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雨中情仇

連城璧跑出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天色。
這是他第多少次出逃了?連城璧已經(jīng)記不太清。
沒有內(nèi)力是絕對短板,連城璧費盡心思去尋找機會,趁著傅紅雪穩(wěn)定萬馬堂的功夫見縫插針。
連城璧聽說傅紅雪成立了一個叫什么天宗的教派,聽著便邪氣,更知道他這位昔日的下屬不是什么善茬。
傅紅雪收攏人心立下規(guī)矩后,整個天宗都像是他的一言堂。
這一次連城璧匆忙出逃,是借了看守交換的功夫,走的時候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只來得及拿上一把自己藏了許久的小匕首。
畢竟能夠等到一個傅紅雪不在的機會是多么難得。連城璧顧不得許多了。
誰知跑到一半,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潑大雨。連城璧抹了一把雨水,腳步越發(fā)沉重。他已經(jīng)失去了內(nèi)力,又剛經(jīng)過了激烈的情事,體力比起普通人還不如,沒跑幾里就要停下來喘一會兒,休息一下。
荒蕪的野外連一塊歇腳的石頭都沒有。連城璧看見遠處有片樹林,想著跑到那里避一下雨,忽然聽見了細微的馬蹄聲。
連城璧的后背驟然發(fā)毛,像是有人拿了一塊冰滑過他的脊骨。他渾身僵硬,想到過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拼命地抬起腿繼續(xù)往前奔逃。
不,不,不?。?!
“傅、紅、雪!”連城璧咬牙切齒地吐出那個夢魘般的名字。
伴隨著連城璧顫抖的聲線,細密的雨霧里出現(xiàn)了一個黑紅色的殺神身影。
連城璧不敢回頭。胸腔因為劇烈的奔跑像是風(fēng)箱一樣拉扯到極致,別扭的奔跑姿勢里透著顯而易見的驚慌。
傅紅雪是只身前來的。他瞇眼看著前方踉蹌奔逃的身影,從不離手的刀一轉(zhuǎn),巧勁擊中馬尾,在距離連城璧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馬匹人立,嘶鳴著越過了連城璧。
連城璧被頭頂驟然籠罩的巨大陰影嚇的腳步一頓,失去了最后的逃脫機會。
傅紅雪已經(jīng)落在他的身后。
跑不了了。
連城璧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不得不轉(zhuǎn)身,直面傅紅雪。
傅紅雪滿腔怒意在看到連城璧的樣子后消散殆盡。
連城璧臉上有濃重的紅暈,呼吸急促,分明是虛弱不經(jīng)的表征。濕透的發(fā)絲凌亂黏在臉頰,整個人在雨中蕭瑟狼狽。
傅紅雪想他內(nèi)力皆失身體虧空,暫時放下了懲罰的想法,好聲好氣勸。
“連城璧,跟我回去?!?/p>
連城璧的表情十分奇怪。他看著傅紅雪的樣子好像在期待著什么,傅紅雪等了一會兒,忽然胸腔悶痛,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你擋不了我了。”連城璧看見傅紅雪如預(yù)料中吐血,臉上露出了蒼白的笑容。不枉他費心設(shè)計,將好不容易得來的藥借機混入傅紅雪的口中,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過去無數(shù)次的失敗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濃重的陰影,他好像逃不開傅紅雪這個魔咒。連城璧不信邪地跑了這么多次,換來的只有失敗。這一次,總該可以了吧?
“你給我下毒了?!备导t雪篤定,他的唇畔一滴血珠搖搖欲墜。能夠讓這怪物一般堅不可摧的傅紅雪身體受傷,毒性可謂兇猛。
那一瞬間連城璧是真的想要置傅紅雪于死地,他病態(tài)地興奮起來,期待看到傅紅雪倒下的樣子。
可惜,連城璧想要的情景沒有出現(xiàn),傅紅雪堅毅的臉龐依舊面無表情,直直地佇立著,配上唇瓣欲掉不掉的血珠,顯得整個人都格外妖異。
如果不是唇邊還在低落的血,連城璧可能會以為傅紅雪根本就沒有中毒。
不對,不該的。
連城璧篤定的心動搖起來,在這短暫的對峙過程中,他先失了底氣,把手按在腰側(cè)隱藏的匕首上。
“連城璧?!备导t雪定定地看他許久:“你可知,毒對我根本沒用?!?/p>
傅紅雪的話實在荒謬。但連城璧卻感覺到他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連城璧駭然。這樣一個殺不死毒不倒的存在,還能稱之為人嗎?!
嘩然雨聲里,壓倒連城璧的最后一根稻草悄然落下。
“傅紅雪?!边B城璧紅了眼,猛地抽出匕首?!澳闳ニ腊?!這是你逼我的!”
連城璧完全失去了冷靜,喪失武功,被迫茍且,這些天來種種對連城璧來言不啻于天翻地覆。
預(yù)想好的計劃沒有完成,那就讓他自己來推一把!
