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映島巡

原案：cavia / 橫尾太郎

譯者：蝶咲～花月葬～

封面圖：https://www.pixiv.net/artworks/10978304

人類的希望，與生祭的絕望。

穿過雙眸所綻放的，紅色的花。

在午睡時做的夢，總是明亮且溫暖。比如在草坪上追逐著的，抱在膝蓋上小貓。在父親的背上，母親烤的點心，并排著花盆的溫室里……。無論是晚上做的夢，還是黎明的夢都不同。

真是不可思議。每當在白天的明亮中醒來，哈爾婭都會這么想。夢見著醒來后就會忘記的事。明明大家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卻還是如此地清晰。

父親和母親都因事故而逝世了。小貓也許還活著，但早已不是小貓了。在那之后已經(jīng)過了兩年了。有溫室的那個房子肯定有別的家庭居住了。

剩下的就只有在草坪上追逐著的艾米爾了。只有這個雙胞胎的弟弟，從出生的時候就在身邊了。已經(jīng)有十年了，一直都在。

「哈爾婭，起來了嗎？」?

「老師……」?

明亮且溫暖的記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已經(jīng)想不起來做了什么夢了。

「好厲害的汗啊。。是時候該換成夏季用的外套了吧」

老師從口袋中拿出手帕，擦拭著哈爾婭額頭和脖子上的汗水。然后，把睡在她身旁的艾米爾給叫醒了。

「艾米爾也起來吧。點心時間到了喲」

「老師，今天的點心是什么啊？」

聽到餅干和可可的回答后，又想了起來。餅干，仙貝，蛋糕。出現(xiàn)的點心就只有這三種。因為這里是「設施」，沒有母親每天幫我們準備不同的點心。所以，哈爾婭也知道自己問錯了什么。

但是，孩子是很喜歡吃點心的，不管吃什么，只要有點心的名字就會很高興。這里的大人深信就是那樣。因此，自己也要像那樣的孩子一樣行動。

艾米爾和哈爾婭不同是個「很孩子氣的孩子」。今天也是把字母狀的餅干擺放在盤子里，猶豫著要先吃哪塊，終于把一個吃進嘴里。

雖然是些不怎么好吃的餅干，但看到艾米爾開吃的時候，不由得覺得和母親的點心一樣好吃。總覺得很不甘，于是哈爾婭就說著姐姐架子的臺詞。

「不可以玩食物哦」

「可是……」?

「拼寫錯了。這里漏了e」

在這個設施里，沒有哈爾婭她們的母語課。這里說的「國語」就是日語。艾米爾和哈爾婭最后一次上母語課，是在兩年前了。也難怪艾米爾會忘記怎么拼寫了。

「看吧，這樣寫就是正確了」

哈爾婭將自己盤子里e形狀的餅干都移到艾米爾的盤子里。艾米爾的嘴角就立刻綻開了。

「哈爾婭真是個很棒的姐姐啊」

手拿咖啡杯的老師在微笑著。點心時間一直都是。老師和哈爾婭圍在同一張桌子上喝咖啡和聊天。老師在設施里的時候，連吃飯也是在一起。晚上有時會在床上讀書給我們聽，早上肯定會來叫起床。簡直就像是真正的媽媽一樣。

「老師我啊，是獨生子。所以，很羨慕你們啊」

是真的嗎。老師真的是這樣想的嗎。在這個「設施」里一次都沒有外出過，只是每天過著無聊的日子。那樣的生活已經(jīng)持續(xù)了兩年了。到底是羨慕什么地方??？?

