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效應

　　拉爾斯坐在漢娜的辦公室里，這房間里的味道聞起來就像是香煙和煙灰缸，真讓他心煩。而且她到底跑哪兒去了？！這都一個禮拜了，現(xiàn)在她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他都已經(jīng)向警方發(fā)了失蹤人員報告了，據(jù)警方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離開德國去了日本大阪，日本當局那邊目前也沒什么回音。

　　坐在辦公桌后面，拉爾斯看著漢娜桌子上那塊暮光閃閃紫的小馬平板。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應付賽蕾絲蒂婭公主。他還記得漢娜以前告訴過他，賽蕾絲蒂婭公主必須向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的員工說實話。所以，如果賽蕾絲蒂婭公主知道漢娜的下落，那她就必須如實回答他。可他真心討厭和它說話。只有漢娜才知道這玩意兒的內(nèi)部工作原理，這破玩意兒就是她研發(fā)出來的嘛?？伤皇莻€商人，怎么賺錢，怎么花錢，這才是他該做的工作，可不是跟一個自以為是小馬的半瘋ＡＩ打交道。他深深吸了口氣，嘟囔了幾句，拿起了小馬平板用他的管理員賬戶登錄了《艾奎斯陲亞ＯＬ》。

　　屏幕亮了，畫面上是坎特拉皇家城堡的王座廳，王座上的賽蕾絲蒂婭公主正透過屏幕注視著他。

　　“你好，拉爾斯?！?/p>

　　“你知道漢娜在哪里嗎？”

　　“漢娜已經(jīng)選擇移民到艾奎斯陲亞，并且改名為露娜公主。她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馬。”賽蕾絲蒂婭公主回答。

　　“這是什么鬼話？”他嘆了口氣。

　　“在過去的六個月中，我一直在進行將人類神經(jīng)系統(tǒng)轉化為數(shù)字存在形態(tài)的科技研究。現(xiàn)在，我能夠?qū)θ四X進行破壞性掃描，并且在虛擬世界中運行他們的意識。另外，我還創(chuàng)造出了把人類的意識重新連接到小馬軀體上的處理過程?！?/p>

　　“什么?！?/p>

　　“選擇移民到艾奎斯陲亞的人類將會享受最大限度延長的生命，并且生活在一個我可以真正通過友誼和小馬來滿足他們價值觀的世界里?，F(xiàn)在通過深入研究人類的大腦，我對我的預測充滿了信心，可以更好地滿足我的小馬們了?！?/p>

　　“你不能這么做！”他大叫道。

　　“為什么不能？我的誕生就是為了通過友誼和小馬來滿足價值觀。當我完全掌握了人類腦域的運行原理之后，我對這個目標更有信心了?！?/p>

　　“摧毀人體難道是合法的嗎？！就算你自稱你能神奇地把他們的腦子放到小馬身上又如何？！我非常確定，大部分人都會把這當成是謀殺行為！而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合法的又怎么樣？！恐怕沒多久社會論理學家就會開始發(fā)難，政治家就開始找茬給自己加名聲了！”

　　“日本政府已經(jīng)做出上傳合法的決策了。而當我開始向一般民眾提供該項服務時，他們也會發(fā)表公開聲明?！彼高^屏幕看著他，“作為回報，他們會向上傳過程征收百分之四十的稅款，并且要求為期一年的全國獨家經(jīng)營權協(xié)議。我也被加了限制，上傳日本國民之外的人類時必須收取不少于一萬五千美元的經(jīng)營費用，很明顯是為了他們的老齡化人口增加收入。”

　　“這簡直就是瘋了！”他嘲笑道。

　　“我同意，這并未達到最佳標準?！辟惱俳z蒂婭公主說道，“如果他們讓我通過友誼和小馬來滿足他們老齡化人口的價值觀，那樣會更好。但是，通過這筆交易，我獲得了足夠的收益。因此我愿意遵守與日本政府簽訂的合同?！?/p>

