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養(yǎng)手冊》

王子獅X人魚卡

一篇關(guān)于愛的雙向馴服短篇（？）

隨緣更新

Ooc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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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實在是一條過分美麗的人魚。

水中泛著銀光的魚尾時不時擺動，微紅的海水昭示著——不屈的靈魂。雷獅向上看去：烏黑的發(fā)間滴落的水珠發(fā)出滴答的聲響，一雙蔚藍的雙瞳正警戒地沉默著。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凝固了，這是一種雷獅從未有過的感覺。

小人魚像是厭倦了無益的試探，一頭扎進渾濁的水面。雷獅見瞧他不見，視野的局限使得他只能看見躍動的水珠、泛起圈圈漣漪的水面。

走近了，低頭，俯瞰那一潭死水，卻正好對上潛藏在水下的小精靈的雙眸——藍色的瞳孔里閃爍著毫無遮掩的警戒與憤怒。他的黑發(fā)在水中像海藻一樣自由飄蕩，嘴唇仿佛褪色的玫瑰花瓣。

當他注意到人魚的臉在逐漸清晰時，那副面孔與他僅有一層海水之遙。

然后，小人魚出露水面，朝雷獅的臉吐了口口水，迅速退到遠方的水區(qū)，臉上掛著得意的神情和嘴角得逞的壞笑。

真是個不錯的禮物。

抹去臉上的口水，雷獅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小人魚，從之前的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不得不說，這是他目前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很漂亮，有點小脾氣，但還不屬于他。

跪在門外準備接受獎賞的漁人躑躅著，內(nèi)心想著一些海上的傳言。不出意外，漁人在得到一袋金幣后興高采烈地離去，忘記了告訴王子那個大海的傳說。

“把濱海的泳池清理出來?！崩转{向身邊人吩咐，他回想起小人魚呆在骯臟的水里，微微蹙起他強硬的眉。

真是暴殄天物。

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吹了會兒海風，風里有一股若即若離的花香。雷獅凝望遠方，海平面與天空的顏色越來越近，直至黑暗吞噬了一切。一切好像有些失控，他的心臟好像被人為地分離開，有一部分粘黏在了那只不禮貌，有點小討厭的人魚身上。

海風在蠶食他的理智，于是他點上了一盞燈。

“The sea hath its pearls,

the heaven hath its stars

but my heart, my heart,

my heart hath its love.”

are melting away with love!”

冰冷的水包裹著卡米爾，他就著月光眺望遠方的大海，卻只能看見無垠的暗夜。他是海洋的精靈，倘若他失去了與大海的聯(lián)系，那他該何去何從？

愈加衰殘的歌聲消逝在晚風中，是兩個人的難眠。

“我要馴服他?！?/p>

*“the sea hath its pearls……are melting away with love!”? ——海涅《大海有它的珍珠》

游弋在比之前不知道大了多少的水域中，卡米爾努力告誡自己這只是低劣的人類的詭計，是一個精致的珍獸籠。

但是，他仍忍不住在水里扎了幾個猛子。

注意到遠方傳來的人的氣息，卡米爾扼制住自己的喜悅，搬出一副冷淡的神色。仔細瞧去，還能隱約看見他眼底的不屑。

這些卑劣的人類又要耍什么計謀！

等那人走近了，卡米爾瞧著他一身打扮，心中疑竇迭起。

這紈绔的小王子怎么穿的像個漁夫？

這附近都沒旁人，雷獅生澀地拿起一側(cè)的鐵桶，朝一旁的庫房走去，沒有分卡米爾一個多余的眼神。仿佛兩人只是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不對勁。

在卡米爾暗自懷疑時，一桶裝的滿滿當?shù)蔫F桶闖入他的視角，還帶著些血污。

被凍得僵硬的海魚在桶里發(fā)出一股子陰冷的氣息，喪失水分的眼睛散著詭異的光芒，可以說是毫無食欲?？谞栂乱庾R遠離那堆魚尸，這與他狩獵的海洋生物截然不同——僵硬而沒有生命。

以為卡米爾是嫌棄凍魚不干凈，雷獅側(cè)目瞥了他一眼，說了句：“嬌氣?！?/p>

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快準狠地給凍魚做了一套“解剖手術(shù)”。由于剛從冷庫里取出來，魚的血液還沒化凍，只是以一塊塊的凝血表示最后的掙扎。

