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確實鴿得有點久了，考慮到自己也是咖啡館黨之一，對這首重要歌曲的樂評一直希望做到客觀深入，因此寫了改改了寫，直到現(xiàn)在才呈現(xiàn)出來。本文有一些yy內(nèi)容，博君一笑，不必較真。此外會cue到一些其他歌手們，沒有惡意，如若冒犯了，本人提前說一聲對不起，勿杠哦。

前言

2018年的一個午后。

心凌宅在家，一邊摳腳一邊看電視。

（嘶……這女生，唱得真好聽……）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水果手機經(jīng)典鈴聲）

心凌下意識按了掛機。

“老娘今天度假，別吵，哼。”

過一陣，手機又響了。

“哎，那就接吧。啊嘍哈……”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神秘的聲音。

A：“走，帶你去見一個人?！?/p>

“現(xiàn)在嗎？”

A：“對，趕緊的！”

“好嘞?！毙牧栌悬c兒不情愿地放下電話，“度個假都不讓人省心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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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方了。A領著心凌進去錄音室，里面早已有人等著。

這是她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

B：“來了啊，那就開始試音吧?！?/p>

帶起耳機，拉下控制鍵。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錄音室門外。

B：“你確定要把這首歌給她嗎？”

A：“給吧，她值得?！?/p>

一絲笑容爬上了B的嘴角。

“新的傳奇故事就要開始了?！?/p>

凌妃回宮！《在青春迷失的咖啡館》（下）——點到為止的文藝范和清新脫俗的音樂表現(xiàn)力

一，什么是文青流派/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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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敢要敢不要》專題里，我們簡單陳述過，“文青”其實不能算一種音樂流派。它其實是從“文藝”的作品衍生出來，用于描述演繹“文藝”作品的中青世代藝術表演者們，當然了，在音樂界就是描述歌手。大陸的文藝派別比較復雜，有都市民謠、偏民謠的搖滾、LIVEHOUSE、校園民謠等等。它們的共同特點是植根于市井，基本全原創(chuàng)，還有一點偏高雅的味道。這樣一來，文藝和流行之間就產(chǎn)生了一道鴻溝，相互之間交流很少，對立較嚴重。那么有沒有一種既帶文藝范，又能被流行音樂聽眾接受的流派呢？有。這就是2000年后臺灣“文青歌手”的起源。

從千禧年起，到2015年左右，狹義的“文青歌手”流派逐漸成型。這批歌手的共同點是：僅限臺灣樂壇特供；僅限女歌手；作品大致代表了這十幾年物質(zhì)文明高速發(fā)展后催生的中產(chǎn)階級的心聲，即所謂“一個人，一杯咖啡，一個午后的歲月靜好”。這樣的句子甚至被用于描述一些跨界唱歌的演員，當然了，也僅限臺灣女演員。一句話概括，“文青歌手”有著很強的地域性和時代性。

作為文青歌手的作品，它們也有一些共同點，下面列舉主要的四點，包括權重，基本大差不差：

曲調(diào)、編曲極簡化，主要段落通常不會多于三個和弦，甚至單和弦；（40%）

歌詞像散文，并不會平鋪直敘，而會用許多抽象的比喻反復描述一種狀態(tài)或者心境；（30%）

歌手在演繹時，突出氣聲、慵懶范兒，或者自帶特色嗓音；（20%）

歌手本身的人設，比如獨立、成熟、知性等。（10%）

具體可以看一些作品，注意的是這些作品的原唱也不全是文青流派的，不要以偏概全，我們僅看歌曲的作曲風格：

魏如萱《你啊你啊》：

陳綺貞《旅行的意義》：

田馥甄《Love!》：

楊丞琳《年輪說》：

除此之外，像陳綺貞的玉女派代表體現(xiàn)出來的音樂人格、Hebe的懶聲和敘事式咬字、魏如萱的臺語吟唱、楊丞琳的小資腔調(diào)，都給歌曲的文青屬性增添了強有力的流派背書。

當然了，在文青流派一步步走到巔峰的過程中，金曲獎也立下了汗馬功勞。除了上述的其中幾位加冕過最佳女歌手之外，不少文青作品都有拿過單項獎，或是被提名。金曲獎還非常提攜本土原住民歌手，這些充滿臺灣本土特色的新生代作者們一直為文青流派輸送靈感，使后者得以風靡較長時間。

二，《在青春迷失的咖啡館》如何做到“輕文藝而不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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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完文青流派的過往，接下來該輪到本文主角了。

時間來到2018年。這一年，徐佳瑩如愿拿到了金曲獎。這一年，張韶涵一聲擊破云霄的“你是自由的鳥”，宣告了她的徹底回歸。這一年，周董發(fā)了《等你下課》，又雙叒叕被質(zhì)疑“周郎才盡”。這一年，《創(chuàng)造101》爆火，全民制作人參與的選秀達到高峰。兩岸三地，到處充斥著傳統(tǒng)與潮流的激烈碰撞。

