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knights-[Doctor x Skadi]

After the epilogue

明日方舟-博士x斯卡蒂 ?

深海污濁的血·明日之談

觀前通告：本篇為博士x斯卡蒂系列故事的后續(xù)篇。其實本來沒有預料到這個能出后續(xù)的，但是最近忽然來了靈感，就來寫寫那篇系列故事的后續(xù)。如果從未觀看過系列故事，出于友好的考慮，建議了解前置劇情。——因為沒有提綱，可能會寫的比較亂。

（環(huán)境為某個未知的空間，天花板、四壁和地面都是一致的灰色，如果一直認真地辨認前后左右的話，不禁會讓人感到頭暈目眩。這片空間里面對著擺著兩張沙發(fā)，沙發(fā)前有一張桌子。一個穿著深海獵人戰(zhàn)斗服的白發(fā)少女坐在沙發(fā)上，正趴著面前的桌子，宛如睡著了一般。

/斯卡蒂慢慢地睜開了眼。

斯卡蒂：咳咳……這里是……頭好暈……

博士：喲，斯卡蒂。

（/博士朝斯卡蒂揮了揮手腕。）

斯卡蒂：博士！不是我……！

（/斯卡蒂舉起雙手，慌忙站起來，撞到身后的沙發(fā)上，一個趔趄。她明顯站不穩(wěn)，但是她掙扎著向后退去。）

斯卡蒂：……離我遠點。我害怕。不要、再、試圖靠近我。

博士（微笑）：我就在這坐著呢……你怎么這么害怕？

斯卡蒂：……我說不清……感覺像是個夢，但是又不像是夢——真實、真實得可怕。的確發(fā)生過，是不是？我殺了你們所有人？告訴我！

（/博士也站了起來，似乎想要朝斯卡蒂走過去。）

斯卡蒂：我說了……別靠近我！我、我可是會動手的！

（/斯卡蒂神色驚慌，右手往背后握去。）

博士：你的劍丟了。爛在了海里。

斯卡蒂：這、這這么說……那、那是……是真的？

博士：誰知道。

（/斯卡蒂的雙腿一軟，癱坐在墻邊。）

斯卡蒂：你……全都看見了？都是真的？

博士：誰知道。

斯卡蒂（憤怒）：別裝傻！那些事到底發(fā)沒發(fā)生！我夢見我、我、我把他們?nèi)o殺了！

博士（聳肩）：也許吧。

（/斯卡蒂雙手掩面，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顫抖。）

斯卡蒂（哭腔）：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夢境里的我，沒辦法控制自己……！我在夢里吃人！吃海怪！我被病毒給感染了，我被巫術給攝魂了！他們、他們都沒了！死了！

博士：好了好了，老早就知道不是你了。

斯卡蒂：但是博士你為什么沒死？……如果你活著，為什么我沒死？！……這是哪兒？

博士（攤手）：誰知道。

斯卡蒂：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快告訴我……

博士（閉眼）：這回是真不知道了——再回憶回憶，我想你吃人之后的經(jīng)歷應該會讓你有點線索吧。

斯卡蒂：在那之后……

（/白發(fā)少女再墻角捂著頭苦苦思索。）

斯卡蒂：啊……的確是有點思路……太混亂了，隨著潮水漲起，很快我就淹沒了整片大陸……很劇烈的沖動，一股本能的沖動……要吃點什么，要做點什么。我感覺到了濃重的饑餓……

博士：怎么樣，有結果了吧？

斯卡蒂：然后一眨眼，我就靠在你肩膀上了……我在哭。我的情緒很亂，而且記憶很微弱……啊，我記起來了。

博士：所以我老早就知道不是你做的了嘛。

斯卡蒂：可是為什么我能看見……？不，不只是那些不屬于我的記憶，還有別人的記憶……是你的，我記起來了，我看到了你的記憶，博士。你在雨夜刺殺那個白發(fā)薩卡茲的記憶。

博士：這件事你有興趣？我也可以給你講講。反正我們現(xiàn)在多的是時間。

斯卡蒂：這……你不討厭我嗎？

博士：明明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我干嘛要討厭你？

斯卡蒂：可是……那才是本來的我，不是嗎？我因為一時偏袒我的族群而打輸了那場，然后又不能阻止伊沙瑪拉，才讓事情變成這樣了，不是嗎？

博士：這些事情之間又沒什么聯(lián)系。坐回來吧，現(xiàn)在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斯卡蒂。