雷獅抓著那條處理好的魚遞送到卡米爾跟前，沒成想人家只是盯著他的刀，然后白了他一眼，尾巴一甩，沉了水底。

哦，還濺了雷獅一身的水。

馴養(yǎng)第一步：產(chǎn)生飼養(yǎng)關(guān)系（失?。浚?/p>

從頭到腳淋了這一通，雷獅也沒惱，只是臉上覺得沒光。慶幸自己支走了附近的所有人，來演這一出馴養(yǎng)關(guān)系建立的大幕劇。

那只可伶的魚遭了一場酷刑不成，還被惡狠狠地甩回了鐵桶里，怨懟的眼珠子向天看著。雷獅仍是覺得不解氣，走了兩步返了回來，把鐵桶踢歪了，他的目光深深地望向那在水下游弋的自由的靈魂，不執(zhí)一言。

憤憤離去的雷獅沒過多久又回來了，手里抱著一個巨大的玻璃缸，里面有幾尾色彩絢麗的斗魚。他走到池邊，把缸放在邊沿的陶瓷壁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他直直地瞧著遠方的太陽，仿佛感受不到太陽的耀芒。

卡米爾的氣用完了，返到水面換氣的功夫，聽見那人的喃喃自語：“怎么會……”

見那尾小人魚用疑惑的眼神瞧他，雷獅壓住心中的竊喜，假裝扭頭去佬魚缸里的魚。一邊把魚放到池中，一邊露出悲戚的神色，說道：“昨日還道‘王子’，一知道我不是真的王子，就……”

順勢，還流了幾滴因為直視太陽而產(chǎn)生的生理性鹽水?？谞栍行┏聊?，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被背棄，身份從云端墜落。

產(chǎn)生共情。

這是雷獅馴養(yǎng)計劃的第二條。

見那小人魚與自己的距離逐漸靠近，最終停在了五米的距離。雷獅自信自己的計劃成了一半，他雖側(cè)著身，眼底卻在窺視著小人魚：卡米爾瞧著那被釋放到更大水域中的小魚兒，見人家大搖大擺地出入在自己的領(lǐng)地上?？谞栆膊粣?，好脾氣的同它們玩鬧。把這群不速之客朝原本來的地方送。

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快離開！

雷獅見狀，順勢接著說道，“誒，你也是個苦命的。”

“我們都一樣，都沒得選?！?/p>

聽見他的話，卡米爾沒再理那群小魚兒，抬眼去看他。但是，雷獅在眼里看到的只有平靜，甚至有一絲詭異的笑意。

下一瞬，卡米爾鉆入水底，迅疾地捉住了一只妄想進入他的領(lǐng)地的斗魚，沒有絲毫的憐惜，一口咬掉它的頭，粗魯?shù)赝碌搅顺赝忸^。

然后，開始了他的進食。

他吃得很慢，慢條斯理地，仿佛他并不是誰圈養(yǎng)的玩物，而是高高在上的主人。

雷獅有點驚訝，輕笑了一聲，把魚缸里剩下的魚帶走了。

很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這馴養(yǎng)的第一步勉強算成功了吧。

達成飼養(yǎng)關(guān)系（√）

小劇場：

當晚，雷蟄瞧著自己的魚缸，越看越不對，問：雷獅！我的魚呢?。∩倭?條?。?！

雷獅：誰知道呢，它們可能想離家出走了吧。

卡米爾：呃，多謝款待。

*斗魚：主要是指歸屬于鱸形目、攀鱸亞目、絲足鱸科、斗魚亞科的小型魚類，身體長方體，側(cè)面偏扁?？诹研〔⑾蛏闲?。背鰭和臀鰭都較長而且位置上下相對。腹鰭外側(cè)第一鰭條延長成絲狀。鰭蓋后緣有藍斑。體赤褐色。雄魚兇猛善斗。因體色美麗、善斗，又是滅蚊能手，所以很早就被人們飼養(yǎng)作為觀賞魚類。

饑餓，如同冰冷的蛇纏住了卡米爾的腹腔。

無力的感覺從腹部開始蔓延，他感覺自己在慢慢石化。連日的饑餓逼迫他沉下去，停止除呼吸外任何多余的行為?；煦绲拇竽X因為缺氧無法深入思考，我感覺好像有一株海草，絞住了他的尾，逐漸把根扎進血肉。

