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輸贏

（這章翻得我有點想哭……QAQ）

看著Vegas消失的背影，Pete忽然覺得心情很好，人家都是吃軟不吃硬，這個人竟然是吃硬不吃軟，自己學(xué)少爺蠻不講理，他竟然還真的吃這一套。

等了快一個小時Vegas才回來，他手里提著三袋不同顏色的咖喱，光潔的腦門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不過吃了半袋就放下了勺子，剩Pete一個人繼續(xù)坐在桌前狼吞虎咽，他就靜靜坐在一邊，撐著腦袋看著。

這天晚上再沒有發(fā)生什么驚心動魄的事，除了Vegas一如既往地像一只章魚一樣把Pete捆在懷里，Pete掙不開，肚子里的咖喱也還沒消化完，便只好裝作逆來順受地睡著了。

次日，Pete從清晨就開始唱歌，他故意劈著嗓子把歌唱的七扭八歪，Vegas除了早上被吵醒時瞅了他一眼，倒是什么都沒說，任他在一邊唱唱跳跳的。

Pete見不奏效，便唱得越發(fā)難聽，響到幾乎樓下的馬高和甘先生估計都能聽到了。他自己耳朵都痛了，Vegas依然一句責(zé)備的話都沒說，從浴室出來，甩了甩毛巾，對Pete笑著說：“看你這么開心，我也就放心了?！彼粝逻@句讓Pete一臉懵逼的話，自顧走到衣櫥前打領(lǐng)帶去了。

Pete的歌聲戛然而止，他撓了撓頭，欲哭無淚。他不覺得很刺耳嘛？為什么以前少爺早起唱歌的時候他覺得這么煩呢？

“你要去哪兒？”Pete見他打完領(lǐng)帶又去噴香水，忍不住問。

“和爸去見個客戶。”

“你不是說公司關(guān)門一周嘛?！?/p>

“分家不關(guān)。”Vegas走到Pete面前，俯身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吻了一下，說：“等談完正事，我去給你買吃的?！?/p>

“還有，”他都走到門口了，還不忘回過頭丟一句，“小聲些唱吧，當(dāng)心一會喉嚨痛。”那表情有些許去欠揍，Pete對他豎了豎中指。

Vegas走后，他在床上翻書看，在地上做俯臥撐，不過挨了一個小時，就忍不住大叫了一聲：“Nok?。。?！”

Nok應(yīng)聲走了進來，輕車熟路地把手機遞給了他，嘲諷到：“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再作下去，真把他惹生氣了，他一氣之下把你殺了，然后藏尸在這個房間里，到時候我會笑你的。”

Pete翻了個白眼，樂滋滋地撥通了Vegas的電話。

“干什么？”對面的聲音有些低沉，聽上去藏著淡淡的怒氣。

“Vegas?！盤ete輕輕叫了一聲，手上翻了翻之前那本算命書。

“Pete嗎？怎么了?！痹诼牭阶约旱穆曇艉?，對面的聲音瞬間放軟了。

“你屬什么來著？”

“什么？”Vegas貌似沒聽明白，愣了愣。間隙里，Pete聽到Vegas旁邊幾個低沉的男聲似乎在談項目。

“你告訴我你的屬相和星座，我給你算算運勢?！?/p>

“什么屬相星座？我在工作呢?！?/p>

“快說！”Pete把嗓音提高了一些。

“別鬧了，我有點忙，回去再和你好嗎？”溫柔的聲線下顯然藏著些許怒火，但被牢牢壓制著聽不真切，反而聽到甘先生在一旁冷嘲熱諷的聲音。Pete瞬間像被雷劈了一樣，內(nèi)疚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好像做得有點過了。

“Pete……Pete？”Vegas見對面不吱聲，便說：“摩羯座，12月31日出生，記得回去告訴我算出來的結(jié)果。”他本欲再說幾句，卻聽Pete匆匆忙忙撂下一句“對不起”，便掛斷了電話。

Nok在一旁把腦袋湊了過來，拍了一巴掌掛完電話就呆坐在床上出神的Pete，搖搖頭說：“我說，你到底是去搗亂的還是想他了？”