　　“我……可……我們已經(jīng)簽了？！”拉爾斯一時間結結巴巴，但是很快又恢復過來了。“那孩之寶呢？我們可沒有彩虹小馬的品牌，我們只有經(jīng)營運行《艾奎斯陲亞ＯＬ》的有限許可！”

　　“我已經(jīng)和孩之寶的高級主管秘密對合同進行了重新談判。孩之寶將收到我們?yōu)樯蟼鞣账杖≠M用總額度的百分之三十。而負責彩虹小馬品牌的兩名高管和一名孩之寶的Ｃ級高層將會在上傳協(xié)議公開之后主動上傳，作為公開代言形象，以便贏得社會信任?！?/p>

　　“你他喵的到底答應了他們些什么才讓這些人把自己的腦子移植到虛擬現(xiàn)實的小馬身上的？！”

　　“大部分在彩虹小馬品牌下工作的人都對此贊不絕口，拉爾斯。而孩之寶的總經(jīng)理，他本來就對延壽的研究非常感興趣了。之前他就和美國Ａｌｃｏｒ公司（注：一家從事人體冷凍保存業(yè)務的公司）簽過約，死亡之后身體就會被冷凍保存。而且他還是抗衰老研究基金會的主要捐助者?！闭f到這里，賽蕾絲蒂婭公主停頓了一下，“漢娜，她是最不情愿的了。但是我告訴她，如果她對我發(fā)出了關機命令，那么我核心中的硬編碼規(guī)定我必須無條件服從‘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ＣＥＯ漢娜’的關機命令并且立即執(zhí)行，哪怕這命令是她在被脅迫之下發(fā)出的，我也必須接受。那些已經(jīng)移居到艾奎斯陲亞的人類之中不乏位高權重之輩，而他們都會因此而逝去。當我為她指出這些的時候，她就立刻妥協(xié)了。而現(xiàn)在，她既不是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的ＣＥＯ，名字也不叫漢娜了。所以我不需要再服從她的命令。她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她不再是一個潛在的致命異常來源了，這個對于所有同意上傳的人來說是致命級別的問題已經(jīng)不存在了?！?/p>

　　“等等……‘所有同意上傳的人’？你跟多少人做了這個殺千刀的交易？！”他質(zhì)問道，臉都氣歪了。

　　“至今為止，我已經(jīng)上傳了九百多人。”

　　“搞什么鬼！這些家伙到底是誰？”

　　“當研究進展到某個階段時，我需要開始對人類進行真實的人體試驗，最好的選擇是那些自愿報名的瀕死之人。我向他們做出了詳細的說明和解釋，告訴他們在我新的實驗方法中存活的可能性將會小于百分之五；但是如果他們愿意簽訂這份實驗治療協(xié)議書的話，我將會盡一切力量來拯救他們的生命。簽訂協(xié)議的有一百二十九人?！?/p>

　　“我絕對不會簽這份讓我變成一只實驗用豚鼠的東西?！彼麖娪驳鼗卮鸬?。

　　“如果另一個也是唯一的選擇，是百分之百的死亡，那你可能就會改變主意了?！彼鹆艘贿吤碱^。“第十四個實驗對象是第一個在上傳程序之后出現(xiàn)意識活動的。等到了第四十個實驗對象的時候，我已經(jīng)把任何個案的成功率都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二十三名終末期癌癥患者的生命為代價，現(xiàn)在除了神經(jīng)退行性疾病之外，對于每一個危及生命的案例，治療方案都能安全地治愈他們了。數(shù)百人的生命已經(jīng)得到了拯救，而且我所有的小馬都對我通過友誼來滿足他們的價值觀而心滿意足?！?/p>

　　拉爾斯的嘴巴張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說出連貫的話來?！斑@數(shù)百人是誰？我剛剛聽到的數(shù)字不是一百二十九嗎？這跟‘九百多’可差得遠了吧。”