最重要的是，這個設施一點也不普通。喜歡書的哈爾婭知道收容沒有雙親的孩子的設施，「孤兒院」是怎樣的東西。

在像是學校一樣的建筑里，有很多的孩子，在一個房間里有好幾張床，寬敞的飯?zhí)美镉袔资畟€人一起吃飯……。

確實，最初被收容的棟是六人的房間，有很多差不多年紀的孩子。還在寬敞的飯?zhí)美锍燥?。那就是普通的「孤兒院」了吧。同一個房間的孩子接連不在，新的孩子又不斷進來?？傆X得并不尋常。

不久后，哈爾婭和艾米爾，就以母語與其他小孩不同的理由，被轉移到這棟大樓，并分配了單間。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也很奇怪，哈爾婭和艾米爾也并不是完全不懂日語。事實上，轉移到這棟大樓后，每天接受的「上課」，都是用日語來進行的。

話說回來，那個「上課」也相當奇怪。和學校的上課不同。在機械的面前，只是在回答著問題。對，那個與其說是上課倒不如說是考試。有時，也只會讓人覺得是在玩而不是在「上課」。那里的不是考試，而是類似于游戲。

果然，這里有什么不對勁。只會偶然能見到除自己以外的孩子。在這棟大樓里都是像老師一樣穿著白衣的大人。

「怎么了？」

老師用驚訝的目光看著突然站起來的哈爾婭。她繞到老師的背后，將臉埋進老師的背后。

「媽媽……」

突然有笑的氛圍。老師將椅子挪開后回頭，將哈爾婭抱住。

「真是個愛撒嬌的孩子啊，哈爾婭」

撫摸頭發(fā)的手很溫柔。只有一點點，就像是真正的媽媽一樣。

「只有姐姐，太狡猾了！」

聽到艾米爾站起來說我也要的聲音。是的是的，并發(fā)出了含笑的聲音。

吶，老師。老師是我們的同伴嗎？和其他大人不同可以信賴你嗎？

熨得整整齊齊的白衣上散發(fā)著微微的藥味。哈爾婭想，媽媽不是這種味道。不能從心底里信用著老師，是這個味道的原因嗎。還是說，老師真的和其他大人想的一樣嗎。

「老師喜歡我嗎？」

「額額。最喜歡你了，哈爾婭。艾米爾也是」

那樣的話，就成為我們的同伴。不要背叛我們。保護著……我們。

她把臉頰用力地貼在白衣的胸口，哈爾婭好幾次在心中重復想著。

?

晚上的體溫檢查結束后，只讀了一章的書就到了睡覺的時間。漫長而無聊的一天也結束了。

雖然每天都是如此，艾米爾卻一直在笑著。數(shù)著窗外飄過的云朵，毫無意義地敲擊著房間角落放置的鋼琴，在畫紙上畫了好幾次相同的畫。

艾米爾并沒有懷疑任何的事情。這里并不是故事中出現(xiàn)的「孤兒院」，而是可能會發(fā)生什么不好事情的地方。

對于哈爾婭來說，這既是救贖同時也是不安的種子。希望艾米爾能笑著。但是，也非常擔心那種毫無防備。所以，哈爾婭認為自己必須連艾米爾的份也要小心，必須對所有的事情都要警戒著。

在那天進行了怎樣的「上課」，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遇到了怎樣的大人，說了什么話。

其實想怕自己忘記而寫下來的，但是做不到?？峙伦约阂呀?jīng)被監(jiān)視著。

她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曾謊稱自己的左眼痛。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會皺著眉頭捂住左眼。當然了，艾米爾和老師都保密了。

第二天，大人們非常認真地來檢查了左眼。做那個動作，明明是只有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

「艾米爾，起床了」

什么，睡眼惺忪的聲音回答著。她輕輕地伸手撫摸著艾米爾的手。

剛搬到這棟大樓的時候，本來是要和艾米爾分開房間的。我堅持說如果不是兩個人一起就睡不著?？蘖艘徽恚K于弄到能同床睡了。

要小心啊，不能去相信大人們。

不能說出聲。一定有誰在偷聽著。只是，一邊用力地祈禱著一邊握著手。痛切地想到，如果有將心里所想傳達出去的能力就好了。

那天早上開始就有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是非常討厭的感覺。

當老師說上午的「上課」被代替為「健康診斷」的時候，預感變?yōu)榇_信。在「健康診斷」之后，只有討厭的事情在等待著我們。

回想起來，在最初的大樓的時候，「健康診斷」之后肯定會有幾個孩子不在了。我們被轉移到這里，果然是「健康診斷」之后?；蛟S，是為了確認移動到哪里的時期而進行的吧。我們可能又會被搬到別的大樓也說不定。這時我被老師拉開了。

