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林煮面沒有那么多心理負擔，楊九郎隨意發(fā)揮。

西紅柿、青菜、豆芽、雞蛋、蝦仁、丸子……可著冰箱里的東西禍禍，最后出來色彩繽紛的一大鍋。

郭麒麟：“我不吃菜！”

“不吃菜哪行？你上廁所不……”

楊九郎的后半截話還在嘴里，郭麒麟的手機響了。

看清屏幕，郭麒麟立刻把嘴里的面條吐出來，換上滿面春風的笑臉和熱情洋溢的語調：“導演！我剛說給您打電話呢……哎謝謝您謝謝您……沒有沒有！您說……”

楊九郎挑著一筷子面，不知道該放碗里還是該放鍋里。

郭麒麟指指手機，對楊九郎揮揮手，楊九郎干干地和他說個“拜拜”。

很快，郭麒麟狂奔著出了門，家里又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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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還在鍋里，熱氣騰騰。

菜還在桌上，沒動幾口。

楊九郎端起大林剩的那碗面，慢慢吃光。

他這兄弟現(xiàn)在是真出息了。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大林忙著工作，腦袋哥行萬里路，他倒好，天天跟張云雷在家滾團兒。

給師父效力有很多種方式，消極抵抗是沒用的，有想法他不說，難道等著師父猜嗎？

師父那么多徒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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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把面撈出來，拿個托盤放好，端進書房。

“還沒走？”老郭背著手踱過來看桌上的面，“嚯，這面新鮮啊，打死賣菜的了？”

楊九郎靦腆：“我想著您多吃菜身體好?！?/p>

楊九郎搶著抽幾張紙巾，把師父跟前那片擦干凈。

老郭滿意地“嗯”了一聲。

拿筷子把坨了的面條撥拉開，老郭明知故問：“這誰的手藝？”

楊九郎在桌子另一邊坐下，把臉往師父跟前湊：“您徒弟我的?！?/p>

老郭淡淡：“不容易，我也吃上徒弟給的飯了?！?/p>

這話太重，楊九郎騰地站了起來，不知道說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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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再理會站一邊的楊九郎，老郭只管吃面。

面擱湯里泡久了，沒點筋道勁兒。

不咸，不鮮，可也不難吃。

今天王惠沒在家，說出去催回款。

開箱的日子遙遙無期，可劇場要場租，工作人員要工資，捐了款的孩子他們多少得給點貼補，哪哪都要錢。

德云社的流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續(xù)上。

這兩年攢的家底兒，本來是打算搞鼓曲社和在天津開分社的。這么一來，又得等。

線下的錢沒法掙，就得想辦法掙點線上的錢。

今天王惠出門前，給他吃了一頓飯，然后，他和幾家視頻平臺打了一天的官司， 這是他吃的第二頓。

還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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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沒等到師父的第二句話。

師父這話什么意思？徒弟給的飯，他何德何能，如何當?shù)闷稹?/p>

久不出門，師父的頭發(fā)長出來許多，有黑有白，看著很陌生。

原來，師父有這么多白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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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碗面，老郭吃得菜光湯凈。

小碟子里還剩幾顆鹽水花生，老郭放下筷子，用手拈著吃。

楊九郎：“對不起師父，九郎不孝順?！?/p>

老郭擦了擦臉上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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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啊。”

“哎，師父?！?/p>

“打明兒起，你沒事就到我這邊來?！?/p>

“好的師父，我一定常來陪您?！?/p>

老郭嚴厲：“不是這么檔子事兒！”

楊九郎改口：“我一定常來跟您學習。”

老郭和緩了語氣：“回去問問小辮兒當學徒是什么規(guī)矩，讓他教給你?！?/p>

“師父您……”

“等小辮兒能走動了，叫他也來?！?/p>

“哎?！?/p>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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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驚喜一半茫然，楊九郎身不由己往外走。

走到門口，楊九郎又折回來，給師父磕頭。

老郭擺了擺手，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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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走了。老郭看看桌上的碗盞：這嬌生慣養(yǎng)的少爺連碗都不知道送！算了，知道給他下碗面就知足吧，要什么自行車！

老郭端起餐具下去洗碗，順便也準備準備明天的飯。

他話都說出去了，明天，小翔子應該會過來的吧。他當師父的，得管徒弟的吃喝。

不知道小辮兒會跟小翔子說什么，怎么說。老郭笑笑，只怕是說不出什么好話，小辮兒小時候凈挨打了。

人說棍棒底下出英才，可這英才啊，得走到頭才知道。

有的人走著走著，自以為是，就走到別的路上去了。

隨緣，認命。

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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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學徒？得有眼力見兒唄！師父坐著你站著，師父喝茶你倒著，以前我怎么伺候你，你翻個倍伺候你師父，保準你師父滿意。”張云雷改成小聲咕噥，“他對你什么不滿意??？”

沒聽見張云雷后頭那句，楊九郎只捕捉到了關鍵詞句：“您伺候過我？什么時候？我怎么不記得？”

張云雷：“你記得什么？”

“記得你怎么氣我！”

張云雷怒：“那你也去氣你師父啊！”

“我！”楊九郎頹然，“師父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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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得腰酸屁股疼，張云雷撐著床翻身。

奇了怪了，腰和屁股的酸痛不舒服還能朝內臟輻射呢，他胸口憋得慌，是該換氣了嗎？

憑什么給師父吃一碗面，師父就讓楊九郎過去當學徒？他張云雷也也會做面，還比楊淏翔做得好吃，做完他還能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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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拍張云雷的屁股：“師父說等你能走動了也去，我覺得吧，咱積極主動點兒，明兒咱一塊兒，好不好？”

張云雷像出水的魚一樣蹦著翻過來：“要去！”

楊九郎趕緊摟住張云雷不讓他亂動：“你不緊張?。俊?/p>

“我緊張個屁！”

“你、你你你，你得好好練功！”楊九郎把張云雷噴來的唾沫星子抹了，“說個屁字，還噴?！?/p>

張云雷：“屁屁屁屁屁屁屁屁屁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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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張云雷噴了許多口水，楊九郎去給他倒水喝。

張云雷就著楊九郎的手喝了一大口。

水分供應上了，張云雷繼續(xù)開心地“屁屁屁”。

十分鐘后，張云雷不喊“屁屁屁”了，改揉著屁股喊“哎呦呦”。

楊九郎運氣兒：明天就該我“哎喲喲”了。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

怎么還不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