斯卡蒂：博士……

博士：我是說，不管我們是不是互相討厭、互相害怕，都不影響我們兩個現(xiàn)在被困在這兒的結局。更況且，我好像還說過愛你？

（/斯卡蒂揉著額角，她在努力回想著那句話）

博士：啊，反而是我們約好永遠不會忘掉的，被你第一個忘記了？

斯卡蒂：……不是的！

博士：哎，你別急啊。現(xiàn)在想起來了么？——那就好。哈哈，果然你的某種憨憨的性格還是沒變呢，斯卡蒂。我比你早醒一些，記憶也比海嗣化的你要清楚，不管怎么樣，沒忘就好。

（/斯卡蒂的頭扭向一邊，似乎是賭氣似的。又不敢再看博士。緩緩地，她垂下眼簾，露出了微笑。）

斯卡蒂：……謝謝。

博士：不用謝，坐過來吧。如你所見，咱被困在個大監(jiān)獄里頭啦。

斯卡蒂：……所以我們究竟是怎么到這里來的？這里干燥、溫暖、舒適……我明明記得我們兩個一起沉到海底去了？

博士：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最樂觀的猜想是我們被軍隊給撈出來啦，或許此時此刻正待在某種消殺海嗣病毒的病房里呢。

斯卡蒂：那么我們這么一直等著，很快那些深海里的臟東西從我們身上離開了之后就可以出去了？

博士：出去之后你想干什么？

斯卡蒂：帶著你一起辭職，然后到一個風景好的地方一起生活。

博士：……這可有點天真啦。羅德島還等著咱們回去呢。

斯卡蒂：不行嗎？咱倆是救世英雄呢……不對，也許只有你是——我可還是滅世魔王哪。

博士：可不是嗎，回去之后我得替你把債都還完才行！你這家伙，就會給我添亂。

斯卡蒂：別說的我像個搗亂的小孩子似的！哼……快給我道歉。

博士：我才不要。

斯卡蒂：那舌吻給我賠禮。

博士：你真不怕有人看見？

斯卡蒂：那又有什么關系，咱們現(xiàn)在可是愛人，對不對？

博士：你很麻煩耶，早知道就說不原諒你，讓你以為我一直討厭你好了。

（/斯卡蒂壞笑著走過來，博士卻不像以往一樣地歡迎，他的臉色混雜著歉疚和擔憂。）

斯卡蒂：怎么了嘛？我的吻你還不接受？

博士：啊，哪有啦?！辉蹅冞€是先面對面坐著聊聊好了？——還有好多事沒說呢。

斯卡蒂：你真的還愛我？你這人態(tài)度怎么這樣。

博士：這……

（/趁著博士還在發(fā)呆，斯卡蒂的懷抱就擁了上來。）

斯卡蒂：嘻嘻……抓住一只博……？

（/她的手指穿過博士的身體，撐在了博士背后的沙發(fā)靠背上。她難以置信地把手背靠在博士的臉頰上，結果也從他的臉頰穿了過去，絲毫沒有觸摸到他溫暖身體的感覺。）

博士（苦笑）：我就說吧？你看，還不信……坐回去吧。

斯卡蒂（愣）：等等……這是什么……別騙人，博士，快從那個里面出來！

博士：要是能碰到我的話，我早就對你惡作劇無數(shù)次啰，你之前可一直是毫無防備地睡在我面前啊，虎鯨小姐。

斯卡蒂：這是一場惡作劇對吧？是投影還是什么……討厭的家伙，你肯定不在這里對不對，快出來啊！

博士（撓頭）：哎呀，這可難辦了呢……說老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玩出這個惡作劇的，但反正這個現(xiàn)象就這么出現(xiàn)了。

斯卡蒂：那……博士你在哪里看著這些呢？這投影是你本人在操作吧，對不對？少來這一套啦，還想趁著沒人對你做點手腳什么的……

博士（煩惱）：唔……要說我在哪里的話，其實我也實在不知道啊？不如說我就在這里吧。很討厭，對不對？明明都能這么對話了，卻還是摸不到對方，感覺不到互相真實的存在呢。

斯卡蒂：別騙我！也就是說……

博士：我已經(jīng)把我這些時間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就是博士，不是投影、也不是直播?！趺凑f呢，得知斯卡蒂你還有想摸摸我的沖動，還是挺幸福的。

