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寶貝！”涅西達(dá)暫停了《百變超人》，發(fā)現(xiàn)是爸爸打來的通訊，“你辭職啦？看來面試感覺還不錯哦？” “爸爸……我要說玩的很開心，您信么？我磕到了老板娘和他們丈夫的糖，而且他們都對我很好，都希望我來的。保安阿姨請我喝超大號奶茶，廚師直接給我做了好多菜：有烤肉、濃奶蘑菇湯、鱖魚水龍膏……” “哇！寶貝你不要再報菜名啦，爸爸饞啦……在那工作會不會更辛苦呀？” “看樣子是的，我這兩天見習(xí)輕快一些，之后轉(zhuǎn)正在那好好干的話，比在皇家團(tuán)掙得多哩……但是姬蒂阿姨請我吃飯的事都已經(jīng)傳開了?！?“這怕什么？因為你優(yōu)秀，所以才會被人家看到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因為法格斯才去41號的?！?“他們是那樣的人，他們自然就會這樣想啦，不管他們……你還想和法格斯戀愛么？” “如果他對我道歉，我還沒有找到新男友的話，我還是愿意的。當(dāng)然了，我也有可能誰也不找了?！?“如果你不想找的話得告訴人家，這樣互相都不耽誤?！?“我知道了爸爸。” 周一沒有演出，見習(xí)反而很輕松。無非就是打掃打掃舞臺和后臺，安頓安頓自己的東西，把這些東西打理好，得趕緊找姬蒂夫人排作品了。 今天門口不是瑪格麗塔阿姨值班，而是一個穿保安制服的青年，他的臉立體而骨感，梳著藍(lán)黑色的偏分背頭，玫紅色的眼睛從大老遠(yuǎn)盯向自己，涅西達(dá)走近了看，也認(rèn)不出這到底是誰。 他的眼睛和帕塔蘭特父子一樣堅定而有殺氣，這種殺氣，能讓圖謀不軌之人喪膽，能讓自己人安心。他更像一只傲世天下的鷹，所有人的動作都能盡收眼底。也只有這種正兒八經(jīng)的王公貴族世家出身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才氣，畢竟文武雙全只是他們的及格線。這讓她想到了弗萊迪——他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在他倆面前壓力肯定很大，他在別人面前不言語，只是掩蓋這種巨大差距帶來的尷尬和自卑罷了——畢竟自己在皇家團(tuán)也是這么過來的。 實際上也沒什么可尷尬的。何況這種名銜大部分只用在臉上貼金，不是什么必需品。臉上貼了再多的金，做人不如臉上沒金的，混得不如沒金的，她也見得多了。 “嘿！涅西達(dá)，你怎么不搭理我？”是安納托季卡的聲音，他眼里的殺氣弱了，說話也溫文爾雅了起來。 “哦！安納！你今天臉上這么干凈，我還真不認(rèn)識你了！你這是戴了美瞳么？” 他笑起來氣比聲多。 “是我面試那天戴的灰色美瞳啦，你喜歡么？” “它還有別的顏色的話，可以考慮考慮?！?“行，待會發(fā)商家地址給你，祝你見習(xí)順利！” 她來的不算晚，楊先生剛剛開工。酒館里只來了幾個“黑領(lǐng)結(jié)”，他們一般都是在公司上班的人或者是來這找靈感的作家。 今天的總管工作是西格尼斯老師，他把自己交給康占斯便上二樓去忙了。后臺不大，但五臟俱全：這里的燈是白色，用來化妝。有兩個梳妝臺，一個梳妝臺兩面鏡子，能坐兩個人，每個人有專門的化妝包裝好自己的化妝用品，他們每天都會洗刷子，洗好了就晾在桌子上；然后就是衣柜更衣間，還有一個鋪了地毯的空間應(yīng)該是熱身的地方。海娜說正因為地方不大，所以占地面積大的眼影盤等下班都會拿回去，其他的可以留在這。海娜的包是藍(lán)色的，畫著噴火的霸王龍。涅西達(dá)把自己的包和她的放在了一起，拍了張照片發(fā)給了海娜，不出所料海娜很高興，發(fā)了一個親吻的表情包。 舞臺以前是堅韌的硬木，現(xiàn)在也改成了新的合成材料，無論是音色還是緩沖能力都大大的提升。