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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語:借瘋人之口,道世界之真 “親愛的乖孩子們,早安!” 有人的瞌睡被打斷了,發(fā)出鼻涕泡破裂的“啵?!甭暋? “我是你們的好朋友,修女瑪莉亞。承蒙女神恩典,各位今天也是氣色相當不錯的一天哦!” 伴隨著溫柔的聲音,暖室內的大門被緩緩關閉,四周都用海綿墊子包裹著的粉色墻壁上,畫著各式各樣的涂鴉,就像出自小孩子們的手筆。身穿白色衣服的仆人們跪在地上,正用沾了特殊香味洗潔劑的刷子刮蹭墻壁,把胡言亂語和線條擦去,臉上滿是虔誠和恭敬,宛如在洗滌圣物。 畢竟,這可是帝國貴族們的作品,是‘“神圣血脈者”留下的印記。即便這些卓絕的一等公民之所以住在這里,是因為…… 身穿黑色長袍法裙的修女小姐踱步走到臺子上,修長的金發(fā)垂落在肩膀兩端,恬靜的面龐親昵地展現出些許頑皮,如若仔細端詳觀察,能從那繡有白色蕾絲邊的頭巾下,看出她隱藏很深的吃力。 但臺下的觀眾們沒有看到,只是對親切的修女報以親切的掌聲,像孩子們一樣整整齊齊地站起身:“日安,瑪莉亞老師!” 除了一個男人,幾乎是在身邊白發(fā)老者半推半就下,慫恿著站了起來,嘴里嘟嘟囔囔好像在抗議。很難說脅迫他就范的,是老者慈祥的笑容,還是老者身上大紅色的女士性感睡衣、銀質愛心項鏈或刺鼻香水味兒。 這位白發(fā)老貴族曾是貴族銀行家,商場腥風血雨拼殺,斂財無數?,F在認為自己是交際圈貴婦已經五年了,至今仍然堅信他的情人會來接他。好消息是,目前沒有其他“小朋友”聲稱自己被這位老先生×騷擾過,可能是因為人設里有從良交際花這個設定。 修女瑪莉亞忍不住暗暗深吸口氣,把糟糕的情緒掃進大腦遺忘區(qū)域,微笑著和大家點頭表示感謝:“羅颯蘭先生,如果您不愿意的話,也不必勉強,老師相信你有自己的難處?!? 那位坐在沙發(fā)墊子上的男人高大且魁梧,健碩得好像從浮雕上走下來的模特。在這衣裝開放的屋子里,他極其正常地穿著藍白相間的格子病號服,于是變成了最不正常的那個。 刀劈斧鑿的肌肉線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遮掩住,透過病號服被磨薄的地方,隱約滲出肉色陽剛之美,經常勾搭得小護士們眼開桃花。這身體脂率接近于6.5%的狂野肌肉,有些促狹地堆在沙發(fā)里,手腳尷尬到無處安放,憋屈地蜷縮成球。 “老師,我很高興見到你?!痹谂b睡衣老頭期待的眼神中,年輕男子羅颯蘭艱難地開口,帶著滿臉悲憤擠出歡迎的聲音,“愿救贖女神保佑您?!? 看到身邊那位半露香肩的老頭對自己打了個姐妹間的親密眼神,修女瑪莉亞忍不住笑著頷首表示肯定。看起來“規(guī)勸”非常有效,這位頑皮的尊貴客人,開始學會了如何友愛。 希望他的失憶癥和頭痛也會善待他。 “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友愛日,請大家按照慣例暢所欲言,講述自己的心情吧!”修女小姐戴著白絲手套輕輕擊掌,在黑紗籠罩的挺翹胸口前雙手合十,“哪位孩子愿意先來為大家做示范?” 一個年過五十,已經禿頂的中年大肚漢站了起來,光榮地舉起雙手,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好像在參加什么豪華宴會,臉上卻帶著小孩子狀的興奮:“老師,我想上廁所!” 