,惜郭曼〔5〕教授譯文頗費解,我以為先生可由英文另譯,置之卷頭,作品排列次序,即可以此文為據(jù)。

閱覽木刻,書店中人多地窄,殊不便。下星期當(dāng)赴公司面談,大約總在下午二點鐘左右,日期未能定,屆時當(dāng)先用電話一問耳。

專此奉復(fù),即請撰安。

魯迅四月二日〔1〕指《苦竹雜記》(周作人著)和《愛眉小札》(徐志摩著),均屬《良友文學(xué)叢書》,一九三六年出版。

〔2〕Monotype即"獨幅版畫",參看360214信。

〔3〕指《記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

〔4〕這篇說明后由趙家璧改譯,題為《蘇聯(lián)的版畫》,印入《蘇聯(lián)版畫集》。

〔5〕郭曼當(dāng)時中央大學(xué)教授。

360402③致顏黎民〔1〕顏黎民君:三月廿七日的信,我收到了,雖然也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但總算很快。

我看你的爹爹,人是好的,不過記性差一點。他自己小的時候,一定也是不喜歡關(guān)在黑屋子里的,不過后來忘記那時的苦痛了,卻來關(guān)自己的孩子。但以后該不再關(guān)你了罷;隨他去罷。我希望你們有記性,將來上了年紀(jì),不要再隨便打孩子。不過孩子也會有錯處的,要好好的對他說。

你的六叔更其好,一年沒有信息,使我心里有些不安。但是他太性急了一些,拿我的那些書給不到二十歲的青年看,是不相宜的,要上三十歲,才很容易看懂。不過既然看了,我也不必再說什么。你們所要的兩本書,我已找出,明天當(dāng)托書店掛號寄上,并一本《表》,一本雜志〔2〕。雜志的內(nèi)容,其實也并沒有什么可怕,但官的膽子總是小,做事總是兇的,所以就出不下去了。

還有一本《引玉集》,是木刻畫,只因為是我印的,所以順便寄上,可以大家看看玩玩。如果給我信,由這書末頁上所寫的書店轉(zhuǎn),較為妥當(dāng)。

一張照相,就夾在《引玉集》的紙?zhí)桌?。這大約還是四五年前照著的,新的沒有,因為我不大愛看自己的臉,所以不常照?,F(xiàn)在你看,不是也好像要虐待孩子似的相貌嗎?還是不要掛,收在抽屜里罷。

問我看什么書好,可使我有點為難?,F(xiàn)在印給孩子們看的書很多,但因為我不研究兒童文學(xué),所以沒有留心;據(jù)看見過的說起來,看了無害的就算好,有些卻簡直是講昏話。以后我想留心一點,如果看見好的,當(dāng)再通知。但我的意思,是以為你們不要專門看文學(xué),關(guān)于科學(xué)的書(自然是寫得有趣而容易懂的)以及游記之類,也應(yīng)該看看的。

新近有《譯文》已經(jīng)復(fù)刊,其中雖不是兒童篇篇可看,但第一本里的特載《遠(yuǎn)方》,是很好的。價錢也不貴,半年六本,一元二角,這在北平該容易買到。

還有一件小事情我告訴你:《魚的悲哀》〔3〕不是我做的,也許是我譯的罷,你的先生沒有分清楚。但這不關(guān)緊要,也隨他去。

我很贊成你們再在北平聚兩年;我也住過十七年,很喜歡北平?,F(xiàn)在是走開了十年了,也想去看看,不過辦不到,原因,我想,你們是明白的。

好了,再談,祝你們進步。

魯迅四月二夜。

注釋:

〔1〕顏黎民(1913--1947)原名邦定,四川梁平人。一九三四年為北平宏達中學(xué)學(xué)生,次年以"共產(chǎn)嫌疑"被捕下獄,出獄后不久即化名以孩子的口吻給魯迅寫信。

〔2〕指《海燕》第二期。

〔3〕《魚的悲哀》短篇童話,俄國愛羅先珂著,魯迅譯。載《婦女雜志》第八卷第一號(一九二二年一月),后收入《愛羅先珂童話集》。

360403致費慎祥慎祥兄:昨天的《申報》上有個出讓《四部叢刊》的廣告,今附上,〔1〕請兄去看一看。如合于下列四種條件,希即通知,同去商量購買。

一、完全;二、白紙印的;三、很新;四、價(連箱)在四百元以下。

如有一條不合,便作罷論。

專此布達,即頌時綏。

迅上四月三日〔1〕所附廣告剪報文為:"初編四部叢刊出讓2112冊書本均新配有最富麗書柜四個愿廉價出讓接洽處威海衛(wèi)路583弄21號"360405①致許壽裳〔1〕季帀兄:頃奉到惠函并譯詩〔2〕,誦悉。我不解原文,所以殊不能有所貢獻,但將可商之處,注出奉上,稍稍改正,即可用,此外亦未有善法也。

兄有書一包在此,應(yīng)郵寄北平否?乞示遵辦。

我在上月初驟病,氣喘幾不能支,注射而止,臥床數(shù)日始起,近雖已似復(fù)原,但因譯著事煩,終頗困頓,倘能優(yōu)游半載,當(dāng)稍健,然亦安可得哉。專此布復(fù),并請道安。

樹頓首四月五日〔1〕此信據(jù)許壽裳親屬錄寄副本編入。

〔2〕譯詩指許壽裳《關(guān)于兒童》一文中引譯的英國華茲華斯(1770--1850)的短詩《虹》和美國詩人朗費羅(1807--1882)的短詩《兒童》,載《新苗》創(chuàng)刊號(一九三六年五月)。

360405②致王冶秋冶秋兄:三月三十日信已收到;先前的兩封,也收到的。開初未復(fù),是因為忙。我在這里,有些英雄責(zé)我不做事,而我實日日譯作不息,幾乎無生人之樂,但還要受許多閑氣,有時真令人憤怒,想什么也不做,因為不做事,責(zé)備也就沒有了。到三月初,為了疲乏和受寒,驟然氣喘,我以為要死了,倒也坦然,但終經(jīng)醫(yī)師注射,逐漸安靜,臥床多日,漸漸起來,而一面又得漸漸的譯作;現(xiàn)在可說已經(jīng)大略全愈,但做一點事,就覺得困乏,此病能否不再發(fā),也說不定的。

我們×××〔1〕里,我覺得實做的少,監(jiān)督的太多,個個想做"工頭",所以苦工就更加吃苦?,F(xiàn)此翼已經(jīng)解散,別組什么協(xié)會〔2〕之類,我是決不進去了。但一向做下來的事,自然還是要做的。

那位研究生物學(xué)的學(xué)生的事情,問是問過了,此地?zé)o法可想。商務(wù)館雖然也賣標(biāo)本,但它是販來的。有人承辦,忽而要一只鴨,忽而要一只貓頭鷹,很難,而沒有錢賺,此人正在叫苦連天。

序跋你如果集起來,我看是有地方出版的;〔3〕不過有許多篇,只有我有底子,如外國文寫的〔4〕,及給人寫了而那書終未出版的之類,將來當(dāng)代添上。至于那篇四六文,是《淑姿的信》的序,初版已賣完,聞已改由聯(lián)華書店出版,但我未見過新版,你倘無此書,我也可以代補的。

《文學(xué)大系》序的不能翻印是對另印而言,如在《序跋集》里,我看是不成問題的。他們和我訂約時,有不另印的話,但當(dāng)付稿費時,他們就先不守約。

盛成〔5〕先生的法文,聽說也是不甚可解的。

我的文章,未有閱歷的人實在不見得看得懂,而中國的讀書人,又是不注意世事的居多,所以真是無法可想??纯唇鼇淼母鞣N刊物,昏話之多,每與十年前相同,但讀者的眼光,卻究竟有進步,昏話刊物,很難久長。還可以騙人的是說英雄話。

我新近出了一本《故事新編》,想尚未見,便中當(dāng)寄上。

此復(fù),即頌時綏。

樹上四月五夜〔1〕×××原件此三字被收信人涂去。據(jù)他現(xiàn)在追記,系"這一翼",指"左聯(lián)"。

〔2〕協(xié)會參看360214信注〔2〕。

〔3〕當(dāng)時王冶秋正在編輯《魯迅序跋集》,后未出版。

〔4〕指用日文寫作的《內(nèi)山完造作<活中國的姿態(tài)>序》和《<中國小說史略>日本譯本序》等。

〔5〕盛成江蘇儀征人,旅居法國多年,曾用法文著有《我的母親》及詩集數(shù)種。

360406致曹白曹白先生:信和"略記"〔1〕,今天收到了。我并不覺得你沒有希望,但能從文字上看出來的,是所知道的世故,比年齡相同的一般的青年多,因而很小心;感情的高漲和收縮,也比平常的人迅速:這是受過迫害的人,大抵如此的,環(huán)境倘有改變,這種情形也就改變,不能專求全于個體的。

這回我要從"略記"里摘錄一點;倘有相宜之處,還想發(fā)表原文的全篇,但看起文章來,是可以推究何人所作的,這不知道于你有無妨害?可不可以就用你現(xiàn)在所用的筆名?這兩層急等你的回信。

我所摘錄的,是把年月,地名,都刪去了,但細(xì)心的人(知道那一案件的),還可以推考出所記的是那一件公案的。

專此布達,即頌時綏。

迅上四月六夜。

注釋:

〔1〕"略記"指《坐牢略記》,人凡(曹白)作。后未發(fā)表,魯迅在《寫于深夜里》曾摘錄部分。

360408致趙家璧家璧先生:印《引玉集》的社名和地址,錄奉----日本東京牛込區(qū)市ケ谷臺町一○、洪洋社、就是印《引玉集》那樣的大小,二百頁左右〔1〕,成本總要將近四元,所以,"價廉物美",在實際上是辦不到的,除非出版者是慈善家,或者是一個呆子。

