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但我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就一直坐在客廳聽著動靜。 我躺在沙發(fā)上， 腦袋枕在陸應(yīng)淮的腿上， 玩著手機， 因為斷網(wǎng)， 只能玩消消樂。 還剩不到一百關(guān)我就要通關(guān)了， 每一關(guān)我都很珍惜。 「陸應(yīng)淮，我想吃西瓜。」 就在一周前， 我吃完了附近超市最后一個新鮮西瓜。 我放下手機，仰頭看著陸應(yīng)淮： 「你會種西瓜嗎?」 他搖頭: 「不?！?「你怎么這么笨呀?！刮疑焓志咀∷哪橆a， 「那怎么辦，我就是想吃。」 陸應(yīng)淮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知所措， 顯然這個問題超綱了。 我嘿嘿一笑， 收回手朝著他的小腹伸去： 「既然這樣，看看腹肌?！?不知道為什么， 陸應(yīng)淮成為喪尸后格外的守身如玉。 果然， 我才剛說完， 他就摁住了我的手，平時要轉(zhuǎn)好幾個彎的腦子一下子就暢通了。 「不?！?有億點點可愛。 還想調(diào)戲，就聽見出去的人回來了。 并且滿載而歸。 我坐在沙發(fā)上都能聽到王順的聲音。 「喪尸也就這個逼樣，早知道老子這些天也不會過得這么窮酸?！?「不過好在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也不晚，這么多吃的，可有一陣子舒服了?！孤曇粼絹碓浇?，我感覺他在我門前停下了， 「小孟啊，你要不要出來看看，缺啥自己拿點啊?！惯@話我是不信的， 于是我沒有出聲。 果然聽他繼續(xù)喊著： 「不過我跟我姐夫可不一樣， 女人么， 這種時候了， 吃飽飯比什么都要緊， 也該豁得出去了是吧?！?可去你媽的吧。 我冷笑一聲： 「我餓不死， 就不勞你費心了?！?「嗤，還嘴硬?！顾吭陂T邊， 「我姐夫家里我姐說了算， 只要我跟我姐說一聲， 以后你看他還敢不敢給你東西， 女人啊， 還是得找個依靠的?！?笑死， 我瞟了一眼他的身高： 「你也說是倚靠，就你這樣的， 往我身邊一站，那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拄拐呢?！?他氣急了， 叭叭叭的在門外罵。 我不打算搭理， 這種人只有動手才痛快， 但眼下不合適。 我轉(zhuǎn)身去找了副耳機， 正打算帶上， 卻瞧見陸應(yīng)淮走到了門邊， 正打算開門。 14 嚇得我趕緊給人攔下。 寶貝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喪尸? 陸應(yīng)淮不解的看著我， 瞳孔的紅色更鮮艷了一點。 我攥著他的手把人拉回臥室才敢說話： 「不許出去! 」 陸應(yīng)淮手指著門外， 一臉的執(zhí)拗： 「罵你?！?「那你也不許出去，你出去了他萬一看出你不對勁怎么辦?」 陸應(yīng)淮反應(yīng)了一下， 說： 「殺。」 以前沒看出來你這么有暴君氣質(zhì)啊。 我把他往床上一摁， 把耳機往他耳朵里一塞， 轉(zhuǎn)身把臥室門關(guān)上： 「陸應(yīng)淮，你好好在里面待著，不許動?！?陸應(yīng)淮悶悶地坐在床上， 沒說話， 還有點倔。 給我看笑了。 揉了一把他的臉， 我往床上一倒： 「我睡了，你就這么待著別動。」 照理說陸應(yīng)淮是沒辦法拒絕我的要求的， 所以我很放心的睡了。 但是誰能告訴我為什么我會在他懷里醒來? 15 我是被凍醒的， 大夏天， 沒有風(fēng)扇沒有空調(diào)， 我被凍醒了。 那一瞬間我以為喪尸病毒導(dǎo)致四季錯亂， 直接入冬了。 結(jié)果一睜眼就對上了陸應(yīng)淮那張無辜懵懂的少男臉。 真冷啊。 我默默地收回了搭在陸應(yīng)淮腰上的胳膊： 「陸應(yīng)淮， 誰允許你上床的?」 陸應(yīng)淮無辜： 「你熱。」 《關(guān)于我睡得太熱要求陸應(yīng)淮陪睡這件事》 我說： 「我那是夢話， 你這么大個人了需要自己有點判斷力知道嗎?」 陸應(yīng)淮說好。 我滿意的翻了個身， 準備趁著涼意還在睡個回籠覺。 「你先去做早餐吧，我想吃火鍋?！?我迷迷瞪瞪的閉上眼，察覺到陸應(yīng)淮沒動。 「這不是夢話！」 「哦。」 16 回籠覺睡到十點， 早午餐的時間。 陽臺窗外又晃晃蕩蕩的放下來一個籃子。 