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擊北 ——新編黃帝蚩尤之戰(zhàn)
一
遠方的太陽像是熔巖,融化著它所經(jīng)過的空間——那顆耀眼的金丹,終于要落山了。
但是天上卻看不到回巢的鳥,也沒有云,光禿禿的藍的刺眼。
地上的人,紛紛從洞穴里、樹蔭下、房屋中、地窖里爬出,一個個或是黝黑,或是灰頭土臉,和遠方的枯山,天邊的黑色很相近。環(huán)顧四周,一群人,馬上四散跑到田里去了。
田里是稀疏的綠桿,這個時間段應該豐收了,但今年莊稼光剩下這些桿了,不少人還是用手摸了摸穗子。
“唉——今年咋活呀,上年這樣,今年還這樣……”一個黝黑的漢子,直接跪在莊稼地里了。他身上、臉上、手上、頭上……全是塵土,大家也都這幅樣子。
“快起來,別這樣,像個男人嗎!”一個赤著背,渾身通紅的漢子讓他站起來,“我和蚩尤大人,天天挺著太陽腰都不一下,你看著個莊稼就跪下了,像個什么樣子?”
“蚩尤大人?蚩尤大人來了嗎?”
剛才那個黝黑的漢子趕緊站起來了,想要找到這個叫“蚩尤”的人——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在尋找蚩尤。
這時一個壯漢走了出來,帶著一頂草帽子,身著麻衣背心、麻衣短褲,也是通紅的身子。
“今年的莊稼收不成了,這天氣我們天天研究,發(fā)現(xiàn)還要好幾年才能結(jié)束?!?/p>
“上年怎們還有余糧,今年不行了,看現(xiàn)狀今年咱們得往北走,一個是避暑,一個是那邊的治水依舊水草充實”
“但是,西北邊的那個部落可不允許咱們過去”
“……”
“所以,我們必須動員起來了”
說罷,他立即拿起個水壺喝了起來——這天太熱了,讓他身上的汗就是止不住。聽眾們聞言,也都明白首領(lǐng)的意思了。
“到冬天橫豎都是個死,俺想向北走”
“俺也一樣”
“對,咱們過不下去了,憑啥等著死這里?”
“跟他們拼了!”
群眾里逐漸起了這股情緒,蚩尤自己也想去跟那個軒轅拼了,但是這不是蚩尤一個和這些人的事情,全部落上下有老有少、打起來糧食夠幾天,有多少部落出多少人,這都是要考慮的,他難道不想痛痛快快地干一場嗎?當然想,但現(xiàn)在,他是領(lǐng)袖啊!
蚩尤,坐在樹底下,一言不發(fā)的喝著水。
那雙眼里,像是將那輪烈日給畫進去了一樣,散發(fā)著熱浪、散發(fā)著怒氣,他像只野獸盯著這個世界,不是在考量對手,而是在選擇獵物。
“都回去,你們知道我不怕死,但你們呢?父老鄉(xiāng)親們,先回去,我不能草草就冒險,我們今天開一場部落聯(lián)盟大會討論一下這個問題?!?/p>
隨著夜幕降臨,部落里亮光的地方越來越少,但是有座營帳卻越來越亮——蚩尤正在這里開會。
大部分人都支持出兵,但是領(lǐng)袖卻還是想各自為營
“之前我說過這件事了”
“你自己的部落能跟人家打嗎?”
“本來長途奔襲就對我方不利,還內(nèi)部矛盾如何開戰(zhàn)?黎民又該如何?”
說著,地上站了起來,指著墻上的的皮革地圖,說道。
“這一年,軒轅東征,最西面我們的一個部落,自以為,可以抗衡,結(jié)果……我們?nèi)ブг畷r,村中哪還有活人了?男人橫七豎八的躺地上,女人全教人擄了去?!?/p>
“你們說,你們這樣是不是在重蹈覆轍?”
又指著地圖說
“這里,還有這里,我都考察了——全是荒年,哪有糧食讓你們?nèi)プ杂蓳]霍?”
