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玉有太平字

開元元年，內(nèi)中因雨過地潤微裂，至夜有光，宿衛(wèi)者記其處所，曉乃奏之。 上令鑿其地，得寶玉一片，如柏板樣，上有古篆“天下太平”字，百僚稱賀，收 之內(nèi)庫。

步輦召學(xué)士

明皇在便殿，甚思姚元崇論時務(wù)。七月十五日，苦雨不止，泥濘盈尺。上令 侍御者抬步輦召學(xué)士來。時元崇爲(wèi)翰林學(xué)士，中外榮之。自古急賢待士，帝王如 此者，未之有也。

賜箸表直

宋璟爲(wèi)宰相，朝野人心歸美焉。時春御宴，帝以所用金箸令內(nèi)臣賜璟。雖受 所賜，莫知其由，未敢陳謝。帝曰：“所賜之物，非賜汝金。蓋賜卿之箸，表卿 之直也?！杯Z遂下殿拜謝。

截鐙留鞭

姚元崇初牧荊州，三年，受代日，闔境民吏泣擁馬首遮道。小使去，所乘之 馬鞭、鐙，民皆截留之，以表瞻戀。新牧具其事奏之，詔褒美焉，就賜中金一千 兩。

慚顏厚如甲

進士楊光遠(yuǎn)，惟多矯飾，不識忌諱。游謁王公之門，干索權(quán)豪之族，未嘗自 足。稍有不從，便多誹謗，常遭有勢撻辱，略無改悔。時人多鄙之，皆曰：“楊 光遠(yuǎn)慚顏，厚如十重鐵甲也?！?/p>

七寶山座

明皇于勤政樓以七寶裝成山，座高七尺，召諸學(xué)士講議經(jīng)旨及時務(wù)，勝者得 升焉。惟張九齡論辨風(fēng)生，升此座，馀人不可階也。時論美之。

癡賢

右拾遺張方回，精神不爽，時人呼爲(wèi)“癡漢子”。每朝政有失，便抗疏論之， 精彩昂然，進不懼死。明皇嘗謂：“右拾遺張方回，忠賢人也?！?/p>

蜂蝶相隨

都中名姬楚蓮香者，國色無雙，時貴門子弟爭相詣之。蓮香每出處之間，則 蜂蝶相隨，蓋慕其香也。

掃雪迎賓

巨豪王元寶，每至冬月大雪之際，令僕人自本家坊巷口，掃雪爲(wèi)徑路，躬親 立于坊巷前，迎揖賓客。就本家具酒炙宴樂之，爲(wèi)暖寒之會。

夢虎之妖

周象者，好畋獵，后爲(wèi)汾陽令，忽夢一乳虎相逼，驚而睡覺，因茲染疾。后有僧海寧者，因過象門，謂鄰叟曰：“此居有妖氣，久則不可救也?！编徾潘炻?于象。象召僧令視之，僧曰：“當(dāng)與君禳之?！彼鞊袢赵O(shè)壇，持劍禹步誦咒。自大門而入至于寢所，繞患人數(shù)遍而叱之，忽于床下作一虎聲，家人悉驚奔散。周 象亦不覺投床下，伏死于地。僧以水噀之，須臾如故。

記事珠

開元中張説爲(wèi)宰相，有人惠説二珠，紺色有光，名曰“記事珠?！被蛴嘘I忘 之事，則以手持弄此珠，便覺心神開悟，事無巨細(xì)，渙然明曉，一無所忘。説秘 而至寶也。

游仙枕

龜茲國進奉枕一枚，其色如瑪瑙，溫溫如玉。其製作甚樸素，若枕之則十洲、 三島、四海、五湖，盡在夢中所見。帝因立名爲(wèi)“游仙枕”。后賜與楊國忠。

隨蝶所幸

開元末，明皇每至春月，旦暮宴于宮中，使妃嬪輩爭插豔花。帝親捉粉蝶放 之，隨蝶所止幸之。后因楊妃專寵，遂不復(fù)此戲也。

記惡碑

盧奐累任大郡，皆顯治聲，所至之處，畏如神明?；蛴袩o良惡跡之人，必行 嚴(yán)斷，仍以所犯之罪，刻石立本人門首，再犯處于極刑。民間畏懼，絕無犯法者。 明皇知其能官，賜中金五十兩，璽詔褒諭焉。故民間呼其石爲(wèi)“記惡碑”。

自暖杯

內(nèi)庫有一酒杯，青色而有紋如亂絲，其薄如紙，于杯足上有縷金字，名曰 “自暖杯”。上令取酒注之，溫溫然有氣，相次如沸湯，遂收于內(nèi)藏。

辟寒犀

開元二年冬至，交趾國進犀一株，色黃如金。使者請以金盤置于殿中，溫溫 然有暖氣襲人。上問其故，使者對曰：“此辟寒犀也，頃自隋文帝時，本國曾進 一株，直至今日?！鄙仙鯋?，厚賜之。