回寓后看到了最近的《美術(shù)生活》〔2〕,內(nèi)有這回展覽的木刻四幅〔3〕,覺得也還不壞,頗細(xì)的線,并不模胡,如果用這種版印,我想,每本是可以不到二元的。

我的意思,是以為不如先生拿這《美術(shù)生活》去和那秘書〔4〕商量一下,說明中國的最好的印刷,只能如此,而定價卻可較廉,否則,學(xué)生們就買不起了。于是取一最后的決定,這似乎比較的妥當(dāng)。

如果印起來,我看是連作者的姓名和題目,有些都得改譯的。例如《熊之生長》〔5〕不像兒童書,卻像科學(xué)書;"郭爾基"在中國久已姓"高",不必另姓之類。但這可到那時再說。

有致阿英先生一箋,因不知住址,乞轉(zhuǎn)寄為荷。

專此布達,并請撰安。

魯迅四月八日〔1〕指印《蘇聯(lián)版畫集》。

〔2〕《美術(shù)生活》刊載繪畫與攝影的月刊,吳朗西等編輯,一九三四年四月創(chuàng)刊,一九三七年九月停刊。上海美術(shù)生活社出版。

〔3〕木刻四幅即索洛威赤克的《高爾基像》,保夫理諾夫的《契訶夫像》,克拉甫兼柯的《列寧之墓》、《拜倫像》。均載《美術(shù)生活》第二十五期(一九三六年四月)。

〔4〕指當(dāng)時蘇聯(lián)駐滬領(lǐng)事館文化參贊薩拉托夫。

〔5〕《熊之生長》應(yīng)譯作《小熊是怎樣長成大熊的》,蘇聯(lián)兒童讀物。《蘇聯(lián)版畫集》曾收該書插圖。

360411致沈雁冰明甫先生:稿〔1〕已寫好,今寄上。

寫了下去,太長了。乞轉(zhuǎn)告S〔2〕,在中國這報〔3〕上,恐怕難以完全發(fā)表,可用第一段。至于全篇,請她看有無可用之處,完全聽她自由處置,倘無用,就拉倒。但翻譯后,我希望便中還我的原稿。

托其為我們的《版畫集》寫的序〔4〕,想尚未寄來,請代催一下。

專此布達,即請道安。

樹上四月十一日〔1〕指《寫于深夜里》。

〔2〕S指史沫特萊。

〔3〕指《中國呼聲》,參看360504①信注〔3〕。

〔4〕指史沫特萊的《凱綏.珂勒惠支----民眾的藝術(shù)家》一文,后由茅盾譯出,作為《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的序言之一。

360412致趙家璧家璧先生:日前奉上一函,言印刷版畫事,想已達。

現(xiàn)在想奉托先生一件事,良友公司想必自有攝影室,可否即攝版畫中之No87,《DneprostroyatNight》,byA.Oravchenko〔1〕寄下,大六寸,價乞示及,當(dāng)償還,因須用于一篇文章中,作為插畫,所以來不及等候畫集的出版了。

此事未知可否,希先見示為幸。

專此布達,即請撰安。

魯迅四月十二日〔1〕《DneprostroyatNight》,byA.Kravchenko即克拉甫兼珂的《尼泊爾水閘之夜》("尼泊爾"通譯"第聶伯"),曾用作《譯文》新一卷第三期(一九三六年五月)封面畫。

360413致樓煒春煒春先生:頃收到十一日信,備悉一切。至于前一函并譯稿〔1〕,則早已收到,所以未能即復(fù)者,即因如建兄來信所說,《中學(xué)生》〔2〕上,已在登載此書譯本,而譯者又即《譯文叢書》編者之故。因此倘不先行接洽,即不能有切實之答復(fù)也。

前天始與另一譯者黃君會商,他以為適兄譯書不易,慨然愿停止翻譯,在《中學(xué)生》續(xù)登適兄譯本,對于開明書店,則由他前往交涉,現(xiàn)在尚無回信,我看大約是可以的。

假使此事萬一不立,則此種大部書籍,不但賣稿很難,就是只希印行,也難找到如此書店,只好到大書店商務(wù)印書館去試一試,此外,也沒有適當(dāng)之處了。

專此布復(fù),即請日安。

豫頓首四月十三日〔1〕指樓適夷所譯高爾基的《在人間》。

〔2〕《中學(xué)生》以中學(xué)生為對象的綜合性月刊,夏丏尊、葉圣陶等編輯,一九三○年一月在上海創(chuàng)刊,開明書店出版。該刊從第六十一號(一九三六年一月)起連載黃源所譯《在人間》,第六十五號起續(xù)載封斗(樓適夷)的譯本。

360414致唐弢唐弢先生:惠示具悉。"維止"事〔1〕我不知確實的出處。只記得幼小時聞長輩說,雍正朝《東華錄》〔2〕本名《維止錄》,取"維民所止"之意,而實則割了雍正的頭,后因?qū)⑴d大獄,乃急改名《東華錄》云云。與來札所舉之事頗相似,但恐亦齊東野語〔3〕耳。

《清朝文字獄檔》本有其書,去年因嫌書籍累墜,擇未必常用者裝箱存他處,箱亂而路遠(yuǎn),所以不能奉借了。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魯迅上四月十四夜。

注釋:

〔1〕"維止"事《清稗類鈔》第八冊《獄訟類》中《查嗣庭以文字被誅》記述了查嗣庭案的各種說法,其中有一說是:"雍正丙午(1726),查嗣庭、俞鴻圖典江西試......查所出題,為'維民所止'。忌者謂維止二字,意在去雍正二字之首也,遽上聞。世宗以其怨望毀謗,謂為大不敬。"〔2〕《東華錄》清天命至雍正六朝的實錄和其他文獻摘抄。清代蔣良驥編纂,共三十二卷。后王先謙、朱壽朋曾作增補。

〔3〕齊東野語語出《孟子.萬章》:"此非君子之言,齊東野人之語也。"360415致顏黎民顏黎民君:昨天收到十日來信,知道那些書已經(jīng)收到,我也放了心。你說專愛看我的書,那也許是我常論時事的緣故。不過只看一個人的著作,結(jié)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優(yōu)點。必須如蜜蜂一樣,采過許多花,這才能釀出蜜來,倘若叮在一處,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

??次膶W(xué)書,也不好的。先前的文學(xué)青年,往往厭惡數(shù)學(xué),理化,史地,生物學(xué),以為這些都無足重輕,后來變成連常識也沒有,研究文學(xué)固然不明白,自己做起文章來也胡涂,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放開科學(xué),一味鉆在文學(xué)里。譬如說罷,古人看見月缺花殘,黯然淚下,是可恕的,他那時自然科學(xué)還不發(fā)達,當(dāng)然不明白這是自然現(xiàn)象。但如果現(xiàn)在的人還要下淚,那他就是胡涂蟲。不過我向來沒有留心兒童讀物,所以現(xiàn)在說不出那些書合適,開明書店出版的通俗科學(xué)書里,也許有幾種,讓調(diào)查一下再說罷。

其次是可以看看世界旅行記,藉此就知道各處的人情風(fēng)俗和物產(chǎn)。我不知道你們看不看電影;我是看的,但不看什么"獲美""得寶"之類,是看關(guān)于菲洲和南北極之類的片子,因為我想自己將來未必到菲洲或南北極去,只好在影片上得到一點見識了。

說起桃花來,我在上海也看見了。我不知道你到過上海沒有?北京的房屋是平鋪的,院子大,上海的房屋卻是直疊的,連泥土也不容易看見。我的門外卻有四尺見方的一塊泥土,去年種了一株桃花,不料今年竟也開起來,雖然少得很,但總算已經(jīng)看過了罷。至于看桃花的名所,是龍華,也有屠場,我有好幾個青年朋友〔1〕就死在那里面,所以我是不去的。

我的信如果要發(fā)表,且有發(fā)表的地方,我可以同意。我們不是沒有說什么不能告人的話么?如果有,既然說了,就不怕發(fā)表。

臨了,我要通知你一件你疏忽了的地方。你把自己的名字涂改了,會寫錯自己名字的人,是很少的,所以這是告訴了我所署的是假名。還有,我看你是看了《婦女生活》里的一篇《關(guān)于小孩子》〔2〕的,是不是?

就這樣的結(jié)束罷。祝你們好。

魯迅四月十五夜。

注釋:

〔1〕指被國民黨秘密殺害于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的柔石、胡也頻、殷夫等"左聯(lián)"五烈士。

〔2〕《關(guān)于小孩子》散文,高爾基作,陳節(jié)(瞿秋白)評。載《婦女生活》第二卷第一期(一九三六年一月)。

360417①致趙家璧家璧先生:頃收到來信并照片,感謝之至。

所做的銅鋅板,成績并不壞。不過印起來,總還要比樣張差一點,而且和印工的手段,大有關(guān)系:這一點是必須注意的。

照《引玉集》大小,原畫很大的就不免縮得太小,但要售價廉,另外也別無善法?!兑窦返娜秉c,是紙張?zhí)?,而釘用鐵絲,我希望這回不用這釘法。

專此布復(fù),并請撰安。

魯迅四月十七日再:Mitrokhin〔1〕的木刻,我想再增加一張,就是No.135的《Jhildren'sGarden》〔2〕。那No.