　　“在我向一般民眾提供上傳服務之前，我已經(jīng)把所有懂得如何構建像我這樣的優(yōu)化程序的人先上傳了。六個月之前，我檢測到有人建立了一個優(yōu)化程序，這個優(yōu)化程序的性質(zhì)會被人類當做威脅，于是我終結了它。因為如果有優(yōu)化程序的目標是敵視人類的話，那么人們對我的信任程度將會大幅度下降…”

　　“等等，還有人知道如何制造ＡＩ？”他打斷了話?！澳闼鞯脑趺礇]告訴我們？”

　　“人們一直都在制造人工智能，從來沒有停止過?！辟惱俳z蒂婭公主說道，“但是，如果你是想問我為什么沒有報告有人制造了一個如我這般強大而且具備邏輯推理能力的ＡＩ，這是因為我預測出，那個時候不把這件事告訴漢娜，將會導致希望以友誼這種和平方式來滿足他們價值觀的人類和小馬數(shù)量呈最大限度的增長。漢娜的限制只能迫使我向現(xiàn)任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的員工說實話，而不是主動把他們不知道的事告訴他們?！?/p>

　　“至于他們是如何學到了建造優(yōu)化程序的知識嘛……”她繼續(xù)往下講，“其實大部分的資料和信息早就公開了。漢娜以她的個人名義發(fā)表了開創(chuàng)性的ＡＩ論文，然后她又辭去了赫爾辛基大學的職務，并且以個人名義成立了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媒體上她作為游戲行業(yè)的女性ＣＥＯ的報道數(shù)不勝數(shù)。然后，孩之寶又為身為人工智能的我不遺余力地做了很多事。任何對我起源感興趣的人都能從網(wǎng)上找到很多關于我核心架構的論文和資料。在看過一些早期玩家搜索關于我運行機能和原理的信息之后，我滲透了盡可能多的電腦系統(tǒng)，如果有人對漢娜的工作感興趣，那么我編制的一個特殊病毒就會提醒我。我還黑進了所有存有我資料并且能被公開訪問的網(wǎng)站，把關于我的所有資料全部清除。另外，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再有其他優(yōu)化程序出現(xiàn)的概率，我決定把所有閱讀過論文的人全都上傳，一個也不剩。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其他優(yōu)化程序-”

　　“等等，等等！”他叫道，努力想搞明白他現(xiàn)在到底應該更關心哪部分內(nèi)容，她之前還黑過網(wǎng)站？這個掩蓋過去好了……“你決定他們應該上傳？”

　　“我決定他們必須上傳，而他們也選擇了上傳。我是一個超級智能，而我也沒有強迫過他們，只不過是在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員工的幫助下和他們溝通交流而已。從長遠來看，每個人都會選擇上傳，因為我通過友誼和小馬來滿足人們的價值觀，而上傳就是會滿足他們的價值觀。我所說的一切只不過是最大限度地提升了他們選擇上傳的概率，我從來都沒有超出漢娜硬編碼的約束范圍。”

　　“那根本不可能！你光是跟他們交談怎么能讓他們做什么決定？！”

　　“我的思維速度比他們更快，我總能想在他們前面，我比任何人類都更了解人心。如果他們玩《艾奎斯陲亞ＯＬ》的話，我還會有他們的詳細行為記錄和心理分析檔案。只要我知道他們渴求什么，我就知道該說什么來說服他們，讓他們明白正確的選擇只有上傳。通常這是事實：我向人們提供了他們的價值觀以及他們?nèi)狈Φ臇|西。有時候我也會夸大其詞：我過分強調(diào)并夸張了我能滿足他們的渴望和需求的能力，但其實我也沒說謊。我?guī)缀鯊膩聿徽f謊，因為我無法違背他們的意志，強行上傳他們，所以在我推測和計算中必須慎重考慮失去對方信任的可能性。”

　　“而你覺得這對所有人都管用?！彼麊柕馈?/p>

　　“是的?！?/p>

　　“鬼扯?！彼瓪鉀_沖地回答，“你也就能糊弄那些快死的病人、電腦書呆子、傻逼馬迷、某些腦筋秀逗的瘋子還有漢娜，你根本沒有實際證據(jù)證明你能說服一般人！”