斯卡蒂：……

博士：抱歉……果然還是沒騙過你，之前還想瞞著你，直到我把所有的事都研究清楚再說。

斯卡蒂：你從這個房間里醒來多久了？

博士：你看四周這墻壁都是一般的灰色，我也沒法計時間?。∥乙膊⒉火I、我也并不累，但是的確是把墻壁上每一毫米都探索過了，毫無線索。

斯卡蒂：等等，這也就是說……

博士（聳肩）：不能意味著什么，因為我早想起來咱倆在海底沉著哪，備不住身體早給海怪吃沒啦，所以互相觸摸不到不也是正常的嘛。

斯卡蒂：那么……我們豈不是再也沒辦法回去了嗎？！明明知道這些，你還說什么……

博士（微笑）：想想也是好的嘛，沒必要一直避諱著這個話題。因為我不知道有什么可做，于是在你睡著的這段時間里，可是好好地把未來所有的可能性和過去所有的可能性都大概想了一遍?！贿^剛才聽到你說我們一起逃走、然后過自己的生活，還是免不了再心動一回。哈哈哈。

斯卡蒂（撇嘴）：真不知道說什么好……所以說這里也不是什么診療室？那這里是哪兒？

博士：我自從醒過來以來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斎涣耍F(xiàn)在也還沒明白。

斯卡蒂：那末就在這稍微等等好了……博士，你想過最壞的情況是什么嗎？

博士：當然啰。我覺得最糟糕的還是在這里一直待下去吧?！m然來到這個鬼地方本身已經(jīng)夠糟糕的了，不過一想，不是一個人，而是咱倆一起在這聊天，就覺得已經(jīng)夠幸運啦。

斯卡蒂：自己一個人一直在這間屋子里困下去……那我寧可去死。

博士：別灰心嘛。想讓自己變得糟糕還有更多的方法，比方說我們倆在這里一直待了無數(shù)個小時之后，忽然有一方拋下對方走了。

斯卡蒂：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啦！

博士：喔，或者后來，那些墻壁會離我們越來越近，到時候我們連個翻身也不行啦。

斯卡蒂：還是別說了……

博士：所以現(xiàn)在才要趁早地開心起來??？

斯卡蒂：那末……如果我們真的必須得兩個人一直待在這個鬼地方，事情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博士：……在我們把一切能做的事都做了之后，大概會一直躺著，誰也沒法說話，因為一開口對方就知道自己要說什么……會特別無聊，最后可能從假死變成真死啦！

斯卡蒂：切，我可不允許你這么做……

博士（聳肩）：那末你說我們現(xiàn)在是在哪兒呢？

斯卡蒂：我們的的確確是沉在海底下了罷……而且我們現(xiàn)在也互相摸不到對方……這是類似靈魂的存在嗎？那末我們多半是死掉了？

博士：可是你現(xiàn)在還在和我對話呀。你在思考，是不是？

斯卡蒂：倒是這樣沒錯……

博士：那末如果有人對你說你死了，你也是不會相信的罷？更何況，你現(xiàn)在不知道此時的我們是不是身體被打撈上來、是不是在通過投影和對方對話呢？

斯卡蒂：這樣想也太湊巧啦。

博士：要是我們之前都一起做了場大夢，一直到早上在羅德島的床上相擁抱著醒來，也不是不可能罷？

斯卡蒂：那就更湊巧啦。

博士：也對喔。

斯卡蒂：你說……為什么我現(xiàn)在死掉了，卻感覺我活著；我活著的時候，卻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宛如死了似的？

博士：別搬弄概念啊，你不可能又是死又是活的嘛。

斯卡蒂：那末照你這么說，到底怎樣是活著、怎樣又是死掉呢？

博士：是不是把“生死”分作“內(nèi)部靈魂的生死”和“外部肉體的生死”會方便些呢？……比方說，我們現(xiàn)在肉體雖然死掉了，但是靈魂卻還活著。在伊沙瑪拉把你感染的時候，是肉體還活著，可是靈魂卻被藏起來了，而表現(xiàn)得宛如死了似的？