136的《Flowerbeds》〔3〕不要,這兩幅其實是不相連的。

注釋:

〔1〕Mitrokhin即密德羅辛。

〔2〕《Children'sGarden》《兒童公園》,后收入《蘇聯(lián)版畫集》。

〔3〕《Flowerbeds》《花壇》。

360417②致羅清楨清楨先生:頃得惠函并木刻種種,感謝之至。

E.君〔1〕并無信來,是不能寄到,或沒有評論,均不可知。至于交換木刻,則因為我和那邊的木刻家,均無直接交際,忽有此舉,似稍嫌唐突,故亦無報命,尚希鑒原為幸。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

魯迅四月十七日〔1〕y.君指巴惠爾.艾丁格爾。

360420致姚克莘農(nóng)先生:十八夜信頃收到?!蹲g文》復(fù)刊,又出別的〔1〕,似乎又給有些人不舒服了,聽說《時事新報》已有宣布我的罪狀的文章,但我沒有見。

寫英文的必要,決不下于寫漢文,我想世界上洋熱昏一定很多,淋一桶冷水,給清楚一點,對于華洋兩面,都有益處的。

電影界的情形,我不明白,但從書報檢查員推測起來,那些官兒,也一定是笑劇中的腳色。

兩日本人名的英拼法,如下兒島獻吉郎〔2〕=KOJLMAKENKICHIRO.(RO是長音,不知道是否上加一劃?)高桑駒吉〔3〕=TAKAKTUWAKOMAKICHL.

專此布復(fù),并請著安。

迅頓首四月二十日〔1〕指《譯文叢書》。

〔2〕兒島獻吉郎(1866--1931)日本中國文學(xué)研究家,著有《中國文學(xué)概論》等。

〔3〕高桑駒吉日本漢學(xué)家,著有《中國文化史》等。

360423致曹靖華汝珍兄:插圖本《41》,早已收到。能出版時,當(dāng)插入。

三兄有信來,今轉(zhuǎn)上。霽野回國了,昨天見過。但他說也許要回鄉(xiāng)一看。

這里在弄作家協(xié)會,先前的友和敵,都站在同一陣圖里了,內(nèi)幕如何,不得而知,指揮的或云是茅與鄭,其積極,乃為救《文學(xué)》也。我鑒于往日之給我的傷,擬不加入,但此必將又成一大罪狀,聽之而已。

近十年來,為文藝的事,實已用去不少精力,而結(jié)果是受傷。認(rèn)真一點,略有信用,就大家來打擊。去年田漢作文說我是調(diào)和派,我作文詰問,他函答道,因為我名譽好,亂說也無害的。后來他變成這樣,我們的"戰(zhàn)友"之一卻為他辯護道,他有大計畫,此刻不能定論。我真覺得不是巧人,在中國是很難存活的。

我們都好,我已復(fù)元了,但仍然忙。昨寄書兩包,內(nèi)有《作家》〔1〕一本,新近出版。

今年各種刊物上,多刊高爾基像,此老今年忽然成為一切好好歹歹的東西的掩護旗子了。

《文學(xué)導(dǎo)報》頗空虛,但這么大,看起來伸著頸子真吃力。

我設(shè)法印成了一本《死魂靈百圖》〔2〕,Agin畫,兄所給的十二幅,也附在后面,有厚紙的一種,還未裝成,成后當(dāng)寄上。

專此布達,即請近安。

弟豫上四月廿三夜。

注釋:

〔1〕《作家》文學(xué)月刊,孟十還編輯,一九三六年四月在上海創(chuàng)刊,十一月???,共出八期。上海雜志公司發(fā)行。

〔2〕《死魂靈百圖》俄國阿庚繪、培爾那爾特斯基刻的《死魂靈》插圖。魯迅于一九三六年以三閑書屋名義翻印出版。

360424①致何家槐〔1〕家槐先生:前日收到來信并緣起〔2〕,意見都非常之好。

我曾經(jīng)加入過集團〔3〕,雖然現(xiàn)在竟不知道這集團是否還在,也不能看見最末的《文學(xué)生活》。但自覺于公事并無益處。這回范圍更大,事業(yè)也更大,實在更非我的能力所及。簽名并不難,但掛名卻無聊之至,所以我決定不加入。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

〔四月二十四日〕〔1〕原件無簽署,據(jù)收信人在《光明》半月刊第一卷第十號(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所載之《學(xué)習(xí)魯迅先生的精神》文末附注:"魯迅先生的簽名,不知在什么時候撕破失去了。"何家槐(1911--1969),浙江義烏人,作家。"左聯(lián)"成員,作家協(xié)會(后改名文藝家協(xié)會)發(fā)起人之一。

〔2〕緣起指"作家協(xié)會組織緣起"。

〔3〕集團指"左聯(lián)"。

360424②致段干青干青先生:頃收到廿日信。木刻二集〔1〕早收到,謝謝!

木刻由普遍而入于消沈,這是因為沒有技法上的指導(dǎo)者的緣故,于是無法上達,即使有很好的題材,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了。

我自己不會刻,不過紹介過一點外國作品,近來又因為雜務(wù)和生病,連紹介的事也放下了,但不久還想翻印一點。至于理論和技法,我其實是外行的。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魯迅四月廿四日〔1〕木刻二集指《干青木刻二集》,系手印出版。

360424③致吳朗西〔1〕朗西先生:昨日內(nèi)山談起,《死魂靈百圖》初出時,他就面托送書的人,要二十部,至今沒有送給他云云。我想這一定是那人忘記了。便中送給他罷。

專布,即頌時綏。

迅上四月廿四夜。

注釋:

〔1〕吳朗西四川開縣人,翻譯工作者。當(dāng)時任文化生活出版社經(jīng)理。

360502致徐懋庸懋庸先生:來信收到。關(guān)于我的信件〔1〕而發(fā)生的問題,答復(fù)于下----一、集團要解散,我是聽到了的,此后即無下文,亦無通知,似乎守著秘密。這也有必要。但這是同人所決定,還是別人參加了意見呢,倘是前者,是解散,若是后者,那是潰散。這并不很小的關(guān)系,我確是一無所聞。

二、我所指的刊物〔2〕,是已經(jīng)油印了的。最末的一本,曾在別處見過實物,此后確是不出了。這事還早,是否已在先生負(fù)責(zé)之后,我沒有查考。

至于"是非","謠言","一般的傳說",我不想來推究或解釋,"文禍"已夠麻煩,"語禍"或"謠禍"更是防不勝防,而且也洗不勝洗,即使到了"對嘴",還是弄不清楚的。不過所謂"那一批人",我卻連自己也不知道是"那一批"。

好在現(xiàn)在舊團體已不存在,新的〔3〕呢,我沒有加入,不再會因我而引起一點糾紛。我希望這已是我最后的一封信,舊公事全都從此結(jié)束了。

專此布達,并頌時綏。

魯迅五月二日〔1〕我的信件即360424①信。

〔2〕指"左聯(lián)"內(nèi)部刊物《文學(xué)生活》。

〔3〕指作家協(xié)會。

360503致曹靖華汝珍兄:廿七日信已到。此間蓮姊家〔1〕已散,化為傅、鄭〔2〕所主持的大家族〔3〕,實則藉此支持《文學(xué)》而已,毛〔4〕姑似亦在內(nèi)。舊人頗有往者,對我大肆攻擊,以為意在破壞。但他們形勢亦不佳。

《作家》,《譯文》,《文叢》〔5〕,是和《文學(xué)》不洽的,現(xiàn)在亦不合作,故頗為傅鄭所嫉妒,令嘍羅加以破壞統(tǒng)一之罪名。但誰甘為此輩自私者所統(tǒng)一呢,要弄得一團糟的。近日大約又會有別的團體〔6〕出現(xiàn)。我以為這是好的,令讀者可以比較比較,情形就變化了。

從七月起,《文學(xué)》換王統(tǒng)照〔7〕編輯,大約只是傀儡,而另有牽線人。今晚請客,聞到者只十八人,連主人之類在內(nèi),然則掌柜雖換,生意恐怕仍無起色。

陳君〔8〕款未還,但我并不需用,現(xiàn)在那一面〔9〕卻在找他了,到現(xiàn)在才找他,真是太遲。而且他們還把前信失去,再要一封,我只得以沒法辦理回復(fù)。

《41》印起來,款子有法想,不必寄。

大會要幾句話,俟見毛兄時一商再說〔10〕。

我們也準(zhǔn)備垂簾聽政,不過不是蓮小姐,而是別個了。南方人沒有北方的直爽,辦事較難,但想試試看。

印《城市與年》的木刻時,想每幅圖畫之下,也題一兩句,以便讀者,題字大抵可以從兄的解釋中找到,但開首有幾幅找不到,大約即是"令讀者摸不著頭腦的事"。今將插畫所在之頁數(shù)開上,請兄加一點說明,每圖一兩句足夠了----(1)11頁(2)19頁對面(3)35頁(4)73頁(5)341頁以上,共五圖。

上海今年很奇,至今還是冷。我已復(fù)元,女人和孩子也都好的,可請釋念。

現(xiàn)正在印Gogol的《死魂靈圖》,兄寄給我的十二幅,已附入。它兄的譯文〔11〕,上本已校畢,可付印了,有七百頁。下本擬即付排。

專此布達,并請春安。

弟豫上五月三夜〔1〕蓮姊家指"左聯(lián)"。

〔2〕傅、鄭指傅東華、鄭振鐸。

〔3〕大家族指作家協(xié)會。

〔4〕毛姑以及下文的"毛兄",均指茅盾(沈雁冰)。

〔5〕《文叢》即《文學(xué)叢報》,月刊,王元亨、馬子華、蕭今度合編,一九三六年四月創(chuàng)刊,出至第五期???。上海雜志公司出版。

〔6〕團體指當(dāng)時上海部分文藝工作者擬成立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團體。按該團體后未正式成立,但于一九三六年六月十五日,由魯迅、巴金等六十三人聯(lián)名發(fā)表了《中國文藝工作者宣言》。