傳書鴿

張九齡少年時家養(yǎng)群鴿，每與親知書信往來，只以書系鴿足上，依所寄之處 飛往投之。九齡目之爲(wèi)“飛奴”。時人無不愛説。

牽紅絲娶婦

郭元振，少時美風(fēng)姿，有才藝。宰相張嘉正欲納爲(wèi)婿。元振曰：“知公門下有女五人，未知孰陋。事不可倉卒，更待忖之。”張曰：“吾女各有姿色，即不 知誰是匹偶。以子風(fēng)骨奇秀，非常人也。吾欲令五女各持一絲幔前，使子取便牽之，得者爲(wèi)婚。”元振欣然從命，遂牽一紅絲線，得第三女，大有姿色，后果然 隨夫貴達(dá)也。

豪友

長安富民王元寶、楊崇義、郭萬金等，國中巨豪也。各以延約四方多士，競 于供送，朝之名寮，往往出于門下。每科場，文士集于數(shù)家，時人目之爲(wèi)“豪友”。

喚鐵

太白山有隱士郭休，字退夫，有運氣絕粒之術(shù)。于山中建茅屋百馀間，有白 云亭、煉丹洞、注易亭、修真亭、朝元壇、集神閣。每于白云亭與賓客看山禽野 獸，即以槌擊一鐵片子，其聲清響，山中鳥獸聞之集于亭下，呼爲(wèi)“喚鐵”。

鸚鵡告事

長安城中有豪民楊崇義者，家富數(shù)世，服玩之屬，僣于王公。崇義妻劉氏有國色，與鄰舍兒李弇私通，情甚于夫，遂有意欲害崇義。忽一日，醉歸寢于室中，劉氏與李弇同謀而害之，埋于枯井中。其時僕妾輩并無所覺，惟有鸚鵡一隻在堂前架上。洎殺崇義之后，其妻卻令童僕四散尋覓其夫，遂經(jīng)府陳詞，言其夫不歸，竊慮爲(wèi)人所害。府縣官吏日夜捕賊，涉疑之人及童僕輩經(jīng)拷捶者百數(shù)人，莫究其 弊。后來縣官等再詣崇義家檢校，其架上鸚鵡忽然聲屈?？h官遂取于臂上，因問其故。鸚鵡曰：“殺家主者，劉氏、李弇也?！惫倮舻人靾?zhí)縛劉氏，及捕李弇下 獄，備招情款。府尹具事案奏聞，明皇歎訝久之。其劉氏、李弇依刑處死，封鸚鵡爲(wèi)“綠衣使者”，付后宮養(yǎng)喂。張説后爲(wèi)《綠衣使者傳》，好事者傳之。

瑞炭

西涼國進炭百條，各長尺馀，其炭青色堅硬如鐵，名之曰“瑞炭”。燒于爐 中，無焰而有光，每條可燒十日，其熱氣迫人而不可近也。

敲冰煮茗

逸人王休，居太白山下，日與僧道異人往還。每至冬時，取溪冰敲其晶瑩者 煮建茗，共賓客飲之。

物外之游

王休高尚，不親勢利，常與名僧?dāng)?shù)人，或跨驢，或騎牛，尋訪山水，自謂結(jié) “物外之游”。

花妖

初，有木芍藥，植于沉香亭前。其花一日忽開，一枝兩頭，朝則深紅，午則 深碧，暮則深黃，夜則粉白。晝夜之內(nèi)，香豔各異。帝謂左右曰：“此花木之妖， 不足訝也?！?/p>

花上金鈴

天寶初，甯王日侍，好聲樂，風(fēng)流蘊藉，諸王弗如也。至春時于后園中紉紅 絲爲(wèi)繩，密綴金鈴，系于花梢之上。每有鳥鵲翔集，則令園吏制鈴索以驚之，蓋 惜花之故也。諸宮皆效之。

妖燭

甯王好聲色，有人獻燭百炬，似臘而膩，似脂而硬，不知何物所造也。每至 夜筵，賓妓間坐，酒酣作狂，其燭則昏昏然如物所掩，罷則複明矣，莫測其怪也。

七寶硯爐

內(nèi)庫中有七寶硯爐一所，曲盡其功。每至冬寒硯凍，置于爐上，硯水自消， 不勞置火。冬月帝常用之。

夢玉鶯投懷

張説母夢有一玉鶯，自東南飛來，投入懷中，而有孕生説。果爲(wèi)宰相，其至 貴之祥也。

饞魚燈

南中有魚，肉少而脂多，彼中人取魚脂煉爲(wèi)油，或?qū)⒄占徔棛C杼，則暗而不 明?；蚴拐阵垩纾祜嬍?，則分外光明。時人號爲(wèi)“饞魚燈”。

助嬌花

御苑新有千葉桃花。帝親折一枝，插于妃子寶冠上，曰：“此個花尤能助嬌 態(tài)也?！?/p>

照病鏡

葉法善有一鐵鏡，鑒物如水。人每有疾病，以鏡照之，盡見臟腑中所滯之物。 后以藥療之，竟至痊瘥。

助情花香

明皇正寵妃子，不視朝政，安祿山初承圣眷，因進助情花香百粒，大小如粳 米而色紅。每當(dāng)寢處之際，則含香一粒。助情發(fā)興，筋力不倦。帝秘之曰：“此 亦漢之慎恤膠也?！?/p>

