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題故事(4)
今日三題:電波 八音盒 黃銅螺栓
“今天有時間來我這兒轉(zhuǎn)了?你都半年沒來了吧,工作順利嗎?”
“還算好吧。半年前公司指派我去日本對接,這些天才回來,去年你告知我曾祖父的遺物送到了你這。我來取走?!?/p>
帶著眼鏡的白發(fā)老人憨笑著,轉(zhuǎn)身到爬上梯子到樓上的倉庫中翻找東西:“你曾祖父可真是個癡情種,天都可憐他,叫他的這些東西還能被送到我手中,不然這些東西說不定早沉海里咯!”
青年拿回了那個小盒子,里面是一個圓筒式的八音盒,一個生滿銹跡的黃銅螺栓和一個保存算不上好的,泛黃的筆記本。
“這該叫我用什么詞形容你曾祖父,被命運操控?他可真夠傻的?!?/p>
“電波?我從日本學(xué)來的詞,就像是受人指使一樣,曾祖父收到了那個女人發(fā)來的電波吧?!?/p>
“開始的時候他倆倒也算得上適合,命運弄人!”
“就當(dāng)成是這樣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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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咔.....咔”是誰為八音盒擰上了發(fā)條?
“啪拉拉~帕拉拉~帕薩莉啦嘀嘀嘀,帕薩莉啦嘀嘀嘀,啪拉拉,帕拉拉~....”是誰在耳邊吟唱?
少女提著花籃,在百合的花叢中舞蹈著。
少女優(yōu)雅的舞步,在草地上回旋著。
鉆石也不如她閃耀,柳條也不如她輕柔。
純潔,純潔。
這些都被蒙上了塵土,是被歲月浸濕的羊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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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的鐵輪碾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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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呢?!他們又為我們帶來了什么?!是腐朽!是奴役!”
“別這樣,求你了,別這樣,就當(dāng)是為了我,為了生計?!?/p>
“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我忍了太久了,就像是外面漫天的煙塵,天??!未來同那煙塵一樣,一片灰暗!我..我還不如一走了之,就算上帝要懲罰我,也好過活在這般的困境之中!”
油燈下獨坐著穿著樸素,手指粗糙的婦女,于她而言,這世界就如同煉獄,熊熊燃燒著,不斷地炙烤著這位可憐的婦女,直到眼淚都流盡,心靈都干涸。
那男人終究是走了,他將要逃出這個阿鼻地獄,投身到幻想中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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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手中捧著八音盒,清脆的聲音,嘹亮的歌喉,最上流的紳士也為之傾倒。
圣母,圣母。
光輝被盡數(shù)隱藏,翅膀也被生生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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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起床!你們這群豬玀!這都不夠你們睡的嗎?!”
破爛的木門被無情的踢開,塵土,滿是塵土,狹窄的房間里擠滿了人,這世間的沉重氣息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
今天也有很多繁雜的工作,手中的針線成了扳手,或許就如同無情的機器被黃銅螺栓擰緊一樣,她們也被牢牢拴在這份命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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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很喜歡莎士比亞的歌劇,喜歡朱麗葉,也喜歡羅密歐,她鐘情于仲夏夢之夜的浪漫,也愛著偉大的悲劇哈姆雷特。
多情,多情。
笑容和眼淚一同被埋葬在墳?zāi)怪?,如今只留下一份被埋在冰冷泥土下的溫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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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啦!這下徹底完啦!工廠失火了!那些破銅爛鐵統(tǒng)統(tǒng)都被燒壞啦!全都變成一文不值的廢物啦!燒吧,就算不燒,遲早有一天也得被砸個稀巴爛,呸!”
一同被燒盡的,還有一位少女的一生。
他收到消息再回來時,整個工廠已成為灰燼,沒人關(guān)心有沒有人葬身于這場災(zāi)難,也沒人再來收拾這座廢棄的工廠,仿佛這里從一開始就不值一提。
他只能依稀辨出哪具焦黑的尸體是他曾經(jīng)的愛人,此刻他也僅僅是能發(fā)出痛苦的怒吼,流出悲痛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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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祖父最后也只能買一件她喜歡的相同樣式的八音盒,作為她的遺物留存到現(xiàn)在。還為那個女人立了個墓碑,不過那個墓碑早就被夷為平地了,作為她活過的證據(jù)的,也就只有這顆滿是銹跡的黃銅螺栓了?!?/p>
“我想我必須得好好保存這些東西了?!?/p>
兩人都笑了出來,又閑聊了幾句,不一會青年就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