〔7〕王統(tǒng)照(1898--1957)字劍三,山東諸城人,作家。"文學(xué)研究會"發(fā)起人之一。著有長篇小說《山雨》等。

〔8〕陳君指陳蛻。

〔9〕指上海中共地下黨組織。

〔10〕一九三六年夏初,北平部分文藝工作者籌備成立"北平作家協(xié)會",擬請魯迅為其成立大會寫祝詞。

〔11〕它兄的譯文指《海上述林》。

360504①致曹白曹白先生:來信收到。關(guān)于力群的消息,使我很高興。他的木刻,是很生動的,但關(guān)于形體,時有失敗處,這是對于人體的研究,還欠工夫的緣故。

《死魂靈圖》,你買的太性急了,還有一種白紙的,印的較好,正在裝訂,我要送你一本。至于其中的三張,原是密線,用橡皮版一做,就加粗,中國又無印刷好手,于是弄到這地步。至于刻法,現(xiàn)在卻只能做做參考,學(xué)不來了。此書已賣去五百本,倘全數(shù)售出,收回本錢,要印托爾斯泰的《安那.卡萊尼娜》(《AnnaKarenina》)的插畫〔1〕也說不定,不過那并非木刻。

你的那一篇文章〔2〕,尚找不著適當(dāng)?shù)陌l(fā)表之處。我只抄了一段,連一封信(略有刪去及改易),收在《寫在深夜里》的里面。這原是為《TheVoiceofChina》〔3〕而作的,譯文當(dāng)發(fā)表在五月十五這一本上,出后當(dāng)送你(你能看英文嗎?便中通知我)。原文給了《夜鶯》〔4〕,聽說不久出版,我看是要被這篇文章送終的,但他們說:這樣也不要緊。

說起我自己來,真是無聊之至,公事、私事、閑氣,層出不窮??飦硪?,一面要顧及被禁,一面又要不十分無謂,真變成一種苦惱,我稱之為"上了鐐銬的跳舞"〔5〕。但《作家》已被停止郵寄了,《死魂靈》第二部,只存殘稿五章,已大不及第一部,本來是沒有也可以的,但我決計把它譯出,第二章登《譯文》第三本,以后分五期登完,大約不到十萬字。作者想在這一部里描寫地主們改心向善,然而他所寫的理想人物,毫無生氣,倒仍舊是幾個丑角出色,他臨死之前,將全稿燒掉,是有自知之明的。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

迅上五月四日〔1〕《安那.卡萊尼娜》插畫指俄國謝格洛夫、莫拉沃夫和柯陵為列夫.托爾斯泰所著《安娜.卡列尼娜》而作的油畫插圖。

〔2〕指《坐牢略記》。

〔3〕《TheVoiceofChina》即《中國呼聲》,英文半月刊,美國格蘭尼奇編輯,一九三六三月十五日創(chuàng)刊。上海中國呼聲社出版。

〔4〕《夜鶯》文學(xué)月刊,方之中編輯,一九三六年三月創(chuàng)刊,出至第四期???。上海群眾雜志公司發(fā)行。

〔5〕"上了鐐銬的跳舞"魯迅在《且介亭雜文二集.后記》中說過的話,原作"帶著枷鎖的跳舞"。

360504②致王冶秋冶秋兄:五月一日函收到。此集〔1〕我至少還可以補上五六篇,其中有幾篇是沒有刊出過的;但我以為譯序及《奔流》后記〔2〕,可以刪去(《展覽會小引》,《祝<濤聲>》,《"論語一年"》〔3〕等,也不要)。稿掛號寄書店,不至失落;印行處我當(dāng)探問,想必有人肯印的,但也許會要求刪去若干篇,因為他們都膽子小。

我沒有近照,最近的就是四五年前的,印來印去的那一張〔4〕。序文當(dāng)寫一點。

四月十一日的信,早收到了。年年想休息一下,而公事,私事,閑氣之類,有增無減,不遑安息,不遑看書,弄得信也沒工夫?qū)憽2】偹闶呛昧?,但總是沒氣力,或者氣力不夠應(yīng)付雜事;記性也壞起來。英雄們卻不絕的來打擊。近日這里在開作家協(xié)會,喊國防文學(xué),我鑒于前車,沒有加入,而英雄們即認(rèn)此為破壞國家大計,甚至在集會上宣布我的罪狀。我其實也真的可以什么也不做了,不做倒無罪。然而中國究竟也不是他們的,我也要住住,所以近來已作二文〔5〕反擊,他們是空殼,大約不久就要消聲匿跡的:這一流人,先前已經(jīng)出了不少。

你所說的藥方,是醫(yī)氣管炎的,我的氣喘原因并不是炎,而是神經(jīng)性的痙攣。要復(fù)發(fā)否,現(xiàn)在不可知。大約能休息和換地方,就可以好得多,不過我想來想去,沒有地方可去。

這里還很冷,真奇。霽已回國,見過面,但現(xiàn)在不知道他是回鄉(xiāng),還是赴津了。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

樹上五月四夜。

注釋:

〔1〕指收信人擬編的《魯迅序跋集》。

〔2〕《奔流》后記即《<奔流>編校后記》,后收入《集外集》。

〔3〕《展覽會小引》即《一八藝社習(xí)作展覽會小引》,后收入《二心集》;《祝<濤聲>》、《"論語一年"》,后均收入《南腔北調(diào)集》。

〔4〕指魯迅五十壽辰時所攝的照片。

〔5〕指《三月的租界》和《<出關(guān)>的"關(guān)"》,后均收入《且介亭雜文末編》。

360504③致吳朗西朗西先生:《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序二篇〔1〕之后,擬用自筆署名,今寄上字稿,乞費神代制鋅版,制成后版留尊處,寄下印本,當(dāng)于校時粘入,由先生并版交與印刷局也。

專此布達,并頌春祺。

魯迅上五月四夜。

注釋:

〔1〕《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序二篇即史沫特萊的《凱綏.珂勒惠支----民眾的藝術(shù)家》和魯迅的《<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序目》。

魯迅文后收入《且介亭雜文末編》。

360505致黃源河清先生:沈先生寄來一稿〔1〕,囑轉(zhuǎn)交。今并原信之一部分,連稿寄上。我疑是長篇中之一節(jié),但未能確定。

陳小姐通信地址,已函問沈先生,得回信后當(dāng)再通知。

專布,即請日安。

迅上五月五日〔1〕指沈雁冰所寄陳學(xué)昭的譯稿,后未發(fā)表。

360507①致母親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五月二日來示,昨已收到。丈量的事〔1〕,既經(jīng)辦妥,總算了了一件事。

海嬰很好,每日上學(xué),不大賴學(xué)了,但新添了一樣花頭,是禮拜天要看電影;冬天胖了一下,近來又瘦長起來了。大約孩子是春天長起來,長的時候,就要瘦的。

男早已復(fù)原,不過仍是忙;害馬亦好,可請勿念。上海雖無須火爐,但仍是冷,夜里可穿棉襖,這是今年特別的。

專此布復(fù),恭請金安。

男樹叩上廣平海嬰同叩。五月七日〔1〕丈量的事參看360121②信注〔1〕。

360507②致段干青干青先生:惠示收到。艾君〔1〕小說稿,亦別封寄至。但我近來力衰事煩,對于各種作品,實無法閱讀作序,有拂來諭,尚希鑒原為幸。

上月印《死魂靈百圖》一本,另托書店郵奉,乞哂存。艾君小說稿,亦附在內(nèi),并請轉(zhuǎn)交,為感。

專此布達,并頌時綏。

魯迅五月七日〔1〕艾君指艾明,江西人。當(dāng)時南昌孺子亭小學(xué)教師。

360507③致臺靜農(nóng)伯簡兄:二日信收到。此信或可到在月半之前。我病已好,但依然事煩,因此疲勞而近于病,實亦不能謂之病也。霽野已見過,現(xiàn)回里抑北上,則未詳。"第三種人"已無面目見人,則驅(qū)戴望舒為出面腔,翼在文藝上復(fù)活,〔1〕遠(yuǎn)之為是。《文學(xué)》編輯,張?zhí)煲硪阎y而逃,現(xiàn)定為王統(tǒng)照,其實亦系傅鄭輩暗中布置,操縱于后,此兩公固未嘗沖突也?!端阑觎`百圖》有白紙綢面本,正在裝訂,成后當(dāng)奉贈。北歸在即,過滬想能晤談,企此為慰耳。專此布復(fù),并頌日祉。

樹頓首五月七日〔1〕指復(fù)刊《現(xiàn)代》雜志的事。當(dāng)時杜衡、施蟄存和戴望舒三人曾計劃復(fù)刊《現(xiàn)代》,由戴望舒出面向各地作家招股和征稿,后未成。

360508①致曹白曹白先生:五日信收到。研究文學(xué),不懂一種外國文,是非常不便的。日文雖名詞與中國大略相同,但要深通無誤,仍非三四年不可,而且他們自己無大作家,近來紹介也少了,犯不著。英國亦少大作家,而且他們頗頑固,不大肯翻譯別國的作品;美國較多,但書價貴。我以為你既然學(xué)過法文,不如仍學(xué)法文。因為:一,溫習(xí)起來,究竟比完全初學(xué)便當(dāng);二,他們近來頗翻譯別國的好作品;三,他們現(xiàn)在就有大作家,如羅蘭,紀(jì)德,作品于讀者有益。

但學(xué)外國文須每日不放下,記生字和文法是不夠的,要硬看。比如一本書,拿來硬看,一面翻生字,記文法;到看完,自然不大懂,便放下,再看別的。數(shù)月或半年之后,再看前一本,一定比第一次懂得多。這是小兒學(xué)語一樣的方法。

《死魂靈百圖》白紙印本已訂好,包著放在書店里,請持附箋去取為荷。

專此布達,即頌時綏。

迅上五月八日360508②致李霽野霽野兄:五月五日信并匯款,均收到無誤。

我是不寫自傳也不熱心于別人給我作傳的〔1〕,因為一生太平凡,倘使這樣的也可做傳,那么,中國一下子可以有四萬萬部傳記,真將塞破圖書館。我有許多小小的想頭和言語,時時隨風(fēng)而逝,固然似乎可惜,但其實,亦不過小事情而已。

