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林楠笙/徐立文】
林楠笙遇上徐立文算是偶然。
那天有事去申江大學找一個老教授,他一直在找寒江寫的《戲言》的手抄本,奈何之前因為書中涉及反動言論被抄了,一把火燒了干凈。
有天在一個文化人的局上,有人喝大了說漏了嘴,說申江大學一個老教授之前似乎有本手抄本,那人說讓就接到了林楠笙冰冷的眼神,酒瞬間醒了一大半,忙補充說應該已經燒了,唉,現(xiàn)在世面上哪里還有《戲言》,都是慎言,慎言。
不少人都清醒,順著打哈哈將這件事蓋過去了,林楠笙晚上不到十點就走了,留下一群文化人長吁短嘆,罵事實,憂未來,探治世,混著酒話。
林楠笙站了起來,戴上禮帽大步走了出去。
他派人給老教授送了拜帖,約了今天過來拜訪。
老教授脾氣古怪,不懂他一個軍統(tǒng)的人為何要來招惹他們這么文人,拒了兩次。
林楠笙倒好脾氣,拒了又遞,這才約到了今天。
讓司機將車停在校門口,林楠笙穿著西裝走了進去。
校園內全是來來往往的學生,梧桐巴掌大的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林楠笙緩步走著,英挺的模樣人來不少學生觀望。
他想起以前在特訓班的日子,想起左秋明,恍若隔世。
一陣陣的歡呼聲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林楠笙難以言明的情緒,他轉過頭看去,那還是學校的籃球場。
掏出懷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早,林楠笙干脆往那邊拐去。
“加油,加油?!?/p>
小小的一方室外籃球場圍了不少人。
林楠笙正要阻止,司機已經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姿態(tài)將人群撥開,好讓他進去。
“哎哎哎,你干嘛???”一早來搶位置的學生不干了,叫嚷著捍衛(wèi)自己的領地。
“我們站長要看比賽?!彼緳C道。
“先來后到你知不知道?”學生們人多,瞬間將司機圍了起來,“你們站長想看,不知道找其他空著的地方?”
司機沒見過這架勢,他已經習慣了幫林楠笙撥開所有攔路的人群,甚至是,不用他伸手,那些人見了林楠笙這個人,就會自動讓開。
這還是第一次遭到這么激烈的抗議。
“怎么了?”
吵鬧的人群中,一把好聽的男聲插了進來,林楠笙原本興趣缺缺的打算離去,聞言停了下來,抬頭看去。
往后很多年再回想起那天的驚鴻一面,林楠笙也不知道當初自己究竟怎么了,怎么就讓這個男人入了自己的眼。
男人同他一樣穿著西裝馬甲,大概是在成衣店買的,襯衣看著有些大,裹在馬甲里有些地方有了褶皺,被人仔細地扎進褲腰里。
那腰太過勾人,林楠笙瞇了瞇眼睛,瞬間口干舌燥,熨帖的灰色西褲將那把窄腰束裹地仿佛櫥窗里最迷人的禮物,讓人忍不住想動手拆開,撫摸里面的肌理。
林楠笙放在腰間的眼神很輕,轉而又到了那筆直的長腿上。
低下頭將帽子取下,林楠笙又抬起薄薄的眼瞼,看向男子的臉。
男子的長相很英俊,眉毛濃厚,眼睛挺大,藏在一副塑邊眼鏡后面,漂亮的瞳孔透著光,不灼人,非常溫厚。
林楠笙審訊的時候最會看人的眼睛,欺騙、躲閃、恐懼、無畏、天真,他見過很多很多,都說眼睛最不會騙人,他深有同感。
見得多了,林楠笙也就很少與人對視了,那些包裹在皮囊之后的欲望總能一眼看穿,讓他覺得很沒意思。
男子的眼睛卻讓他忍不住就這么看著,那里面有張網(wǎng),溫柔的網(wǎng),一下子就將林楠笙兜了個滿,讓他無法掙扎,也不想掙扎,最好這輩子都能溺死在這張網(wǎng)里。
“你好,我是中文系副教授徐立文?!?/p>
男子伸出手,皮膚白的勝雪,骨節(jié)分明,凸起的腕骨有著圓潤的弧度,讓人想一把握住再不放開。
林楠笙伸出手握住:“你好,我叫林楠笙。”
徐立文看了一圈兒學生,笑著道:“那邊我們專門放了椅子,林先生不嫌棄可以坐著看。”
“你會打籃球嗎?”林楠笙問道。
徐立文笑了:“會。”
“打一場?”林楠笙笑道。
周圍的學生立刻起哄,蓋過了給場中加油的其他學生。
徐立文忙擺手:“不行,我沒帶球服,你也穿的皮鞋,很容易受傷。”
林楠笙也不堅持,笑著道:“我來找蔡老,你知道他辦公室在哪里嗎?”
徐立文見同學都圍著,道:“我?guī)闳グ??!?/p>
林楠笙:“有勞?!?/p>
徐立文想在前面領路,這才發(fā)現(xiàn)他和林楠笙還握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手抽了出來。
林楠笙在虛空中握了握,又將帽子戴上。
“下次等徐老師有時間,我?guī)е蚍^來找你打球。”林楠笙道。
“行?!毙炝⑽男χ咴诹珠仙砼?,肩并肩,朝著教師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