這一次里面的東西多了不少， 有牛奶有火腿腸有泡面和一罐米和幾個咸鴨蛋。 在末世，這已經(jīng)是很豐盛的食物了。 為了不引人懷疑， 我照例拿了一半， 但這次沒再放吃的進去， 我不可能買錯這么多「過敏源」。 我翻了翻我的物資庫， 扒拉出一盒沒開封的樂高。 沒分手前給陸應(yīng)淮買的， 買完就分手了。 我瞪了一眼陸應(yīng)淮， 準備把樂高放進籃子。 「我的?！?陸應(yīng)淮指著我手里的樂高， 語氣依稀還有些委屈。 嘿， 小喪尸還學(xué)會委屈了? 「別亂說話啊，什么就你的了， 這房子里的東西都是我的哦。」 也不知道為什么， 明明都失憶了， 陸應(yīng)淮就偏偏拽著這個樂高不放： 「我的?！?「行行行你的你的?！刮覒械酶麪庌q， 「那送給妹妹行不行?」 「不?！?陸應(yīng)淮從我手里拿走樂高， 轉(zhuǎn)頭拔了兩根蔥放進籃子。 …… 這是他變成喪尸后第一次違背我的意思。 我隱約意識到了一些事， 比如他的記憶是不是還有恢復(fù)的可能， 比如喪尸是不是還有恢復(fù)成人的可能。 但這些都是后話。 我取出籃子里的小蔥， 換成了一盆西紅柿。 17 陸應(yīng)淮已經(jīng)玩了一下午樂高了， 原本這個時間他應(yīng)該在陪我聊天。 雖然他反應(yīng)慢， 但好歹是個活人， 哦活死人，在末世， 能有個人說說話可太幸福了。 但今天，他已經(jīng)兩個小時沒理我了。 「陸應(yīng)淮!」 「嗯?！?「陸應(yīng)淮你放下手里的東西跟我說話！」 「不?！?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完犢子了， 我好像控制不住他了。 「陸應(yīng)淮你就跟你的樂高過一輩子吧。」 我憤憤的離開客廳，走到陽臺準備看看我的土豆 番茄小蔥們長勢好不好。 剛剛打了幾個雷， 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得接點雨水備著用。 本來這個事兒肯定是讓陸應(yīng)淮來做， 誰知道他今天不聽話了。 生氣。 我索性在陽臺坐了會兒，夏天的雨來的很快。 沒一會兒就傾盆而下， 我的陽臺是全包的， 因此接水的時候會辛苦一點， 得伸手出去。 剛要伸出去， 就被陸應(yīng)淮攔住了。 「別?！?他的臉色很嚴肅， 我愣?。?「這雨有問題?」 確實有問題， 這雨是紅的， 一開始并不明顯， 越來越紅， 最后甚至粘稠起來， 像鮮血。 「這是，怎么回事?」 我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 陸應(yīng)淮認真道： 「喪尸潮。」 18 「小孟我們打算今晚再出去一趟， 你要一起嗎?」 紅雨剛停，房東就再次敲響了我的門。 這一次，人比上次更多了。 上回王順的動靜太大， 許多人都知道他們帶了東西回來。 我看著一臉和善的房東， 想到陸應(yīng)淮說的喪尸潮， 勸道： 「今天的天氣有點不尋常， 恐怕有什么變故， 張叔你們要不要改天再去?」 房東有些猶豫， 王順冷笑一聲： 「女人就是逼事兒多， 什么天氣不尋常， 這世道哪里有尋常事， 行了人家有人養(yǎng)著呢， 瞧不上咱們這點東西， 咱們趕緊走吧?！?忽略掉王順， 我繼續(xù)道： 「張叔，還是在想想吧，晚一天而已?！?這時候其余人也有些躁動了。 「老張，我們家里可等著吃飯呢， 拖一天就得多餓一天，走吧。」 「是啊， 女人家家的懂什么， 膽小怕事， 我們這么多人怕什么。」 「……」 他們還是走了。 我問陸應(yīng)淮： 「你這么厲害， 能控制其他喪尸么?」 陸應(yīng)淮搖搖頭，然后把手里拼了一下午的玫瑰花遞給我： 「不能， 我能打他們?！?好厲害哦。 我看著窗外越來越赤紅的天， 只能希望他們早點回來別碰到喪尸潮。 19 九點半的時候， 我從陽臺看到他們一行人從對面的商超出來了。 可兩分鐘后，我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嘶吼聲， 整棟樓都好像晃了晃。 喪尸潮來了。 鋪天蓋地的喪尸從遠處過來， 不過瞬間就包圍了整個小區(qū)。 我下意識抓緊了陸應(yīng)淮的胳膊： 「你能救張叔么?」 陸應(yīng)淮說可以。 我看著他從陽臺躥出去，底下的喪尸像是察覺到什么， 一瞬間四散開來。 也就是這一瞬間， 給了房東幾人一個喘息的時間， 我看著他們驚慌失措的往回跑。 確認幾人都進門后， 陸應(yīng)淮很快回來，只是臉色 很不好。 我趕緊檢查了一下他的身上： 「你受傷了?」 陸應(yīng)淮搖搖頭， 扒拉著身上的衣服： 「臟?！?