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
暮年的易清終于歸隱當了和尚,可能他也覺得,這樣子可以更輕松的混入那群女孩子里。為什么是女孩子堆里,他告訴我,他有潔癖,男人們有些臟,我信他。 就這樣年復一年,就連他自己也忘了當和尚的原因是什么。 秋風瑟瑟吹著那所剩無幾的頭發(fā),就連被易清多次小解的那老樹也沒了幾片落葉。僅剩的幾片依然執(zhí)拗的揪在樹干上,想彰顯出自己年輕時候的盛況。 易清很久以前就不愛說話了,聽廟里的和尚說,大概他又失去了一位很棒的朋友??煞秸筛嬖V我們,他一直是這個樣子,不與人說話,也沒人和他說話。所以他趁機修了閉口禪,我覺得易清大師真厲害,能隨外界的變化而變化,讓自己不流于人世。 聽說前幾天某個道觀的小道士來這里找過易清,也沒什么事,只是說他的一個朋友走了,真的走了。易先生便愈發(fā)的沉默,整個人看起來也頹廢了很多,嘴上不說,表情都不曾有,神色暗淡,皺紋也更深了一點,小姑涼的照片也不向我要了…… 有一天晚上他偷偷的給我說……他說雖然修閉口禪,但可以偷偷的開口,能言語這事兒只告訴我,讓我不要告訴別人??晌也粫鲋e,我說他人若不問我,我就不說。但他似乎還挺高興,并不在意他能說話的事會不會傳出去,時間又過去許久,無人問津的樣子猶未改變,他卻不怎么詫異,還是沉默的樣子,皺紋便愈發(fā)的深了…… 又是一年秋天,方丈也走了,與每一次一樣,易清還是不說話,皺紋又多了些,再深就凹下去了。師叔們在悲痛之余遵老方丈的遺言,請易清住持寺院,所以易大師便有了方丈的名號。 那天晚上他來找我,看的出來他很高興,皺紋也淺了,提起酒壇昂頭就往嘴里灌,不愧是老方丈看重的人,一口氣就喝完了,卻還說不夠,也說自己怎么沒給我留點,新方丈真好,喝酒也想著我,都沒想著別人,還說等他哪天也走了,就把這位子給我當當,我可當不了,我就是一個小沙彌,我也找不出誰更像個方丈了,我就勸他還是別走??磥硪追秸墒钦娴淖砹耍犃诉@話在那笑了起來,很開心,比老方丈讓他當方丈都開心,還說以后要走帶我一起走,就不怕一個人走了,我很開心……那晚他說了好多話…… 無事莫經秋,那年十月,因為易方丈救了一個長的真的很好看的女施主,所以第二天好多不速之客堵進廟里,我害怕。但易方丈不愧是老司機,依然閉著眼紋絲不動在那敲木魚,這木魚是老方丈留下的。 那些人很兇,而且沒找到那個女孩子,氣焰又盛了三分,要易方丈說出她的下落,易方丈還是不說話,因為那些破原因,沒人知道他曾開口。那人見此更兇了,看見了我,上前來便要行兇,我正站著,冷汗透了衣服,但我轉念一想,我有易方丈,我可是未來方丈,自我安慰下,也就不怕了。但易方丈好像怕了,他睜開了眼。我看見他們拿著刀,掄圓了就要往我脖子上砍,我知道我念了十幾年經了,哪怕死了也能見到佛祖,比他們強,索性放棄了抵抗。就在我以為我即將死去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了佛祖的背擋在我身前,但仔細一看,是易方丈,他不知何時竄了過來,替我去見佛祖了,原來,他根本不會武功。 那天,師叔,師兄們全部開了殺戒…… 想來易方丈會是開心的,也可能不開心,因為他如果發(fā)現(xiàn)其實有更多的人在意他,會覺得浪費了大家的感情…… 那天,易方丈最后說了話,易方丈真的很厲害,師叔們從不哭的,可又都哭了,跟小姑娘似得。虛弱的喚我過去,要我好好學習,以后我就是方丈了,我說我肯定會找一個更棒的人當方丈,他沒說什么,眼睛瞇起來笑了笑,就睡著了。 聽說……或者......他走了,他走哪了呢,不是說要帶我一起的嗎?我不開心。 易清大概又想起他當和尚的原因了 這里干凈。他喜歡干凈。 他一輩子不怎么開心,也算不上郁悶,女人男人都沒怎么碰過 無風無雨,活的像碗白水 誰無意將這碗水舀起,現(xiàn)在又潑入江河中,一眼望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