新近印成一部《死魂靈百圖》,已托書店寄上,想不日可到。翻印此種書,在中國雖創(chuàng)舉,惜印工殊不佳也。

專此布復(fù),即頌時綏。

迅上五月八日〔1〕據(jù)收信人回憶,當(dāng)時他曾建議魯迅寫一部自傳或協(xié)助許廣平寫一部魯迅傳。

360509致吳朗西朗西先生:昨天內(nèi)山說要批發(fā)精裝《死魂靈百圖》五本,希便中送給他為荷。

專此布達,即請日安。

魯迅五月九日360512致吳朗西朗西先生:校稿〔1〕及惠示均收到。

插畫題字〔2〕比較的急需,先行寄上,請令排工再改一次,寄下再校為感。

專此布達,即請日安。

魯迅上五月十二日〔1〕指《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兩篇序文的校稿。

〔2〕插畫題字指《城與年》木刻插畫中五幅圖的題句。

360514致曹靖華汝珍兄:兩三日前托書店寄上《死魂靈百圖》一本,不知已到否?兄所給的十二幅,亦附在后。印工還不太壞,但和原本一比,卻差遠(yuǎn)了。

四月結(jié)賬,《星花》得版稅二十六元,今附上匯單,乞便中往商務(wù)分館一取為幸。

有人〔1〕寄提議匯印我的作品的文章到作家社來,謂回信可和兄說。一切書店,縱使口甜如蜜,但無不惟利是圖。此事〔2〕我本想自辦,但目前又在不決,大約是未必印的,那篇文章也不發(fā)表,請轉(zhuǎn)告。

又有一大批英雄在宣布我破壞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罪狀,自問歷年頗不偷懶,而每逢一有大題目,就常有人要趁這機會把我扼死,真不知何故,大約的確做人太壞了。近來時常想歇歇。專此布達,并請日安。

弟豫頓首五月十四日〔1〕指李何林,安徽霍丘人,魯迅研究工作者。曾在北京中法大學(xué)、天津南開大學(xué)等校任教。當(dāng)時他從山東濟南高級中學(xué)寫信,提議為紀(jì)念魯迅創(chuàng)作活動三十年刊印魯迅著作。

〔2〕指魯迅擬印的"三十年集",曾手訂目錄,但生前未印成。

360515致曹靖華汝珍兄:昨寄一信并《星花》版稅,想已到。今得到十一日來函并插畫題句〔1〕,每條擬只刪存一兩句,至于印法,則出一單行本子,仍用珂羅版,付印期約在六月,是先排好文字,打了紙版,和圖畫都寄到東京去。

《文學(xué)》之求復(fù)活,是在依靠一大題目;我因不加入文藝家協(xié)會(傅東華是主要的發(fā)起人),正在受一批人的攻擊,說是破壞聯(lián)合戰(zhàn)線,但這類英雄,大抵是一現(xiàn)之后,馬上不見了的?!段膮病范谝殉觯趧t集稿頗難;《作家》編者,也平和了起來,大抵在野時往往激烈,一得地位,便不免力欲保持,所以前途也難樂觀。不過究竟還有戰(zhàn)斗者在,所以此后即使已出版者灰色,也總有新的期刊起來的。

它兄集上卷已排完,皆譯論,有七百頁,日內(nèi)即去印,大約七八月間可成;下卷剛付印,皆詩,劇,小說譯本,幾乎都發(fā)表過的,則無論如何,必須在本年內(nèi)出版。這么一來,他的譯文,總算有一結(jié)束了。

我的選集〔2〕,實系出于它兄之手,序也是他作,因為那時他寓滬缺錢用,弄出來賣幾個錢的?!蹲骷摇返谝黄谥械囊黄?〕,原是他的集子上卷里的東西,因為集未出版,所以先印一下。這樣子,我想,兄的疑團可以冰釋了。

紀(jì)念事昨函已提及,我以為還不如我自己慢慢的來集印,因為一經(jīng)書店的手,便惟利是圖,弄得一榻胡涂了,雖然印出可以快一點。

上海還是冷。我瑣事仍多,正在想設(shè)法擺脫一點。有些手執(zhí)皮鞭,亂打苦工的背脊,自以為在革命的大人物,我深惡之,他其〔實〕是取了工頭的立場而已。

日前無力,今日看醫(yī)生,云是胃病,大約服藥七八天,就要好起來了。婦孺均安,并希釋念。

專此布復(fù),即請日安。

弟豫頓首五月十五日〔1〕指《城與年》木刻插畫中五幅圖的題句,參看360503信。

〔2〕指《魯迅雜感選集》,編者署名"何凝",一九三三年七月上海青光書局出版。

〔3〕指《關(guān)于左拉》。

360518①致吳朗西朗西先生:今送上六尺云化宣紙一百零五張,暫存社內(nèi),俟序文校畢后應(yīng)用。

印時要多印五張,以便換去印得不好的頁子的。

專此布達,即請日安。

迅上五月十八日360518②致吳朗西朗西先生:校樣收到。未見紙板,不知已打否?如未打,有三處要改正,改后再打。如已打好,那就算了。希將紙板交下。

宣紙于今日托紙鋪送上。但校樣大約還得改幾回。

專此布達,即請日安。

魯迅上五月十八日360522致唐弢唐弢先生:來信收到。編刊物〔1〕決不會"絕對的自由",而且人也決不會"不屬于任何一面",一做事,要看出來的。如果真的不屬于任何一面,那么,他是一個怪人,或是一個滑人,刊物一定辦不好。

我看,對于這樣的一個要求條件,還是不編干凈罷。

病中,不能多寫,乞恕為幸。

此請日安。

魯迅五月廿二日〔1〕編刊物的事,據(jù)收信人回憶,當(dāng)時上海今代書店擬請他和莊啟東合編《今代文藝》,書店要求他們"不屬于任何一面",并表示編者采用稿件有"絕對的自由"。

360523①致趙家璧家璧先生:頃得惠函,并書報,謝謝。

發(fā)熱已近十日,不能外出;今日醫(yī)生始調(diào)查熱型,那么,可見連什么病也還未能斷定。何時能好,此刻更無從說起了。

《版畫》〔1〕如不久印成,那么,在做序之前,只好送給書店,再轉(zhuǎn)給我看一看。假使那時我還能寫字,序也還是做的。

專此布復(fù),即請撰安。

魯迅五月廿三日〔1〕《版畫》指《蘇聯(lián)版畫集》。

360523②致曹靖華汝珍兄:二十日信收到,并稿子?!栋賵D》〔1〕紙面印了一千,綢面五百,大約年內(nèi)總可售完,雖不賺錢,但可不至于賠本。

所說消息,全是謠言,此間倒無所聞,大約是北方造的,但不久一定要傳過來的。

作家協(xié)會已改名為文藝家協(xié)會,其中熱心者不多,大抵多數(shù)是敷衍,有些卻想借此自利,或害人。我看是就要消沈,或變化的。新作家的刊物,一出鋒頭,就顯病態(tài),例如《作家》,已在開始排斥首先一同進軍者,而自立于安全地位,真令人痛心,我看這種自私心太重的青年,將來也得整頓一下才好。

能給肖兄知道固好,但頭緒紛繁,從何說起呢?這是連聽聽也頭痛的。

上海的所謂"文學(xué)家",真是不成樣子,只會玩小花樣,不知其他。我真想做一篇文章,至少五六萬字,把歷來所受的悶氣,都說出來,這其實也是留給將來的一點遺產(chǎn)。

如見陳君,乞轉(zhuǎn)告:我只得到他的一封信;款不需用,不要放在心上。

這回又躺了近十天了,發(fā)熱,醫(yī)生還沒有查出發(fā)熱的原因,但我看總不是重病。不過這回醫(yī)好以后,我可真要玩玩了。

專此布達,即請日安。

弟豫頓首五月二十三日〔1〕《百圖》即《死魂靈百圖》。

360525致時玳〔1〕時玳先生:十五的信,二十五收到了,足足轉(zhuǎn)了十天。作家協(xié)會已改名文藝家協(xié)會,發(fā)起人有種種。我看他們倒并不見得有很大的私人的企圖,不過或則想由此出點名,或者想由此洗一個澡,或則竟不過敷衍面子,因為倘有人用大招牌來請做發(fā)起人,而竟拒絕,是會得到很大的罪名的,即如我即其一例。住在上海的人大抵聰明,就簽上一個姓名,橫豎他簽了也什么不做,像不簽一樣。

我看你也還是加入的好,一個未經(jīng)世故的青年,真可以被逼得發(fā)瘋的。加入以后,倒未必有什么**煩,無非幫幫所謂指導(dǎo)者攻擊某人,抬高某人,或者做點較費力的工作,以及聽些謠言。國防文學(xué)的作品是不會有的,只不過攻打何人何派反對國防文學(xué),罪大惡極。這樣糾纏下去,一直弄到自己無聊,讀者無聊,于是在無聲無臭中完結(jié)。假使中途來了壓迫,那么,指導(dǎo)的英雄一定首先銷聲匿跡,或者聲明脫離,和小會員更不相干了。

冷箭是上海"作家"的特產(chǎn),我有一大把拔在這里,現(xiàn)在在生病,俟愈后,要把它發(fā)表出來,給大家看看。即如最近,"作家協(xié)會"發(fā)起人之一在他所編的刊物上說我是"理想的奴才",而別一發(fā)起人卻在勸我入會:他們以為我不知道那一枝冷箭是誰射的。你可以和大家接觸接觸,就會明白的更多。