「……」 不對勁， 陸應(yīng)淮和做人的時候越來越像了， 都開始潔癖了。 我正要說什么， 聽到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有些凌亂。 我聽到有人顫抖地聲音： 「他們，他們還在外面……」 「誰讓他們自己跑的慢了， 你沒看見喪尸都追上來了嗎?不關(guān)門咱們都得死！ 」 這個聲音是王順。 「可老張明明進來了你為什么推他出去?」 我呼吸一滯， 聽王順說： 「他非要等那些人我能怎么辦?」 「他們明明都可以進來……」 「那群喪尸速度這么快，誰知道先進來的是什么! 」 我湊到門口看， 果然， 沒有房東。 明明他都進來了啊。 20 我跑到陽臺， 向下張望， 我問陸應(yīng)淮： 「房東還活著嗎?」 陸應(yīng)淮掃了一眼， 伸手指著樓底： 「沒有活人。」 我鼻頭一酸，好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 這么好的一個人， 怎么就沒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樓上開窗的聲音。 是房東太太， 我抬頭正好對上她的臉。 這一晚我睡得不太踏實，夢里總是若有若無的聽 到敲門聲。 凌晨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雨。 狂風(fēng)驟雨里夾雜著一些嗚咽， 我迷迷糊糊的起來檢查了窗戶， 確認沒有問題才又躺下。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 已經(jīng)十點了。 我是被一陣打斗聲吵醒的， 起床出臥室， 陸應(yīng)淮還坐在地上搗鼓樂高。 我問他： 「喪尸進來了?」 陸應(yīng)淮搖搖頭： 「他們不敢?！?既然不是喪尸， 那就是人了。 我在陸應(yīng)淮身邊坐下， 有意無意的撥弄著他面前搭好的東西。 想了很久， 我終于意識到， 該搬家了。 這棟樓注定不會平靜下去了。 可搬去哪里呢， 我看著傻不愣登的陸應(yīng)淮： 「陸應(yīng)淮，今晚你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閑置的房子吧。」 我給他講了我的要求， 最好是獨門獨棟的那種別墅， 私密性強， 又有足夠大的空間囤物資。 公寓還是不夠安全。 眼下他們出不去了， 遲早都會注意到我。 物資什么的帶不了太多走， 過于惹眼了， 我打算留給房東太太和他的女兒。 「籃子?！?聽到陸應(yīng)淮的聲音， 我朝窗口看去， 果然， 那個熟悉的籃子又出現(xiàn)了。 這一次上面沒有東西， 只有一張紙條。 【如果可以的話， 求你們幫幫滿滿?！?是房東太太寫的。 我心里隱約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既然決定要走了，我比往常多放了一些食物上去， 除此之外又放了一個充電寶。 可籃子沒有動。 21 一旦有了搬家的想法， 我就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里。 不過， 臨走前我還想做一件事。 房東被害后， 樓里對王順的意見很大。 可很快，王順拿到了房東的鑰匙。 一開始， 他以樓棟互助的名義， 將人不在的房子搜羅一空。 將搜羅來的物資分發(fā)給其余人。 在末世， 沒有什么比吃上飯更重要的， 大家明面上又恢復(fù)了和諧平靜。 可物資總會耗盡。 等物資再次耗盡后， 他又提出了共享樓棟物資。 讓所有人拿出家里的物資，集中起來平均分配。 沒有物資的人自然是沒有意見， 有物資的倒是反 對， 可沒有用。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王順帶著一群人強行開門清點物資。 很快就輪到了我。 「開門，別逼我們動手啊。」 王順一臉痞氣地站在門外， 身后跟著好幾個年輕人。 我看了一眼還在拼玫瑰花的陸應(yīng)淮， 心里倒是不慌: 「我說過我沒有吃的。」 「少廢話?！雇蹴様Q著門把手， 「有沒有吃的開門了我們自己看。」 「那天就是這娘們說外頭不對勁，我看不對勁的人是她才對， 可憐我姐夫還給她吃給她喝的， 現(xiàn)在可好， 被她咒死了?！?或許這樣想會讓他們有正義之士的錯覺。 我摁上門把手， 問： 「你們確定要進來看?」 22 【啪嗒】 我打開了房門。 