過去意氣風(fēng)發(fā)驕傲端方的第一公子終于顯露出他屬于少年人的倔強蠻橫。他拼命扎刺,卻一一被傅紅雪側(cè)身避開。
連城璧沒了內(nèi)力,但是身體的記憶還在。他的武功師承父母授予的心經(jīng),用起短小的匕首也招招帶風(fēng)。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武林人士,連城璧足以應(yīng)對。
可惜他面對的敵人是傅紅雪。
功力高深到有內(nèi)力的連城璧也無法探清底線的可怕人兵。
“至少,至少你現(xiàn)在帶不走我!”碩大的雨點打在臉上,鈍疼。
連城璧瘋狂揮刀,試圖用大聲嘶吼給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一點慰藉。
但是傅紅雪的游刃有余讓連城璧本就不篤定的信心動搖,他逐漸彷徨,本能沖刺的動作也遲緩下來,說不清的失望在心底蔓延。
最后,連城璧喃喃,也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傅紅雪。
“你說是不是?”
沒有內(nèi)力的武功就好像失去了支柱的房子,看似花團錦簇,實際上一擊即潰。連城璧硬是靠自己的身法以及傅紅雪的退讓搶了幾招,劃破了傅紅雪的衣袖,但是也就止步于此了。
傅紅雪全程沒有拔刀,用刀鞘擋住了連城璧兇狠的招數(shù)。百十下交鋒后,被倆人過招隔斷的雨水就繼續(xù)落在了地上,一同落地的還有連城璧好不容易藏下的護身匕首。
連城璧失敗了。
“連城璧,你沒有內(nèi)力,如何逃?”傅紅雪波瀾不起,敘述著最殘酷的現(xiàn)實。他分明是心疼連城璧的,但是那股晦暗的視線落在連城璧的眼里,只能是逼迫和欺辱。
“你放過我......好不好?”連城璧幾近崩潰,他哭著扯住傅紅雪的衣襟哀求他。“傅紅雪,我求求你!”
誰知連城璧的話語正好戳中了傅紅雪心底最在意的點。
傅紅雪當即就發(fā)起狂來:“不放,永遠都不放!連城璧!不要求我!”
他絕不會放手!就算是他的哀求......也不行!
“你到底要折磨我,關(guān)我到何時?”連城璧看他暴怒的樣子縮了一下,迷茫地詢問。
傅紅雪當即就斷了他所有念想。
“連城璧,你只能待在我身邊。一年不行三年,三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一輩子。你總會愛上我的?!?/p>
從外表看,傅紅雪是一塊無悲無喜的冰。只有那雙永遠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隱藏著最深切的瘋狂,很難得才能窺見一瞬。
連城璧從心底感到了深深的恐懼。一如他之前憤怒所言,傅紅雪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跟一個瘋子怎么能講道理?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是啊?!备导t雪忽然吐息,好像要笑,可是僵硬的面部遏制了他的表情?!拔爷偭??!?/p>
五臟六腑里毒液侵蝕蔓延,絞痛,然后又被更霸道的毒反噬。傅紅雪忍受著熟悉的非人的疼痛,外表看來卻毫無波動。
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痛苦和忍耐,而他最擅長的就是將那些磋磨壓縮成自己爆發(fā)的動力。
傅紅雪用刀鞘敲了一下連城璧的肩膀,也不知道他敲到哪里,連城璧腿腳酸軟,直直的往后跌坐了下來。
嘩啦。
連城璧恰好坐在一片水洼中,臉色大變。
他最是愛潔的。以前從里到外,從上到下衣衫配飾無一不精,如今卻淪落到這般田地。
連城璧心神恍惚,不明白怎么就成了這樣。傅紅雪沒有給他時間懷疑人生,俯身貼近跌倒在一片泥濘中的可憐的心上人,雙臂撐在他身側(cè),將連城璧禁錮在自己的身體所鑄的牢籠之中。
連城璧心里警鈴大作,傅紅雪這幅要瘋不瘋的樣子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忍不住往后爬,可是兩手抓到的只能是無所依靠的泥水。
連城璧跑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單衣,隨手從地上撈了一件傅紅雪的外袍披著。此時早就被雨水浸透了。
輕薄的布料就這么貼在連城璧的身上,他的身體輪廓在傅紅雪面前一覽無余。
傅紅雪的呼吸灼熱起來。
他太清楚那些布料掩蓋的身體是有多么的誘人。
連城璧坐到地上,褲子也被泥水打濕,縮了一截,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腿。傅紅雪的手掌握住他的腳踝,燙的他一哆嗦。
“你想干什么......”連城璧不敢深想下去,徒勞地用言語拖延。
傅紅雪定定地看著他不足一握的腳踝,倏然抬眼,眼中不再掩飾的濃重欲望讓連城璧心生不妙。
“我想,要你!”
連城璧被嚇得不知作何答,這空曠無人的荒郊野外,席天幕地,還大雨傾盆,他怎么會,居然敢這般荒唐!
“呸!混賬!”連城璧破口大罵?!澳憧蛇€知道什么是羞恥!”
傅紅雪沒有理會他,直接欺身而上,分開他的雙腿。
連城璧無力地發(fā)現(xiàn),他阻止不了傅紅雪。他現(xiàn)在的反抗蚍蜉撼樹,能做的只有結(jié)巴:“不,你,你不要這樣......”
傅紅雪嘴角血跡被雨水沖掉大半,嘴唇顯出了原有的慘白色:“連城璧,連城璧......”他神經(jīng)質(zhì)地喊著連城璧的名字,徑直上來扯開了連城璧松垮的衣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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