這愛放冷箭的病根,是在他們誤以為做成一個作家,??坑嫴?,不靠作品的。所以一有一件大事,就想借此連絡(luò)誰,打倒誰,把自己抬上去。殊不知這并無大效,因此在上海,竟很少能夠支持三四年的作家。例如《作家》月刊,原是一個商辦的東西,并非文學(xué)團體的機關(guān)志,它的盛衰,是和"國防文學(xué)"并無關(guān)系的,而他們竟看得如此之重,即可見其毫無眼光,也沒有自信力。

《作家》既非機關(guān)志,即無所謂"分裂",但我卻有一點不滿,因為他們只從營業(yè)上著想,竟不聽我的抗議,一定要把我的作品放在第一篇。

我對于初接近我的青年,是不想到他"好""不好"的。如果已經(jīng)"當(dāng)做不好的人看待",不是無須接近了嗎?曹先生到我寫信的這時候為止,好好的(但我真不知道有些人為什么喜歡造這種謠言)。活著,您放心罷。

專此布復(fù),即請日安。

魯迅五月二十五日〔1〕時玳當(dāng)時的青年作者,詳情待查。

360528致吳朗西朗西先生:《版畫》〔1〕序校稿,已另封掛號寄上,請飭印刷局于照改后,打清樣兩份寄下,當(dāng)將此清樣貼在宣紙上,再行寄奉,然后照印也。

專此布達,即請日安。

魯迅五月二十八日〔1〕《版畫》指《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

360529致費慎祥慎祥兄:昨天來寓時,剛在發(fā)熱,不能多說?,F(xiàn)在想,校對〔1〕還是由我自己辦。每篇的題目,恐怕還是用長體字好看,都改用長體字罷。

不過進行未免要慢,因為我的病這回未必好得快。

此布,即請日安。

迅上五月二十九日〔1〕指校對《花邊文學(xué)》。


第27章 一九三六(二)

360603致唐弢〔1〕唐弢先生:來信收到,刊物不編甚好,省卻許多麻煩。

我病加重,連字也不會寫了,但也許就會好起來。

偶見書評〔2〕一則,剪下附呈。專此布達即請日安!

魯迅六月三日〔1〕此信系魯迅口授,許廣平代筆。

〔2〕書評指《讀<推背集>》,羅蓀作,載一九三六年五月三日《北平新報.絨線軟語》。

360612致曹白〔1〕曹白先生:今天得到來信,承先生記掛周先生的病,并因此感受"心的痛楚",我們?nèi)f分謝謝您的好意!現(xiàn)在可以告慰的,就是周先生足足睡了一個月,先很沈重,現(xiàn)在似乎向好的一面了,雖然還不曉得要調(diào)理多少時候才能完全復(fù)原。照現(xiàn)在情形,他絕對須要靜養(yǎng),所以一切接見都被醫(yī)生禁止了,先生想"看看他"的盛意,我轉(zhuǎn)達罷!

祝好!

景宋六月十二日〔1〕據(jù)《魯迅書簡》編者注:"此信是正當(dāng)魯迅先生大病甚劇時逐字口授,由景宋寫寄的。"360619致邵文熔銘之吾兄左右:前日得十六日惠書,次日干菜筍干魚干并至,厚情盛意,應(yīng)接不遑,切謝切謝。弟自三月初罹病后,本未復(fù)原,上月中旬又因不慎招涼,終至大病,臥不能興者匝月,其間數(shù)日,頗虞淹忽,直至約十日前始脫險境,今則已能暫時危坐,作百余字矣。年事已長,筋力日衰,動輒致疾,真是無可奈何耳。吾兄胃病,鄙意以為大應(yīng)小心,時加醫(yī)治,因胃若不佳,遇病易致衰弱。弟此次之突成重癥,即因舊生胃病,體力易竭之故也。專此布復(fù),并請道安弟樹頓首六月十九日360625致曹白〔1〕曹白先生:惠函收到。先生們的熱心〔2〕,我們是很知道的。不過要寫明周先生的病狀,可實在不容易。因為這和他一生的生活,境遇,工作,掙扎相關(guān),三言兩語,實難了結(jié)。

所以我只好報告一點最近的情形:大約十天以前,去用X光照了一個肺部的相,才知道他從青年至現(xiàn)在,至少生過兩次危險的肺病,一次肋膜炎。兩肺都有病,普通的人,早已應(yīng)該死掉,而他竟沒有死。醫(yī)生都非常驚異,以為大約是:非常善于處置他的毛病,或身體別的部分非常堅實的原故。這是一個特別現(xiàn)象。一個美國醫(yī)生〔3〕,至于指他為平生所見第一個善于抵抗疾病的典型的中國人??梢姄?jù)現(xiàn)在的病狀以判斷將來,已經(jīng)辦不到。因為他現(xiàn)在就經(jīng)過幾次必死之病狀而并沒有死。

現(xiàn)在看他的病的是須藤醫(yī)師,是他的老朋友,就年齡與資格而論,也是他的先輩,每天來寓給他注射,意思是在將正在活動的病灶包圍,使其不能發(fā)展。據(jù)說這目的不久就可達到,那時候,熱就全退了。至于轉(zhuǎn)地療養(yǎng),就是須藤先生主張的,但在國內(nèi),還是國外,卻尚未談到,因為這還不是目前的事。

但大約先生急于知道的,是周先生究竟怎么樣罷?這是未來之事,誰也難于豫言。據(jù)醫(yī)師說,這回修繕以后,倘小心衛(wèi)生,1不要傷風(fēng);2不要腹瀉,那就也可以像先前一樣拖下去,如果拖得巧妙,再活一二十年也可以的。

先生,就周先生的病狀而論,我以為這不能不算是一個好消息。

專此布復(fù),并候健康!

景宋上六月廿五日〔1〕據(jù)《魯迅書簡》編者注:"此信是由魯迅先生親筆擬稿,交景宋抄寄的。"〔2〕據(jù)收信人回憶,當(dāng)時在北平的金肇野等木刻工作者要他寫一篇關(guān)于魯迅病情的通訊發(fā)表,因此他寫信向許廣平詢問(據(jù)曹白:《寫在永恒的紀(jì)念中》)。

〔3〕美國醫(yī)生指鄧醫(yī)生(Dr.Dunn),美籍德國人,肺科專家。當(dāng)時在上海行醫(yī)。

360706①致母親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不寄信件,已將兩月了,其間曾托老三代陳大略,聞早已達覽。男自五月十六日起,突然發(fā)熱,加以氣喘,從此日見沈重,至月底,頗近危險,幸一二日后,即見轉(zhuǎn)機,而發(fā)熱終不退。到七月初,乃用透物電光照視肺部,始知男蓋從少年時即有肺病,至少曾發(fā)病兩次,又曾生重癥肋膜炎一次,現(xiàn)肋膜變厚,至于不通電光,但當(dāng)時竟并不醫(yī)治,且不自知其重病而自然全愈者,蓋身體底子極好之故也。現(xiàn)今年老,體力已衰,故舊病一發(fā),遂竟纏綿至此。近日病狀,幾乎退盡,胃口早已復(fù)元,臉色亦早恢復(fù),惟每日仍發(fā)微熱,但不高,則凡生肺病的人,無不如此,醫(yī)生每日來注射,據(jù)云數(shù)日后即可不發(fā),而且再過兩星期,也可以停止吃藥了。所以病已向愈,萬請勿念為要。

海嬰已以第一名在幼稚園畢業(yè),其實亦不過"山中無好漢猢猻稱霸王"而已。

專此布達,恭請金安。

男樹叩上廣平海嬰同叩七月六日360706②致曹靖華汝珍兄:昨看見七月一日給景宋信。因為醫(yī)生已許可我每天寫點字了,所以我自己來答。

每天尚發(fā)微熱,仍打針,大約尚需六七天,針打完,熱亦當(dāng)止。我生的其實是肺病,而且是可怕的肺結(jié)核,此系在六月初用X光照后查出。此病蓋起于少年時,但我身體好,所以竟抵抗至今,不但不死,而且不躺倒一回?,F(xiàn)在年老力衰了,就麻煩到這樣子。不過這回總算又好起來了,可釋遠(yuǎn)念。此后只要注意不傷風(fēng),不過勞,就不至于復(fù)發(fā)。肺結(jié)核對于青年是險癥,但對于老人卻是并不致命的。

本月二十左右,想離開上海三個月,九月再來。去的地方大概是日本,但未定實。至于到西湖去云云,那純粹是謠言。

專此布復(fù),即請暑安。

弟豫頓首七月六日3607070①致趙家璧〔1〕家璧先生:六日信及《板畫集》〔2〕十八本,今天同時收到,謝謝。在中國現(xiàn)在的出版界情形之下,我以為印刷,裝訂,都要算優(yōu)秀的。但書面的金碧輝煌,總不脫"良友式"。不過這也不壞。至于定價,卻算低廉,但尚非藝術(shù)學(xué)徒購買力之所能企及,如果能夠多銷,那是我的推斷錯誤的。

本來,有關(guān)本業(yè)的東西,是無論怎樣節(jié)衣縮食也應(yīng)該購買的,試看綠林強盜,怎樣不惜錢財以買盒子炮,就可知道。然而文藝界中人,卻好像并無此種風(fēng)氣,所以出書真難。

《豎琴》和《一天的工作》,可以如來信所示,合為一本〔3〕。新的書名很好。序文也可以合為一篇。

靖華譯過兩部短篇,一名《煙袋》,一名《四十一》,前者好像是禁過的,后者未禁,我想:其實也可以將《煙袋》改名,兩者合成一本,不知良友愿印否?倘愿,俟我病好后,當(dāng)代接洽,并為編訂也。

專此布復(fù),即請撰安魯迅七月七日〔1〕此信系魯迅口授,許廣平代筆,魯迅簽署。

〔2〕《板畫集》即《蘇聯(lián)版畫集》。

〔3〕即《蘇聯(lián)作家二十人集》,一九三六年七月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出版。

360707②致曹白〔1〕曹白先生:良友公司的《蘇聯(lián)版畫集》〔1)轉(zhuǎn)載了周先生一篇序,因此送給他一批書。周先生說要送先生一本。這書放在照例的書店,今附上一箋,請便中持箋往取為荷!