“必須統(tǒng)一調(diào)度,想想我們身后的黎民。”
他又開始流汗了,又拿起水壺喝了起來。坐在地上臉漲得通紅,眼中映照的是火把,也是他自己的心。
營帳內(nèi),陷入了沉默,大家在思考蚩尤的想法是不免思考到了這個領(lǐng)袖身上。
有人注意到,那雙大腳上繭子已經(jīng)磨的有厚有薄,腳后跟上還有傷疤——大概是跋涉山間調(diào)查留下的。
有人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著,蚩尤統(tǒng)一這些部落時,講授了紡織技術(shù)給他們這個小部落。
有人看著屋外那些土地,統(tǒng)一的耕作制度也是蚩尤帶領(lǐng)大家推行的。
“徐山部落,愿聽調(diào)度”
“龍山部落,愿聽調(diào)度”
“梅山部落,愿聽調(diào)度”
……
幾十個部落,基本都投了支持。剩下的兩個部落,不愿意讓步,斬首示眾——蚩尤沒有猶豫,當下不能允許這樣的心理出現(xiàn),這是毒瘤得治。
二
翌日,召開了動員會,蚩尤作誓:
? ? 聽聞神怒,降以荒年。豈曰神哉,此妖魔也!
? ? 谷粟不生,鳥獸匿形。生靈涂炭,民不聊生。
? ? 夜聞神命,據(jù)北抗之。北有炎黃,斷絕命路。
? ? ?妖魔作亂,炎黃據(jù)要。豈曰神哉,此妖魔也!
? ? ?故,今日以逆賊之血祭旗,北伐奸佞,使民永昌。
說罷,令劊子手揮刀而下,他的眼中又充斥了猩紅,像是一只即將上前廝殺的野獸。
隨后,蚩尤布置了軍隊編制——一千人的先鋒,三千人主力軍,余下的負責糧草運輸,深夜行軍,北伐軒轅。
蚩尤在邊境以內(nèi)時,還是一起半天睡覺,夜晚進軍,出了最后一個部落的范圍后就開始白天早上和傍晚都清醒著,與此伴隨的是軒轅軍隊抗衡的加劇。
蚩尤眼上的紅血絲越來越重了,更像一只隨時準備撲殺的野獸了。
聽著先鋒部隊的傷亡,蚩尤一動不動,轉(zhuǎn)而下令,抓捕軒轅的子民充當軍隊。
“讓黃天化來找我”
蚩尤想詢問祭祀該這樣做到底是為了天下黎民,還是為了他自己太難過有些區(qū)分不了,自己就像一只隨時準備發(fā)作的野獸,不知道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天下去撲殺。
正想著,黃天化來了,“見過大人,不知大人想問何事”
“最近,我愈加感覺自己像只野獸一樣,眼中所見不是我的黎民,不是我的世界——我也不知我見到的是什么,一團緋紅色,請問祭祀知道這是何物嗎?”
“大人,此事正常,還應祝賀大人。眼中天地不是所見天地,所見黎民不是黎民,這才是心存天下,大人此次北伐大概也是一場天下之戰(zhàn),但我也不知大人眼中的緋紅究竟是什么。”
“嗯,天下嗎?部落交戰(zhàn),從前完全持強凌弱,強愈強,弱愈弱,如今我們與軒轅交戰(zhàn),若能戰(zhàn)勝統(tǒng)一北方,是一件好事,屬實是天下之戰(zhàn)——如此,我眼中這緋紅,是好是壞又如何?既然心存天下,就算這緋紅要了我的命我也值了。”
黃天化沒有繼續(xù)追問,他心里覺得蚩尤當初與南方的部落抗衡能勝利,有經(jīng)驗面對黃帝也不會有太大問題,況且當前如果蚩尤出事對軍心是大為不振,于是也沒說些什么,告辭了蚩尤。
行軍的路上,蚩尤看到了血跡大概是先鋒軍隊留下的,傷員被轉(zhuǎn)移、死去的弟兄正在被掩埋,“挖深些,別讓野狼把他刨出來吃了!”蚩尤,對著正在掩埋的戰(zhàn)士們說。
見到這些人,傷亡,蚩尤心中早就適應了,心想,今天是為了黎民而戰(zhàn),若因這些戰(zhàn)士死去放棄,北伐,那黎民怎么辦?我,為天下黎民而戰(zhàn),我,為天下黎民而戰(zhàn)……
路上遇到了一個軒轅部落的老人,指著蚩尤大罵,“你們,殺了我的兒子,我要你們償命”邊說,邊撿起路邊的石子向蚩尤砸去,老人本就體弱,拋出時自己也摔倒了。
蚩尤被打到后,本想裝作沒看到這個老人,不然不懲罰他,怎么保持軍心,難道鼓勵人們行刺嗎?