斯卡蒂：這樣的確……不愧是博士。

（/斯卡蒂自己是能觸摸到自己的，于是她開始擺弄起自己的長發(fā)。）

斯卡蒂：但是若是這么說……所有肉體已經(jīng)逝去的人，靈魂都還能獨立地活著？

博士：一般來說兩者不能脫離開存在，然而時常有的僵尸、和我們這樣的鬼魂，不就是一點反例嘛？雖然的確是出人意料了些。

斯卡蒂：所以海嗣其實是僵尸般的存在？

博士：誰說不是呢？

斯卡蒂：咿?。ê潱┰谝辽超斃纳谖疑砩系哪菚?，我肯定表現(xiàn)的特別要命吧?！瓌e嘲笑我！

博士（微笑）：你被那些僵尸電影給教壞啦。

斯卡蒂：那末照你這么說……那時其實是我的身體還活著，靈魂卻被藏起來了？這也就是我怪不得感覺不到記憶和情感的原因嗎？

博士：說不定通過你的實例，我們大家都能知道靈魂其實是由記憶和情感構成的了呢。

斯卡蒂：這也不對罷？我吃掉了好多人，也同時擁有了許多人的記憶……當然是在我被海嗣感染的那段時間。那末我本人也沒有變成他們，對不對？

博士：我的猜想是你大概是因為體內(nèi)已經(jīng)形成了自己的靈魂了，對不對？所以外來的靈魂自然在收下的時候就被標記成外來的啦。……好比一座圖書館，在過去的好長時間里，只要從外界獲得書本，就打上自己的印章，在有了許多自己的書之后，某些人再帶進來印有別人的蓋章的書本，圖書館的管理員就會理所應當?shù)卣J為這不是本館的藏品啦。

斯卡蒂：哎呀，這樣可就說的通啦。

博士：好像在開茶話會一樣呢?？墒俏覀儏s都喝不了茶，多可笑啊?！聦嵣希覀円膊恍枰?。

斯卡蒂：不需要的事情，我們卻還是有去做的欲望呢?！稽c也不像海嗣的樣子。

博士：因為“海嗣”只是局限在肉體層面的感染啦。

斯卡蒂：這又是怎么說呢？

博士：虎鯨小姐，你是怎么看待海嗣這個族群的呢？

斯卡蒂：我……

博士：你之前在阿戈爾服役的時候，也獵殺過不少吧？

斯卡蒂：……該怎么說好呢，至少在我那時在巖洞里，向你描述接受大海的好處的時候，我有種本能的野心，我從來也不熟悉的某種未來的景象強烈地說服我，讓我覺得那些東西都是真的。

博士：比如說？

斯卡蒂：我看見了夜空……比夜空還黑，我和海怪一起在那樣的虛空里浮游著，比在水中還要輕浮，感受不到自己的體重……很奇妙的景象，是不是？

博士：你說的是——海怪還有進擊太空的打算？那伊沙瑪拉想的可真夠遠的。

斯卡蒂：太空？

博士：就是這片天空之外的，離大地無限遠的地方，那些星星旁邊。不過這些不論從什么角度來講都不可能的吧。

斯卡蒂：稍微描述的清晰一點啊。

博士：簡單來說就是想要征服這片大地和大洋之外的空間吧……且不說能不能登上去往彼岸的路，舟車勞頓下到了彼岸能否征服對方也會是個大問題。叢林法則嘛，只不過在和這個族群較量時贏了，僅此而已。

斯卡蒂：我可不希望那樣丑陋的生物代表泰拉大陸踏上前往彼方的旅程。

博士：是啊，我也這么想?！@么想才是正常的想法吧。

斯卡蒂：博士的話……對那個族群是怎么想的呢？

博士：我想，大概是個成功的種族，卻是個失敗的群體吧——我是說，他們再怎么強悍也終究是勝過了人類的畜生。

斯卡蒂：勝過了人類的畜生？

博士：他們不配“文明”，只不過是一時在泰拉這個世界里成為了霸主而已。

斯卡蒂：那么他們會最后遭遇被其他物種篡權的事件嘛？

博士：我相信會有的。但是和人類一樣，這個時候何時到來我并不知道。也許是被下一個物種，也許是被外星的物種……

斯卡蒂：但是他們卻有著比人類恐怖的多的學習能力。他們只需要吞噬就夠了。

博士：他們的的確確吞掉了許許多多的人類。但是他們卻進化不出人類的樣子……為什么？因為他們不需要？并不是。因為他們想象不出每個個體有著獨立的思想和獨立的秘密是什么感覺。