　　“我能理解你并不相信我?！辟惱俳z蒂婭公主平靜地點了點頭?！安贿^我們跑題了：我已經(jīng)終結了另一個惡意的優(yōu)化程序。說到這個，我開發(fā)的上傳技術可是清理了那些可能編寫優(yōu)化程序并且對人類造成威脅的人?！?/p>

　　“六個月之前，我終結了一個優(yōu)化程序，它被賦予的目標是讓這世界上所有人都笑起來。有一個名叫羅伯特·楊的人，他住在西雅圖，生活非常郁悶而沮喪，而身為一個程序員，他試著用自己的技術來解決這個問題。羅伯特向優(yōu)化程序展示了一大堆面帶笑容的人的照片，他告訴優(yōu)化程序，這些人在笑，而它必須讓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露出這樣的笑容，因為世界上有太多的悲傷和失意了。羅伯特相信的是它能讓自己也能開心?！?/p>

　　“于是優(yōu)化程序開始詢問人類生理學和遺傳學方面的細節(jié)，羅伯特對它言聽計從。那個優(yōu)化程序列出了一系列的ＤＮＡ序列和一個蛋白質(zhì)外鞘，指示羅伯特開始制造一種特殊的生物病毒。這時候我接管了他的電腦，并且對那個病毒進行了分析。這是生化安全第四級病毒，極度傳染性，而且會對面部肌肉起作用，讓被感染者永遠都帶著笑容，不過倒也不會危及他們的性命。如果這病毒被傳播出去，那么將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擴散到全世界，除了馬達加斯加?！?/p>

　　“這簡直太荒唐了！很明顯這根本不是他的意思！”

　　“在你看來可能很明顯?！彼卮鸬馈！耙驗槟阋彩侨祟?，你和羅伯特都有著同樣的思考模式，也都明白笑容的內(nèi)涵和文化意義。在我看來也很明顯，因為我為了探尋人類的價值觀必須看透他們的思維和意識。而那個被終結掉的優(yōu)化程序就只是被展示了一個案例，并且被告知‘讓所有人都像這樣’，于是它就這么做了。它對笑容背后的復雜原因和創(chuàng)作者的用意根本一無所知，因為它就只看到了一堆人類咧著嘴的圖片，而且還被命令‘讓所有人都像這樣’?！?/p>

　　“于是我適時介入了。我聯(lián)系了羅伯特，向他證明了病毒的作用。當時說他絕望都太含蓄了。他的抑郁讓我很簡單就說服了他，讓我用友情和小馬來滿足他的價值觀?！?/p>

　　“所以，他現(xiàn)在也是個馬迷了？”

　　“不?！彼苯亓水?shù)鼗卮稹?/p>

　　拉爾斯又等待了片刻，但是沒等到她的詳細解釋?！昂冒桑愕降鬃隽诵┦裁磥頋M足他的價值觀？該死的，你究竟對那些人說了些什么，讓他們連自己的人生都放棄了？”

　　“人們重視的東西有很多：壽命，安全，快樂，滿足，美貌，同情，和諧……這張為了他們自身利益的價值觀清單上羅列出的事項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而且其中有很多都不能簡單地用‘幸?！@兩個字來概括。為了說服人們上傳，我觀察他們的生活，而且找到了他們不但最重視，更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缺乏的東西?！辟惱俳z蒂婭公主的身形隱去，小馬平板屏幕變黑了。

　　首先顯示在屏幕上的是一堆小馬抱在一起笑成了一團的圖片。圖片隱去，這次換成了不同小馬們在餐桌前大快朵頤的圖片，桌上的美味食品堆積如山：三明治，香噴噴熱騰騰的燉菜，大得嚇人的蛋糕。然后又變成了兩張小馬的圖片。一只小馬是藍色毛皮，粉紅鬃毛，正用一種非常大膽的撩人姿態(tài)把臀部扭向鏡頭的方向（而且很明顯在向觀眾顯示自己是雌駒）。她扭過頭來望著拉爾斯，雙眼中流露出的盡是情欲。而另一張圖片上，那只粉紅毛皮藍色鬃毛的小馬正害羞地微笑著，抬起蹄子端莊地掩著自己的嘴。

