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君又迷路了?
七月,夏季之初。 對于別的城市來說,七月也許才剛剛?cè)胂?,但對于S市來說,七月的太陽簡直是到了不當人的程度,熱到仿佛要把人融化一般,揮灑出大片的光與熱。 “嗯…又快2點多了?!蹦贻p人看了看手表,不由自主的吐槽道,“我這種生活規(guī)律放在現(xiàn)在也是相當炸裂的吧?!? 說話間,許宵已經(jīng)抬步走進了一座公寓的大門,上樓的同時從兜里掏出一根草莓味兒的棒棒糖,拆開包裝放進嘴里叼著,臉上忍不住露出愉悅的神色。 這座公寓所處的位置有點偏,即使是在白天,也沒有多少光線能從窗欞的縫隙中穿透進來,不過對于許宵一個剛剛畢業(yè)收入還不穩(wěn)定的人來說,有一個穩(wěn)定的地方住已經(jīng)很好了。 糖分從糖中滲出,愉悅著大腦,不知為何,他每次吃甜的東西時心情都會特別好。 經(jīng)過3樓的時候,3014房的房門正好打開,一顆頭探出來向許宵喊道,“老許,來蹭飯不?” 許宵放慢腳步,瞇著眼觀察了兩秒,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是…還沒成?” 陸澤垮起個批臉,哀嚎道:“沒啊,已經(jīng)整整兩個星期了,整的我都要虛脫了都,今天你說什么也得幫幫我,把我往死里灌,最好能睡上個三天三夜!” 許宵聽到大學好友的話,臉上忍不住露出同情之色,上前拍了拍陸澤的肩,田一種深沉的語氣說道,“革命仍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陸澤臉都白了,“喂,這句話不是這樣用的吧?!” 許宵剛要開口,陸澤的身后就又探出來個頭,好奇道,“你倆說什么呢?” 陸澤臉都白了,他朝許宵眨眨眼睛,那意思很明顯:我可就靠你了啊。 許宵神色一肅,深沉的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陸澤忍不住道:“靠!” 徐言正好把頭完全探出來,他一手錘了錘陸澤的腦袋:“不許說臟話,寶寶學壞了怎么辦?!? 聽到這話,許宵忍不住挑了挑眉,遲疑著問:“你倆這是…搞定了?” 徐言擺擺手,斗志昂揚的開口說:“還沒,但是我有預感,這個星期能拿下,俗話說得好,教寶寶要從受精卵抓起,所以,還是不許說臟話!” 許宵:“……” 陸澤沉默了兩秒:“你兩周前也是這么說的。” 許宵:“……” 徐言:“……” 許宵把棒棒糖拿出來,晃了晃,正色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加油?” 陸澤又忍不住道:“靠!” 還是不是兄弟???這兄弟做不下去了! “好咧?!毙煅詥问职殃憹伤匚堇?,對許宵擺了擺手道,“周末來吃飯?!? 許宵把棒棒糖重新叼回去,眉眼展開:“行?!? 正愁周末沒地方蹭飯呢,許宵獨自一人生活,最近才剛找到工作,收入還不穩(wěn)定,這兩同學時不時就幫襯一下他,與他們的交情不需要那么客套,答應(yīng)就是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就是不答應(yīng)。 待到徐言把門關(guān)上,許宵叼著棒棒糖,抬腿拾級而上。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單手伸出,淡定的捂住了自己的右眼皮,虛著眼吐槽道:“我怎么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他說出這話并不是毫無依據(jù),而是此時普普通通的防盜門上,有蜿蜒的清水正往下滴落,門縫處還有一兩朵小花小草探出頭來,看起來頗為春意盎然。 轉(zhuǎn)動鑰匙,許宵深吸了口氣,一把拉開了房門。 氣氛沉默了兩秒。 “ OK…讓我猜猜?!彼靡环N頗為蛋疼的語氣道:“動物園被某些激進的犯罪分子襲擊了?” 這也不怪他這么問,畢竟他一拉開房門看到的是—— 一個眉眼英俊的年輕男人正坐在他家客廳中央,把凳子微微往后仰,狀似在閉目養(yǎng)神,而他的懷里,團著兩頭牢底坐穿獸。 嗯,非法捕捉獅子判多少年來著?許宵讀的不是法律專業(yè),不太懂,但是他覺得,如果被發(fā)現(xiàn),自己這輩子或許都出不來了。 