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

沿下游再走一段路,河面逐漸寬闊起來,水流溫柔了許多,不喧鬧,幾乎一片浪都不起。流水潺潺,只專心向著下游奔流。 不久便來到一處淺灘,沙質(zhì)細(xì)軟,水面停泊一條大木船,用粗纜繩拴在岸邊樹樁上,隨水波微微起伏。還沒有看見艄公的身影。 Cassidy望著船猶豫了片刻,她在考慮是接著走還是等艄公。 "乘船嗎?” Cassidy尋聲望去,面前的男人身披斗篷,頭戴草帽,手上又是一捆粗繩和一盞燈。他一定就是艄公了。 這艄公將繩和燈放入船艙,抬起帽檐又向著 Cassidy 。"是你。" Cassidy 認(rèn)出了他。他正是 Jeremy Fitzgerald ,數(shù)十年前披薩店里的夜班保安,她的老熟人。 "好久不見。” Jeremy沖她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她能夠上船,"我捎你一程吧?!? Cassidy登上船,看著他解開纜繩,用竹桿頂著樹樁輕輕一撐,將船駛離了岸邊。"謝謝你?!彼f,"我沒想到你會在這里?!? "我也沒想到。” Jeremy一笑,"不過我不介意載你過河?!? "其實(shí)我可以自己走過去......" Cassidy 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她看見 Jeremy 緩緩搖櫓,神色是那樣平和,那樣專心致志,仿佛沉浸在自己那清淡的云水之鄉(xiāng)中。 Cassidy 決定不打擾他,也自顧自看起流淌的河水。 這段河水似乎出奇得長。Cassidy 無聊地?fù)Q了個(gè)姿勢,除了水聲、槳聲和偶爾的一兩聲鳥鳴外,她再也聽不到絲毫雜音。難道他每天都這么過的嗎? Cassidy 有點(diǎn)困惑,她先前只在故事書中聽說過"隱者”一詞。換作是她,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沒有同伴指定得郁悶死。 "你天天干這個(gè)嗎?” Cassidy 一面問他,一面將手掌浸入河水,看著劃出的水痕出現(xiàn)又很快消失。 "天天干。” Jeremy 點(diǎn)頭,沉吟了一會兒又說:“畢竟我只能干這個(gè)?!? “只是你不想和那幫玩偶相處吧。" Cassidy 打了個(gè)哈欠。 Jeremy只是搖頭。 船一直順流而下。 還是 Cassidy 擅長引出話題:"這兒沒什么人,連我都很少來。就算沒人你也劃船嗎?" "沒人也劃。" “真不懂你這樣做有什么意義。” “那你留在這里復(fù)仇又有什么意義呢?”Jeremy反問,一抬船槳,濺起不少白色浪花,"意義不是必需品,有時(shí)沒有意義也是意義?!? Cassidy 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過腦袋又看他劃船。 Jeremy沒說錯(cuò),他們只是各自做著自認(rèn)為有意義的事罷了,至于事情本身有意義與否,又有誰會去理會呢? Cassidy 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想的那么多,心卻又那么平靜,但仁慈寬厚的流水只會默默向前奔流,承載著她和他們幾十年來的仇怨和孤獨(dú)。 Cassidy竟有些不忍將這段水渡完,然而船靠岸了。 她登上湖心島,回身向Jeremy道謝。艄公答應(yīng)一聲,慢慢撥轉(zhuǎn)船頭向?qū)Π秳?。Cassidy 站在島岸望著木船越漂越遠(yuǎn),突然有了種預(yù)感:她會再來找他。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