也就在這一年年底，王心凌在“神秘人”的帶領下開啟新篇章，她的音樂之旅正悄然盛開?！对谇啻好允У目Х瑞^》（為了簡化描述，下文統(tǒng)一縮寫為“咖啡館”）作為12專的開山之作，歷經(jīng)四年有余，仍被歌迷們津津樂道。它究竟有何魔力？下面就讓我來給大家一一剖析。

1，作曲&編曲

來各位，先跟我喊一句“陳珊妮yyds”！喊完再說。

在講曲子之前，我們來回憶一下，前面講到過的一些樂理知識。（不記得的同學請往回翻到第一章《愛不愛專輯鑒賞》，再從頭開始看doge）。

我們知道了，音樂和數(shù)學是有一定的內(nèi)在聯(lián)系的。除了前面說過的函數(shù)原理外，“合并同類項”也是很常用的解構(gòu)音樂的方式。通過對歌曲某一重復段落的合并，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骨骼”，從而讀懂歌曲的內(nèi)涵，就像電腦壓縮文件以釋放出更多的空間一樣。

說人話，比如b站被討論很多次的4536251，就是“同類項”。它代表了華語慢情歌的主流遞進模式，用4536251的和弦來套歌詞，基本都不會差。像薛之謙，老薛的慢情歌副歌大都套用了4536251，如果拿這些歌去做文件壓縮，估計會變成“壓縮餅干”（薛之謙：你不cue我會死是吧）。

可是，要是拿這套來嵌入到咖啡館的話，就不是“壓縮餅干”，而是“紙片”了——因為咖啡館全曲都在同一種四小節(jié)里循環(huán)！

（1）首次合并同類項

先列一下咖啡館的一些基本數(shù)據(jù)：

G大調(diào)/e小調(diào)，音域G3~C5。

重點來了。仔細聽就能發(fā)現(xiàn)，全曲都是四個小節(jié)的循環(huán)，分別是e小調(diào)、C大調(diào)、G大調(diào)、D大調(diào)：

如果寫成簡譜，賦予“1=G”這個前提，那么這四個和弦就可以寫成6415。而由于e小調(diào)是G大調(diào)的“關系小調(diào)”（敢要敢不要那一篇有介紹過什么是“關系小調(diào)”），兩個和弦共用一組音階，所以你也可以看成“1415”。（咦？誰說的114514？你干嘛~~哎喲~~）

而且，整個曲子沒有任何變調(diào)、變速，僅在進最后一段副歌之前延長了一小節(jié)作為鋪墊，壓縮比達到99%。

（2）進一步合并同類項（是的，你沒看錯）。

懂樂理的同學會發(fā)現(xiàn)，“641”這三個和弦里都包含1，而“5”里面包含2，那么整首歌就可以完全用“1112”代替，可以自己嘗試哼鳴一下。不懂的同學也沒關系，陳珊妮老師早就考慮到了，各位可以聽聽前奏第二段，有個電吉他彈奏的“so do so do so do”，就是給各位提前適應這個旋律的。

可能會有人問，這樣極度壓縮有什么意義？簡單講，就是能讓人看到一首歌的內(nèi)涵有多深。舉個大家都知道的例子《九兒》，整首歌同樣是四個小節(jié)循環(huán)（連歌詞都只有四句），就這么簡練地將那個年代黃土地的女兒情懷描繪得深入人心，沒有人質(zhì)疑它的藝術高度。咖啡館也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把詞的part說完再去總結(jié)。

（3）編曲潤飾及一些小細節(jié)：

上述這些全做到了，估計還沒讓珊妮公主滿意，于是她繼續(xù)往編曲加buff。我們之前說過，華語芭樂的傳統(tǒng)遞歸模式是51，也就是曲子的最后兩個和弦。為了讓曲子聽起來盡量不像芭樂，陳珊妮故意不讓“1”跟在“5”后面。主要段落已然如此，甚至連收尾也不例外，就拿D大調(diào)這個“5”來“草草收場”，反而營造出一種“沒聽夠”的感受。

此外，bpm84，不快不慢，輕重得宜，最能放松心情。整首歌吟唱一氣呵成，沒有過渡的純伴奏段落。

配樂上，淡化每個和弦的根音，雖然是6415，但是無論曲子還是貝斯的旋律，都極少在6 4 5這三個和弦里彈他們的根音，只用keyboard輕輕帶一下，事實證明這樣的編排非常清新脫俗，因為1112更順耳，能被廣大聽眾接受。

最后就是反拍，配合mv里心凌的前進步伐，同時也配合了1112里面的“2”（第四小節(jié)）；還呼應了“愛你”（我為什么在上一篇散文里cue了愛你，就是這個原因）。這樣一種遙相呼應，巧妙地表達出“甜心教主”的回歸。

2，歌詞

通常，在一首歌感情深度的構(gòu)成里面，曲的重要性是比詞高的。但是咖啡館的厲害之處在于，它的詞水平同樣很高，與曲子構(gòu)成一種“形散神不散”的奇妙聯(lián)系?？Х瑞^歌詞的亮點有：