眼色媚人

念奴者，有姿色，善歌唱，未嘗一日離帝左右。每執(zhí)板當(dāng)席顧眄，帝謂妃子 曰：“此女妖麗，眼色媚人，每囀聲歌喉，則聲出于朝霞之上。雖鐘鼓笙竽嘈雜 而莫能遏。”宮妓中帝之鍾愛也。

卷二

警惡刀

貴妃父楊玄琰，少時嘗有一刀，每出入于道途間，多佩此刀。或前有惡獸、盜賊，則所佩之刀鏗然有聲，似警于人也。玄琰寶之。

夢中有孕

楊國忠出使于江浙，其妻思念至深，荏苒成疾，忽晝夢與國忠交因而有孕，后生男名朏。洎至國忠使歸，其妻具述夢中之事。國忠曰：“此蓋夫妻相念，情感所致?！睍r人無不譏誚也。

金籠蟋蟀

每至秋時，宮中妃妾輩皆以小金籠捉蟋蟀，閉于籠中，置之枕函畔，夜聽其聲。庶民之家，皆效之也。

燭奴

申王亦務(wù)奢侈，蓋時使之然。每夜宮中與諸王、貴妃聚宴，以龍?zhí)茨镜癯蔂T跋，童子衣以綠衣袍，系之束帶，使執(zhí)畫燭列立于宴席之側(cè)，目爲(wèi)“燭奴”。諸官貴戚之家，皆效之。

醒醉草

興慶池南岸有草數(shù)叢，葉紫而心殷。有一人醉過于草傍，不覺失其酒態(tài)。后有醉者，摘草嗅之，立然醒悟，故目爲(wèi)“醒醉草”。

盆池魚

明皇以李林甫爲(wèi)相，后因召張九齡問可否。九齡曰：“宰相之職，四海具瞻。若任人不當(dāng)，則國受其殃。只如林甫爲(wèi)相，然寵擢出宸衷。臣恐他日之后，禍延宗社?！钡垡獠粣?。忽一日，帝曲宴近臣于禁苑中，帝指示于九齡、林甫曰：“檻前盆池中所養(yǎng)魚數(shù)頭，鮮活可愛。”林甫曰：“賴陛下恩波所養(yǎng)?！本琵g曰：“盆池之魚，猶陛下任人，他但能裝景致助兒女之戲爾?！钡凵醪粣?。時人皆美九齡之忠直。

看花馬

長安俠少，每至春時，結(jié)朋聯(lián)黨，各置矮馬，飾以錦韉金鞍，并轡于花樹下往來，使僕從執(zhí)酒皿而隨之，遇好囿時駐馬而飲。

香肌暖手

岐王少惑女色，每至冬寒手冷，不近于火，惟于妙妓懷中揣其肌膚，稱爲(wèi)“暖手”，常日如是。

金衣公子

明皇每于禁苑中見黃鶯，常呼之爲(wèi)“金衣公子”。

花裀

學(xué)士許慎選，放曠不拘小節(jié)，多與親友結(jié)宴于花圃中，未嘗具帷幄，設(shè)坐具，使童僕輩聚落花鋪于坐下。慎選曰：“吾自有花裀，何消坐具?！?/p>

銷恨花

明皇于禁苑中，初有千葉桃盛開。帝與貴妃日逐宴于樹下。帝曰：“不獨萱草忘憂，此花亦能銷恨?！?/p>

醉輿

申王每醉，即使宮妓將錦彩結(jié)一兜子，令宮妓輩抬舁歸寢室。本宮呼曰“醉輿”。

妓圍

申王，每至冬月有風(fēng)雪苦寒之際，使宮妓密圍于坐側(cè)以御寒氣，自呼爲(wèi)“妓圍”。

風(fēng)流藪澤

長安有平康坊，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俠少萃集于此，兼每年新進士以紅箋名紙，游謁其中。時人謂：“此坊爲(wèi)風(fēng)流藪澤?！?/p>

依冰山

楊國忠權(quán)傾天下，四方之士爭詣其門。進士張彖者，陝州人也，方學(xué)有文名，志氣高大，未嘗干謁權(quán)貴?；蛴袆皴枇钚拗]國忠，可圖顯榮。彖曰：“爾輩以謂右相之勢，倚靠如泰山，以吾所見乃冰山也?；蝠ㄈ沾竺髦H，則此山當(dāng)誤人爾。”后果如其言，時人美張生見幾。后年張生及第，釋褐授華陰尉。時縣令、太守俱非其人，多行不法。張生有吏道，勤于政事，每申舉之日，則太守、令、尹抑而不從。張生曰：“大丈夫有凌霄直上之志，而拘于下位，若立身于矮屋中，使人撞頭不得?！彼旆饕麻L往，歸遁于嵩山。