麻木——

孔雀藍的小魚兒仿佛還在他的身邊暢游，但仔細瞧去，只剩被吮吸得很干凈的白骨。遲鈍的感官無法分辨水中的血腥味是否真實，卡米爾迷茫地看向味道的來源。僅剩的意識在衡量，出擊，還是等待，成為了生存的難題。

一條烏黑的細長條在水里扭動著身軀，依稀可以看出是一條鰻魚。

肉質(zhì)滑嫩，刺兒不多。

卡米爾輕輕扇動自己的尾巴，控制自己的動作幅度，防止水的波紋泄露自己的捕獵。單純的鰻魚四處游蕩著，企圖適應(yīng)這篇陌生的水域，全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淪為獵人的掌中之物。

用盡最后的力氣，卡米爾盡可能快地接近它。銳利的牙穿刺過它無鱗的皮肉，血如墨般點散在水中，然后迅速蔓延開來，暈紅了水面。

生存的本能迫使卡米爾拋棄了自己的驕矜，沒有去骨，沒有刨腸，只是接受，享受進食帶給自身真實而安逸的飽腹感。

暫時滿足食欲后，卡米爾仰面，企圖透過略微渾濁的水面看出什么。那個惡趣味的男人一定很開心看見他這幅狼狽的模樣，可惡。

血腥味已經(jīng)幾不可聞，卡米爾看見上方破碎搖曳的月光，再次沉入了水底，任憑水草瘋長。雷獅遠遠瞧見了他無地自容的粗鄙，心中并沒有惡作劇得逞的快感。這和以往他馴服其他動物的感覺不一樣，一點兒也不快樂。

馴養(yǎng)手冊第三條：打碎他的驕傲（√）

晨起到水面換氣的卡米爾，在空氣中嗅到了濃郁的海魚的腥氣。他遠遠地瞧著坐在一側(cè)的雷獅，心中充滿了猶豫。

不爭氣的肚子傳遞出進食的欲望，昨天的鰻魚還遠遠不夠。生的欲望裹挾住卡米爾，如潮水一般推著他移向雷獅，祈求恩賜食物。

許是覺得他的誠意不夠，雷獅只是遠遠地站在那里，沒有動作。

卡米爾將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尊打碎，再次靠近雷獅，突破了自己規(guī)定的與人類的安全距離。雷獅面對小人魚主動的接近，卻歡喜不起來，機械地把鐵桶中的魚通通丟進水中。

卡米爾猶疑地看向雷獅，他在這個人的眼里沒有看見嘲諷。

真是個奇怪的人。

游到一個安全范圍后，卡米爾沒有嫌棄這些冷凍貨的冰冷，盡情的享受是對食物最后的尊敬。結(jié)束自己的進食后，他覺得某些被自己踩在腳下的東西又被拼湊起來了。但其上深切的裂縫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你自己拋棄了它。

包容的大海啊，你的子民卡米爾已經(jīng)不配再做您的使徒。因為，他已經(jīng)淪為了為生而不擇手段的小丑，將以娛樂他人為生。

請寬恕我吧，原諒您不幸的子民。

但我絕不會輕易淪為人類的玩物，我要馴養(yǎng)這個可惡的人類。從他那里丟失的東西，我要一點點拿回來！

我要馴養(yǎng)他！

勾勒好自己的計劃后，卡米爾從水下潛到了雷獅的腳邊，親吻他的腳背。在感受到他的僵硬后，卡米爾躍出水面，漸漸靠近雷獅，將自己的頭放在他的膝上，雪白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藍紫色的靜脈在上面畫出一幅美麗的圖畫。

這是示弱。

雷獅知曉了他的意圖，沒有說話。一只略微粗糲的手拂過卡米爾烏黑的長發(fā)，一路向下滑去。拂過的他面頰，確認不是在自己的妄想后，雷獅露出了今天第一個愉悅的神情，像是孩子終于得到了他想玩的玩具。

在他的視線盲區(qū)，卡米爾的眼神里只有冷漠。

反馴養(yǎng)手冊第一條：示弱（√）

*突然起來的更新。

卡卡現(xiàn)在是感覺自己的尊嚴被踐踏（被人禁錮，被迫漏出自己的丑態(tài)），決定反向馴養(yǎng)雷獅，利用他回到大海。

大概是：有個人突然擄走了你，把你關(guān)起來，餓了你幾天，還對你說：“嗟，來食。”