大伙已經(jīng)在上一次大演已經(jīng)給她做過“全面的質(zhì)檢”了。 康占斯叔叔帶著她把整個41號逛了一圈，叫她怎么用飲料機打常喝的飲料，告訴她后廚和廁所的位置。歌舞演員排班找西格尼斯老師，其他崗位排班找尤娜。 自己明明快閑出病來了，尤娜還是覺得自己很累，甚至不愿給她找個別的事干。 大伙還在忙，她只敢去騷擾安納托季卡，她拿來一杯熱奶問道：“你在這穿著單衣不冷么？” “不冷，習(xí)慣了。這是給我的么？謝謝你?！卑布{托季卡似乎想說什么，猶豫了很久才開口，“我以前見過你?！?“在哪？” 涅西達(dá)直接坐到了桌子上。 “法格斯的錢包里一直放著一張在寵物店拍的照片。你不會就是……” 看來跑不掉了。 “對，我就是……” “啊……原來真的是……”安納托季卡乖乖抱著熱牛奶喝著，“看來姬蒂嫂子他們都不知道你的事?！?“是啊，我也很意外。” “哦……”安納托季卡笑了，“看來他也只給我說過……那時候他天天到我那白嫖我的酒?？伤庾R到自己錯了之后，說什么都不愿再找你……” “真奇怪，他以前對我從來不這樣?！?“帕塔蘭特家族跟女王的關(guān)系重新密切了起來……因為敵人沒有真正的消滅。說什么大富大貴，一家人隨時會變成血肉模糊的尸體倒是真的?！?涅西達(dá)尋思著，上次是因為三角戀謠言，這次又是怕和自己受不了死別就開始躲著自己，總是一個人承擔(dān)，搞得好像自己經(jīng)不起事一樣。既然這家伙這么任性，涅西達(dá)也不會先開口，就硬耗著！ “這我能接受，但我接受不了他不愿意告訴我這些事情?！?安納托季卡愣了兩三秒說：“是和敵人玩命哦，搞不好你也會很危險的?！?“有多危險他自己明白，我的死活是我的選擇。我希望我和他的感情不管最后能不能成，最好都有個圓滿的結(jié)局。前提是他親口給我說，親耳聽我的想法?！?安納托季卡沒有再接著往下說。涅西達(dá)知道也沒有什么可聊的，便馬上轉(zhuǎn)了話題：“你在這干兼職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前吧，我主業(yè)是干考古的，就在多比克研究所?！?“你們家是干這個的么？” “這倒不是，我們家族本來都是武將，打完仗就剩下我爸媽這一支了，他倆更希望我活的好好的……唉，現(xiàn)在盜墓為雖然沒以前囂張，但依然很猖獗。直接動手搶墓搶遺址盜掘的家伙們雖然越來越少，但還是有。我們干田野的有下子比沒有強?！?“不過總現(xiàn)在越來越好了，不是么……你一個月在這能掙多少哇？” “我演出次不多，滿打滿算兩千多吧，吃吃玩玩夠了?！?“那你夠忙的?！?“我閑不住，總愿意找點事干?！?涅西直接聯(lián)系姬蒂夫人，希望趕快排出一個像樣的作品出來，她現(xiàn)在的想法只有工作搞錢。 姬蒂夫人正好在訓(xùn)練，她要涅西達(dá)下午直接去接受輔導(dǎo)。 為了避免舞鞋在家制造噪音，只能在練習(xí)室才能穿，地板和門都有特制的隔音結(jié)構(gòu)。所以來迎接的人是法麗莎，她把涅西達(dá)帶到練習(xí)室便回書房繼續(xù)學(xué)習(xí)去了。 姬蒂見了涅西達(dá)大吃一驚，纖細(xì)的手捂住了嘴巴，的嗓門提高了一個八度問道：“親愛的，這是你新買的練功服么？真好看，和你的妝更相配了！果然優(yōu)秀的孩子都有很好的品味?！?涅西達(dá)被夸地臉紅了。 “謝謝老師?！?“你甚至直接和福徳商量演出服的事……我們的演出服和舞鞋，還有菲利普叔叔的衣服都是找他和他老婆定制的。我明天帶著你去找他可以么？” “我明天早上7點半找您?！?“那咱們就說好了，不過咱們第一次演出可以先穿你自己的衣服……我覺得克萊提就可以，表演一個你熟悉的段落，舞劇選段也可以，周末你就可以演出啦！” “那……我想把面試跳得克萊提演一下?！?“當(dāng)然可以！那是一段非常好的表演，舞步的編排也很有新鮮感。這是你的訓(xùn)練組合么？” 