禽擁行車

李元紘，開元初年爲(wèi)邑令，賦役平允，不嚴(yán)而治，大有政聲。遷潤州司馬，出郊百里，士民號泣遮路，禽獸之類，飛擁行車。有詔褒美之。

鏡影成相字

朱璟未第時，因于日中覽鏡，見鏡中有影成一“相”字。自此愈修相業(yè)，后如其志。

知更雀

裴耀卿勤于王政，夜看案牘，晝決獄訟。常養(yǎng)一雀，每夜至初更時有聲，至五更則急鳴，耀卿呼爲(wèi)“知更雀?！庇钟趶d前有一大桐樹，至?xí)詣t有群鳥翔集，以此爲(wèi)出廳之候，故呼爲(wèi)“報曉鳥”。時人美焉。

枯松再生

明皇遭祿山之亂，鑾輿西幸，禁中枯松複生，枝葉蔥茜，宛若新植者。后肅宗平內(nèi)難，重興唐祚，枯松再生，祥不誣矣。

顛飲

長安進士鄭愚、劉參、郭保衡、王沖、張道隱等十?dāng)?shù)輩，不拘禮節(jié)，旁若無人。每春時選妖妓三五人，乘小犢車，詣名園曲沼，藉草裸形，去其巾帽，叫笑喧呼，自謂之“顛飲”。

選婿窗

李林甫有女六人，各有姿色，雨露之家，求之不允。林甫廳事壁間有一小窗，飾以雜寶，幔以絳妙。常日使六女坐于窗中，每有貴家子弟入謁，林甫即使女于窗中自選可意者事之。

四方神事

姚元崇爲(wèi)宰相，憂國如家，愛民如子，未嘗私于喜怒，惟以忠孝爲(wèi)意。四方之民，皆畫元崇之真，神事焉，求之有福。

立有禍福

盧奐爲(wèi)陝州刺史，嚴(yán)毅之聲，聞于關(guān)內(nèi)。玄宗幸京師，次陝城，頓知奐有神政，御筆贊于廳事曰：“專城之重，分陝之雄，仁雖惠愛，性實謙沖。亦既利物，存乎匪躬。斯?fàn)?wèi)國寶，不墜家聲。”尋除兵部侍郎。陝州之民多有淫祀者，州之士民相語曰：“不須賽神明，不必求巫祝，爾莫犯盧公，立便有禍福?！?/p>

移春檻

楊國忠子弟，每春至之時，求名花異木，植于檻中。以板爲(wèi)底，以木爲(wèi)輪，使人牽之自轉(zhuǎn)，所至之處，檻在目前，而便即歎賞，目之爲(wèi)“移春檻”。

冰山避暑

楊氏子弟，每至伏中，取大冰，使匠琢爲(wèi)山，周圍于宴席間，座客雖酒酣而各有寒色。亦有挾纊者，其驕貴如此也。

戲擲金錢

內(nèi)庭嬪妃，每至春時，各于禁中結(jié)伴三人至五人，擲金錢爲(wèi)戲，蓋孤悶無所遣也。

射團

宮中每到端午節(jié)，造粉團、角黍、貯于金盤中。以小角造弓子，纖妙可愛。架箭射籃中粉團，中者得食。蓋粉團滑膩而難食也。都中盛于此戲。

探官

都中每至正月十五日造面璽，以官位帖子，卜官位高下?；蛸€筵宴以爲(wèi)戲笑。

撤去燈燭

蘇頲與李乂對掌文誥，玄宗顧念之深也。八月十五夜，于禁中直宿，諸學(xué)士玩月，備文酒之宴。時長天無云，月色如晝。蘇曰：“清光可愛，何用燈燭?！彼焓钩啡?。

刀槍自鳴

武庫中刀槍自鳴，識者以爲(wèi)不祥之兆。后果有祿山之亂，大駕西幸之應(yīng)也。

富窟

王元寶，都中巨豪也。常以金銀疊爲(wèi)屋壁，上以紅泥泥之。于宅中置一禮賢室，以沉檀爲(wèi)軒檻，以碔砆甃地面，以錦文石爲(wèi)柱礎(chǔ)，又以銅線穿錢甃于后園花徑中，貴其泥雨不滑也。四方賓客，所至如歸。故時人呼爲(wèi)“王家富窟”。

牀畔香童

元寶好賓客，務(wù)于華侈，器玩服用，僣于王公，而四方之士盡歸而仰焉。常于寢帳床前，雕矮童二人，捧七寶博山爐，自暝焚香徹曉，其驕貴如此。

龍皮扇

元寶家有一皮扇子，製作甚質(zhì)。每暑月宴客即以此扇子置于坐前，使新水灑之，則颯然風(fēng)生。巡酒之間，客有寒色，遂命徹去。明皇亦嘗差中使去取看，愛而不受。帝曰：“此龍皮扇子也?！?/p>