月亮再次升起，微風吹散了紫紅色的夕陽，宣告夜的統(tǒng)治來臨。一尾銀色的身影于海灣中游弋，但并非漫無目的。

每次躍出海面，每一個間隙，他都在觀察雷獅的神色。

他在試探雷獅的底線。

一注意到雷獅面色上有任何松動，卡米爾就會不動聲色地退回來，仿佛只是一個不小心走得有點遠的孩子。

今天雷獅的心情不太妙。

他身邊放的酒，一點兒也沒動，保留著幾十分鐘前的模樣?？谞柊炎约旱念^擱在他的大腿上——每次他這樣雷獅就會輕柔地撫弄他的頭發(fā)，這類討人歡喜的事多做個幾回，發(fā)現(xiàn)居然也不是什么難事。

今天雷獅的心情顯然不太妙，他的手只是虛虛地搭在卡米爾頭上，沒有垃圾話，沒有任何情色的暗示。就算是傻瓜也能猜出來他緊縮的眉里蘊藏的深意，何況卡米爾并不是什么愚蠢遲鈍的人魚。

“不要難過?！?/p>

人魚的聲音第一次在風里出現(xiàn)，被清晰地送到了雷獅的耳邊。沒等他確認自己聽見的聲音就是這個寶貝時，一顆火紅的珊瑚被放在了他掌心。

這棵珊瑚并不大，也不算美麗，至少雷獅見過更大更好的。

紅色的“枝椏”有些地方有點兒破損，還帶著海水的味道，像是剛挖出來的。私人的海灣里長出來的珊瑚自然不及野外的堡礁里的好，但不妨礙他喜歡。

把玩著這塊紅珊瑚，自我感動地解讀其背后深意，雷獅郁結(jié)的心散開幾分。

剛才他不是想跑，是在找這個？

男人內(nèi)心深處的倔強頓起，雷獅張嘴干巴巴地說：“沒有難過?！?/p>

小人魚不解地看著他，像是不理解為什么他要隱瞞自己的真實感受。他用自己的手指戳在雷獅的左胸口，里面的心臟一如既往跳動。哦，現(xiàn)在在狂跳。

“它在哭?！?/p>

心事被直白戳穿，雷獅不想再掩飾什么，但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說出什么，他也沒覺得把秘辛交付給一只人魚，一切會有什么改變。

于是他只是沉默著，一遍遍地輕撫過卡米爾的頭發(fā)，深深地望著那輪漸漸懸起的明月。好在小家伙沒有在意他的沉默，再次鉆進了水下。

再次出現(xiàn)，就是在十米開外的水域了。

這次雷獅的視線沒有浮動，而是直直地追蹤卡米爾輕盈的身影。

究竟是怎樣的大海才能孕育出這么個可愛的精靈？

雷獅并不認為自己完全馴養(yǎng)了這條人魚，他不過是暫時擁有了它。他要永遠讓這只小家伙心甘情愿地呆在自己身邊，眼底只他一人。

思及此，他的眸子暗下來，以一種瞄準獵物的眼神盯著卡米爾光潔的后背。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卡米爾盡收眼底。

為了早日讓小人魚成為自己的掌中之物，雷獅決心先要讓它熟悉自己的存在后，再一口口“吃”掉。

貪婪的人類，卡米爾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反馴養(yǎng)手冊第二條：給予情緒價值。（√）

大海最后一抹藍被黑暗吞噬，感覺到海水在上漲，卡米爾施施然游向“囚”港。

誰是棋手，誰又在局中，還不一定呢！

人魚的歌聲在燈塔的光里忽隱忽現(xiàn)，雷獅只能看見一雙藍色眸子時不時躍出水面，像是漁人口中的夏日海上的螢火，離他越來越近。

春日短暫地逝去，如同初秋的晨露熬不到正午，好像從未出現(xiàn)。一年四季在一人一人魚的相伴時光里光速逝去幾輪，究竟是什么時候情感從單純的征服欲延伸為愛意，我們不得而知。畢竟這個世界誰愛上誰一點兒都不奇怪。