涅西達(dá)害羞地回答：“是我自己編的?！?不出她所料，姬蒂直接摟住了她，熱淚盈眶地喊：“你真的是哪里都優(yōu)秀！我真的快愛死你了！” 除了父母，從來沒有人能這樣肯定自己，涅西達(dá)也哭了，但她憋了回去。 第二天，姬蒂夫人發(fā)來信息，叫涅西達(dá)在凱拉大道上等她。 這個地方不算遠(yuǎn)，走兩步就到了。姬蒂夫人看見了涅西達(dá)，直接把她摟到她的紅色小魔法四驅(qū)小跑車旁邊。 “這是我最愛的小紅馬！” 這輛車只能坐兩個人。車?yán)锩婧軐挸?，白色的真皮座位被清理地非常干凈，被調(diào)溫器烘得很暖和。 “你喜歡聽廣播還是音樂，親愛的？” “都可以。” “那就增添點笑料吧，我喜歡聽他講笑話?！?帶著紅絲絨貓眼閃美甲的手指輕輕點開廣播按鈕，把站點調(diào)到32，廣播里一名男子在瘋狂吐槽時事和勘徹拉加的雞毛蒜皮。 廣播講著講著又開始放廣告和古典音樂，姬蒂便跟著哼唱兩句，唱到興起還會即興發(fā)展開一段花腔再回到旋律上去。她開心極了。 姬蒂夫人突然問道：“你愛跳歡愉舞么，姑娘？” “我上歡愉樂的時候?qū)W過一點，很酷很復(fù)古舞蹈?！?“已經(jīng)復(fù)古了呀……畢竟幾十年前的玩意了……我和西格年輕的時候可喜歡這個……轉(zhuǎn)眼間都快成老年人了?！?“平時看不出來您倆是中年人的?！?“他比以前看起來更年輕了，而我不行。這樣也好，或許我能走在他前面，這樣我心安，他的羈絆也少了……” 信號燈變變成了紅色，話題突然沉重起來了。 “老師，您這幾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您可以給我說說么？” “哪里，我好的很！只是真心話而已。看見你，想起了我自己……真羨慕你有一個美好的少女時期！當(dāng)初我們?yōu)榱嘶蠲?，練到舞鞋滲血那是基操，周圍的人幾乎巴不得你殘廢……首席不過是活下來的佼佼者中，符合院長或者哪位貴族富豪的口味的幸運兒，學(xué)徒和演員們被他們逼死之前都覺得是自己不夠努力……這樣的想法，現(xiàn)在想想可真是可笑又可悲！” “但你們那時候水平真的很高……要達(dá)到到像您和瑪?shù)倮菢拥乃疁?zhǔn)，我的努力還差的遠(yuǎn)呢?！?姬蒂聽到瑪?shù)龠_(dá)的名字眼前一亮，嗓門提高了小二度：“那個‘美腳’瑪?shù)倮?？?“是的?！?“哈哈！那個娘們！她比我活得通透，她比我早一年當(dāng)學(xué)徒，幫我我一起熬過了小半輩子。過幾年的店慶我想請她來參演呢！你不用怕，現(xiàn)在的訓(xùn)練方法更合理，演員也沒有那么不堪的待遇，以你的天分，肯定比我們更厲害……我們到了！” 這家店涅西達(dá)聽說過，老板家祖上是宮廷制衣的工匠，和他老婆都是出色的人體學(xué)家、材料學(xué)家。 這是一家全能裁縫鋪，專門做定制服裝。門口貼著溫德爾街第的一個廣告——也是第一張動態(tài)攝影。那是一雙穿著舞靴的長腿，前腳立著半腳掌，后腳的腳尖緊繃，點起地上的灰塵。店內(nèi)擺滿了木質(zhì)的貨架，上面是各類的鞋靴與衣服。這些衣服都是常年擺放在這的展品，福徳一家都把他們當(dāng)傳家寶來看待，只可近觀而不可褻玩。 福徳的身上是時下最流行的飛鼠服，頭發(fā)用啫喱抓過。他正在一堆鞋楦面前忙活，見姬蒂來，馬上和見了親人一樣抱在一起。 “今天還不算忙嘛，杰夫！” “是啊是啊，這位……” “是新來的歌舞演員，薩那塔，從皇家劇院來的！” “皇家團(tuán)？”福徳把眼睛摘下來仔細(xì)看了好幾遍，原來他戴的是遠(yuǎn)視鏡，“不得了不得了！這是來做演出服的么？” “是的，孩子需要一件適合跳克萊提首秀的豪華演出服！” “明白了明白了……過來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