（1）文學底蘊濃厚。

大量運用排比句、對仗句，而且特別押韻。還借用了文學作品的句子，比如村上春樹的《舞 舞 舞》。這種有趣的小借鑒可以一下子拔高歌詞的藝術感染力，但又不至于空中樓閣，讓人覺得晦澀難懂。

（2）每一句歌詞，都好像講述一個故事。比如：“孤獨只不過，一人走一段緩坡”、“成熟只不過，等一切都不假思索”，貌似一筆帶過，仔細品味，卻又別有洞天。而且，這些句子都有一個特點：沒有動詞。這種修飾手法在散文中很常見，如果很密集地出現(xiàn)，容易讓人覺得矯情。但是在心凌獨樹一幟的甜嗓和連貫的演唱下，反而引人入勝，回味無窮。

（3）歌詞和王心凌本人的音樂人格、歌手之路交相輝映。比如：

經(jīng)歷了幾乎整個職業(yè)生涯的被質(zhì)疑，還有自己的各種嘗試和努力，彷徨失落，現(xiàn)在終于可以接受這所有的誤解了。福禍相伴，既然承載了甜心教主的桂冠，也應該接納它的桎梏。

不僅這一句，大多數(shù)的詞都非常貼切將近邁入不惑之年的心凌的心聲。所以說大家覺得心凌的歌難唱并非空穴來風，但絕不是歌的技巧難度高，而是沒那樣的心境和經(jīng)歷，唱不出內(nèi)味兒。（關于這點，下一篇《劈你的雷正在路上》的分析里我會詳細描述，敬請期待哦。）

總之，咖啡館無論是詞、曲、編曲，還是mv，做到了高度統(tǒng)一。整首歌清新而不做作，形散而神不散，達到雅俗共賞的境界。整張12專的高度在于，它成功將王心凌作為音樂表演者里“雅”的一面挖掘得淋漓盡致，卻還能保留“俗”的基礎，而咖啡館是專輯里這些優(yōu)點的集大成者。聆聽專輯，無論身處何地、帶著怎樣的心情，旋律起來后，都能讓聽者忘卻世間的瑣碎，沉浸在心凌曼妙的歌聲中舒適地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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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8年的冬天，在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她悄然種下了回春的種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一束束光，終將匯聚成充滿希望和能量的火焰，直至有一天，迸發(fā)而出，如夏花般燦爛。

彩蛋：“冰島痛經(jīng)”現(xiàn)象及新生代歌手的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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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什么是“冰島痛經(jīng)”？

先看看這張圖片，來自心凌的ig：

時間拉回到2013年，田馥甄發(fā)布新專輯主打歌《渺小》并前往冰島拍攝mv，這可把咱Cyndi Baby饞的不要不要的，簡直是大寫的羨慕。

其實，“冰島”在這里的含義并不是指代一個國家，而是一種風格。前文提到，文青流派的歌曲大都追求極簡化，而冰島所處的北歐向來被譽為“全球最干凈的地方”，放眼望去盡是藍白交替的冷色調(diào)。這樣的色系簡直就是文青歌手們的天然背景板。

那么，“痛經(jīng)”又指代什么？

先說明一點，這個說法不是我首創(chuàng)的，來自一篇樂評，出于著作權，我就不公布他的身份了，以下是我依據(jù)這篇樂評以及自己觀察得出的觀點：

1，千禧年的這批女歌手，大都已步入不惑之年（確實如此）。

2，文青流派近幾年已成強弩之末，許多歌曲為了文青而文青，已然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拜p文藝而不做作”是一條不錯的路，但是終究敵不過時代洪流（還有疫情）。比如《懸日》，已經(jīng)沒有多少前面提到的文青屬性了，更像是半文青半芭樂的“四不像”，可以對比一下Hebe早期的《Love!》、《魔鬼中的天使》，真的不是一個檔次。這樣的情況在心凌這里也有出現(xiàn)過，即是上一篇介紹的《一個人的日子》。

概括來說，“冰島痛經(jīng)”反映的就是中生代文青女歌手的轉(zhuǎn)型困境，而且從肉眼可見的將來來判斷，這種困境應該會持續(xù)下去，直到被另一種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文化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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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文青流派之所以并不成熟，根本原因還是它存在的特殊性——特殊的時代加上特殊的地域。2023年，樂壇已經(jīng)不是十幾年前的樂壇，未知的前程、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人們需要精神的良藥。所以王心凌火了，樂壇、歌迷、普羅大眾都需要她。曾經(jīng)的王心凌羨慕別人，然后四處尋找出路，現(xiàn)如今才發(fā)現(xiàn)，大家仍然喜歡她的甜美特質(zhì)，和柔軟但堅毅的人格魅力。這就是時代的洪流。

“冰島痛經(jīng)”終究會過去，當下這個令人失望的華語樂壇也不是王心凌們可以拯救的。如果新生代的歌手們還在為一城一地紛爭不休，提前透支自己的音樂人格，十年之后，可能就變成“青藏高原痛經(jīng)”了。

希望到那時候，他們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