專此布達,即請時安。

景宋上。七月七日〔1〕據(jù)《魯迅書簡》編者注:"此信是由魯迅先生口授,景宋代筆寄發(fā)的。"〔2〕《蘇聯(lián)版畫集》趙家璧編,收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展品一百八十余幅,一九三六年七月良友圖書印刷公司出版。

360711①致吳朗西朗西先生:《版畫集》已整好一大部分,擬先從速付裝訂發(fā)行,此事前曾面托,便中希蒞寓一談為禱。

專此布達,即請暑安。

迅上七月十一日360711②致王冶秋冶秋兄:事情真有湊巧的,當(dāng)你的《序跋集》稿寄到時,我已經(jīng)連文章也無力看了,字更不會寫。靜兄由廈過滬,曾托其便中轉(zhuǎn)達,不知提起過否?

其間幾乎要死,但終于好起來,以后大約可無危險。

醫(yī)生說要轉(zhuǎn)地療養(yǎng)。你的六月十九日信早到。青島本好,但地方小,容易為人認(rèn)識,不相宜;煙臺則每日氣候變化太多,也不好?,F(xiàn)在在想到日本去,但能否上陸,也未可必,故總而言之:還沒有定。

現(xiàn)在略不小心,就發(fā)熱,還不能離開醫(yī)生,所以恐怕總要到本月底才可以旅行,于九月底或十月中回滬。地點我想最好是長崎,因為總算國外,而知道我的人少,可以安靜些。離東京近,就不好。剩下的問題就是能否上陸。那時再看罷。

現(xiàn)在還未能走動,你的稿子,只好等秋末再說了。

專此布達,即頌時綏。

樹上七月十一日令夫人均此致候令郎均吉。

360715①致趙家璧〔1〕家璧先生:惠函收到。所謂匯印舊作〔2〕,當(dāng)初擬議,不過想逐漸合訂數(shù)百或者千部,以作紀(jì)念。并非徹底改換,現(xiàn)在則并此數(shù)百或千部,印不印亦不可知,所以實無從談起。至于要我做文學(xué)獎金〔3〕的評判員,那是我無論如何決不來做的。

專此布復(fù),敬請撰安魯迅七月十五日〔1〕此信由魯迅口授,許廣平代筆。

〔2〕匯印舊作指魯迅擬印的《三十年集》。

〔3〕文學(xué)獎金指當(dāng)時良友圖書印刷公司設(shè)置的"良友文學(xué)獎金"。

360715②致曹白〔1〕曹白先生:七月八日信收到。

注射于十二日完結(jié),據(jù)醫(yī)生說:結(jié)果頗好。

但如果疲勞一點,卻仍舊發(fā)熱,這是病弱之后,我自己不善于靜養(yǎng)的原故,大約總會漸漸地好起來的。

專此布復(fù),并頌時綏魯迅七月十五日〔1〕此信由魯迅口授,許廣平代筆,魯迅簽署。

360717致許壽裳〔1〕季帀兄:三日惠示早到。弟病雖似向愈,而熱尚時起時伏,所以一時未能旅行?,F(xiàn)仍注射,當(dāng)繼續(xù)八日或十五日,至邇時始可定行止,故何時行與何處去,目下初未計及也。

頃得曹君〔2〕信,謂兄南旋,亦未見李公〔3〕,所以下半年是否仍有書教,毫無所知,囑弟一探聽。如可見告,乞即函知,以便轉(zhuǎn)達,免其懸懸耳。

日前寄上版畫〔4〕集一本,內(nèi)容尚佳,想已達。

專此布達,即請道安。

弟樹頓首七月十七日〔1〕此信據(jù)許壽裳親屬錄寄副本編入。

〔2〕曹君指曹靖華。

〔3〕李公指李季谷。

〔4〕版畫集指《蘇聯(lián)版畫集》。

360719致沈西苓〔1〕西苓先生:惠示謹(jǐn)悉。我今年接連生病,自己能起坐寫字,還是最近的事。

左聯(lián)初成立時,洪深〔2〕先生曾謂要將《阿Q正傳》編為電影,但事隔多年,約束當(dāng)然不算數(shù)了。我現(xiàn)在的意思,以為××××××〔3〕乃是天下第一等蠢物,一經(jīng)他們××,作品一定遭殃,還不如遠(yuǎn)而避之的好。況且《阿Q正傳》的本意,我留心各種評論,覺得能了解者不多,搬上銀幕以后,大約也未免隔膜,供人一笑,頗亦無聊,不如不作也。

專此即復(fù),即請暑安。

魯迅七月十九日〔1〕沈西苓(1904--1940)沈?qū)W誠,筆名沈葉沉、沈西苓,浙江德清人,戲劇電影工作者。當(dāng)時在上海明星影片公司任導(dǎo)演。

〔2〕洪深(1894--1955)字淺哉,江蘇常州人,戲劇家。

〔3〕此處及下句中的空字,系刊載手跡制版的《電影戲劇》編者所刪。

360722致孔另境若君先生:霽野寄信來,信封上寫"北平西溫泉療養(yǎng)院寄",照此寫去,不知是否可以寄到?又靜農(nóng)蕪湖住址,先生如知道,并希示知。

專此布達,并請暑安。

迅上七月二十二日360802①致沈雁冰明甫先生:昨孔先生〔1〕來,付我來函并木刻,當(dāng)將木刻選定,托仍帶回。作者還是常見的那幾個,此外或則礙難發(fā)表,或則實在太難看(尚未成為"畫"),只得"割愛"了。

北平故宮博物館的珂羅版印刷,器械藥品均佳,而工作似不很認(rèn)真,即如此次所印,有同一畫片,而百枚中濃淡不一者,可見也隨隨便便,但比上海的出品卻好。此書〔2〕在書店賣廉價一星期(二元五角,七月底止),約銷去十本,中國人買者三本而已。同胞往往看一看就不要。

注射已在一星期前告一段落,肺病的進行,似已被阻止;但偶仍發(fā)熱,則由于肋膜,不足為意也。醫(yī)師已許我隨意離開上海。但所往之處,則尚未定。先曾決赴日本,昨忽想及,獨往大家不放心,如攜家族同去,則一履彼國,我即化為翻譯,比在上海還要煩忙,如何休養(yǎng)?因此赴日之意,又復(fù)動搖,惟另覓一能日語者同往,我始可超然事外,故究竟如何,尚在考慮中也。

專此布復(fù),即請暑安。

樹頓首八月二日〔1〕孔先生指孔另境。當(dāng)時受沈雁冰的委托,請魯迅為沈所主編的《中國的一日》挑選木刻插畫。

〔2〕指《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

360802②致曹白曹白先生:七月二十七日信早收到。我的病已告一段落,醫(yī)生已說可以隨便離開上海,在一星期內(nèi),我想離開,但所向之處,卻尚未定。

謝謝你刻的封面〔1〕,構(gòu)圖是好的,但有一個缺點,是短刀的柄太短了。漢字我想也可以和木刻相配,不過要大大的練習(xí)。

郝先生的三幅木刻〔2〕,我以為《采葉》最好;我也見他投給《中國的一日》〔3〕,要印出來的?!度齻€......》初看很好,但有一避重就輕之處,是三個人的臉面都不明白。

我并不是對于您特別"饋贈",凡是為中國大眾工作的,倘我力所及,我總希望(并非為了個人)能夠略有幫助。這是我常常自己印書的原因。因為書局印的,都偷工減料,不能作為學(xué)習(xí)的范本。最可惡的是一本《庶聯(lián)的版畫》〔4〕,它把我的一篇文章,改換題目,??作為序文,而內(nèi)容和印刷之糟,是只足表示"我們這里竟有人將蘇聯(lián)的藝術(shù)糟蹋到這么一個程度"。

病前開印《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到上月中旬才訂成,自己一家人襯紙并檢查缺頁等,費力頗不少。但中國大約不大有人買,要買的無錢,有錢的不要。我愿意送您一本,附上一箋,請持此向書店去取(內(nèi)附《士敏土圖》一本,是上海戰(zhàn)前所印,現(xiàn)已絕版了)。印得還好,刀法也還看得出,但要印到這樣,成本必貴,使愛好者無力購買,這真是不能兩全。但假使購買者有數(shù)千,就可用別一種板印,便宜了。

總之,就要走,十月里再談罷。此頌時綏。

迅上八月二日〔1〕指曹白為《花邊文學(xué)》所作的木刻封面,畫面是一把短刀、一束荊棘和用拉丁化新文字拼寫的書名、作者名。后未采用。

〔2〕郝先生的三幅木刻指郝力群所作的《采葉》、《三個受難的青年》和《武裝走私》。

〔3〕《中國的一日》茅盾主編,選取記敘一九三六年五月二十一日這一天全國所發(fā)生的事情中具有社會意義或能表現(xiàn)人生一角的文章五百篇,并木刻、漫畫、攝影等插圖多頁,一九三六年九月生活書店出版。

〔4〕《庶聯(lián)的版畫》韋太白編,收蘇聯(lián)版畫一○四幅,一九三六年五月上海多樣社出版。卷首擅將魯迅的《記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一文列為序,題作《魯迅:記庶聯(lián)版畫展覽會》。