夢筆頭生花

李太白，少時夢所用之筆頭上生花。后天才瞻逸，名聞天下。

醒酒花

明皇與貴妃幸華清官，因宿酒初醒，憑妃子肩，同看木芍藥。上親折一枝與妃子，遞嗅其豔。帝曰：“不惟萱草忘憂，此花香豔，尤能醒酒?！?/p>

蛛絲卜巧

帝與貴妃，每至七月七日夜，在華清宮游宴。時宮女輩陳瓜花酒饌，列于庭中，求恩于牽牛、織女星也。又各捉蜘蛛于小合中，至?xí)蚤_視，蛛網(wǎng)稀密，以爲(wèi)得巧之候。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民間亦效之。

夜明杖

隱士郭休，有一拄杖，色如朱染，叩之則有聲。每出處遇夜，則此杖有光，可照十步之內(nèi)。登危陟險，未嘗足失，則杖之力焉。

卷三

郡神迎路

張開爲(wèi)荊州刺史，至郡界，風(fēng)雨暝晦，不辨面目，惟聞空中有殿喝之聲。相次云中，有衣紫披甲胄者十?dāng)?shù)人。開問其故，對曰：「某荊州內(nèi)外所主之神，久仰使君令名，故相率迎引到任?！怪]廟后，各致謝，及建飾廟貌。自此政譽尤善也。

縣妖破膽

李杲遷洛陽令，嚴(yán)刑峻法，民吏畏服。縣之積弊，杲盡革之。逾月之中，縣務(wù)清簡。時有進士劉兼，赴舉上都，舍于村邸，至夜中，聞戶外街衢中有數(shù)人相語曰：「李令今古正人也。吾輩見其行事威猛，令人破膽，此中不可久居，宜遷于他邑，可求血食也?！辜嬗犉涫?，遂啟門視之，寂無影響，方知乃邑之妖神也。兼遂畫《贊》一首于村邸之壁，云：「狡吏畏威，縣妖破膽，好錄政聲，聞于御覽?！购竺骰熟浩淠?，賜金百兩及章服焉。

泥金帖子

新進士才及第，以泥金書帖子附家書中，用報登科之喜至文宗朝，遂寢削此儀也。

喜信

新進士每及第，以泥金書帖子，附于家書中，至鄉(xiāng)曲姻戚，例以聲樂相慶，謂之「喜信」也。

被底鴛鴦

五月五日，明皇避暑游興慶池，與妃子晝寢于水殿中。宮嬪輩憑欄倚檻，爭看雌雄二鸂鶒戲于水中。帝時擁貴妃于綃帳內(nèi)，謂宮嬪曰：「爾等愛水中鸂鶒，爭如我被底鴛鴦?！?/p>

半仙之戲

天寶宮中至寒食節(jié)，競豎鞦韆，令宮嬪輩戲笑以爲(wèi)宴樂。帝呼爲(wèi)「半仙之戲」。都中士民，因而呼之。

相風(fēng)旌

五王宮中各于庭中豎長桿，掛五色旌，于桿頭旌之四垂，綴以小金鈴。有聲即使侍從者視旌之所向，可以知四方之風(fēng)候也。

占雨石

學(xué)士蘇頲有一錦紋花石，鏤爲(wèi)筆架，置于硯席間。每天欲雨，即此石架津出如汗，逡巡而雨。以此常爲(wèi)雨候，固無差矣。

向火乞兒

張九齡見朝之文武僚屬趨附楊國忠，爭求富貴，惟九齡未嘗及門，楊甚銜之。九齡嘗與識者議曰：「今時之朝彥，皆是向火乞兒，一旦火盡灰冷，暖氣何在？當(dāng)凍尸裂體，棄骨于溝壑中，禍不遠(yuǎn)矣。」果然，因祿山之亂，附炎者皆罪累，族滅不可勝數(shù)。九齡之先見信夫，神智博達(dá)也。「向火」，言附炎也。

結(jié)棚避暑

長安富家子劉逸、李閑、衛(wèi)曠，家世巨豪，而好接待四方之士，疏財重義，有難必救，真慷慨之士，人皆歸仰焉。每至暑伏中，各于林亭內(nèi)植畫柱，以錦綺結(jié)爲(wèi)涼棚，設(shè)坐具召長安名妓問坐，遞相延請爲(wèi)避暑之會。時人無不愛美也。

冰箸

冬至日大雪，至午雪霽，有晴色，因寒所結(jié)簷溜皆爲(wèi)冰條。妃子使侍兒敲下二條看玩。帝自晚朝視政回，問妃子曰：「所玩何物耶？」妃子笑而答曰：「妾所玩者，冰箸也。」帝謂左右曰：「妃子聰慧，此象可愛也。」

雞聲斷愛

長安名妓劉國容，有姿色，能吟詩，與進士郭昭述相愛，他人莫敢窺也。后昭述釋褐授天長簿，遂與國容相別。詰旦赴任，行至咸陽，國容使一女僕馳矮駒齎短書云：「歡寢方濃，恨雞聲之?dāng)鄲?；恩憐未洽，歎馬足以無情。使我勞心，因君減食。再期后會，以結(jié)齊眉?！归L安子弟多誦諷焉。