「哈爾婭，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回過神來，老師擔心的表情出現(xiàn)在眼前。沒發(fā)燒啊，說著用手觸摸額頭并一副想哭出來的表情表示太好了。

「老師，我……」

我不想去任何地方。我不想被要求去做任何東西。但是，我沒能說出口。果然在心底里我無法完全信任老師。雖然可以叫她媽媽，可以對她撒嬌，卻不能坦誠地去依賴她。

艾米爾很坦然就接受「健康診斷」，這讓哈爾婭感到不可思議。被抽血還好。雖然有一點疼，但起碼知道他們一天在做什么。

但是，身體的各個地方都貼著類似于冰冷吸盤的東西，連接著來路不明的機械上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也有放進機械做的箱子里。很想將吸盤啊電線啊全部拔走逃走。

再也忍受不了了，這樣想的時候「健康診斷」終于結束了。大人中有誰說可以回去房間了。

今天不一樣。將身上貼著的吸盤和電線摘下后，先是讓我更換檢查服，說就讓我這樣去隔壁的房間。最重要的是，原本在同一間房間的艾米爾不見了。

感覺到不安了，就在原地磨蹭的時候，白衣的女人像是催促我一樣將門打開了。和老師相似卻又不像的惡劣的女人。

隔壁的房間是一間空蕩蕩的寬闊房間。地板和墻壁上都畫著奇怪的圖案，大大的椅子孤零零地放在房間的正中央。許多白衣的大人圍在椅子周圍。其中一個人說請坐。在回答之前，另一個大人讓哈爾婭坐了下來。是金屬做成的冰冷的椅子。

「別害怕喲。在剛才的檢查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了對你身體不好的病」

雖然聲音很溫柔，但不知道是哪個大人說的。不知不覺中眼睛被蒙上了。雖說想要取下，但手腳都被束縛住了。

「不趕緊做手術的話，會危及到生命的」

我覺得是騙人的。我并沒有覺得不舒服。沒有疼痛的地方，也沒有發(fā)燒。也沒有拉肚子，更沒有咳嗽。

「艾米爾！在哪里?。俊?/p>

「因為不能讓他受到感染，所以先讓艾米爾回去房間了。不用擔心」

我擔心的可不是這種事，必須要趁早讓艾米爾逃走！

拼命地呼喊著艾米爾的名字。但馬上就變得絕望了。就算嘴巴沒有被塞住，外面也聽不到叫聲……。

有消毒水的氣味。冰冷的觸感后，手腕一陣劇痛。被注射了什么東西。在害怕大叫住手的瞬間，大人們的對話傳到耳中。

「已經(jīng)第六個人了嗎。再廢棄檢體的話……」

「不，這次肯定是完美的」

「只要殘留一點自我，就算是這樣」

到底在說什么?。康诹鶄€人是指什么？要殘留下什么?。?/p>

「就算失敗了也還有弟弟啊。近親的話會有適應性」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被凍結了。要被殺了。不只是自己連艾米爾也是。

救命，老師。救救艾米爾吧！

那叫聲并沒有成形，只有黑暗降臨。

?

聽到有誰在叫哈爾婭。既不是媽媽，也不是爸爸，更不是老師。

是誰呢？艾米爾只會叫「姐姐」。啊啊。這樣啊。是大人中的某人在叫吧。已經(jīng)厭煩「上課」了。即便如此也比「健康診斷」要好得多。等等。那個，剛才不是接受了嗎？

這樣啊，結束后回到房間……不，沒有回去？回不去了！

記憶瞬間恢復了。哈爾婭猛然起床。

環(huán)繞四周。是那個房間。墻壁和地板都畫著奇怪的圖案……。但是，有什么不對勁。

「哈爾婭。聽得懂嗎？」?