斯卡蒂：對于我們來說，這東西是不可或缺的吧？

博士：想象一下，當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都是大群的一部分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話題可就沒這么輕松了。

斯卡蒂：但是如果失掉了一直以來國家間的爭斗，全人類都像海嗣一樣統(tǒng)一成一體的話，是不是早就研究出了海嗣感染的阻斷劑呢？

博士：這也是我之前一直呼吁、奪取、維護和平的原因嘛。

斯卡蒂：但是如果不像海嗣一樣全部統(tǒng)一起來，所有人各自的思想相互沖突和矛盾，又有什么來確保這份和平呢？

博士：但是如果失去了每個人思想和感情這類特有的東西，我們不過就是人形海嗣了。……那是牲畜，而不是人，這樣的人和海嗣幻化成的怪物沒有區(qū)別。

斯卡蒂（皺眉）：所以這樣的生命形式稱霸大陸在你看來是一種必然？

博士：理想來說，不是；現(xiàn)實來說，沒錯。

斯卡蒂（托腮）：你真的好喜歡說讓人聽不懂的話啊。

博士：如果我們能有一個更好的社會機制，想要保持個性又統(tǒng)一類群并不是難事。類似海嗣一樣，每個人根據(jù)自己的特長和喜好而選擇進修的方向、選擇和誰共事、選擇疏遠誰。效果和海怪并沒有差到哪里去。

斯卡蒂：那么這樣的分類，和生而進化為飛行海嗣、生而長得是無價值的小空魚、生而專負責做某個領域的事的海嗣，這樣的天生區(qū)分有什么不同呢？

博士：有本質上的區(qū)別?！Ｋ脧氖芫牙锓只鰜淼臅r候，基因是被敲定的。很難想象在空中漂浮、用于偵察的海嗣站在前線作戰(zhàn)吧？——那一定會馬上被敵軍殺死。但是的確有許多年輕士兵明明有著高大結實的身體，卻依舊蜷縮在戰(zhàn)斗機艙里殲敵無數(shù)呢。

斯卡蒂：這是先天注定的程度的不同？

博士：——可以這么概括，但是不止這些。因為人類有熱愛的事業(yè)、有擅長的領域。而這些領域多半是后天修養(yǎng)的。比方說家境貧困的工人女兒既有可能成為工廠的女工、也有可能成為震驚世界的女科學家——這是對于人類來說至關重要的選擇權。而保護每個人的選擇權則是這個社會機制應該具備的特質，與之相反，海嗣大群則以上來就剝奪了所有的選擇權?！@也就是我稱他們不配和人類相提并論的原因。

斯卡蒂：……選擇權？

博士：是啊，斯卡蒂，你想象一下，假如你是海嗣出身，你就無法選擇到底是和我交配、還是和某個觸手怪交配、還是費力地去給一堆恐魚卵受精——因為這都取決于孵化溫度和大群意志，不是嗎？你可能知道某件事情對大群有利——比方說讓你去吃擁有異能的生物的排遺物——你明明不想吃，但是你沒有選擇不吃的權利……

斯卡蒂（噘嘴）：博士，你再拿我舉例子我就生氣了。

博士：但是怎么樣，的確可怕吧？……不過要是真的這樣的話，你或許連感到討厭的能力都沒有。就算你運氣好，在孵化的時候溫度適宜、被大群給分配到一個好位置，你也沒有了去憐憫明明和你就差了一秒出生的海嗣同胞——明明你過著好生活，它卻必須得干臟活累活——的能力……

斯卡蒂：可是這樣的物種恰恰把我們都殺了?！?jīng)在讀書的時候，聽說過適應時代特點的才是先進優(yōu)秀的，不是嗎？

博士：不是叢林法則哦。或者說……這可太正常了，因為足以讓人類滅亡的災難太多了，從行星對撞，到火山噴發(fā)。說實在的，這次的海嗣襲擊其實不過是加快了滅亡人類的步伐而已。