Pete的心像是被誰擰了一把，他隔著電話聽到甘先生因為自己的胡鬧罵Vegas，旁邊還都是客人，不知怎的，心里難受得要命。

Vegas會因此又和甘先生吵架嗎？會因為自己這一通不知天高地厚的電話，甘先生會打他嗎？Vegas今天晚上回來的時候，自己會看到他臉上出現(xiàn)巴掌印嗎？Pete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么怕過。

“你快出去吧?！彼鳱ok揮了揮手，然后連推帶搡地把他趕了出去。

這一天真是太煎熬了，似乎比曾經(jīng)渾身是傷的時候還要難熬幾分，Pete不停地給自己找事情做，卻怎么都無法安下心來，一雙眼睛和黏在時鐘上一樣，幾乎隔幾分鐘就要看一眼，算Vegas回家的時間。

等門鎖的聲音響起來，Pete幾乎是從沙發(fā)跳了起來，心里又擔(dān)心又害怕，怕Vegas臉上帶著通紅的血印。

還沒等Vegas放下包，Pete就已經(jīng)沖到了他的面前，兩只手捧住了他的臉，一臉擔(dān)憂地左看右看：“你爸爸沒打你吧？他對你做什么了？有沒有哪里疼？”

Vegas原本疲憊的臉帶著幾分不解，忽又帶上幾分欣慰，他抓住Pete在自己臉上亂摸的手，把它們放在自己胸口上，輕聲道：“你算出結(jié)果了嗎？我的運氣是好是壞？可以告訴我嗎？”

Pete怔住了，他看著Vegas的臉，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啞著嗓子問：“真的沒事？你別瞞我……”

“當(dāng)然沒事，能有什么事?！盫egas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再次露出了有些狡黠欠揍的神情去逗他：“我不過出門一個小時，你就等不及要打給我，難不成是太想我了？”

Pete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瞪了Vegas一眼：“狗屁！”自己打給他的目的可太復(fù)雜了，他能猜到才怪呢！

“不承認也沒關(guān)系，我心里知道就行。”Vegas笑著，還乘機在Pete臉上親了一口。

（車省略一千字?。。?/p>

兩個人幾乎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Vegas睜眼看到Pete睡在身旁，便又迷迷糊糊地人抱得緊了，嘴里喃喃道：“你知道嗎，我越來越覺得你可愛了……”

Pete不理他，心里想著，神經(jīng)??！自己天天和少爺一樣瘋頭瘋腦，他這么討厭少爺，竟然會覺得自己可愛？！還是說他要學(xué)學(xué)保時捷，對他冷臉裝酷愛答不理，也不對……他喜歡保時捷來著……

就這樣平靜過了幾日，這天，Vegas在外間書房處理完工作，回浴室洗了個澡，Pete跟了過去，雙手交叉地倚在門框上，見他刮了胡子又噴發(fā)膠，把自己打扮得盤靚條順。

“今天晚上我要參加一個學(xué)弟的生日會，會晚些回來，你要困了就先睡?！?/p>

不知為何，Pete覺得自己今天看他格外不順眼。

“你剛才怎么不說？”

“這不是現(xiàn)在說了嘛?！盫egas一邊說著，一邊繼續(xù)照鏡子，頭發(fā)已經(jīng)打理了快十五分鐘了，他還在左看右看，橫豎不滿意的樣子。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Pete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氣，但就是覺得很不爽。

“大概半夜吧?！盫egas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

“10點?！盤ete脫口而出。

Vegas忽然笑了，他透過鏡子的反射看著Pete的表情，似乎在期待他還會說什么。

“你笑什么？”Pete越發(fā)不爽。

“11點?！蹦挠腥诵χ憙r還價的？

“10點，就10點！超過一分鐘我都會用沙發(fā)堵門的！”他見Vegas搗鼓完發(fā)型又去噴香水，越發(fā)惡狠狠地瞪著他，卻見Vegas放下手里的東西，笑著朝自己走了過來。

“為什么你每天都能給我不一樣的驚喜？”

“什么驚喜？我是在罵你！”

“好好好，遵命，我的老婆大人?！彼竭^Pete，去柜子里挑了一只手表戴上。

“用得著噴得這么香嗎？！”Pete幾乎要被那排山倒海地香水味熏暈了，都沒顧上方才荒謬的稱謂。

“我?guī)泦幔俊盫egas轉(zhuǎn)身看著Pete，似乎對今天的look非常滿意。

“帥個屁！”Pete還在用Vegas聽不懂的南方方言罵罵咧咧，Vegas把他拉到自己身邊，輕輕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然后拿著車鑰匙走出了房間。

媽的……到底是去干嘛？穿得和要去走秀一樣！！

?

