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刑法學的教義學水平最高，因此也最為繁瑣，時常需要我們的目光在事實與規(guī)范之間穿梭往返，甚至很多人對法學的興趣就源于刑法學。但是到了后期，無論刑法基礎(chǔ)好壞，同志們都應(yīng)當認真看完這篇文章，因為無論基礎(chǔ)好壞，刑法學的成績都還能挽救。

六、刑法怎么背誦？

（一）沖刺階段與基礎(chǔ)階段的不同

在我們看來，最后兩個月要做的事和之前是有很多不同的。而許多同學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從我們收到的很多提問中可以看出來。有些同學還會糾結(jié)于具體的學說，陷入到具體學說的爭論之中，比如對未遂犯的處罰根據(jù)是采取實質(zhì)客觀說中的綜合危險說還是危險結(jié)果說？違法性認識要不要包含故意？故意在犯罪體系中的地位為何？在共同犯罪中是采取單一正犯體系還是區(qū)分制？等等。

這些問題的答案與觀點是否重要呢？當然重要。但是這應(yīng)該是七月和八月強化基礎(chǔ)時去學習和糾結(jié)的東西。因為刑法紛雜的學說絕不只是表面的A說B說折中說，它們蘊含了實質(zhì)的思考，如果在學習的時候不對它們加以了解，就很難明白這個問題究竟是在說什么，以及我們?yōu)槭裁匆莆者@些學說。以未遂犯的處罰根據(jù)為例。那么多種學說，它們究竟想論證什么？無非就是，當行為人并沒有造成實害結(jié)果的時候，我們憑什么可以處罰他？是因為他主觀上危險的想法亦或是他與法秩序相敵對的意志，還是客觀上行為本身的危險性，或者行為所指向結(jié)果的危險性？如果我們贊同客觀的未遂論，認為必須要有一個外在的危險狀態(tài)方可處罰行為人，那么將進一步推導(dǎo)出的問題就是，如何判斷危險？是站在行為人的角度判斷還是用一般人的視角判斷？是在事后結(jié)合已經(jīng)掌握的所有信息判斷，還是只能在行為時點用行為人所掌握的信息判斷？所以不難看出，未遂犯的處罰根據(jù)、對“著手”時點的判斷、乃至未遂犯與不可罰的不能犯之間的區(qū)分，這一系列問題的根源都是同一個：“我們能夠處罰什么樣的危險？我們怎樣判斷是否存在危險？”只有通過這樣抽絲剝繭的學習，我們才能初步理解一個刑法理論，進而去探尋自己的觀點。

但最后兩個月我們的目標并不是這個，我們的目標是在考試中取得一個好分數(shù)。所以如果在之前把基礎(chǔ)打得不錯，那自然很好。但刑法的學習本就是一個緩慢的、循序漸進的過程，很難說用幾個月的時間就能入門，能夠熟練地掌握刑法各個學說的觀點。那么如果認為自己的基礎(chǔ)還比較薄弱，這兩個月我們需要做什么呢？答案是以考試為導(dǎo)向來背誦。

（二）具體方法

什么叫“以考試為導(dǎo)向來背誦”呢？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說，一定要認真去研究和分析這幾年的刑法真題，看看它們總會涉及到的知識點是什么，以及一定不會考察的知識點又是什么?？傮w而言，大家需要注意的有以下幾點：

1、我們是在準備考研初試，不是碩論/博論答辯，也不是考博面試。大家不需要對每個問題的每種學說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實際上也沒有人能真正做到這一點。從人大考研初試的考試模式來看，人大法學院的考研沒有專門的專業(yè)卷，也就是說老師在改卷的時候并不知道你所報考的具體是什么專業(yè)，這也意味著人大初試的題目本身也絕不會有過高的難度。不會有過高的難度又意味著什么呢？第一，它不會涉及太深的理論。比如絕對不會有題目讓你論證一下風險升高理論是否合理；第二，它不會過多的糾纏于學說爭議。一般而言，選擇一個你贊同的或者最簡單的觀點來作答就可以了。比如，如果材料題考到偶然防衛(wèi)的相關(guān)案例，大家在作答時并不需要把五六種學說一一答出來，其實直接用你所贊成的一種觀點來論證分析便已經(jīng)足夠，這就已經(jīng)可以拿到這道題目的絕大部分的分數(shù)。至于說其他的學說觀點，則是在此基礎(chǔ)上的拓展與拔高，但并不必要。