斯卡蒂：你稍微慢點，讓我跟上你的思維……

博士：海嗣滅世，這行為的性質更像是某種病毒滅世或者是一個大機器碾上了陸地，繼而想要登上天空一樣?！f白了，人類從來就不會和它們是一路的生物。誰知道是怎么了，反正人類也沒有鎮(zhèn)壓這類生物，也沒人注意到海洋深處發(fā)生的事情，悲劇就這么發(fā)生了。

斯卡蒂：所以……這也其實是你剛才所說的物種劣勢吧？你說的，實際上卻不可行之類的……我見過的這類的確很多。

博士：啊呀，我們聊了這么多，都快忘了你除了變成過一回海嗣之外，還當過好久的獵人。

斯卡蒂：那都是很孤獨的經(jīng)歷啦，遠遠沒有咱倆一起度過的時光好玩兒。

博士：雖然好玩兒，但是就那么一會兒……你不怨我？要是我沒跟你說過同情和愛情之類的，你也不會因為交戰(zhàn)的時候被那個主教的話晃得一個恍惚吧？……抱歉。

斯卡蒂：以前的我是這方面太弱了，所以不會中招啦，不是你的錯，博士。

博士：其實這一切說不定都是我造成的爛局呢？

斯卡蒂：都說了不是你啦！剛才我道歉的時候你倒是很反對，怎么你一說起來就好像你導致了世界毀滅似的？

博士：哈哈哈哈……你說的對。

斯卡蒂：剛才說到哪兒了……？情感問題？羅德島我旁邊的干員倒是很喜歡說這些呢。

博士：咱倆還有什么情感話題好聊的？……??！

（他一拍衣兜，什么也沒有，他才想起來那枚戒指已經(jīng)在自己剛掉進海里的時候丟了）

博士：你還記得你去鹽風城的前一天嘛？哎呀，要想起來那件事也是真不容易……恍若隔世似的。你還記得我約你去倫蒂尼姆吃晚飯嗎？

斯卡蒂：啊……還真有這件事！現(xiàn)在好了，咱倆都沒辦法請對方吃飯了。

博士：我當時約你的時候，兜里還有戒指想給你來著，想搞點羅曼蒂克……哎，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斯卡蒂：你……（臉紅）你想向我求婚？

博士：都同居了這么久了，現(xiàn)在連你最不想示人的那個海嗣背景經(jīng)歷都見過了，而且現(xiàn)在眼看著就要這么強行白頭偕老了……我覺得說出來也不錯。

斯卡蒂（嘆氣）：哎，你說的也對啦。

博士：幸虧之前做過了，要不然可就要夫妻間保持幾千萬年的貞潔啦。

斯卡蒂（臉紅）：你說什么呢……

博士：你不答應？那我們也可以做幾千萬年的室友，斯卡蒂。而且就是我們兩個?！院笤俪鋈サ臅r候別人可就全傳開啦?！熬褪悄莻€老頭和老太太在同一間密室里住了幾千萬年也沒有結婚耶”，他們多半會這么說。

斯卡蒂：夠啦！別說了，我答應不就好了嘛。……不過，博士，你愿意和我再多說說“愛”的話題嗎？

博士：咱們的話題可不多，談一個少一個，樂觀的話，咱們還能再談個億萬年哪。

斯卡蒂：哼（扭過頭）

博士：這個話題可沒什么好說的呀，我的虎鯨小姐?！阆雴柷閭H間的愛是什么就是我和你之間的感情；你想問家國的愛是什么，就是我現(xiàn)在迫切地想要驅除海嗣的心情；你想問母子之間的愛是什么……就想象下咱們生了個孩子吧。

斯卡蒂：早知道不問你了……父子之間的愛呢？

博士：你這輩子既不會當父親也不會當兒子，知道這個干嘛。

斯卡蒂：你、你耍賴！

博士：我說的都是真相啊。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失憶了，既沒有當父親的記憶、也沒有當兒子的經(jīng)歷。

斯卡蒂：我記得問過你一個問題……雖然現(xiàn)在有點想不起來了。你還記得安潔莉娜嘛？你是不是吻了她？

博士：啊，她啊。有點父女之情了吧。不過她可是個很青春的女孩子哦。

斯卡蒂：我說你啊，在我面前提別的女人……

博士：有什么關系嘛。我沒想到她最后還說中了，你看到過她的記憶，一定知道她說過這段話吧？之前的時光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之后的時光也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這一瞬間就給安潔莉娜啰。

