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亞我屈哥,逃跑沒的說,去哪兒哪遭罪,最后被活捉


中世紀時期,掀開亞洲歷史新一頁的,是成吉思汗的崛起。
成吉思汗一統(tǒng)蒙古諸部,建立大蒙古國,這無疑是對草原上其它勢力生存空間的一種壓縮。
成吉思汗的橫空出世,改變了很多東西。
這個曾經(jīng)四處流亡的蒙古人突然有一天就意識到,自己要擁有權(quán)力,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
對他來說,權(quán)力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有了權(quán)力,自己可以在看得到的草原和看不到的草原上制造出自己想要的一切。
當(dāng)然,成吉思汗剛剛嶄露頭角的時候,很多人對他那是很不服的。
所謂,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一個人,一種勢力,一個王朝,在殘酷的歷史舞臺如果表現(xiàn)的太過亮眼,那就很有可能被針對。
比如生活在阿爾泰山脈的乃蠻部族,就曾經(jīng)在杭愛山麓和成吉思汗的軍隊打過一場硬仗。
乃蠻族,這是一支在公元十一到十二世紀之間在蒙古高原西部,使用突厥語的民族。
當(dāng)時的乃蠻族領(lǐng)導(dǎo)人,是塔陽汗。
作為古代高機動部隊,蒙古鐵騎的實力在當(dāng)時,放眼世界范圍內(nèi)也難有敵手,所以乃蠻族很快敗下陣來,被蒙古人打了個全軍覆沒。
塔陽汗兵敗身死,乃蠻余部逃散,基本上就算是芭比Q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乃蠻部的王子屈出律趁亂逃了出來,算是給乃蠻人留下了最后的血脈。
屈出律僥幸沒死,撒丫子開始跑,很快跑到了叔父不亦魯黑身邊,希望叔父能給自己一個容身之地。
然而,蒙古人窮追不舍,很快又把不亦魯黑給殺掉了。
沒辦法,屈出律剛歇了兩天,又得收拾行李繼續(xù)逃亡。
這一回,屈出律逃到了蔑兒乞惕部。
這個部族,歷史更悠久,大概公元六世紀的時候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這個蔑兒乞惕部,早年間還和成吉思汗有過舊怨,所以聽說屈出律投奔了蔑兒乞惕部,成吉思汗又立刻調(diào)兵,打算將其一舉殲滅。
蔑兒乞惕部的首領(lǐng),是脫黑塔。
這個脫黑塔,倒是有心成吉思汗較量一番,但問題是,脫黑塔也不是成吉思汗的對手,很快被成吉思汗打趴下,屈出律失去靠山,只好再度逃亡。
逃來逃去,屈出律逃到了中亞城市虎思斡耳朵。

這個虎思斡耳朵,在今天的吉爾吉斯斯坦一帶,在當(dāng)時,這里是西遼王朝的都城。
西遼王朝,開國皇帝是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原本是中原遼朝貴族,遼朝滅亡之后向西而去,征服中亞,在當(dāng)?shù)亟⒘宋鬟|。
西遼極盛之時,北至伊犁河,南到錫爾河,西達怛羅斯,東抵巴爾思罕,也就是今天的伊塞克湖。
這個疆域,那是很大的。
西遼的皇帝世系,是這樣的。
耶律大石傳皇位于兒子耶律夷列,但由于耶律夷列年紀太小,所以暫時由皇后蕭塔不煙臨朝稱制。
蕭塔不煙歸政之后,耶律夷列干了一段時間,病逝后把皇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耶律直魯古,但由于當(dāng)時耶律直魯古的年紀也太小,所以由耶律夷列的妹妹耶律普速完臨朝稱制。
耶律普速完稱制的時候不太檢點,和自己丈夫的弟弟通奸,還害死了丈夫,她的公公為了替兒子報仇,發(fā)動了兵變,殺死了耶律普速完,因此耶律直魯古得以提前親政。
耶律大石時期的西遼,屬于是草創(chuàng)期,那時候天下剛剛平定,百廢待興,整個國家需要發(fā)展的地方還有很多。
而耶律夷列執(zhí)政期間,可以說是西遼的強盛期,皇帝在位的時候曾經(jīng)在都城虎思斡耳朵進行過一次人口普查,內(nèi)畿18歲以上的成年男子就有將近九萬戶,如此稠密的人口基數(shù),足可見當(dāng)時西遼的國力。
到了耶律普速完執(zhí)政時期,西遼王朝可就不太行了, 一是這位太后能力一般,水平一般,業(yè)績更一般,再加上因為她個人生活上的敗壞,引發(fā)了國內(nèi)的兵變,到耶律直魯古親政之后,西遼已經(jīng)是西山日暮,出現(xiàn)裂痕。
我們要知道,西遼的國家制度,還不是郡縣制,而是屬國制度。