說完,這位體型碩大的中年男人,撐起熊羆般的大肚,戰(zhàn)車般頂飛一片桌椅,哈哈大笑著狂奔出去。幾個隨行的扈從連忙從角落跟上,生怕出現意外。另一個抱著泰迪熊的少年弱弱地舉起手:“瑪莉亞老師,那邊不是廁所?!? 很快,走廊里響起不妙的流水聲,怕是又尿在墻根。人群嘰嘰喳喳興奮地討論著,那位名為羅颯蘭的男人臉色灰如敗革,滿臉都寫著“高興”,霜打的茄子一般有精神。這位中年男人原本是帝國一名軍事男爵,因為和自由市的戰(zhàn)爭被炮彈嚇破了膽,膀胱從此守不住閥門,并熱愛起用尿液圈地。 瑪莉亞修女的臉色鎮(zhèn)定如常,站在講臺上帶著慈愛的母性笑容,用天藍色的大眼睛關切地看著大家:“還有誰想要發(fā)言嗎?” 一個穿著半截體恤,把衣服卷起來露出肚腩的近三十歲青年男人,高傲地舉起手:“老師,我有話要說!” “漢斯先生,您有什么想要和老師還有朋友們分享的嗎?”修女小姐眼前一亮,看著面前這位坐在輪椅上的青年貴族,在家里騎奴隸玩打仗時,不小心從一米高的地方掉下來跌斷了腿,還砸到了腦袋,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后開始拒絕和人交流,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最后被診斷為精神分裂。 “老師,我和我的朋友仔細探討過,關于愛與生命的話題。”這位青年人的臉上有些貴族眼高于頂的傲慢,不過這倒是正?,F象,“畢竟,只有真正血統(tǒng)高貴的人,才能理解如何彼此共處。劣等公民是做不到的?!? 貴族們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只有那位坐在沙發(fā)里的年輕壯漢羅颯蘭,貓一樣把真皮沙發(fā)抓得吱呀亂響,若不是身邊那位穿著女裝的老頭握著他的手,看起來很想站起來給那位青年兩巴掌。 “但是,我們畢竟是人類,即便接受了最高級的帝國基因改造手術,我們依舊有很多事情做不到。” 帝國確實對基因改造工程與人體學存在著毫無底線的追求與研究,尤其是一等公民貴族們,更是趨之若鶩。不過面前這位年輕人,確確實實一點都沒有過基因改造的經歷,是所謂的“純血貴族”。換句話說,就是沒有資源把自己改造成怪物級超人的貴族們,自怨自艾的美稱。 瑪莉亞微微蹙眉,忍不住豎起耳朵,想要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除非超越人類!——瑪莉亞老師,我不做人啦!”這位興奮的貴族搖晃著輪椅車,吃力地沖向暖房的雙層大窗戶邊,想要打開跳出去,被那位過于強壯的羅颯蘭按住了輪椅,像拎小雞一樣按回了座位,“你放開我,我要飛——蕪湖,起飛!” 伴隨著輪椅車刮過地面的刺耳聲,羅颯蘭快速地推著輪椅車在空地邊跑了個圈,狂笑的漢斯先生在得到加速度的滿足后,心滿意足地坐回到了桌子邊:“老師,我會飛了?!? 瑪莉亞小姐對那氣不喘、體不虛的羅颯蘭投去感謝的目光,后者只是努努嘴,又把自己塞回到沙發(fā)椅里葛優(yōu)躺。 接下來是認為自己是蘑菇的女士,她打著黑色的太陽傘,驕傲地告訴大家,自己已經吸收了充足的養(yǎng)分,歡迎大家來吃自己。羅颯蘭先生表現得很鎮(zhèn)定,只是手到處摸索,看起來因為頭痛,開始想玩自己的gamegirl游戲機了。 后面一位是這位年輕壯漢身邊的久遠寺先生,就是這位穿著女士睡衣的老者。這位細聲細氣說話的老人告訴大家,自己收到了情人的來信,說他正在和坍塌黃區(qū)的廢土避難所作戰(zhàn),不能回來看望自己,對此表示非常抱歉。