王順愣了一秒， 很快帶著人進來， 見到陸應(yīng)淮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 一行人都警惕起來。 發(fā)現(xiàn)陸應(yīng)淮只是木愣愣的玩積木， 又放松了警惕。 「傻子啊，嗤，不是我說， 都這世道了， 女人還是要為自己想想，小白臉可不能填飽肚子。」 下一秒，他的視線挪到了廚房。 料理臺上還擺著一串臘腸， 一只醬鴨， 是我今天的伙食。 幾人的眼睛都亮了。 「沒想到這娘們藏了這么多好東西?！?我打開書房和次臥的門： 「是呀， 好東西多著呢。」 幾人瘋了似的看著我的物資， 連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趁勢走到大門口， 關(guān)上了門。 好半晌， 一個年輕人盯著物資問道： 「順哥， 這些東西咱們怎么搬走? 」 王順一巴掌拍上那小子的后腦勺： 「搬什么搬，搬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有物資了么?」 王順看向我： 「沒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可惜，這世道一個女人藏著這么多少東西， 可不是什么好事?！?王順忽然神色曖昧地伸手搭上了我的胳膊： 「還是需要有個男人才能護住啊?！?「咱們順哥說的對?！?幾人開始起哄， 大量的物資使得他們瞬間輕松起來。 下一秒， 一塊積木飛過來， 在王順臉上刮出一道血痕。 陸應(yīng)淮站在沙發(fā)前， 冷眼看著他們， 瞳孔的紅色愈發(fā)鮮艷。 幾人面面相覷， 顯然是忘了還有一個人。 「艸你媽的?！?王順放開我走到陸應(yīng)淮面前， 一腳踢翻了陸應(yīng)淮的積木。 很快，他們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陸應(yīng)淮冰冷的體溫， 和不正常的瞳孔。 「他,他是喪尸? !」 「不，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喪尸?」 王順看著我， 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笑笑： 「你猜猜， 這么多物資是怎么來的?」 一群人頓時面如土色， 王順依然叫囂著： 「我要 出去告訴所有人， 你養(yǎng)喪尸！ 」 我湊近他： 「那你再猜猜，你還能出去嗎?」 從他們進門的那一瞬間， 我就沒想過讓他們活著出去。 可我沒想到， 最后他們并不是死在陸應(yīng)淮手里。 房東太太打開了單元門。 整棟樓瞬間被喪尸淹沒。 在門外傳來喪尸腳步聲的時候， 陸應(yīng)淮眼疾手快地將幾人一起推出了房間。 他們甚至沒有機會發(fā)出求救聲。 23 窗外，房東太太的籃子依然掛在外面。 我把東西收進來。 在看那張紙條， 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她見過你?！?陸應(yīng)淮回憶不起來什么時候被瞧見的， 但眼下這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樓上的窗開著， 陸應(yīng)淮上去接來了孩子。 孩子在睡午覺， 小孩覺沉， 被抱下來也沒醒。 我把孩子放到床上， 看著這間住了三年的房子：「咱們這幾天就搬走吧?！?陸應(yīng)淮疑惑的看我： 「他們都死了?！?是這樣， 可這里還是不方便。 沒人知道這場浩劫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假如一輩子都結(jié)束不了， 我可不希望我剩下幾十年都待在一間屋子里。 更何況。 「你想以后繼續(xù)爬三十樓嗎?」 「搬?！?24 陸應(yīng)淮連夜挑好了房子。 就像我要求那樣， 獨門獨棟的大別墅，在郊區(qū)，人少， 喪尸也少。 「是還沒賣出去的新房嗎?」 陸應(yīng)淮搖搖頭： 「不是。」 「那主人回來了怎么辦?」 陸應(yīng)淮說： 「不會。」 「你怎么知道?」 陸應(yīng)淮面露遲疑： 「房子是我的?！?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沒忍住踢了他一腳。 「呵，之前委屈大少爺跟我住這小房子真是委屈您了?！?陸應(yīng)淮沒敢還口： 「對不起?！?「都想起來了?」 陸應(yīng)淮點頭， 反應(yīng)依然是慢半拍。 我問他為什么騙我。 