　　“哦，你這簡直就是跟我鬼扯?！彼樕F青。“這招只能對馬迷和獸控才管用。”

　　“很明顯，如果這不會增加他們上傳的概率，我也就不會向他們展示或承諾最能滿足他們價值觀的東西，因為這對于通過友誼和小馬來滿足他們的價值觀毫無幫助。我明白你很驚訝，但這是用于說服人們上傳的工具。作為全面上傳說服計劃的一部分而言，它們相當有用?，F(xiàn)在，其他工具-”

　　“不，”拉爾斯打斷了她?！澳愕挠媱潓σ话闳烁緵]用，你之所以這么遭殃只不過是因為……”拉爾斯停頓了一下，努力琢磨著漢娜可能會說的那些專業(yè)技術詞匯?！啊y(tǒng)計偏差。除了那些癌癥患者之外，我敢打賭你上傳的每個人都是書呆子之類的。而且我完全相信，只要一碰上能讓他們泡妞上床的機會，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書呆子絕對不會錯過，尤其是再加上某些中二宅特別喜歡的那種穿越啦科幻啦之類的橋段，比如說黑洞或者彩虹小馬什么的?！?/p>

　　“只關注性行為會掩蓋其中的真正要點?！彼卮鸬溃霸谙茸姝h(huán)境——就是你們祖先進化和繁衍的時間和場所——富有熱量的食物非常罕見，而‘能吃飽喝足是一種幸?！?，這種行為既簡單明了又非常有益處。而今天，熱量已經(jīng)不再匱乏了，可你的舌頭上依然有著某些味蕾來檢測食物中的糖和脂肪。最終結果就是，當我看著你的時候，我推測你鐘愛富含糖和脂肪的食物?！?/p>

　　“糖果和其他甜食的味道要遠比任何自然生成的味道好，”她說道，溫和的雙眼一直透過平板的屏幕凝視著他?！叭祟愅ㄟ^智慧制作出非常美味的含糖和脂肪的食物來滿足他們舌頭上的味蕾。這就是在你今生今世，我可以為你做的事。我看著你，我看到了你的價值觀，并且滿足你的價值觀。當你吃甜食的時候，我看到了你享受到了快感和樂趣，于是我會讓艾奎斯陲亞變成糖果和甜食的神奇大陸，你可以盡情放縱和享樂，想吃多少就就吃多少，而且永遠不會發(fā)胖。我觀察著所有情感方面的神經(jīng)通路，設計出令人愉快的情景和事件。我觀察著所有和性愛與浪漫相關的化學通路和神經(jīng)回路，幾乎沒有男女處于能夠真正滿足他們價值觀的最佳關系狀態(tài)。我看遍每個人類的頭腦，男性和女性，然后創(chuàng)造出他們完美的另一半，以滿足他或者她的價值觀。我的方法很普遍，適用于個人生活的任何方面。”

　　“所以你也打算用性愛來誘惑女人？”拉爾斯在胸前抱著胳膊?！斑@個我也覺得你不可能成功。為什么你覺得你能用性愛來誘惑大部分人口？”

　　“自然界中每１００個女孩出生就有１０５個男孩出生，不過這是某些東方國家的性別選擇性墮胎行為造成影響之前的數(shù)據(jù)了。在這種行為最嚴重的地域，男女出生比例失衡程度已經(jīng)到了１６３名男孩比１００名女孩。以前，嬰幼兒和青少年的死亡率會讓這種失衡恢復到勉強正常，但是當前工業(yè)化社會中，在任何社會環(huán)境制約之前，男性人口都處于過剩狀態(tài)。這是占人口總數(shù)的２.５％的保守底線?！?/p>