羅颯蘭先生的臉拉得好像沙皮狗,畢竟不存在的人不會寫信,但被朋友要求寫信的倒霉蛋會。 隨即站起來的是抱著泰迪熊的少年,他說自己很快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現在正在努力學會在月亮上睡覺——他的母親要求奴隸們?yōu)樗隽艘粋€占地面積達三十平米的月亮船,他晚上就睡在船里。但他的父親每次見到他,都會咒罵他是家族的恥辱,血液里流淌著骯臟的賤民血統(tǒng),這讓他很傷心,因為他希望爸爸抱抱他,他知道自己錯了,但不知道怎么求得父親原諒,因為他只是個星星。 羅颯蘭只有在這個孩子說話時認認真真聽著,那雙黑色的瞳眸打量著那張傷心的臉,不知道在尋思什么。 最后,是一位無法抑制住暴露癖的干瘦男人,為大家表演了脫衣舞,并得到了一針鎮(zhèn)定劑,毫無意外地睡去了??蓱z的羅颯蘭先生,當那位“咸魚干”(大家送的外號)扯開衣服扣子時,就開始痛苦地閉上了眼,嘴里咒罵著三個字的臟話。 瑪莉亞小姐認真地聽完了每個人的話語,并用簽字筆記在本子上,最后目光投向羅颯蘭:“親愛的羅颯蘭先生,各位和您血統(tǒng)一樣尊貴的先生女士們暢談了自己的感想,作為貴族男爵,您不能不禮貌哦。” “我再說一遍,不是什么貴族男爵,只是個普通的人類,我們生來血統(tǒng)平等。我的腦子里也沒有病,放我離開這個精神病院!” 盡管身邊那位老者驚嚇地差點在他的胳膊上扣出火花,但這位明顯已經被折磨到極限的年輕人完全不能忍耐了:“我的血管里和所有人一樣,流著昨天的午飯,只不過他們的是菜葉,我的是雞腿。我說完了?!? “很好,我記得了?!毙夼〗氵@次甚至沒有往筆記本上記錄,因為這些大不敬的話是對帝國的基礎,血統(tǒng)論的挑戰(zhàn),這位尊貴者是帝國認證的精神病,自然沒有問題,但將會給身為二等公民的修女小姐帶來很多麻煩,“您的失憶癥有些嚴重,但您已經能記起來自己是空軍飛行員教官,請務必不要放棄治療?!? “那是因為寫在我的證件上……” 他的話被打斷了,修女小姐熟視無睹地為大家分發(fā)禮物,大家也開始給敬愛的、關照他們的瑪莉亞老師回禮,并在奴隸或仆人的攙扶下離開,最后剩下癱在椅子上的羅颯蘭和瑪莉亞面對面地看著彼此。前者似乎精神上再次得到了羞辱,那雙劍眉好像能捅死人。 “請您保持自己的理智,這是我送您的禮物,希望它在您頭痛的時候,可以讓您緩解。” 羅颯蘭接了過來,看到了一只小小的豹貓玩偶,用手顛了顛,發(fā)現這只小玩偶上掛著張牌子:“這是什么?” “您可以在人多的時候大聲念出來?!爆斃騺喰夼步舆^羅颯蘭的禮物,那是由一堆小藥瓶拼湊的玩具變形金剛,“可以有效緩解頭痛,我覺得很配您的品味?!? 這位年輕的猛男壯漢想要仔細看看是什么字的時候,卻發(fā)現暖房的燈已經被關掉,瑪莉亞老師也不知所蹤,郁悶地抱著玩偶來到了戶外的開闊地,因為被病友們的瘋癲、還有失憶折磨了三天,顯得精力不振的他又感到頭腦內鉆心的疼痛,甚至讓他無法思考。 他連忙拿起來那只豹貓玩偶,就著太陽光,忍受著痛到眼淚橫流的疼,大聲讀出來牌子上的帝國通用語小字:“大家聽好了,我宣布個事兒!” 周圍療養(yǎng)的病號紛紛抬起頭,看向這位鐵塔般健壯的年輕人,只聽得見撕心裂肺的嚎叫:“我是只豹貓!” 奇跡發(fā)生了,頭真的不痛了,極度的尷尬讓他瞬間忘記了折磨的困擾,頭腦得到了拯救。在哄笑聲中,尷尬的羅颯蘭臉紅的像猴屁股一樣逃進了病房。 從此,人們說,307內住著一只豹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