西遼的治下,有很多臣服于西遼,但平時是屬于完全完全自治或者是半自治的狀態(tài)的國家,比如西喀喇汗國,東喀喇汗國,高昌回鶻和花剌子模。
這些屬國之所以會臣服于西遼,是因為當(dāng)年西遼強盛,這些中亞小弟為了自保,必須要和大哥西遼討生活混日子,但現(xiàn)在西遼式微,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比如,耶律直魯古在位的時候,花剌子模就公開表示脫離西遼,不再聽從西遼君主的統(tǒng)治,并且還舉兵反攻過西遼。
刀不鋒利馬太瘦,你拿什么留住我?
輝煌不再,山河日下,作為皇帝的耶律直魯古當(dāng)然是很著急很上火,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屈出律來到了西遼。
屈出律被成吉思汗一頓攆,成愁沒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到了西遼之后瘋狂獻媚,很快被耶律直魯古所接納。
這倒不是耶律直魯古心太軟,而是因為,收留屈出律,對皇帝來說是出于某種政治需求。
因為,各屬國紛紛脫離西遼控制的局面已經(jīng)愈演愈烈,耶律直魯古急需一個投誠者來止住這種風(fēng)氣。
有了屈出律的投誠,西遼就可以向外繼續(xù)散發(fā)自己還是中亞之主,還可以庇佑別人的信號,就算這信號釋放的不徹底,至少也能給皇帝一點心理安慰。
并且,這個屈出律巧言令色,十分會說話,他在耶律直魯古的面前一頓神吹,表示自己現(xiàn)在雖然只身一人,但是只要能把他留在西遼做事,他就能召集乃蠻舊部投誠西遼,這樣就能大大增強西遼的實力。
此言一出,耶律直魯古差點沒把鼻涕泡美出來,他立刻給屈出律安排高官厚祿,還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屈出律,由此,屈出律一躍成為西遼駙馬。

作者在初讀這段歷史的時候,一度認為這個屈出律,不過是一個四處逃竄,靠著花言巧語謀生的騙子,但讓作者沒想到的是,根據(jù)十三世紀波斯史學(xué)家志費尼所著《世界征服者史》所記載,這個屈出律在西遼待了不長時間之后,還真就把自己當(dāng)年的舊部給召集回了西遼。
然而,這位仁兄并不老實,很長一段時間里,他不僅召集乃蠻舊部,他還積極籠絡(luò)西遼的高級官僚,很快在西遼建立起了雄厚的關(guān)系網(wǎng)。
最后,我們的屈出律同志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當(dāng)之勢,架空了耶律直魯古,占據(jù)皇位,而把老岳父強行安排成了太上皇。
西遼,就這么被乃蠻人屈出律給握在了手里。
遼朝的太祖,是耶律阿保機,傳說他當(dāng)年統(tǒng)一契丹八部,建立遼朝的時候,契丹高層們曾經(jīng)喋喋不休的爭論要把都城建在哪里,耶律阿保機用射箭的方式來決定,一箭射出,落在了西樓邑,也就是今天的內(nèi)蒙古赤峰巴林左旗,于是遼上京便在那里落戶。
耶律阿保機英明一世,但他應(yīng)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個叫做耶律大石的八世孫,居然把契丹人的旗幟插到了如此遙遠的地方。
而當(dāng)年有著無窮意志力,穿越千里,僅僅帶著兩萬多士兵就把中亞霸主塞爾柱王朝十萬聯(lián)軍打得雞飛狗跳的耶律大石,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西遼,會這么稀里糊涂的就被后世子孫給混丟了。

屈出律竊據(jù)西遼之后,西遼國力下滑嚴重,然而更嚴重的問題是,蒙古人這么多年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屈出律,現(xiàn)在他們聽說屈出律已經(jīng)在西遼稱帝,立刻就派兵過來了。
被蒙古人追了一輩子的屈出律也許是有了心理陰影,聽說蒙古人又來了,他連抵抗的信心也沒有,干脆棄城而逃,腳底抹油,流竄到了帕米爾高原中的山谷里。
這種山谷,就和我們以前看的那種仙俠修真小說里的十萬大山是一樣的,進去個人,就如同大海撈針,你想找到他,那是相當(dāng)不容易的。
但是,運氣素來不佳的屈出律就算是逃進了茫茫深山,沒過幾天還是被蒙古人給抓住了。
他被一群搜山的士兵俘獲于撒里黑昆,也就是今天的色勒庫爾和塔什庫爾干之間的一片絕地內(nèi)。
絕地,就是那種蜀道難,難于上青天的地方,藏到這種地方也會被捉,屈出律可以說是相當(dāng)悲催。
屈出律被捉之后遭到殺害,曾經(jīng)空前強大的西遼也正式走向了滅亡。
契丹人的王旗終于被砍倒,在中亞的天空之下,這個一貫以驍勇善戰(zhàn)而聞名的部族從此銷聲匿跡,安靜的沉睡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有人說,其實,契丹人的生命力已經(jīng)很頑強了,從遼朝到北遼,再到西遼,已經(jīng)很少有王朝能有如此漫長的時間跨度,然而西遼看起來屬于是被滅亡了,但卻并未完全滅亡,因為西遼王朝里另有一位叫做波剌黑的契丹貴族,出走中亞,在伊朗一帶又建立起了新的王朝。
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似乎,在契丹人看來,他們這個民族最為光輝的一天,不是功成名就的一天,而是從悲嘆和絕望中,產(chǎn)生對人生的挑戰(zhàn),以勇敢邁向意志的一天。
他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
如果你認為你的生命是頑強的,那么它,就是頑強的。
傳奇雖然已經(jīng)落幕,但它的尾聲,卻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
不過,那將會是下一篇文章的內(nèi)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