一般而言，人大刑法初試中所考察的題型是較為固定的，第一道30分的材料題是讓考生結(jié)合才來來分析案例。在這樣一個大的案例中，會融合分論罪名和總論的知識。比如甲構(gòu)成什么罪，他是否又和乙構(gòu)成共同犯罪，丙的某某行為是否能被評價為中止等等。剩下20分的論述題又有以下幾種類型：考察總論的基礎(chǔ)知識（例如，2021年所考察的“如何評價為避險挽救某人性命而犧牲他人的行為”）/分析分則的重點法條（例如，2019年所考察的對刑法第238條第2款關(guān)于非法拘禁罪規(guī)定的理解）/考察重要司法解釋（例如，2018年與2017年兩年都對交通肇事罪的司法解釋進行了考察）。當然，另一個較為明顯的特征是，人大的考研并不避諱當年的熱點話題，例如，2020年就考到了，是否應(yīng)當降低刑事責任年齡？

因此，我們需要怎么背誦呢？

（1）不要重總論而輕分論，重理論而輕法條

材料題是一定會涉及分論罪名的，所以對刑法講義所提到的所有罪名都需要有一個基本的掌握。此外，講義上重點標出的和課上重點提到的司法解釋也一定要背誦。但大家需要注意的是，我們背誦的目的是為了能夠答題，而不是在搞默寫大賽。所以并不是說一字一句把法條背下來就是成功，而是在背誦的過程中，得自己在心里揣測，這句話是否可能在題目中得以體現(xiàn)？這句話可能以什么樣的方式在題目中進行考察呢？以《刑法》第二百六十九條為例，這一條規(guī)定的是轉(zhuǎn)化型搶劫（事后搶劫）。我們在背這一條的時候到底是在背什么？第一，背這個罪的適用前提（或者說是構(gòu)成要件）。即行為人需要在之前就犯了盜竊、詐騙和搶奪罪；且要有窩藏贓物、抗拒抓捕或者毀滅罪證的目的；最后要為了實現(xiàn)上述目的，當場使用暴力或者以暴力相威脅。第二，背這個罪的法律后果：依照搶劫罪定罪處罰。

那么背到這一步是不是就足夠了呢？也不是。因為考試肯定不會平鋪直敘地考轉(zhuǎn)化型搶劫的構(gòu)成要件是什么。那么有可能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呢？比如，行為人先前有盜竊行為，但沒有盜竊既遂；或者行為人之前犯的不是普通盜竊罪，而是在盜伐林木；亦或者行為人雖然盜竊既遂了，但他未滿十六周歲等等。那么此處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在上述幾種情形下是否還能夠認為行為人屬于轉(zhuǎn)化型搶劫并按照搶劫罪來處罰他呢？因此，這就提醒我們在背誦中還需要理解和背誦什么呢？以轉(zhuǎn)化型搶劫為例，第一，“犯盜竊、詐騙、搶奪罪”，是否需要犯罪既遂？第二，“犯盜竊、詐騙、搶奪罪”是否可以是犯特殊類型的盜竊、詐騙、搶奪罪，比如信用卡詐騙罪？第三，是否需要行為人年滿十六周歲？

這些問題講義上和課程ppt上都有，張明楷老師的黃太厚上講得更詳細，我們在課上也講過。但很多同學可能還沒有養(yǎng)成這樣的思維習慣，也就是沒有意識到要帶著問題去背法條，要以考試的考察模式為中心去理解構(gòu)成要件。這也是我們平時會對師弟師妹提到的，背誦與學習是要“動腦”的。它不是一字一字背誦文言文，不是機械式的背誦，而是說你得明白你背這句話的意義在哪里，它的背后可能有哪些考察方向。