占風(fēng)鐸

岐王宮中，于竹林內(nèi)懸碎玉片子。每夜聞玉片子相觸之聲，即知有風(fēng)，號爲(wèi)「占風(fēng)鐸」。

山猿報時

商山隱士高太素，累征不起，在山中構(gòu)道院二十馀間。太素起居清心亭下，皆茂林秀竹，奇花異卉。每至一時，即有猿一枚，詣亭前鞠躬而啼，不易其候。太素因目之爲(wèi)「報時猿」。其性度有如此。

游蓋飄青云

長安春時，盛于游賞，園林樹木無間地。故學(xué)士蘇頲應(yīng)制云：「飛埃結(jié)紅霧，游蓋飄青云?！沟塾[之，嘉賞焉，遂以御花親插頲之巾上。時人榮之。

紅冰

楊貴妃初承恩召，與父母相別，泣涕登車。時天寒淚結(jié)爲(wèi)紅冰。

投錢賭寢

明皇未得妃子，宮中嬪妃輩，投金錢賭侍帝寢，以親者爲(wèi)勝。召入妃子，遂罷此戲。

精神頓生

明皇每朝政有闕，則虛懷納諫，大開士路。早朝百辟趨班，帝見張九齡，風(fēng)威秀整，異于眾僚。謂左右曰：「朕每見九齡，使我精神頓生。」

口案

張九齡累曆刑獄之司，無所不察。每有公事，赴本司行勘，胥吏輩未敢訊劾，先取則于九齡。囚于前面分曲直，口撰案卷，囚無輕重，咸樂其罪。時人謂之「張公口案?！?/p>

言刑

燕公説，有宰輔之才，而多詭詐，復(fù)貪財賄。時亦多之，亦污之。每中書議事，及眾僚巡廳，或有所忤，立便叱駡，爲(wèi)眾所嫌。故朝彥相謂曰：「張公之言，毒于極刑?！寡院妹嫒枞艘?。

銷魂橋

長安東灞陵有橋，來迎去送，皆至此橋，爲(wèi)離別之地。故人呼之爲(wèi)「銷魂橋」。

逐惡如驅(qū)蚊蚋

袁光庭，累典名藩，皆有異政。明皇謂宰輔曰：「袁光庭性逐惡，如扇驅(qū)蚊蚋。」

歇馬杯

長安自昭應(yīng)縣至都門，官道左右，村店之民，當(dāng)大路市酒，量錢數(shù)多少飲之；亦有施者，與行人解之。故路人號爲(wèi)「歇馬杯」。

吹火照書

蘇頲，少不得父意，常與僕夫雜處，而好學(xué)不倦。每欲讀書，又患無燈燭，常于馬廄灶中，旋吹火光，照書誦焉。其苦學(xué)如此，后至相位。

金牌斷酒

安祿山受帝眷愛，常與妃子同食，與所不至。帝恐外人以酒毒之，遂賜金牌子系于臂上。每有王公召宴，欲沃以巨觥，祿山即以牌示之云：「準(zhǔn)敕斷酒?！?/p>

文陣雄帥

張九齡，常覽蘇頲文卷，謂同僚曰：「蘇生之俊瞻無敵，真文之雄帥也?！?/p>

射飛毛

羽林將劉洪，喜騎射，常對御，使人于風(fēng)中擲鵝毛，洪連箭射之，無有不中。帝賞歎厚賜焉。

淚妝

宮中嬪妃輩施素粉于兩頰，相號爲(wèi)「淚妝」，識者以爲(wèi)不祥，后有祿山之亂。

索斗雞

李林甫爲(wèi)性狼狡，不得士心，每有所行之事，多不協(xié)群議，而面無和氣，國人謂：「林甫精神剛戾，常如索斗雞?！?/p>

肉陣

楊國忠，于冬月常選婢妾肥大者，行列于前，令遮風(fēng)，蓋藉人之氣相暖，故謂之「肉陣」。

傳書燕

長安豪民郭行先，有女子紹蘭。適鉅賈任宗，爲(wèi)賈于湘中，數(shù)年不歸，復(fù)音書不達(dá)。紹蘭目睹堂中有雙燕戲于梁間，蘭長吁而語于燕曰：「我聞燕子自海東來，往復(fù)必徑由于湘中。我婿離家不歸數(shù)歲，蔑有音耗，生死存亡弗可知也。欲憑爾附書，投于我婿?！寡杂櫆I下。燕子飛鳴上下，似有所諾。蘭復(fù)問曰：「爾若相允，常當(dāng)我懷中?！寡嗨祜w于膝上。蘭遂吟詩一首云：「我婿去重湖，臨窗泣血書，殷勤憑燕翼，寄與薄情夫。」蘭遂小書其字，系于足上，燕遂飛鳴而去。任宗時在荊州，忽見一燕飛鳴于頭上。宗訝視之，燕遂泊于肩上，見有一小封書，繫在足上。宗解而視之，乃妻所寄之詩。宗感而泣下，燕復(fù)飛鳴而去。宗次年歸首，出詩示蘭。后文士張説傳其事，而好事者寫之。

