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23—聯(lián)合訓練

　　今天略有些特殊，固然沒有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發(fā)生，優(yōu)伊他們也在一晚的安眠后，漸漸從白夜事件的打擊中恢復了狀態(tài)，但也絕不是普通晃蕩晃蕩就能度過的一天——是的，今天是本次循環(huán)來第一次跨部門大型聯(lián)合演訓，全公司30名收容組成員都要參加，也包括中央本部新晉的幾位五級員工，還有上層的老油條們。

　　演訓時間是上午，地點是中央本部主休息室，逆卡巴拉抑制器功率拉滿，令所有異想體都進入強制休眠?？刂?、培訓，還有中央本部的文職在大廳正中央安置了一個巨大的金屬球體，似乎是我們的“標靶”，周遭的空地上還有更多的演訓器材：包括全息假人、人形標靶等。另一邊則是一個講演臺，上面還有一個大喇叭。

　　不久，在各自部長帶領下，全體收容組成員很快便如數(shù)集合，并在各部文職的呼號下漸漸襟聲、列隊、站定。稍后，馬庫斯部長站到了講演臺上，借著大喇叭，她開始按照ego武器種類將人員分為近距組和遠距組。近距組自然包括使用長矛、大錘、斧、闊劍、拳套等，以及我這樣雙刀的員工；遠距組相較而言則顯得更加天馬行空：除了栓動步槍、肩扛式火箭炮，有一個永遠裝滿不明粉色液體的倒不空的量杯、一個套在手上可以吐泡泡的鯊魚頭，還包括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法杖和“法器”，簡直就像公園旁邊紀念品商店的貨架一般琳瑯滿目。

　　接下來又是更細的劃分，根據(jù)不同ego武器的射程、傷害以及特殊效果，進行了更多的編排。針對固定靶，近戰(zhàn)組保有大量的長矛需要第一時間在其表面四處開洞，與其后的大錘與拳套組共同參與軟化，接下來便是刀劍組對脆弱的內(nèi)部進行重點輸出。若遇到硬茬，則要空出一片位置，由遠程組負責初步軟化后，近距組再上重復一遍上述過程。

　　遠距組的編排似乎更加標準化，接力射擊、交叉掩護，部分持有遠程ego的員工被要求進行拋投射擊訓練，包括碧藍新星、愛慕等，都被要求熟練掌握在前方被友軍遮擋的情況下依舊擁有發(fā)動精準有力攻擊的能力，優(yōu)伊被要求操控新星之聲在三米高的圍墻后對一處人形標靶進行精準攻擊，還有許多使用黃蜂的中央本部員工在不停的練習打靶，槍聲此起彼伏。而使用魔法杖的看起來更加快活，他們個個都眉頭緊皺，緊閉雙眼，努力操控自己那完全說不上原理的武器進行著各種高難度的攻擊方式，包括兩位身著全套憎惡女王ego的“魔法少女”們，輕快可愛的戰(zhàn)服沒有給她們帶來任何的輕松，反而一個個都因為試圖讓發(fā)射出的魔法彈精準覆蓋前方的區(qū)域而大費腦筋，香汗淋漓。

　　雖然看起來這樣的演訓并不靠譜，但這是馬克思參與的制作的計劃，無疑蘊含了近萬年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雖然實際來說不一定有這么長）。我們面對的是殺人不眨眼且毫無邏輯可言的怪物，如果我們的戰(zhàn)斗方式毫無章法，那么遲早有一天會在某些巨大危機中死的一個人都不剩。

　　公司興許在訓練區(qū)了安裝了特殊的時間操控裝置，致使這里的時間流速要更緩于外界——訓練時間因此延長，經(jīng)驗的積累也更有保障。

　　在上午即將結束之時，為了檢驗特訓成果，導演們命令全體員工對中央那個巨型固定靶進行集體聯(lián)合作戰(zhàn)。一聲哨響，員工們很自覺得根據(jù)自己的武器種類排列著隊伍，一時間槍聲亂響；而我們近距組則根據(jù)開始時的編排，開始向標靶的不同標記區(qū)域進行攻擊：某地涂成紅色代表著殼狀防護、柔韌卻不很堅硬，適合錘擊；綠色是柔軟卻堅韌的材質(zhì)，類似血肉，適合斬擊；藍色則代表著收到白色傷害顯著；灰色是極端堅硬強韌，不建議攻擊；以及……