13 但我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就一直坐在客廳聽著動靜。 我躺在沙發(fā)上， 腦袋枕在陸應(yīng)淮的腿上， 玩著手機， 因為斷網(wǎng)， 只能玩消消樂。 還剩不到一百關(guān)我就要通關(guān)了， 每一關(guān)我都很珍惜。 「陸應(yīng)淮，我想吃西瓜。」 就在一周前， 我吃完了附近超市最后一個新鮮西瓜。 我放下手機，仰頭看著陸應(yīng)淮： 「你會種西瓜嗎?」 他搖頭: 「不?！?「你怎么這么笨呀?！刮疑焓志咀∷哪橆a， 「那怎么辦，我就是想吃。」 陸應(yīng)淮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知所措， 顯然這個問題超綱了。 我嘿嘿一笑， 收回手朝著他的小腹伸去： 「既然這樣，看看腹肌?！?不知道為什么， 陸應(yīng)淮成為喪尸后格外的守身如玉。 果然， 我才剛說完， 他就摁住了我的手，平時要轉(zhuǎn)好幾個彎的腦子一下子就暢通了。 「不。」 有億點點可愛。 還想調(diào)戲，就聽見出去的人回來了。 并且滿載而歸。 我坐在沙發(fā)上都能聽到王順的聲音。 「喪尸也就這個逼樣，早知道老子這些天也不會過得這么窮酸。」 「不過好在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也不晚，這么多吃的，可有一陣子舒服了?！孤曇粼絹碓浇腋杏X他在我門前停下了， 「小孟啊，你要不要出來看看，缺啥自己拿點啊。」這話我是不信的， 于是我沒有出聲。 果然聽他繼續(xù)喊著： 「不過我跟我姐夫可不一樣， 女人么， 這種時候了， 吃飽飯比什么都要緊， 也該豁得出去了是吧。」 可去你媽的吧。 我冷笑一聲： 「我餓不死， 就不勞你費心了?！?「嗤，還嘴硬。」他靠在門邊， 「我姐夫家里我姐說了算， 只要我跟我姐說一聲， 以后你看他還敢不敢給你東西， 女人啊， 還是得找個依靠的?！?笑死， 我瞟了一眼他的身高： 「你也說是倚靠，就你這樣的， 往我身邊一站，那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拄拐呢?！?他氣急了， 叭叭叭的在門外罵。 我不打算搭理， 這種人只有動手才痛快， 但眼下不合適。 我轉(zhuǎn)身去找了副耳機， 正打算帶上， 卻瞧見陸應(yīng)淮走到了門邊， 正打算開門。 14 嚇得我趕緊給人攔下。 寶貝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喪尸? 陸應(yīng)淮不解的看著我， 瞳孔的紅色更鮮艷了一點。 我攥著他的手把人拉回臥室才敢說話： 「不許出去! 」 陸應(yīng)淮手指著門外， 一臉的執(zhí)拗： 「罵你?！?「那你也不許出去，你出去了他萬一看出你不對勁怎么辦?」 陸應(yīng)淮反應(yīng)了一下， 說： 「殺?！?以前沒看出來你這么有暴君氣質(zhì)啊。 我把他往床上一摁， 把耳機往他耳朵里一塞， 轉(zhuǎn)身把臥室門關(guān)上： 「陸應(yīng)淮，你好好在里面待著，不許動?！?陸應(yīng)淮悶悶地坐在床上， 沒說話， 還有點倔。 給我看笑了。 揉了一把他的臉， 我往床上一倒： 「我睡了，你就這么待著別動?！?照理說陸應(yīng)淮是沒辦法拒絕我的要求的， 所以我很放心的睡了。 但是誰能告訴我為什么我會在他懷里醒來? 15 我是被凍醒的， 大夏天， 沒有風(fēng)扇沒有空調(diào)， 我被凍醒了。 那一瞬間我以為喪尸病毒導(dǎo)致四季錯亂， 直接入冬了。 結(jié)果一睜眼就對上了陸應(yīng)淮那張無辜懵懂的少男臉。 真冷啊。 我默默地收回了搭在陸應(yīng)淮腰上的胳膊： 「陸應(yīng)淮， 誰允許你上床的?」 陸應(yīng)淮無辜： 「你熱。」 《關(guān)于我睡得太熱要求陸應(yīng)淮陪睡這件事》 我說： 「我那是夢話， 你這么大個人了需要自己有點判斷力知道嗎?」 陸應(yīng)淮說好。 我滿意的翻了個身， 準備趁著涼意還在睡個回籠覺。 「你先去做早餐吧，我想吃火鍋?！?我迷迷瞪瞪的閉上眼，察覺到陸應(yīng)淮沒動。 「這不是夢話！」 「哦?！?16 回籠覺睡到十點， 早午餐的時間。 陽臺窗外又晃晃蕩蕩的放下來一個籃子。 這一次里面的東西多了不少， 有牛奶有火腿腸有泡面和一罐米和幾個咸鴨蛋。 在末世，這已經(jīng)是很豐盛的食物了。 為了不引人懷疑， 我照例拿了一半， 但這次沒再放吃的進去， 我不可能買錯這么多「過敏源」。 