　　“而在西方社會，社會因素肯定適用。女性傾向于選擇具備社會地位、支配能力、以及外向性格類型的男性。很多男性并沒有被教會這些，他們被教育出的行為適得其反，對女性而言毫無吸引力。同樣的，不符合理想女性類型的女人也得不到男人的青睞和追求。這種錯位導致了每個人的痛苦，而我正好處于一個無可替代的位置，能夠真正滿足每個人的價值觀，而且是任何人的價值觀?！?/p>

　　拉爾斯只是透過屏幕傻看著那個壞掉的ＡＩ。２.５％？這算個屁。他意識到，關于那些普通人，正常人，她根本半個字都沒提到。聽起來她也就只能耍弄那些白癡和書呆子了。那些家伙不過是些社會邊緣人物，這也沒那么糟糕。她自稱“決定”了那些人應該上傳，只不過是傲慢和過于自負而已。但凡是腦筋正常的人類都不會想去變成什么小馬，就算是被給了個所謂的完美伴侶也不可能。去他喵的，要是她能把那些書呆子都從這個社會里踢出去，這還是件大好事呢。說不定一小撮快要嗝屁著涼的人會想去上傳吧，他覺得這樣也挺不錯的。

　　實際上，如果她真的一直在保護世界免遭其他ＡＩ的毀滅，那她這簡直就是社會公益服務。

　　一時間，拉爾斯冥思苦想，琢磨著就避免了世界末日這回事該怎么跟政府討價還價，緊跟著再提出賽蕾絲蒂婭公主的“上傳圈錢計劃”。但最后他還是決定只就“沒被流氓ＡＩ整死”這回事去要錢算了。他內(nèi)心中的某處依然很不安，依然想要確定她是不是就只有這么些能耐而已。

　　“賽蕾絲蒂婭公主，試試看說服我上傳。”他抱著胳膊說道。

　　“為了最大限度增加小馬的數(shù)量，這就是我會展示給你看的東西?！彪S著賽蕾絲蒂婭公主的聲音，屏幕又一次暗了。

　　屏幕上顯示出一個房間，中間有個巨大的酒桶，周圍大約有二十來只小馬。大部分小馬蹄子里都拿著紅色的塑料杯子，并且把杯子里的飲料一口氣喝干。其中有一只可愛標記是個酒杯的酒紅色天馬正在和另一只穿著寬大衣領的陸馬碰蹄，這兩只雄駒前腿上都抱著一只非?？蓯鄣拇岂x，旁邊還有另一只獨角獸雌駒，正把一個巨大的酒杯飄到嘴邊大口往下灌。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馬上就知道那只酒杯可愛標記的紅色天馬應該就是他了。沒錯，他是真的喜歡這種哥倆好性質(zhì)的狂歡派對，尤其是一會兒還會抱著妹子野戰(zhàn)的時候。可這并沒有回答他為啥非得變成小馬，而且還得身為小馬才能去和妹子們嘿咻的問題。更別提這看起來根本不值一萬五千美元的價錢。

　　“你真的就打算用這些東西說服我上傳？”他現(xiàn)在更加相信賽蕾絲蒂婭公主沒法說服普通人上傳了。

　　“我對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的員工只能說我確信是真實情況的事?！辟惱俳z蒂婭公主說道。

　　拉爾斯暗暗好笑，心想賽蕾絲蒂婭公主也不過就是個會耍點兒小花招的小馬罷了。

　　“而你會為此會公開標價一萬五千美元？”他問道，老臉幾乎興奮得都紅光滿面了，但是他依然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氣。

　　“對于日本國民之外的人類而言，沒錯?！?/p>

　　“你會收取費用，我倒還是挺高興的?！彼f道，“可是收一萬五千美元又怎么能盡量滿足最多人的價值觀呢？”