（2）以考試為重心來組織你的背誦

總論的重點是哪些，分論的重點罪名是哪些，想必大家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清楚了，就不需要我再一一列舉。但我需要再次強調(diào)的是，要以考試為重心來組織你的背誦。

首先，不要去背某一個問題的A說B說折中說，它們是幫助你理解這個問題的，不是幫助你答題的。試想，老師在閱卷時需要你展現(xiàn)的是什么？是你自己的看法和圍繞這個看法來組織語言的分析論證能力，而不是你的背誦能力。畢竟考試答題不是“報菜名”，況且考場上的時間也不允許我們一一展示這些學說爭議。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建議大家每個問題就背一個你最贊同的觀點便足夠，最多加一個你反對的觀點。例如，在2022年初試中，就對職務(wù)侵占罪的罪質(zhì)問題進行了考察。那么在回答這道題目時，得分較高的答案顯然不是那種單純列舉學說爭議的，不同學說的觀點大家基本上都能夠說的差不多，實際上，本題作答的關(guān)鍵點是在于如何論證自己所贊成的觀點，如何給出相關(guān)的理由。

其次，總論的重點中有沒有更重點的？當然有。一般來講，總論知識能在初試中涉及到的，便是犯罪論，也就是按“構(gòu)成要件符合性--違法性--有責性”組織起來的三階層犯罪論體系及其具體知識。在構(gòu)成要件這部分，能和案例結(jié)合起來考察的地方不多，像行為中的不作為犯、因果關(guān)系與客觀歸責是較為重要的知識點。但犯罪論中的重中之重是從違法阻卻事由開始的，一直到責任要素、犯罪未完成形態(tài)（預(yù)備、未遂、中止），再到共同犯罪。此處需要提醒師弟師妹注意的是，共同犯罪這部分很難，所涉及到的理論也是最多的，但大家其實可以不用太怕它。因為初試一定不會在這部分考太深。那么具體它會考察到什么難度呢？以2019年的真題為例，題目是“周某重傷的結(jié)果是否與甲、乙的行為有因果關(guān)系？能否要求甲和乙一起對周某的重傷承擔責任？為什么？”這里是在考共同正犯中“部分實行全部責任”的歸責原則。其實大家可以參考一下這道真題的難度，掌握到這個程度就足夠了。所以這樣看下來，我們需要特別詳盡地背誦和記憶的部分其實算不上太多。因為刑法畢竟是應(yīng)用法，它更強調(diào)的是如何用基本知識來解決具體的問題，它很多時候不需要像理論法一樣一字一句地背和答，對于刑法來說，很多時候只要你對一個問題有自己贊同的觀點，完全就能自己論述和分析案例。即使在最最極端的情形下，考試出現(xiàn)了你完全不了解的問題，你也可以根據(jù)自己的理解合理地進行編寫，而不會出現(xiàn)沒有背過就完全沒有素材可以答題的情況。因為其實刑法中所有的學說都是人的思維的體現(xiàn)，之所以存在學說爭議，也是因為人與人之間的思維方式與思維習慣存在差別。因此，即使遇到完全不了解的問題，按照你自己的理解組織答案，也有很大可能會與學界所存在的某種觀點相符。因此，在背誦的過程中一定要時刻提醒自己：我不是在當復(fù)讀機，我是要用這些知識解決實際問題。