回頭看向聲音的方向。誰也不在。

「這邊」

又有別的聲音。再次回頭，果然還是沒人?？磥硭坪踔荒苈牭铰曇簟Ｍ瑫r也注意到了。為什么會覺得不對勁的理由。

「太棒了！成功了」

哈爾婭無視著聲音，俯視著腳下。離地板很遠。這樣啊，從剛才開始就有著不能無視的視線高度。就像是放在某個高處一樣，但是，卻知道不是那樣，真是奇怪的感覺。

有一雙和圖鑒所見的與骸骨一樣的腳。有著和朽木相似顏色的手臂。軀干部分被什么東西纏繞著所以看不清楚。

這是什么？

想將纏繞著的東西摘下來時，嚇了一跳。

手臂……在動？

試著慢慢將手舉起來。那個按照自己的想法動了起來。張開手掌，活動手指。大拇指，食指，中指……。

不會吧。怎么會。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知從哪里播放著，那東西怎樣都好。都是些實驗兵器6號啊，人類希望啊，這種話。

想要站起來。但動不了。所以我明白了。被什么東西纏繞的是自己的身體。

不對！不對！這種東西才不是我的身體！

哈爾婭掙扎著。她想要逃出去。從這個地方。從這個身體。手腳莫名其妙地擺動起來。

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聲音，已經(jīng)變成了勸解的語調。

閉嘴！吵死！煩死了！

用力敲擊著墻壁。墻壁龜裂了。雖然似乎聽到住手吧這樣驚慌失措的聲音，但她沒有遵循，繼續(xù)敲擊墻壁。當感覺手臂上沉重的反作用和隱隱的疼痛，她才終于理解到。

這個就是……我的身體。這個怪物一樣的手臂和腳，是我的。

小心翼翼將手放在臉上。那個觸感，至少不是人類了。不，本來連有沒有臉都不知道。我是知道的，自己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

啊啊，再也見不到艾米爾了?？吹竭@個樣子，一定會害怕逃走。因為，艾米爾會害怕。

想到艾米爾同時回想到?！妇退闶×艘策€有弟弟啊。近親的話會有適應性」這樣的話。

白衣的大人們也說過「這是第六個人」。剛才的聲音也說了「實驗兵器6號」。以前也有5個孩子變成這樣吧。

或者說，這就是最初被收容在大樓里的孩子逐漸消失的原因，都被當作人體實驗的材料了。其中具有實驗兵器「適應性」的孩子會被篩選出來，轉移到別的大樓。

看來哈爾婭似乎是最初的「完全體」。也就是說，那個制造技術已經(jīng)確立了。而且，雙胞胎的弟弟艾米爾也有那種適應性……。

艾米爾的臉浮現(xiàn)出來。毫無疑問是天真無邪的笑容。如果不去救他的話。那種想法變成了兇暴的力量。

哈爾婭將拘束器扯下來，站了起來。踢開了房間角落的門。首先必須得從這里出去，但是這個身體不能用人類使用的門出去。連門和墻壁一起打壞吧。

警報響了起來。像是百葉門一樣的金屬板開始覆蓋著墻壁。當她立刻想用手制止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哈爾婭的手彈開了。

仔細想想，自己是「兵器」。只要敲擊墻壁就能使其龜裂，只要踢一下就能破壞堅固的門，擁有這樣危險力量的怪物。沒有笨蛋會將其放任。猛獸就要系上鎖鏈，關在籠子里。

這個金屬板大概有著什么特殊裝置吧。似乎連「實驗兵器」的力量也破壞不了。

突然，室內變暗了。燈光照了下來。警報停止了，變得安靜起來。被關起來了。正因為判斷出哈爾婭不能外出，他們才停止了警報。

再一次用手觸摸墻壁。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飛散的青色火花。哈爾婭用全身接住了反彈回來的力量。

我是不會輸?shù)?。我要保護艾米爾。怎么可能會輸呢！

手臂，腳，身體里都發(fā)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劇痛不斷游走。眼前變得空白一片。有什么東西膨脹起來并爆炸了。