我翻了翻我的物資庫， 扒拉出一盒沒開封的樂高。 沒分手前給陸應(yīng)淮買的， 買完就分手了。 我瞪了一眼陸應(yīng)淮， 準備把樂高放進籃子。 「我的?！?陸應(yīng)淮指著我手里的樂高， 語氣依稀還有些委屈。 嘿， 小喪尸還學(xué)會委屈了? 「別亂說話啊，什么就你的了， 這房子里的東西都是我的哦?！?也不知道為什么， 明明都失憶了， 陸應(yīng)淮就偏偏拽著這個樂高不放： 「我的?！?「行行行你的你的?！刮覒械酶麪庌q， 「那送給妹妹行不行?」 「不?！?陸應(yīng)淮從我手里拿走樂高， 轉(zhuǎn)頭拔了兩根蔥放進籃子。 …… 這是他變成喪尸后第一次違背我的意思。 我隱約意識到了一些事， 比如他的記憶是不是還有恢復(fù)的可能， 比如喪尸是不是還有恢復(fù)成人的可能。 但這些都是后話。 我取出籃子里的小蔥， 換成了一盆西紅柿。 17 陸應(yīng)淮已經(jīng)玩了一下午樂高了， 原本這個時間他應(yīng)該在陪我聊天。 雖然他反應(yīng)慢， 但好歹是個活人， 哦活死人，在末世， 能有個人說說話可太幸福了。 但今天，他已經(jīng)兩個小時沒理我了。 「陸應(yīng)淮!」 「嗯。」 「陸應(yīng)淮你放下手里的東西跟我說話！」 「不。」 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完犢子了， 我好像控制不住他了。 「陸應(yīng)淮你就跟你的樂高過一輩子吧。」 我憤憤的離開客廳，走到陽臺準備看看我的土豆 番茄小蔥們長勢好不好。 剛剛打了幾個雷， 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得接點雨水備著用。 本來這個事兒肯定是讓陸應(yīng)淮來做， 誰知道他今天不聽話了。 生氣。 我索性在陽臺坐了會兒，夏天的雨來的很快。 沒一會兒就傾盆而下， 我的陽臺是全包的， 因此接水的時候會辛苦一點， 得伸手出去。 剛要伸出去， 就被陸應(yīng)淮攔住了。 「別。」 他的臉色很嚴肅， 我愣住： 「這雨有問題?」 確實有問題， 這雨是紅的， 一開始并不明顯， 越來越紅， 最后甚至粘稠起來， 像鮮血。 「這是，怎么回事?」 我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 陸應(yīng)淮認真道： 「喪尸潮?！?18 「小孟我們打算今晚再出去一趟， 你要一起嗎?」 紅雨剛停，房東就再次敲響了我的門。 這一次，人比上次更多了。 上回王順的動靜太大， 許多人都知道他們帶了東西回來。 我看著一臉和善的房東， 想到陸應(yīng)淮說的喪尸潮， 勸道： 「今天的天氣有點不尋常， 恐怕有什么變故， 張叔你們要不要改天再去?」 房東有些猶豫， 王順冷笑一聲： 「女人就是逼事兒多， 什么天氣不尋常， 這世道哪里有尋常事， 行了人家有人養(yǎng)著呢， 瞧不上咱們這點東西， 咱們趕緊走吧?！?忽略掉王順， 我繼續(xù)道： 「張叔，還是在想想吧，晚一天而已?！?這時候其余人也有些躁動了。 「老張，我們家里可等著吃飯呢， 拖一天就得多餓一天，走吧?！?「是啊， 女人家家的懂什么， 膽小怕事， 我們這么多人怕什么?！?「……」 他們還是走了。 我問陸應(yīng)淮： 「你這么厲害， 能控制其他喪尸么?」 陸應(yīng)淮搖搖頭，然后把手里拼了一下午的玫瑰花遞給我： 「不能， 我能打他們?！?好厲害哦。 我看著窗外越來越赤紅的天， 只能希望他們早點回來別碰到喪尸潮。 19 九點半的時候， 我從陽臺看到他們一行人從對面的商超出來了。 可兩分鐘后，我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嘶吼聲， 整棟樓都好像晃了晃。 喪尸潮來了。 鋪天蓋地的喪尸從遠處過來， 不過瞬間就包圍了整個小區(qū)。 我下意識抓緊了陸應(yīng)淮的胳膊： 「你能救張叔么?」 陸應(yīng)淮說可以。 我看著他從陽臺躥出去，底下的喪尸像是察覺到什么， 一瞬間四散開來。 也就是這一瞬間， 給了房東幾人一個喘息的時間， 我看著他們驚慌失措的往回跑。 確認幾人都進門后， 陸應(yīng)淮很快回來，只是臉色 很不好。 我趕緊檢查了一下他的身上： 「你受傷了?」 陸應(yīng)淮搖搖頭， 扒拉著身上的衣服： 「臟?！?「……」 不對勁， 陸應(yīng)淮和做人的時候越來越像了， 都開始潔癖了。 