等Nok走進來的時候，正看到Pete抱著一本書坐在沙發(fā)上，他湊近瞄了一眼，果然，書是倒的。

“Pete?！?/p>

“說?！盤ete從書里探出頭來，腦門上頂著一塊烏云。

“我休息一天，你要我?guī)湍銕裁椿貋韱幔俊?/p>

“無。”Pete說完，又縮回了書里。

“那我走了??？晚上Bang會來替我，但是你不能借他的手機，少爺沒交代過。”

“那如果我要打電話給Vegas怎么辦？”

“他一會不就回來了。”Nok揮揮手，卻見Pete仍把自己埋在書里，嘆了口氣：“某人不是覺得和少爺在一起生活很痛苦？我看啊，不是你耍他，是他把你忽悠得團團轉(zhuǎn)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一天要提他幾次，每次提他的時候又是什么表情，我是不知道少爺?shù)男氖钦媸羌?，但我知道，如果他的目的是讓你離不開他，那他已經(jīng)成功了！”他說完便邁開腿走了。留Pete一個人在房間里愣神。

等一下！Nok剛才這話是什么意思？一種可怕的想法沖昏了他的頭腦，Nok剛才說……自己離不開他？離不開誰？Vegas嗎？自己是被他關(guān)在這個房間里的，他做夢都想逃出去！怎么可能離不開他？！

或許是他在這里待太久了，密閉帶來的壓抑情緒很難紓解，長期的郁悶和孤獨把他啃噬了個干凈，Vegas就像一塊浮木一樣，讓他每天可以有事情做，有東西可以期待，即使每天只是惹他生氣一次，都能緩解平日安靜得可怕的孤單感。

但是，自己怎么可能對他上心了呢……

Pete抬頭，只有鐘表咔噠咔噠的聲音陪伴著自己。他不記得自己是很怕孤單的人，主家總是熙熙攘攘，人多得讓人頭疼，但是他一直覺得很開心。14而現(xiàn)在呢，他的心和這個房間一樣空空蕩蕩，喊一嗓子都能聽到空靈的回響，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成日里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Vegas又在做什么……

他知道，Vegas沒碰到過自己這樣的人，可不同的人不代表是特別的人，他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想著學(xué)少爺惹他生氣也好，讓他喜歡自己也好，似乎都變成了促成某件事可笑的借口，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又在怕什么？

“咔噠”一聲響，門開了，10點10分，超過了10分鐘。

“還沒睡？”

Pete全當(dāng)Vegas是空氣一般，默默地走到床邊，默默地背過身躺下，一句話都沒說。

“困了嗎？”Vegas走到床邊，濃烈的酒味早已蓋過了幾個小時之前精心噴上的香水味。

“怎么不說話？”Vegas走到Pete身前，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發(fā)，Pete翻了個身，自顧轉(zhuǎn)到了另一邊。

“怎么了？因為我遲到了十分鐘就生氣啦？”他說著，拍了拍Pete的肩膀，想哄他轉(zhuǎn)過身來。

“我真的是10點準(zhǔn)時到家的，不過是去了趟樓下的洗手間就耽誤了?！?/p>

Pete轉(zhuǎn)過身來，一雙眼睛沉沉地盯著Vegas，嗓音有些沙?。骸胺块g里沒有洗手間么？”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Vegas的眼睛，想著他近日的所作所為，覺得越發(fā)的清醒，他怎么會覺得Vegas真的喜歡他呢？

“我喝太多了，又急著趕回家，你要憋死我啊？”Vegas依舊想逗他笑一笑。

“那是你的事，我困了，要睡了?！盤ete推開他，掀起被子蓋住了頭，他感覺到Vegas隔著被子抱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從床邊站了起來，走去了浴室。