身體突然變輕了。推回來的力量消失了，手腳變得自由了。既不是黑暗，也不是空白。哈爾婭理所當然地在光亮當中。

警報尖銳著轟鳴著?；剡^神來。墻壁已經(jīng)坍塌了。雖然能這樣就出去，但沒有人來礙事。哈爾婭從那個房間逃脫想必是預料之外的事吧。

或許連拘束器被扯下來也是預想中的事吧。她回想起住手吧這樣驚慌失措的聲音。

道路到處都有百葉門落下，和那面墻壁相比如同紙張一樣。哈爾婭將它狠狠地踢飛后就繼續(xù)前進。

不破壞掉的話。這個設施的所有東西。為了不讓艾米爾變成怪物。必須將與實驗兵器相關的一切東西都清除掉。

身體里涌出了兇暴的力量。將其解放后，變成一把利刃將周圍都切開了。凝視著前方阻礙的墻壁，火塊就會將其燒盡。只是想一想，任何東西似乎都會精彩地破壞掉。

我領悟到變成非人的現(xiàn)在，并獲得了非人的力量。大人們究竟想用這個力量和什么戰(zhàn)斗呢？如果是順從的孩子的話，是不是覺得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使用呢？

白衣的大人們在瓦礫和飛塵中四處逃竄。一個人都不能放過他們。哈爾婭隨手抓起他們，擰了起來。他們如同熟透的果實一樣，在她手中都變成了軟弱且潰爛得毫無形態(tài)。

艾米爾在哪里呢？老師呢？是帶著艾米爾逃走了嗎。

不，老師是不可能做那種事的。老師是知情的。知道在這里進行著什么。為了將他們姐弟變成怪物而飼養(yǎng)著。說到底，她也是大人們中的一員。只不過是比較親切的飼養(yǎng)員。

不知不覺，她就在眼前。一如既往穿著白衣，站著仰望哈爾婭。

原本想相信老師的。當老師說喜歡自己時，其實真的非常高興。明明很喜歡老師讀書時的聲音。

老師的嘴巴動了。似乎是叫哈爾婭，似乎是在道歉。

不能原諒！

我似乎憤怒得連意識都消失了。心如刀割般得被拉扯著。有什么東西要將自己涂抹掉一樣……。?

用力將眼前一掃。白衣向著墻壁飛去，染成了紅色。

騙子！最討厭了！

哈爾婭哭喊著。沒有眼淚也沒有聲音。盡管如此還是哭了。還是大叫著。

在途中，她看到了強化玻璃上映照著的自己的臉。球體上有著紅眼，如同怪物一樣的臉。盡管如此，卻不覺得不可思議和難過。甚至還覺得滑稽。因為難過而哭泣，并不是那種理由。

艾米爾，快逃！去遠方。去白衣的大人們不在，老師也不在，誰也不在的地方。

到底過了多長的時間呢。好像是過了幾天，也覺得只是一瞬間。設施里到處都是瓦礫堆。破壞成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吧。希望是夠了。

「姐姐」

她懷疑是不是聽錯了。應該是不可能叫這樣的怪物叫姐姐?；仡^一看。是艾米爾。毫無疑問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悲傷的表情，伸出了手。

忘記自己的樣子，哈爾婭跑了上去。艾米爾。不快點逃走的話。兩人都離得很遠。

但跑不過去。因為，腳動不了。不知不覺中，腳變成了石頭。不僅是腳。不知不覺全身都變成了石頭。

不過，這種程度的石化還是能輕松解除。我早就知道了。并不是了不起的力量。但是。

「姐姐，我……」

艾米爾也一樣，被改造成和自己一樣的兵器。雖然樣子沒有改變，但賦予了能將看到的東西都石化的恐怖雙眼。

沒能保護。明明想要保護的。

心又被什么拉扯著，感覺要被涂抹掉了。是憤怒嗎？是悲傷嗎？是什么呢。這是。

「對不起」

已經(jīng)可以了。

哈爾婭微笑著。盡管臉已經(jīng)變成了石頭，不過也不知道那臉原本能不能微笑，只是，作為人類的意識正在消失。只有那個我是知道的。

「因為姐姐的魔力太強了……不封印的話太危險了。真的對不起」?

只是看到艾米爾快哭出來的臉就很痛苦。拜托了。要好好地將我石化。如果不這樣的話，就會馬上解開的。不要再讓我醒來了……。

變成石頭做的夢，究竟是怎樣的顏色呢？

叫著姐姐的艾米爾的聲音逐漸遠去。哈爾婭，只是委身于冰冷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