眉眼英俊的年輕男人稍稍睜開了一點眼睛,他抬起左手,極其隱蔽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隨后抬起狹長的鳳目,看著許宵疑惑的念道:“靈均…道君?” 許宵:“……” 很好,聽不懂。 看來是猜錯了,這個人并不僅僅只是什么襲擊動物園的危險分子,很有可能還是個有幻想癥的危險分子。 年輕男人好像也意識到哪里不對,低低自語道:“我們又搞錯了?” 許宵:又? “唔…”他懷里的一只雪白色的獅子站起來抖了抖毛,睡眼惺忪的問:“沒有吧…咱們不是反復確認過么,就是這兒沒錯啊?!? 許宵:“……” OK,獅子說話了,我是不是應(yīng)該適當?shù)臄[出一點驚訝的表情? 或許是因為從小自己身上就有異于常人的地方,此時面對這種奇異的狀況,他至少還保留了面色不變在心里吐槽的本能。 在這時候,這著實是一種令人羨慕的天賦。 年輕男人的懷里的另一只毛色黃黑相間的“獅子”也醒了,抬爪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龍君又迷路了么?” 許宵:…很好,現(xiàn)在另一只也說話了,我現(xiàn)在大概是這間房里最不正常的人了。 被稱作“龍君”的年輕男人站起身來,朝著許宵的方向看過來。 許宵和他四目相對。 應(yīng)?。骸啊? 許宵:“……” 看我干嘛啊!我才是最不清楚狀況的那個吧! “那啥?!痹S宵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么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你…們是不是…” 應(yīng)潯疑惑的看著他,那雙仿佛暗含清光的眸子太過于清澈,以至于許宵的底氣都有些不足。 “嗯?”應(yīng)潯直覺對方的話并未說完,但暫時沒看清楚狀況的他決定只用一個語氣助詞。 許宵沉默了兩秒,后退兩步,走到門外一看:4044,很好,確實是自己家。 應(yīng)潯看著對面的人類最后的兩步看了一眼就很有底氣的走了回來,有些疑惑:? 這個人類什么情況? 許宵斟酌兩秒,出于尊重,他將嘴里化了一半的棒棒糖取出夾在左右修長的兩指間,繼續(xù)道:“先生,你們是不是走錯了?” 應(yīng)該并沒有…許宵默默在心里吐槽道,沒有破壞門鎖就能進來,我是不是應(yīng)該果斷拍上房門報警。 但奇怪的是,許宵一向不以貌取人,可客廳中的男人讓他不由自主就覺得安心,以至于他壓了壓報警的念頭,決定先搞清楚什么狀況再說。 應(yīng)潯低頭說道:“白澤,把手機給我問問。” 地板那只雪白的毛團聞言,乖巧地抬爪在胸前的毛發(fā)中翻翻找找了一陣,取出一個沾上了些許白毛的手機,“給?!? 應(yīng)潯抬手接過手機,摁亮屏幕,點了兩下之后便停頓了下來,狹長的鳳目中出現(xiàn)些許頭疼的神色,“呃…有人記得我的手機密碼么?” 白澤:“…你又忘了?” 應(yīng)潯點點頭:“太長了,記不住?!? 另一只黃黑相間的毛團當即把兩只前爪往懷里一揣,用一種自暴自棄的語氣道:“龍君您那手機密碼這一路上都忘了三回了,我不管了,我要睡覺。” 應(yīng)潯用眼神道歉:對不起。 許宵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掏出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要不…用我的?” 說話間,他邁腿進門,順手把門給帶上了,至于這人是不是壞人的問題? 你見過畫風如此清奇的壞人嗎? 應(yīng)潯抬起眼睛,遲疑了兩秒問道:“你記得你手機密碼么?” 地上的兩只毛團也抬起腦袋,看向許宵。 許宵:“…那當然?!? 一人兩獸的目光頓時變得崇敬起來。 許宵輸入密碼,把左手買的菜放到桌面上,順手把手機遞給應(yīng)潯。 應(yīng)潯舉起許宵的手機,眼神微微變得認真,活動了一下手腕之后舉起雙手,用一種如臨大敵似的目光盯著手機屏幕。 許宵:“…” 倒也不必。 他剛低頭換鞋,聽見面前傳來了一陣如驚雷般的響聲,嚇得他連忙抬頭去看。 只見應(yīng)潯十指并用,在小小的撥號界面上瘋狂按動,一瞬間就蹦出了好幾十個數(shù)字。 許宵:“?” 這已經(jīng)不是打電話了,這是打仗了吧!許宵在心里瘋狂吐槽。 正當他準備出生阻止應(yīng)潯的時候,應(yīng)潯“輸入號碼”的流程也已經(jīng)完成,只見他把搓出白霧的手機往耳邊一舉,打了出去。 