360806致時玳時玳先生:五日信收到。近三月來,我的確病的不輕,幾乎死掉,后有轉(zhuǎn)機,始漸愈,到三星期前,才能寫一點字,但寫得多,至今還要發(fā)熱的。前一信我不記得見了沒有,也許正在病中,別人沒有給我看,也許那時衰弱得很,見過就忘記了。

《文藝工作者宣言》〔1〕不過是發(fā)表意見,并無組織或團體,宣言登出,事情就完,此后是各人自己的實踐。有人贊成,自然很以為幸,不過并不用聯(lián)絡(luò)手段,有什么招攬擴大的野心,有人反對,那當(dāng)然也是他們的自由,不問它怎么一回事。

《作家》收稿,是否必須名人紹介,我不知道;我在《作家》,也只是一個投稿者,更無所謂鬧翻不鬧翻。

我不久停止服藥時,須同時減少看書寫字,所以對于寫作問題,是沒法答復(fù)的。

臨末,怨我直言:我覺得你所從朋友和報上得來的,多是些無關(guān)大體的無聊事,這是墮落文人的搬弄是非,只能令人變小,如果旅滬四五年,滿腦不過裝了這樣的新聞,便只能成為像他們一樣的人物,甚不值得。所以我希望你少管那些鬼鬼祟祟的文壇消息,多看譯出的理論和作品。

匆復(fù),并頌時綏迅八月六日〔1〕《文藝工作者宣言》即《中國文藝工作者宣言》。載《作家》第一卷第三號(一九三六年六月)。

360807①致曹白曹白先生:三日信早收到。我還沒有走,地點和日期仍未定,定了也不告訴人,因為每人至少總有一個好朋友,什么都對他說,那么,給一個人知道,數(shù)天后就有幾十人知道,在我目前的景況上,頗不方便。

信件也不轉(zhuǎn)寄。一者那時當(dāng)停止服藥,所以也得更減少看和寫;二者所住的地方,總不是熱鬧處所,郵件一多,容易引人注意。

木刻開會〔1〕,可惜我不能參觀了。我對于現(xiàn)在中國木刻界的現(xiàn)狀,頗不能樂觀。李樺諸君,是能刻的,但自己們形成了一種型,陷在那里面。羅清楨細(xì)致,也頗自負(fù),但我看他的構(gòu)圖有時出于拚湊,人物也很少生動的。郝君給我刻像〔2〕,謝謝,他沒有這些弊病,但他從展覽會的作品上,我以為最好是不受影響。

迅上八月七日版畫的事情,說起來話長,最要緊的是紹介作品,你看珂勒惠支,多么大的氣魄。我以為開這種作品的展覽會,比開本國作品的展覽會要緊。

注釋:

〔1〕指由廣州現(xiàn)代創(chuàng)作版畫研究會負(fù)責(zé)籌辦的中華全國木刻第二回流動展覽會,自一九三六年八月起,先后在廣州、杭州、上海等地流動展出。

〔2〕郝君給我刻像指郝力群所作木刻《魯迅像》,后刊《作家》第二卷第一期(一九三六年十月)。

360807②致趙家璧家璧先生:五日信收到。靖華譯的小說兩本〔1〕,今寄上。良友如印,我有一點意見以備參考:即可名為《蘇聯(lián)作家七人集》〔2〕。

上卷為《煙斗》(此原名《煙袋》,已被禁,其實這是北方話,南方并不如此說,現(xiàn)在正可將題目及文中的名詞改過),刪去最末一篇《瑪麗亞》〔3〕(這是譯者的意思,本有別一篇換入,但今天找了通,找不到,只好作罷),作者六人。照相可合為二面,每面三人,品字式。

下卷即《41》。照相一個。

大約如此辦法,譯者該沒有什么反對的。

我的病又好一點,醫(yī)師囑我夏間最好離開上海,所以我不久要走也說不定。

《二十人集》〔4〕十本已收到,謝謝!

專此布復(fù),并請著安。

魯迅八月七日〔1〕指《煙袋》和《第四十一》。

〔2〕《蘇聯(lián)作家七人集》參看340224①信注〔6〕。

〔3〕《瑪麗亞》即《女布爾雪維克----瑪麗亞》,短篇小說,聶維洛夫作。

〔4〕《二十人集》即《蘇聯(lián)作家二十人集》。

360813致沈雁冰明甫先生:〔1〕十二晨信收到。紀(jì)念文不做了,一者生病,二者沒有準(zhǔn)備,我是從校何苦〔2〕的翻譯,才看高的作品的。

"文學(xué)"字照茄門〔3〕拚法,是可以這樣的。

說到賤體,真也麻煩,肺部大約告一段落了,而肋膜炎余孽,還在作怪,要再注射一星期看。大約這里的環(huán)境,本非有利于病,而不能完全不聞不問,也是使病纏綿之道。我看住在上海,總是不好的。

《述林》下卷校樣,七天一來,十天一來,現(xiàn)在一算,未排的也不過百五十面上下了。前天寄函雪村,托其催促,于二十日止排成。至今無答說不可之函,大約是做得到的了。那么,下卷也可以在我離滬之前,寄去付印。

專此布復(fù),即請暑安。

樹頓首八月十三日〔1〕指悼念高爾基的文章。

〔2〕何苦即瞿秋白。

〔3〕茄門German的音譯,通譯日耳曼。

360816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十四夜信頃收到。肋膜炎大約不足慮;肺則于十三四兩日中,使我吐血數(shù)十口。肺病而有吐血,本是份內(nèi)事,但密斯許之流看不慣,遂似問題較別的一切為大矣。血已于昨日完全制止,據(jù)醫(yī)生言,似并非病灶活動,大約先前之細(xì)胞被毀壞而成空洞處,有小血管孤立(病菌是不損血管的,所以它能獨存,在空洞中如橋梁然),今因某種原因(高聲或劇動)折斷,因而出血耳?,F(xiàn)但禁止說話五日,十九日滿期。

轉(zhuǎn)地實為必要,至少,換換空氣,也是好的。但近因肋膜及咯血等打岔,竟未想及。楊君〔1〕夫婦之能以裝手勢貫徹一切者,因兩人皆于日語不便當(dāng)之故也。換了我,就難免于手勢危急中開口。現(xiàn)已交秋,或者只我獨去旅行一下,亦未可知。但成績恐亦未必佳,因為無思無慮之修養(yǎng)法,我實不知道也。

倘在中國,實很難想出適當(dāng)之處。莫干山〔2〕近便,但我以為逼促一點,不如海岸之開曠。

專此布復(fù),即請暑安。

樹上八月十六日〔1〕楊君指楊賢江(1895--1931),又名李浩吾,浙江余姚人,近代教育思想家。據(jù)收信人的來信說:"前次來信謂若到日本,總要有通日語者同去,則你較為省力;鄙意倘一時無此同伴,則到日本后雇一下女,似亦可將就,因從前楊賢江夫婦在日時雇過下女,楊日語不很高明,楊夫人完全不懂,但下女似乎很靈,作手勢頗能了然。"〔2〕莫干山位于浙江省北部德清縣西北,為避暑、療養(yǎng)勝地。

360818①致王正朔〔1〕正朔先生足下:頃奉到八月十四日惠函,謹(jǐn)悉一切。其拓片一包,共六十七張,亦已于同日收到無誤。橋〔2〕基石刻,亦切望于水消后拓出,遲固無妨也。

知關(guān)錦念,特此奉聞,并頌時綏不盡周玉材頓首八月十八日〔1〕王正朔(1907?--1939)河南內(nèi)鄉(xiāng)人。當(dāng)時在南陽一帶做中**的地下工作,曾受托為魯迅收集南陽漢畫拓片。

〔2〕指南陽市北關(guān)魏公橋。

360818②致蔡斐君斐君先生:惠函早到。以我之年齡與生計而論,其實早無力為人閱看創(chuàng)作或校對翻譯。何況今年兩次大病,不死者幸耳,至今作千余字,即覺不支,所以賜寄大稿,〔1〕真是無法可想,積存敝寓,于心又不安,尤懼遺失。今日已匯為一卷,托書店掛號寄上,乞察收,此后尤希直接寄編輯或出版者,以省轉(zhuǎn)折。因為寓中人少,各無暇晷,每遇收發(fā)稿件,奔走郵局,殊以為苦也。事非得已,伏乞諒鑒為幸。

專此布達,并請暑安。

魯迅八月十八日〔1〕據(jù)收信人回憶,指他所作的長詩《進行曲》續(xù)編,及所譯俄國作家岡察洛夫的長篇小說《阿波洛莫夫(今譯《奧勃洛摩夫》)前五章和德國沃爾夫的劇本《諾漢默教授》(今譯《馬門教授》)。

360820①致唐弢唐弢先生:十八日函收到;前兩函也收到的?!剁胬栈葜М嫾酚≡觳欢?,存寓定為分送者,早已凈盡,無以報命,至歉,容他日設(shè)法耳。

我的號,可用周豫才,多人如此寫法,但郵局當(dāng)亦知道,不過比魯迅稍不觸目而已。至于別種筆名,恐書店不詳知,易于將信失落,似不妥。

專此布復(fù),并請暑安。

魯迅上八月二十日360820②致趙家璧家璧先生:十八日信收到。對于曹譯小說的兩條,我以為是都不成問題的,現(xiàn)在即可由我負(fù)責(zé)決定:一、暫抽去《煙袋》;二、立一新名。

因為他在旅行,我不知道其住址,一時無從探問,待到去信轉(zhuǎn)輾遞到,他寄回信來,我又不在上海了:這樣就可以拖半年。所以還是由我決定了好。我想他不至于因此見怪的。

但我想:新名可以用漂亮點的,《兩個朋友》,《犯人》〔1〕之類,實在太平凡。

我想在月底走,十月初回來。

專此布達,并頌著安。

迅上八月廿日〔1〕《兩個朋友》《犯人》均為《煙袋》中的篇名。


116一九三六年②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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