燈婢

甯王宮中，每夜于帳前羅列木雕矮婢，飾以彩繪，各執(zhí)華燈，自昏達(dá)且。故目之爲(wèi)「燈婢」。

解語花

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葉白蓮，數(shù)枝盛開。帝與貴戚宴賞焉，左右皆嘆羨。久之，帝指貴妃，示于左右曰：「爭如我解語花。」

油幕

長安貴家子弟每至春時，游宴供帳于園圃中，隨行載以油幕，或遇陰雨以幕覆之，盡歡而歸。

斗花

長安士女于春時斗花戴插，以奇花多者爲(wèi)勝。皆用千金市名花，植于庭苑中，以備春時之斗也。

裙幄

長安士女游春野步，遇名花則設(shè)席藉草，以紅裙遞相插掛，以爲(wèi)宴幄。其奢逸如此也。

鳳炭

楊國忠家，以炭屑用蜜捏塑成雙鳳，至冬月則燃于爐中。及先以白檀木鋪于爐底，馀灰不可參雜也?！?/p>

卷四

文帥

明皇常謂侍臣曰：「張九齡文章自有唐名公皆弗如也。朕終身師之，不得其一二，此人真文場之元帥也?！?/p>

乞巧樓

宮中以錦結(jié)成樓殿，高百尺，上可以勝數(shù)十人。陳以瓜果酒炙，設(shè)坐具以祀牛、女二星。嬪妃各以九孔針，五色線，向月穿之，過者爲(wèi)得巧之候。動清商之曲，宴樂達(dá)旦，士民之家皆效之。

吸花露

貴妃每宿酒初消，多苦肺熱，嘗凌晨獨游后苑，傍花樹，以手舉枝，口吸花露，藉其露液潤于肺也。

含玉兼津

貴妃素有肉體，至夏苦熱，常有肺渴，每日含一玉魚兒于口中。蓋藉其涼津沃肺也。

紅汗

貴妃每至夏月，常衣輕綃，使侍兒交扇鼓風(fēng)，猶不解其熱。每有汗出，紅膩而多香，或拭之于巾帕之上，其色如桃紅也。

金函

明皇憂勤國政，諫無不從?；蛴姓率枰?guī)諷，則探其理道優(yōu)長者，貯于金函中，日置座右，時取讀之，未嘗懈怠也。

擊鑒救月

長安城中，每月蝕時，士女即取鑒向月?lián)糁?，滿郭如是。蓋云救月蝕也。

歌直千金

宮妓永新者善歌，最受明皇寵愛。每對御奏歌，則絲竹之聲莫能遏。帝嘗謂左右曰：「此女歌直千金?！?/p>

肉腰刀

李林甫妒賢嫉能，不協(xié)群議，每奏御之際，多所陷人。眾謂林甫爲(wèi)「肉腰刀」。又云林甫嘗以甘言誘人之過，譖于上前。時人皆言：「林甫甘言如蜜?！钩邢嘀^曰：「李公雖面有笑容，而肚中鑄劍也?！谷巳赵髟梗惪谕?。

隔障歌

甯王宮有樂妓寵姐者，美姿色，善謳唱。每宴外客，其諸妓女盡在目前，惟寵姐客莫能見。飲及半酣，詞客李太白恃醉戲曰：「白久聞王有寵姐善歌，今酒肴醉飽，群公宴倦，王何吝此女示于眾！」王笑謂左右曰：「設(shè)七寶花障?！拐賹櫧阌谡虾蟾柚灼鹬x曰：「雖不許見面，聞其聲亦幸矣?！?/p>

樓車載樂

楊國忠子弟恃后族之貴，極于奢侈，每游春之際，以大車結(jié)彩帛爲(wèi)樓，載女樂數(shù)十人，自私第聲樂前引出，游園苑中，長安豪民、貴族皆效之。

猧子亂局

一日，明后與親王棋，令賀懷智獨奏琵琶，妃子立于局前觀之。上欲輸次，妃子將康國猧子放之，令于局上亂其輸贏。上甚悅焉。

決云兒

申王有高麗赤鷹，岐王有北山黃鶻，上甚愛之。每弋獵，必置之于駕前，帝目之爲(wèi)「決云兒」。

長湯十六所

華清宮中除供奉兩湯外，而別更有長湯十六所，嬪御之類浴焉。

錦雁

奉御湯中，以文瑤密石，中央有玉蓮湯，泉涌以成池，又縫錦繡爲(wèi)鳧雁于水中。帝與貴妃施鈒鏤小舟，戲玩于其間。宮中退水出于金溝，其中珠纓寶絡(luò)流出街渠，貧民日有所得焉。