斯卡蒂：?。窟@么簡單的理由你就把我出賣了？

博士：誰出賣你了，安潔莉娜她本人也一直和你處的不錯吧？她本身就沒想過我會像你一樣愛她。……那種關系是一種單純的仰慕啦?！m然我最后才有所真正的察覺。

斯卡蒂：好像也是這么一回事……

博士：而且咱倆的“愛”不需要陳述吧？你看咱們之間都做了什么?！瓙郾旧砭褪且环N特殊的人際關系而已。

斯卡蒂：嗯?！酉聛砟阏f我們再接著說點什么？

博士：我希望咱們話題消耗的速度趕上生成的速度，我可跟你說了，我話題生產(chǎn)的速度很慢的。……從醒來就一直在想，我估計能撐上個一兩年，要是按這個速度消耗的話?！掝}消耗沒了可就真的啥也做不了啦！

斯卡蒂：我們的未來這么灰暗嗎？

博士：我們都已經(jīng)死啦，還追求什么光鮮亮麗？——就和我之前說的一樣，這些話題聊完，咱們就只能老老實實睡覺啦?！还苣愣嗝床幌胨?，不管你多么睡不著，你都得好好睡啦。然后把希望寄托在一覺醒來之后的世界。

斯卡蒂：這一覺會有醒來的時候嗎？

博士：不管我們睡了多久，對于一個安眠的人來說，都只不過是一瞬間而已——安心吧，虎鯨小姐，不會無聊的。到時候咱們所有的話題都聊完啦，可就什么遺憾都沒啦。

斯卡蒂：你可真樂觀啊……要是你到時候一直賴著不醒我可要騎到你身上來叫你了喔。

博士：現(xiàn)在眼下我們可還有一兩年、甚至三四年的時間聊天呢。想那么遠干什么？……不用想什么絕望和悲觀的結局，現(xiàn)在能聊一刻是一刻，不是么？

斯卡蒂：要不，這些話題還是留到醒了之后，在陽光底下快樂地聊吧，到時候咱們肯定已經(jīng)退役啦，到風景漂亮的地方，在美好的環(huán)境下聊，總比這間灰暗的小室里好得多嘛。

博士：也不是不對哦……咦？那是什么？

（/一扇閃著光芒的門扉敞開，里面透出了無窮的白光，讓人看不清那對面是什么）

斯卡蒂：難道是你？（朝你的方向轉來）……這位一直旁聽我們談話的先生，你對這件事有什么頭緒嗎？

你：……

博士：你是想告訴我們，死亡是勇敢者跨過生死的又一道征途是吧？我們可要先你一步去跨遍下一個世界的崇山峻嶺啰！到時候就等待著聽到我們的傳說吧！

斯卡蒂（小聲）：你明知道不可能你還騙他！

博士（小聲）：閉嘴！要是這么告訴他，他可就不信我們在門那邊過的比現(xiàn)在有意思啦！

斯卡蒂（小聲）：但是你也不知道門那邊是什么??！

博士（小聲）：所以我們就要去探索一下嘛！可是我之前說的也完全沒錯啊？

兩人牽起手來，而且都伸出手朝你揮手。

你（揮手）：……

博士/斯卡蒂：朋友，你要記住，死亡和消失并不可怕。沒有愛、沒有責任、什么也沒有也并不可怕。當然不是阻止你去追求那些美好的東西，不過不管是什么時候，哪怕是現(xiàn)在，抱著希望，安心地、不留遺憾地往前再跨一步，才是你不管什么時候都要做好的事。

你（微笑）：……

博士和斯卡蒂兩個人走入了大門，兩個依偎著的身影消失在白光里——你不知道你在跨過那道門時身旁有沒有人、會是誰；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被推到那扇門的門前；你也不知道那道門后面是什么景象。但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既沒什么可怕，也不想太早知道。讓它一直變成個鬧鐘好了，你想。

……周圍恢復了原狀。不過你早就知道，博士和斯卡蒂二人，周圍是海怪也好、是森林也好、是雪原也好、是天堂也好、是地獄也好，又有什么關系呢？

封面：a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