但老人,直接指著蚩尤大罵,令四周的人都看向了蚩尤和他,蚩尤還是想保下這個老人。
“把這個瘋老頭帶走,不要耽誤了正事”
本以為,這樣能保下老人,但是老人,又撿起了一塊石頭眾目睽睽之下砸向了蚩尤。
蚩尤,直接接住了石頭,眼睛一閉,下令,讓祭祀按軍中禮制刑罰老人,自己則背過了身子。
征伐之中這樣的事情終究自己還是有些不忍,如果可以,自己當然想讓老人的得以保全,可惜老人心中只剩下仇恨了,聽不進去。
蚩尤收到,先鋒部隊斥候的報告,黃帝的大部隊也在逐鹿這一帶,“看來,要從這里,結(jié)束了”
蚩尤標記了地圖,然后望向了那里。
三
“傳蚩尤大人命令,原地休整,傍晚發(fā)起進攻”
十幾個傳令兵,在軍營里跑來跑去傳遞這條消息。
“報告大人,前線斥候報告,軒轅軍隊將河水引到了我們交戰(zhàn)的地方”
“嗯,我知道了”
“讓祭祀,舉行祭天,準備進攻。”
“同時,傳令軍中今晚休息,黎明時在進軍”
這一晚,山雨大作,霹靂吧啦的讓整個部落都睡得很開心,但是蚩尤一直沒睡——戰(zhàn)場泥濘,晚上出擊利大于弊,但是對方會怎么做呢?明天從哪里發(fā)起沖鋒呢?蚩尤在帳中不斷地思索,大雨把帳篷搖得像海上的船艙,帳內(nèi)的火把,也被搖的閃來閃去。
清晨,軍中號角奏響,部落的旗幟慢慢被抬起,“進攻”蚩尤頭戴獸角頭盔,身穿數(shù)層皮革做的護甲,拿著一把石矛,背著弓箭,用矛指向戰(zhàn)場下令行軍。
雙方在幾十分鐘的行軍后開始了最后的決戰(zhàn),此時大雨又落下了。
蚩尤的眼中紅的渾濁了,看著兩軍混戰(zhàn)一團,自己不時也防范沖上來的敵軍似乎隱約可見軒轅所處的位置。
黃帝的軍隊慢慢占了上風,不斷圍剿蚩尤的軍隊,蚩尤只得親自下陣,但是不久體力就跟不上了。
看著,自己一方的不利,蚩尤嘶吼道“我們的族親如何你們想過了么?今天我們必須贏!”
軒轅那邊則傳來這樣的消息:現(xiàn)在投降的人,視作軒轅的百姓。
蚩尤,盡管嘶吼著也無濟于事,軍心慢慢潰散。而且他快沒力氣了,最終在一群人的輪番搏斗下,蚩尤被抓起來了。
黃帝看到蚩尤對他說,“你看你像個領(lǐng)袖嗎?你現(xiàn)在跟野獸有什么區(qū)別?”
蚩尤,低吼“我蚩尤,今天乃是為蒼生而戰(zhàn)!就算我瘋了、我死了,也值得了?!?/p>
“真的嗎?你對待自己人靠暴力,對待我的平民也用暴力,你心中的天下是個什么樣的天下?”
“我的天下就是,黎民們不再忍饑挨餓,安順樂康,有錯么?”
“我承認你有這種目標,但是你有件事情做錯了——你,沒看到民心啊!”
這句話入了蚩尤的耳中,蚩尤頓時發(fā)覺,自己一路以來,竟然失了民心,自己是個領(lǐng)袖,有過功勞,但是黎民失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蚩尤沉默了,眼中成了淡紅色,淡然的被兩個壯漢按著跪在地上。
“自己一路上征伐不斷,恐怕早已民心怨恨?!彼粩嘞胫?。
“有個你將功補過的機會,不過要你的人頭,你愿意嗎?”
“哈哈哈——殺了我平息戰(zhàn)爭是嗎?”
“嗯”
黃帝肅穆的點了點頭
“好,既然咱能救黎民,死了……我蚩尤也認了”
不久后,蚩尤被帶上了刑場,就像出征那天蚩尤下令砍下那兩個首領(lǐng)的腦袋一樣,黃帝如是下令。
蚩尤在聽到“斬”時,笑了,眼中的紅色一點也沒了。
(炎黃蚩尤之戰(zhàn),神話中時請神做法,洪水大作,改成決堤我覺得更合理。
蚩尤,傳統(tǒng)成王敗寇或者新網(wǎng)文中都沒有體現(xiàn)出,偉大的領(lǐng)導者形象,如此改編我覺得可以彌補一下。
當然,本文很拙劣,描寫因為時間原因不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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