我正要說什么， 聽到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有些凌亂。 我聽到有人顫抖地聲音： 「他們，他們還在外面……」 「誰讓他們自己跑的慢了， 你沒看見喪尸都追上來了嗎?不關(guān)門咱們都得死！ 」 這個聲音是王順。 「可老張明明進來了你為什么推他出去?」 我呼吸一滯， 聽王順說： 「他非要等那些人我能怎么辦?」 「他們明明都可以進來……」 「那群喪尸速度這么快，誰知道先進來的是什么! 」 我湊到門口看， 果然， 沒有房東。 明明他都進來了啊。 20 我跑到陽臺， 向下張望， 我問陸應(yīng)淮： 「房東還活著嗎?」 陸應(yīng)淮掃了一眼， 伸手指著樓底： 「沒有活人。」 我鼻頭一酸，好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 這么好的一個人， 怎么就沒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樓上開窗的聲音。 是房東太太， 我抬頭正好對上她的臉。 這一晚我睡得不太踏實，夢里總是若有若無的聽 到敲門聲。 凌晨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雨。 狂風(fēng)驟雨里夾雜著一些嗚咽， 我迷迷糊糊的起來檢查了窗戶， 確認沒有問題才又躺下。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 已經(jīng)十點了。 我是被一陣打斗聲吵醒的， 起床出臥室， 陸應(yīng)淮還坐在地上搗鼓樂高。 我問他： 「喪尸進來了?」 陸應(yīng)淮搖搖頭： 「他們不敢。」 既然不是喪尸， 那就是人了。 我在陸應(yīng)淮身邊坐下， 有意無意的撥弄著他面前搭好的東西。 想了很久， 我終于意識到， 該搬家了。 這棟樓注定不會平靜下去了。 可搬去哪里呢， 我看著傻不愣登的陸應(yīng)淮： 「陸應(yīng)淮，今晚你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閑置的房子吧?！?我給他講了我的要求， 最好是獨門獨棟的那種別墅， 私密性強， 又有足夠大的空間囤物資。 公寓還是不夠安全。 眼下他們出不去了， 遲早都會注意到我。 物資什么的帶不了太多走， 過于惹眼了， 我打算留給房東太太和他的女兒。 「籃子?！?聽到陸應(yīng)淮的聲音， 我朝窗口看去， 果然， 那個熟悉的籃子又出現(xiàn)了。 這一次上面沒有東西， 只有一張紙條。 【如果可以的話， 求你們幫幫滿滿?！?是房東太太寫的。 我心里隱約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既然決定要走了，我比往常多放了一些食物上去， 除此之外又放了一個充電寶。 可籃子沒有動。 21 一旦有了搬家的想法， 我就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里。 不過， 臨走前我還想做一件事。 房東被害后， 樓里對王順的意見很大。 可很快，王順拿到了房東的鑰匙。 一開始， 他以樓棟互助的名義， 將人不在的房子搜羅一空。 將搜羅來的物資分發(fā)給其余人。 在末世， 沒有什么比吃上飯更重要的， 大家明面上又恢復(fù)了和諧平靜。 可物資總會耗盡。 等物資再次耗盡后， 他又提出了共享樓棟物資。 讓所有人拿出家里的物資，集中起來平均分配。 沒有物資的人自然是沒有意見， 有物資的倒是反 對， 可沒有用。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王順帶著一群人強行開門清點物資。 很快就輪到了我。 「開門，別逼我們動手啊?！?王順一臉痞氣地站在門外， 身后跟著好幾個年輕人。 我看了一眼還在拼玫瑰花的陸應(yīng)淮， 心里倒是不慌: 「我說過我沒有吃的?！?「少廢話?！雇蹴様Q著門把手， 「有沒有吃的開門了我們自己看?！?「那天就是這娘們說外頭不對勁，我看不對勁的人是她才對， 可憐我姐夫還給她吃給她喝的， 現(xiàn)在可好， 被她咒死了?！?或許這樣想會讓他們有正義之士的錯覺。 我摁上門把手， 問： 「你們確定要進來看?」 22 【啪嗒】 我打開了房門。 王順愣了一秒， 很快帶著人進來， 見到陸應(yīng)淮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 一行人都警惕起來。 