　　這樣的演訓在兩千年左右開始，四千年以后的循環(huán)中便成為了常態(tài)。作為需要幾乎全部部門員工都參加的定期大項目，我在絕大多數(shù)循環(huán)中都接觸過與之相關的工作。這樣的對靶演訓也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回，當然它不可能只是眼前這個笨不拉幾的呆靶，如果調(diào)整模式，它可以做到相當復雜的行為，不僅是簡單的移動，還包括模擬攻擊、格擋，可以自由調(diào)節(jié)大小和材質(zhì)（當然都是虛擬的），以及設置各種復雜的行為模式等……。

　　整理屢次循環(huán)中的記憶，能明顯的發(fā)現(xiàn)：特訓用具愈發(fā)精進、訓練項目逐漸增多、也越發(fā)專業(yè)和實用。實際上而言，這樣的變化發(fā)生在點點滴滴之處，細微卻深刻。它們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訴我一個縹緲的事實——似乎事情確實發(fā)生了改變，這也使我保有了那僅存的可貴的希望。

　　總而言之，這個標靶平臺確實相當適合進行各種作戰(zhàn)訓練，尤其是面對外貌、體型、肉質(zhì)多變的異想體而言，這樣的訓練委實是保命的一大法寶。

　　今日的特訓很快結束，所有人看起來都相當?shù)目簥^，包括各部部長在內(nèi)看起來都很滿意，尤其是中央本部那個小鬼部長，平?？偸谴得蟠?、大呼小叫，這次卻也難得的露出了笑顏。

　　晚些時候，我們在簡單地午休后再次投入了照常工作。到今天為止，中央本部已經(jīng)新收容了七個異想體，其中固然沒有白夜，但每次走到那個曾經(jīng)疫醫(yī)駐足的走廊中，我都不禁汗毛倒立，直冒冷汗。

　　一區(qū)東側(cè)兩個收容單元中分別收容著“小幫手”（HE級，編號：T-05-41）及“美女與野獸”（TETH級，編號：F-02-44 ），基本不很危險。當我遵照主管命令來到這片區(qū)域負責安保時，也同時看到了同在走廊中的中央本部員工們，他們由一位身著粉紅軍備（原主：深諳軍團，編號：D-01-106）的員工帶頭，負責對其中的兩個異想體進行工作。

　　他們似乎都認識我，初次見面，便紛紛向我打招呼，某些人甚至能直接叫出我的名字，這多少令我有些意外，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家伙。

　　“黛芙娜前輩，幸會?！彼贿吪阈χ?，一邊邁著小碎步來到我面前，“久仰大名。”

　　我對這個新來的小家伙沒有特別的好感，面對她的奉承，我皺著眉頭打量她一圈，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你認識我？”

　　“嗯！那是當然?！彼雌饋硪馔獾呐d奮：“你的名字當然是全公司皆知啊，馬克思前輩總是提起你，讓我們好好地學習你刻苦工作?！?/p>

　　“噗嗤……”我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馬克思居然會這么捧我一嘴。

　　“黛芙娜前輩在這里工作多久了呢？”

　　“不重要?！?/p>

　　“那……前輩準備去晉升部長嗎？”

　　“這……”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而她則馬上察覺到了我的不悅，立刻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前輩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但能勞煩幫忙指導對小幫手的工作嗎？”她陪笑著補充道：“您的工作技巧在新人里總被津津樂道呢，請……”

　　“唉?！蔽覈@口氣，開始有些認真的打量起她來：面皮干凈、姣好，八成是都市出身，一頭青色短發(fā)簡單地披在肩上，身上的ego穿的嚴絲合縫，雖然一身整潔的粉紅軍備是ALEPH級ego，但果然也只是資歷不大的公司新手。

　　“你的名字？”