夜明枕

虢國夫人有夜明枕，設(shè)于堂中，光照一室，不假燈燭。

金雞障

明皇每宴，使祿山坐于御側(cè)，以金雞障隔之。

百枝燈樹

韓國夫人置百枝燈樹，高八十尺，豎之高山。上元夜點之，百里皆見光明，奪月色也。

千炬燭圍

楊國忠子弟，每至上元夜，各有千炬紅燭，圍于左右。

有腳陽春

宋璟愛民恤物，朝野歸美。人咸謂璟爲(wèi)「有腳陽春」。言所至之處，如陽春煦物也。

粲花之論

李白有天才俊逸之譽，與人談?wù)?，皆成句讀，如春葩麗藻，粲于齒牙之下。時人號曰：「李白粲花之論?！?/p>

醉圣

李白嗜酒，不拘小節(jié)，然沉酣中所撰文章，未嘗錯誤，而與不醉之人相對議事，皆不出太白所見。時人號爲(wèi)「醉圣」。

靈鵲報喜

時人之家聞鵲聲者，皆爲(wèi)喜兆，故謂「靈鵲報喜」。

走丸之辯

張九齡善談?wù)?，每與賓客議論經(jīng)旨，滔滔不竭，如下坡走丸也。時人服其俊辯。

探春

都人士女，每至正月半后，各乘車跨馬，供帳于園圃，或郊野中，爲(wèi)探春之宴。

冰獸贈王公

楊國忠子弟以奸媚結(jié)識朝士，每至伏日，取堅冰，令工人鏤爲(wèi)鳳獸之形，或飾以金環(huán)彩帶，置之雕盤中，送與王公大臣。惟張九齡不受此惠。

嚼麝之談

甯王驕貴，極于奢侈，每與賓客議論，先含嚼沉麝，方啟口發(fā)談，香氣噴于席上。

醉語

李林甫，每與同僚議及公直之事，則如癡醉之人，未嘗問答。或語及阿徇之事，則回應(yīng)如流。張曲江嘗謂賓客曰：「李林甫議事，如醉漢語也，不足言?！?/p>

暖玉鞍

岐王有玉鞍一面，每至冬月則用之。雖天氣嚴(yán)寒，而此鞍在上，坐如溫火之氣。

百寶欄

時楊國忠因貴妃專寵，上賜以木芍藥數(shù)本，植于家。國忠以百寶妝飾欄楯，雖帝宮之美，不可及也。

四香閣

國忠又用沉香爲(wèi)閣，檀香爲(wèi)欄，以麝香、乳香篩土和爲(wèi)泥飾壁。每于春時，木芍藥盛開之際，聚賓客于此閣上賞花焉。禁中沉香之亭，遠(yuǎn)不侔此壯麗也。

任人如市瓜

明皇名諸學(xué)士宴于便殿，因酒酣，顧謂李白曰：「我朝與天后之朝何如？」白曰：「天后朝政出多門，國由奸幸，任人之道，如小兒市瓜，不擇香味，惟揀肥大者。我朝任人如淘沙取金，剖石采玉，皆得其精粹?！姑骰市υ唬骸笇W(xué)士過有所飾?！?/p>

雪刺滿頭

宋璟求致仕，表云：「臣竊祿簪裳，備員廊廟，霜毫生頷。雪刺滿頭，求退歸耕，養(yǎng)慵巖穴，樂生堯世，死荷圣恩?！?/p>

忍字

光祿卿王守和，未嘗與人有爭，嘗于幾案間大書「忍」字，至于幃幌之屬，以繡畫爲(wèi)之。明皇知其姓字，非時引對，問曰：「卿名守和，已知不爭，好書忍字，尤見用心?！棺嘣唬骸赋悸剤远貏?，剛則必折，萬事之中，忍字爲(wèi)上?！沟凵?，賜帛以旌之。

風(fēng)流陣

明皇與貴妃，每至酒酣，使妃子統(tǒng)宮妓百馀人，帝統(tǒng)小中貴百馀人，排兩陣于掖庭中，目爲(wèi)「風(fēng)流陣」。以霞帔錦被張之爲(wèi)旗幟，攻擊相斗，敗者罰之巨觥，以戲笑。時議以爲(wèi)不祥之兆，后果有祿山兵亂。天意人事，不偶然也。

望月臺

玄宗八月十五日夜，與貴妃臨太液池，憑欄望月不盡。帝意不快，遂敕，令左右于池西岸，別筑百尺高臺，與吾妃子來年望月。后經(jīng)祿山之亂，不復(fù)置焉，惟有基址而已。

竹義

太液池岸有竹數(shù)十叢，牙筍未嘗相離，密密如栽也。帝因與諸王閒步于竹間，帝謂諸王曰：「人世父子兄弟，尚有離心離意。此竹宗本不相疏，人有生貳心，懷離間之意，睹此可以爲(wèi)鑒?！怪T親王皆「唯唯」，帝呼爲(wèi)「竹義」。

美人呵筆

李白于便殿對明皇撰詔誥。時十月大寒，凍筆莫能書字。帝敕宮嬪十人侍于李白左右，令執(zhí)牙筆呵之，遂取而書其詔。其受圣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