發(fā)現(xiàn)陸應(yīng)淮只是木愣愣的玩積木， 又放松了警惕。 「傻子啊，嗤，不是我說， 都這世道了， 女人還是要為自己想想，小白臉可不能填飽肚子?！?下一秒，他的視線挪到了廚房。 料理臺上還擺著一串臘腸， 一只醬鴨， 是我今天的伙食。 幾人的眼睛都亮了。 「沒想到這娘們藏了這么多好東西?！?我打開書房和次臥的門： 「是呀， 好東西多著呢?！?幾人瘋了似的看著我的物資， 連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趁勢走到大門口， 關(guān)上了門。 好半晌， 一個年輕人盯著物資問道： 「順哥， 這些東西咱們怎么搬走? 」 王順一巴掌拍上那小子的后腦勺： 「搬什么搬，搬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有物資了么?」 王順看向我： 「沒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可惜，這世道一個女人藏著這么多少東西， 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順忽然神色曖昧地伸手搭上了我的胳膊： 「還是需要有個男人才能護住啊。」 「咱們順哥說的對?！?幾人開始起哄， 大量的物資使得他們瞬間輕松起來。 下一秒， 一塊積木飛過來， 在王順臉上刮出一道血痕。 陸應(yīng)淮站在沙發(fā)前， 冷眼看著他們， 瞳孔的紅色愈發(fā)鮮艷。 幾人面面相覷， 顯然是忘了還有一個人。 「艸你媽的?！?王順放開我走到陸應(yīng)淮面前， 一腳踢翻了陸應(yīng)淮的積木。 很快，他們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陸應(yīng)淮冰冷的體溫， 和不正常的瞳孔。 「他,他是喪尸? !」 「不，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喪尸?」 王順看著我， 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笑笑： 「你猜猜， 這么多物資是怎么來的?」 一群人頓時面如土色， 王順依然叫囂著： 「我要 出去告訴所有人， 你養(yǎng)喪尸！ 」 我湊近他： 「那你再猜猜，你還能出去嗎?」 從他們進門的那一瞬間， 我就沒想過讓他們活著出去。 可我沒想到， 最后他們并不是死在陸應(yīng)淮手里。 房東太太打開了單元門。 整棟樓瞬間被喪尸淹沒。 在門外傳來喪尸腳步聲的時候， 陸應(yīng)淮眼疾手快地將幾人一起推出了房間。 他們甚至沒有機會發(fā)出求救聲。 23 窗外，房東太太的籃子依然掛在外面。 我把東西收進來。 在看那張紙條， 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她見過你。」 陸應(yīng)淮回憶不起來什么時候被瞧見的， 但眼下這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樓上的窗開著， 陸應(yīng)淮上去接來了孩子。 孩子在睡午覺， 小孩覺沉， 被抱下來也沒醒。 我把孩子放到床上， 看著這間住了三年的房子：「咱們這幾天就搬走吧?！?陸應(yīng)淮疑惑的看我： 「他們都死了?！?是這樣， 可這里還是不方便。 沒人知道這場浩劫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假如一輩子都結(jié)束不了， 我可不希望我剩下幾十年都待在一間屋子里。 更何況。 「你想以后繼續(xù)爬三十樓嗎?」 「搬?！?24 陸應(yīng)淮連夜挑好了房子。 就像我要求那樣， 獨門獨棟的大別墅，在郊區(qū)，人少， 喪尸也少。 「是還沒賣出去的新房嗎?」 陸應(yīng)淮搖搖頭： 「不是?！?「那主人回來了怎么辦?」 陸應(yīng)淮說： 「不會?！?「你怎么知道?」 陸應(yīng)淮面露遲疑： 「房子是我的?！?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沒忍住踢了他一腳。 「呵，之前委屈大少爺跟我住這小房子真是委屈您了?！?陸應(yīng)淮沒敢還口： 「對不起?！?「都想起來了?」 陸應(yīng)淮點頭， 反應(yīng)依然是慢半拍。 我問他為什么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