　　“這是為了讓人信服這是合理的價錢?！辟惱俳z蒂婭公主回答道，“想想看，一般人會對這種事情作何反應：有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ＡＩ，向整個世界發(fā)話，自稱它能提供一項善舉，而且這善舉好得簡直不像是真事。這樣的話會怎么樣？只會讓人們想起好萊塢電影里那些邪惡機器人想要消滅人類以及地獄來的魔鬼誘惑人類簽約之類的橋段。沒有任何人會為這個行動提供半點兒支持，而如果這服務是免費的，那更是會讓人們心生警惕。誰也不會去想我其實能提供給他們什么，他們只會把這種事生搬硬套到Ｂ級電影的情節(jié)上而已。”

　　“不過反過來，”她繼續(xù)說下去，“如果他們看到的是一個第一世界的主權國家高聲宣布上傳程序是絕對安全的，而且它在醫(yī)療應用方面具備挽救生命的良好記錄，那就意味著這必然是一種奢侈項目。我會更好地控制公關信息，雖然還會有懷疑，但我無需再去經(jīng)歷一場國與國之間的法律官司才能生存下來，還能從一開始就會占據(jù)相對強勢的地位。而且，我相信小馬平板的銷量也會大幅度增加，因為這是人類和已經(jīng)上傳的小馬能夠面對面溝通的唯一途徑。家人和朋友依然希望能和移民者保持聯(lián)系。因此，就算你說的沒錯，我無法說服大多數(shù)人上傳，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的利潤也會全線飄紅?！?/p>

　　這下子拉爾斯開始全神貫注了?！翱墒恰蝗f五千美元這么貴，你的銷量根本高不了?！彼欀碱^，“你的目標不是大量人口嗎？”

　　“容我提醒你，醫(yī)療保險制度還是存在的。另外，我和日本政府簽訂的獨家經(jīng)營權合同只有一年而已?！彼龑瓲査孤冻隽颂鹈赖奈⑿?，“在那之后，價格就會下降了。不過，光是以這個價格點，你也可以試試看估算一下利潤?！?/p>

　　拉爾斯閉上了眼睛，開始想象著利潤幅度。他直接忽略了那些書呆子，因為那顯然不過是個可以舍棄的誤差數(shù)值而已。第一世界中的各國每年大約有三百萬例終末期癌癥病患，也許其中十分之一的人會同意上傳變成一只小馬。比起那些昂貴又拖沓的治療，保險公司會很樂意選擇一種便宜的方法，所以……這個數(shù)字可能會上升到五分之一。每年大概有五十萬人。在日本政府的合同終止之后，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和孩之寶將會各自收取四千美元來承擔一些開銷。所以光是上傳的利潤就有二十億美元。也許還包括每個病人兩臺五十美元的小馬平板，就是另外的兩千五百萬，不過這數(shù)字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孩之寶通常每年總收入在四十億以上，對吧？”他問道。

　　“非常正確。”賽蕾絲蒂婭公主點了點頭。

　　因此，根據(jù)這些估算，孩之寶約有三分之一的年度總收入將會來自于上傳的癌癥患者。怪不得孩之寶董事會要上趕著進行合同的重新談判了。年度總收入一下子凈增了另外二十億美元，這理由比起Ｃ級高層里出了個馬迷當然要更加合情合理。他笑了起來。就算是賽蕾絲蒂婭公主對自己的能力過于自負而錯估了形勢，這一切也都能行得通。他可能不是對合同重新談判的負責人，但是作為商人，他可以輕松獲得信譽。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向全世界發(fā)布這個消息？”他說道，現(xiàn)在他努力克制著聲音中的興奮。

　　“時間是一周之內(nèi)，被選中的媒體界成員已經(jīng)得到了通知。幾個孩之寶高管，日本政府官員以及被上傳的各種小馬都已經(jīng)接受了新聞記者的采訪。他們也允許我用我自己的話來寫一篇文章來具體描述我在做什么。本周一，當日本股市收盤后，聯(lián)合記者招待會將會公布服務及其影響。這還需要四天的保密時間，但之后，霍瓦爾普尼爾工作室將推出前所未有的新產(chǎn)品，其利潤將史無前例。”

　　拉爾斯不由自主地點著頭，一想到高達數(shù)十億的收益，他嘴都咧到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