　　“叫我帕西就好，前輩?！?/p>

　　“帕西?！蔽尹c點頭，這個家伙我?guī)缀鯖]有印象，這很反常，在這家我已經(jīng)賣了近萬年命的公司中，我居然遇到了陌生人。但我還是試圖用巧合和奇跡說服自己，況且只是一個新人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澳阆雴栁沂裁矗俊?/p>

　　“關于小幫手壓迫工作技巧……畢竟那家伙怎么看都只是一臺無聊的家用清潔機器人?！彼f著，瞟了一眼不遠處收容單元的艙門，面露難色。

　　當然，這其實并不算什么難以理解的情況，畢竟在HE級異想體中，小幫手也屬實棘手；這個東西似乎早在腦葉公司成立之前便被制造出來，甚至可能會更久遠，因為它具有現(xiàn)有機器缺失的基礎智能（大致相當于十歲小孩），顯然是首腦頒布AI禁令之前的產(chǎn)品，在曾經(jīng)對其的一次鎮(zhèn)壓中，我在背面看到一行模糊的生產(chǎn)標示，其中醒目的一行大字：“革命性的創(chuàng)新！清潔，烹飪，預防犯罪！這臺小小的機器人能幫您完成任……”，只是可惜大部分的數(shù)據(jù)都被擦不掉的血污掩蓋、或者干脆被擦磨干凈，什么看不到了。

　　“你有仔細研究過那鐵疙瘩的情報嗎？”我認真的問道。

　　“啊……有，只是不很細致?！迸廖魍掏掏峦碌恼f道。

　　我聳聳肩，“那東西可是能保命的，不要自作聰明。”說道。

　　“明白，前輩教訓的是?！迸廖饕荒樥J真，說著，便從一邊的置物架上取出檔案夾，仔細的閱讀起來。

　　趁此時間，我通過舷窗，望著收容單元中那看起來人畜無害的T-05-41：它有一個橢圓形的純白身體，兩個細長的金屬腿，一雙明亮的紅色眼睛和一個快樂的表情。

　　“……當員工對它的工作完成后，它的外觀會發(fā)生改變：它將伸出兩對鋒利的鐮刀狀機械臂。值得注意的是，鋒利的刀刃上原先就染有血跡……”讀到這里，帕西情不自禁的念出了聲，顯然這段文字給予了她意料之外的驚訝，畢竟一個僅有膝高的小機器人，能造成什么危險呢？

　　湊巧，此時其中的某位員工正好結束自己的工作，準備離開收容單元時，那個鐵盒子果然從后側(cè)的隔層中伸出了那滲人的圓鋸，開始對地板上那些撒下的塵土和食材進行無差別切割，那工作的員工都被這樣突然的行動嚇了一大跳。直到那些東西碎成一塊塊芝麻大小的顆粒，小幫手才終于“心滿意足”的啟動吸塵器，將混雜著生肉、塵土和血液的混合物吸入了腹中。

　　獨立pe-box產(chǎn)量：17；工作結果：優(yōu)。

　　目睹這一切的帕克自然是驚訝的瞠目結舌，不停的反復查看著記錄板和員工手冊，嘴里也喃喃不停。我固然不會被這樣的場面嚇到，“如果沒辦法讓它持續(xù)清潔，它的清潔對象就會成為人類?！蔽蚁蚺廖髡f著。嘆息之余，如此的怪物也讓我產(chǎn)生了一絲遺憾：如果說審判鳥的惡行源于盲目的行使正義，那么“小幫手”的異常，就是一臺不完美的機器，偏離了自己的軌道，并陰差陽錯的成為了異想體——即使似乎這對他的創(chuàng)造者人類而言，似乎也不是一件完全的壞事，它現(xiàn)在可以產(chǎn)生難以想象的能源，唯一的代價卻“僅僅”是一些人命而已，這是千萬臺正常的“小幫手”永遠無法效仿的。

　　如果將公司比作一臺運轉(zhuǎn)的機器，那么我們是否已經(jīng)偏離軌道了呢？作為其中的“齒輪”，我又能如何掙扎？我興許有自己的答案，但當務之急，要教一群新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