（3）刑十一修訂的內(nèi)容，一定一定要重點關(guān)注

我們的講義上對《刑法修正案（十一）》新修訂的內(nèi)容和新增的內(nèi)容進行了專門的修改，課程上的PPT也有特別詳盡的新舊法條對比。所謂“新修法必考”，這一命題規(guī)律同樣適用于其他部門法。例如，在2022年刑法初試中就對職務(wù)侵占罪罪質(zhì)的進行了考察，其實就是因為《刑法修正案（十一）》進一步提高了職務(wù)侵占罪的刑罰配置，將職務(wù)侵占罪的最高刑由15年有期徒刑提高到無期徒刑，并增加罰金刑。那么，除了職務(wù)侵占罪之外還需要重點關(guān)注的罪名有哪些呢？我認為尤其是像高空拋物罪和負有照護職責人員性侵罪，這兩個新增的條款，是完全有可能考一個大的論述的。對于后者，學有余力的同學可以去看看付立慶老師和李立眾老師的論文。雖然我們一般不推薦大家在準備初試的時候大量閱讀論文，但對于熱點問題適當關(guān)注老師們的論文是非常必要的。人大初試中的一些題目，往往就來自于老師們的論文。這里我想簡單的提一下如何高效的閱讀論文。首先，需要提醒大家注意的一個誤區(qū)是，現(xiàn)階段的論文閱讀，并不是要求你要將論文的整體內(nèi)容都完完整整地記下來，而是要有側(cè)重的進行閱讀。那么什么是有側(cè)重地閱讀呢？我覺得就是要注意三個點，第一個點是要能夠知道這一篇文章所要研究的主要問題是什么；第二個點就是要能夠明白老師在論文中的觀點是什么，其大致的論證思路為何；第三個點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知道這一文章所研究的問題與我當前所構(gòu)建的知識體系的關(guān)系是什么？應(yīng)當將其放置在哪一部分之內(nèi)。其實在現(xiàn)階段的閱讀中，能夠把握住這三個點，就完全足夠了。

（三）余論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些小小的建議想要告訴大家。

1、建議至少每周做一套真題/一道法考主觀題。掐著時間做。從最近幾周的問答情況來看，已經(jīng)有不少的同學開始練習真題和法考主觀題，但我更建議大家在后期的時候，以書面形式進行練習，要嚴格按照考試的要求，拿起筆來把答案呈現(xiàn)在紙面上，而不僅僅是打字。只有真正的拿起筆來進行練習，才能發(fā)現(xiàn)一些細節(jié)性的問題，例如，答題時間如何分配，如何呈現(xiàn)出清楚的卷面，如何有邏輯、有體系地呈現(xiàn)出自己的答案等。一般來講分配給一道材料題的時間不能超過半小時，需要寫到的字數(shù)大概是一頁半A4紙。多做幾道，大家才能大概明白，考試是希望你背住哪些東西，老師是希望你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呈現(xiàn)出來哪些東西；并且這樣的練習會讓你更熟悉考場的環(huán)境，更加熟悉怎么答題。我們常說在答題的時候要多寫，把你知道的都盡量寫上去，但這其實是不完全正確的。這種情況僅限于，你實在不知道這道題要考什么，實在不知道要答什么。這就提醒我們，在平常練習的過程中要盡量訓練自己找“題眼”的能力，當看到一道材料題或者論述題時，能夠發(fā)現(xiàn)這道題的“題眼”是什么？它是要考察因果關(guān)系錯誤的處理原則，還是中止自動性的認定，亦或間接正犯和幫助犯的區(qū)分？只有準確地找出“題眼”，才能合理地安排自己的答案，做到詳略得當，才能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獲得最高的分數(shù)。也就是說，圍繞題眼來言簡意賅地組織答案，永遠是最加分的。

2、最后一兩周，可以列一個清單。清單上是你還不熟悉的知識點，以及今年的熱點，然后在考試前幾天反復(fù)地拿出來看。以我當年的清單為例：

3、最后，希望大家放平心態(tài)啦。現(xiàn)在焦慮還為時過早，不管你之前準備得如何，現(xiàn)在開始一切都還來得及。永遠不要高估一天所能完成的，也永遠不要低估兩個月所能做到的。最后，祝大家在明年九月能夠圓夢明德法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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