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入耳讓卷兒怔愣片刻，眼里閃過一瞬間的落寞，酸酸澀澀的，但隨即又消失在呼出的白氣中了，無妨，颯颯喜歡誰都是好的，只要他幸福就好。

“回家?！?/p>

“咳咳咳……”颯颯半夜捂著嘴從床上爬起來，努力壓低咳嗽的聲音生怕驚擾了卷兒，悄無聲息地出了房門想去給自己倒點熱水喝。

沒開燈，颯颯摸著黑去廚房燒了壺熱水。心里自嘲自己的不爭氣。

我這身體啊，十九年了，一點都沒變，不經(jīng)風吹不經(jīng)雨打，倒像是溫室里的小花，平日里都需有人照顧著，剛到室外見了點兒光，冷風一吹就倒了。

颯颯心里恨吶，恨自己這般弱不禁風。

放在以前，他恨在紅鳶時需要那些做妓女的姐姐們保護自己，歡愛場魚龍混雜，總有那么幾個看上了自己的相貌，圖謀不軌的人，每每都是姐姐們主動貼上來，甜言蜜語將那“客人”哄進了她們的屋子，才讓颯颯免遭一難。

服侍完客人，她們還會來安慰當時還是小孩子的颯颯。

“颯颯乖，姐姐們在呢，誰都欺負不了你?！?/p>

他當時就怨自己，身為男兒郎卻連女孩子都保護不了，倒還反過來讓她們保護自己。

他就這樣長大，在感激和自責中長大。

放在現(xiàn)在，戰(zhàn)火紛飛，硝煙彌漫，斷頭流血，家破人亡。他卻只能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包括阿十的離去，他也無力干涉……

颯颯陷在回憶中晃了神，沒注意到周圍突然亮了起來，卷兒開了燈。

“怎么起來了？”

颯颯反應(yīng)過來時卷兒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

“我……咳咳，我來倒水喝而已，咳咳咳，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憋S颯的微笑帶著歉意，卷兒卻只注意到了他的唇色發(fā)白。

“怎么突然咳嗽的這么厲害？發(fā)燒了沒？”卷兒的手帶著自身的溫度，貼在颯颯額頭上讓他有種熟悉感。

“無礙，小感冒而已。”

“那你還穿個睡衣就跑下床溜達？該你，誰讓你跑出去跳舞?！本韮毫嘀鵁崴畨氐沽税氡瓱崴瑑吨鴽鏊{(diào)到剛好不燙嘴的溫度，沒好氣地塞到颯颯手里，“回屋里去，別再凍著了?！?/p>

颯颯喝了口水，笑了:“想不到一向風流的卷少爺，居然這么會照顧人?！?/p>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p>

清晨，颯颯早早地就醒了，卻渾身沒勁不想起來，昨夜他咳的厲害，沒睡好，眼底下還泛著青黛色。

颯颯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想著再睡一會兒，卷兒就推門進來了。

“怎么樣？好點了沒？”

颯颯勉強撐起半個身子剛要說話，又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

“咳咳咳咳……”颯颯扶著床沿捂著嘴，面色有些蒼白。

“別起來了快躺下，”卷兒忙上手輕輕拍著颯颯的背幫他順氣，扶著他又躺下來，“我去給你買藥?！?/p>

颯颯點了點頭，又盯著卷兒看了一會兒，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

“咳咳，我笑啊，幾個月前也是這么一個早晨，你也是在我床前，咳咳咳，當時的你還是一副輕佻放浪的少爺模樣，只顧調(diào)情對我漠不關(guān)心的，現(xiàn)在不一樣了啊。”

“還不是托你的福，好了，乖乖等著我?！?/p>

颯颯看著卷兒離開，臉上的笑容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哀嘆。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咳嗽才不是受了涼，是兒時落下的頑疾，每到冬天就會發(fā)作。

本來想著去年12月沒復發(fā)，應(yīng)該是好些了，誰知道……唉……

罷了，這么多年不都是自己一個人忍下來了嗎？

卷兒的動作倒是麻利，沒一會兒就回來了，還買了早餐放在颯颯的桌上。

“颯颯，藥我已經(jīng)讓人去熬了，早餐給你放在這，待會喝完藥記得吃?！?/p>

“嗯?！?/p>

“咳咳咳……你能不能別走，在這陪我待會兒?！?/p>

“好?！?/p>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嘖，你可差點把我弄死，當初我是真的恨你吶……咳咳，我想你現(xiàn)在變了那么多，不是你改變了，而是你骨子里其實是溫柔的，咳咳，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那個愛的人罷了，對嗎？”颯颯笑臉盈盈地看著卷，把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我知道你聰明，可今天一見明白了，你這哪叫聰明，你這是人精吧？”卷兒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什么擱在颯颯面前，都是清清楚楚透透亮亮的，別想瞞得住。

“其實也不難想，你不是跟我說過你的家庭背景嗎，咳咳咳，還有件事你不知道吧？伊小姐其實來找過我，她跟我提起你的時候，說你一旦認定了喜歡一個人，會變得溫柔體貼，一心一意只對那個人好……咳咳咳咳！”颯颯說著說著突然又劇烈地咳了起來，卷兒趕忙上去扶住他。

“好了好了別說了，待會兒藥熬好了先把藥喝了?！?/p>

“所以……”颯颯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你這段時間這么照顧我……”

“是喜歡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