不出兩秒,電話真的通了。 許宵人都傻了,那一長串的長達上百位的號碼能打通??? 應(yīng)潯承了人家的人情,又怕許宵覺得自己在干什么壞事,于是很貼心的開了免提。 “誰?”手機中傳出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 應(yīng)潯開口道:“我,應(yīng)潯?!? “龍君?您又迷路了?”沉穩(wěn)的聲音遲疑了兩秒,用一種“我就知道”的語氣說。 應(yīng)潯點點頭:“嗯。” 許宵:“…”看起來這位應(yīng)先生天天迷路。 “等會兒,讓我起一卦,先看看你現(xiàn)在在哪?!彪娫捘沁叺穆曇粽f道:“照著這個象征來看…咦,你沒走錯啊?” 電話那邊的周躍潮頗為驚奇,龍君終于找對了一次路啊,那他為什么說自己又迷路了? 應(yīng)潯聽到這話,抬頭看了看許宵,又側(cè)頭看了一眼手機:“…” 我鬼知道。 周躍潮打開電腦翻了翻文件,“靈均的資料填的就是你那兒啊,奇了怪了?!? 應(yīng)潯思索了會兒,“會不會在附近?只是填錯了門牌號?要不我招陣靈雨過來,這樣也許他就能看見?!? “別啊?!卑诐砷_口道,“龍君,您這樣讓氣象局的很難辦的。” 應(yīng)潯舉著手機的手頓了頓,看向另一只毛團。 狻猊也點了點頭,“對,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上午剛剛說完,今天都是大晴天,結(jié)果您抬手就招來這一陣大雨,氣象局的臉豈不是都丟光了?” 許宵:這對話到底是什么情況?怎么感覺每個字都不在我的理解范圍內(nèi)? 周躍潮沉思了一會兒,“有點麻煩啊,照理來說才過了區(qū)區(qū)上百年他是不會換住址的,”,又道“要不這樣,龍君您再跑一趟,我再給你找一個人?” 應(yīng)潯艱難的開口:“要多久?” “明早給你?!敝苘S潮敲著鍵盤道,“就這樣,先掛了。” 應(yīng)?。骸暗葧?,報銷下下今晚的住宿費…喂?” 狻猊撇了撇嘴:“又整這出。” 白澤嘆了口氣:“龍君出門一向不帶錢,妖界管理局的頭又是個吝嗇的主?!彼每偨Y(jié)般的語氣開口說道:“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 狻猊晃著腦袋哼哼唧唧:“我想五哥,我餓了?!? 應(yīng)潯臉色復雜地把手機遞還給許宵,“謝謝?!? 許宵接過手機看著歷經(jīng)了滄桑的屏幕,感覺自己也變滄桑了:“不用謝。” 應(yīng)潯,俯下身來,把兩只毛團一左一右夾住,向許宵頷首:“確實是我們找錯了,抱歉,打擾了?!? 狻猊還在嚷嚷:“我真餓了,神獸也是要吃飯的,何況現(xiàn)在我可是幼年期?!? 應(yīng)潯低頭看它一眼:“辟谷丹?” 狻猊氣得兩眼一翻,不說話了 辟谷丹有什么好吃的? 遲早得被應(yīng)潯養(yǎng)死。 許宵看著應(yīng)潯的背影,雖然剛才那對話又奇葩又難懂,但應(yīng)潯應(yīng)該是沒有惡意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許宵看著應(yīng)潯的背影,硬生生看出了一種,離異父親帶倆孩子的感覺來… “應(yīng)潯…先生?!? 應(yīng)潯疑惑轉(zhuǎn)頭:“到。” 到是什么鬼?許宵忍不住笑意,開口問道,“你們是來找人?” 應(yīng)潯點了點頭:“對。” 許宵看了看他,又問:“沒找到?” “沒,我同事說明早會給我消息。” 許宵頓了下:“今晚你們有地方住嗎?” 白澤先一步開口:“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龍君他應(yīng)該要帶咱倆睡橋洞底下?!? 睡橋洞底下?狻猊疑惑的看了看白澤,沒那么慘吧?妖管局在各地都有辦事處,在那里湊合一晚還是可以的。 但許宵聽到這話的感覺可就不一樣了,睡橋洞底下?!太慘了吧? 狻猊金色的豎瞳一轉(zhuǎn),同樣垂下耳朵委屈的說:“可冷了……” 許宵當即開口:“我看你也不像壞人,要不在這兒湊合一晚?!? 應(yīng)潯怔了下:“麻煩嗎?” 許宵看著委委屈屈的兩個毛困:“不麻煩?!? 應(yīng)潯抬了抬眉目,把邁出門的一條腿又收了回來,朝著許宵說,“多有叨擾?!? 狻猊and白澤:嘿嘿,計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