浴室的門關(guān)上了，Pete才重新掀開被子，呆呆地望向那扇緊閉的門。

如果這是一場游戲，他們倆到底誰贏誰輸呢？

他在這里待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導(dǎo)致時間太久了，久到他忘了Vegas一直是個劣跡斑斑的騙子，一些遠久的回憶涌入了腦?！浀米约簞倎碇骷視r，Vegas還是個半大不大的孩子，他把少爺騙走，又騙自己爬上樹給他摘果子，還偷偷把他從樹上推下來，讓他磕破了腦袋，最后還把責(zé)任推到Kinn少爺?shù)念^上。他還記得，他搶過無數(shù)次Kinn和Kim的對象，男女不忌，他在主家聽到過最多的話，就是少爺對Vegas的謾罵，少爺最討厭他，一句他的好話都沒說過。自己幾乎是在Vegas的壞話里度過了這些年……怎么就過了幾個禮拜，自己就會覺得他是個真心實意的好人了呢？

忽然一條短信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Pete眼前一亮，不可置信地看到Vegas的手機不知何時被他放在了沙發(fā)前的桌子上。他的腎上腺素一下子飚了起來，這是喝了多少酒?。【谷环高@種錯！機不可失，他趕緊一個箭步?jīng)_下床去，手都有些發(fā)抖，他要給主家的人打電話?。。?/p>

可是……Vegas設(shè)置了密碼，Pete并不知道Vegas的手機密碼，他把電腦密碼到Vegas的生日試了個遍，都失敗了。怎么辦……他回頭看了一眼浴室，里面依然傳來嘩嘩的水流聲，Pete捧著手機，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撥緊急通話報警。

直到這時，手機又接連震了幾下，Vegas的LINE收到了幾條信息通知。

Yimmy_Yummy：P’Gas，你到家了嗎^_^~

Yimmy_Yummy：謝謝哥的禮物，我很喜歡，但它是不是很貴啊，真不好意思~

Yimmy_Yummy：謝謝哥今天給我準(zhǔn)備的驚喜，好開心~

……

“你在干嘛？！”Vegas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Pete的身邊，一把把手機拿了過去。Pete怔怔地抬頭，是了，他不知道自己就這樣捧著手機看了多久，自己不是要打電話嗎？怎么連Vegas從浴室出來了都沒有聽到？

“你要做什么？！”Vegas許久不用這樣兇狠的語氣對他說話了。

“其實……你不用這么急著回來……”Pete低下頭，聲音悶悶的。

Vegas愣住了，他不解地看了看手機，看到了屏幕上的消息。

“是很重要的人的生日吧？……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本來就是開玩笑的，你沒必要這么早趕回來……”他輕輕嘆了口氣，然后默默走回了床邊。

Vegas將手機上的消息劃掉，放下手機跟著Pete躺在了床上，語氣軟和了不少：“的確是個重要的人……可是，你說過的話，我都會照做的。”

“我開玩笑的。”

Vegas伸手摟了摟Pete的腰，輕輕笑了起來，道：“你到底在生氣還是在吃醋啊？”

Pete用力掙了掙：“放開我！”

“吃醋就承認，我又不會笑你?！彼哪樕弦廊粠еσ猓€著伸過頭來想親Pete的臉， 被他一腳踢到了床邊。
????“誰他媽吃醋了？！我困了！要睡覺！”Pete重新用被子蒙住了頭，不管Vegas怎么逗都再不肯出聲。半晌，聽得Vegas重重嘆了口氣，然后躺了下來，隔著被子輕輕地擁著Pete。

“我再說一遍，放開我。”被子里傳來Pete低沉的聲音。

“你到底在生什么氣？”他問完這句，似乎也有些不耐，便伸手關(guān)了床頭的燈。只一會，Pete身旁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Pete掀開被子，看著已經(jīng)睡著的人，覺得現(xiàn)在的情形就是他倆關(guān)系的真實寫照——他在意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個人卻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渾不在意。

他太自以為是了，到底是哪根筋搭錯，竟然會以為Vegas喜歡自己？他早不就想過，自己的外貌不是Vegas喜歡的類型，連性格也是演出來的，退一萬步說，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會把他像狗一樣用鐵鏈拴在家里嗎？自己對他發(fā)的那些脾氣，于他而言，是否也就像看到豢養(yǎng)的寵物吠了幾聲，興致來了便逗一逗，到氣頭上便甩一腳？自己怎么這么傻，還在為他的言聽計從沾沾自喜……到底是誰耍誰啊……

這場游戲，注定是自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