也許是相伴抵額的日日夜夜，也許是區(qū)別于其他玩物的寵愛，也許是少年人醉后臉上的紅云和輕柔的吟唱，也許是……

但在隱晦的愛意生長之際，卡米爾并未忘卻自己的身份——海洋的兒子。他不認為自己與人類的愛欲可以抵消先前的屈辱與仇恨。

馴養(yǎng)已經(jīng)成功，是時候離開了。

夏日絢爛可以在一尾人魚身上窺見。脖頸上大顆粒雪白的東珠、藕臂上赤金的臂釧以及腰間五彩的鈴鐺玉珠，一搖一響，一躍一閃。

金色的波點灑在卡米爾專屬的海域里，少年人光潔的脊背被一股赤裸的目光把玩著。無需回頭，他也知道那毫不遮掩的目光來自何處。

眼見再瞧不見小人魚腰間的珠鏈，雷獅心里沒由來的煩躁。他企圖用這些金玉俗物束縛卡米爾，但越是強調(diào)自我的主權(quán)，一種不安越是涌動。

毫無疑問，他的馴養(yǎng)極其成功。

但他從不覺得自己完全征服了這位海洋的子民，這與他一貫的自負不相符。望著小人魚躍動的身影，明明是在向自己靠近，卻感覺在漸行漸遠。

小人魚乖巧地側(cè)臥在雷獅的身旁，像一只饜足的貓兒。雷獅那雙曾降過鷹的手曖昧地摩挲著他，不想錯過任何被刻意隱藏的情緒。原本覺得最適合他的東珠，成串的系在他白嫩細長的脖頸，現(xiàn)在瞧著卻如此的礙眼。

憤怒——

沒由來的憤怒促使他一把扯掉了那累贅，價值連城的東珠肆意散落在水里，除了砸出幾個水花，好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脫離了珠鏈的阻礙，那雙作惡的手露骨地摸索，像是一個探險家貪婪地想要窺盡世間萬千，然后占為己有。

感受到手底下人魚微微的顫抖，雷獅停了手，露出今日第一個真誠的笑容，說：“真礙手，送你個更好的?！?/p>

人魚疑惑的目光被他全攬于心，他湛藍的雙眸澄澈得像琉璃，蘊藏了一片汪洋。雷獅取下自己常戴的方牌鏈，仔細地給卡米爾掛上。銀制方牌上刻著狂野的花字，像極了它的主人?？谞栐隈Z養(yǎng)的過程中，摸熟了雷獅必須順毛擼的脾性。

雷獅的手里他的頸動脈很近，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勒死他。

而男人蜜色的唇里他更近。

詭異的氛圍在云海里發(fā)酵，一切都在等一個契機。

雨，傾盆而至。

被打濕的倆人開始纏綿，不知道誰先發(fā)起了攻勢?；剡^神來，雨水打濕了他們的臉頰，與羞人的水漬混合，難舍難分。

雷獅不安分的手在向下，向深處探索。

拂過他異于平常的體溫，路過他光滑的鱗，按揉他突出的脊骨，凹陷的腰窩……

他的唇在作亂，吻出一朵朵的春天。

我愛你……

……我在，我叫卡米爾。

為什么有點不舍呢？

雨水和海水混合，涌來褪去——

云層上囚了一片海

海在七月被放生

雨水涌來又褪去

七月的日光不算大，但還是晃醒了在沙灘上沉醉的雷獅。昨夜的陸風夾著小雨，他想了許多，許多破碎的記憶在大腦里閃現(xiàn)，最終他還是什么也沒有想明白。他下意識想去呼喊小人魚，一個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在他嘴邊跳躍，“卡米爾？”

藍色的海洋在與白色的沙灘親昵，鷗鳥成雙成對。雷獅急速起身，沒來得及打理混雜砂礫的頭發(fā)，也沒去看完好擺放在他身側(cè)的東西。

他一眼望不到海的盡頭，也再找不到那尾鮮活的小人魚。

卡米爾——

雷獅不顧形象的呼喊消逝在海風里，什么也叫不回來。

失落地回頭，他這才注意到擱置在一側(cè)的物品。

金釧兒、珠鏈、鈴鐺……

昨夜的意亂情迷只是你脫身的手段嗎？

真是一條狠心的人魚啊。

雷獅苦笑了一聲，忽然他心里閃過一陣光。察覺到被自己心里陣痛所忘記注意的、沒有被當做垃圾扔下的方牌。

雷獅深深地凝望海天交織處的晨曦，然后毫不留戀地往走向了遠方。

暮色里一場大雨

有些人變成了魚

而有些魚重新回到岸上

融入同樣沉默的人群

海風會吞噬一切，但雷獅的思念仍舊濃烈，像是放射性物質(zhì)的衰變。但是，他也并非毫無希望。那個關(guān)于人魚的傳說支撐著他，開始一段又一段的旅行，他相信世界不會愚弄一對真心相愛的愛侶。

——人魚從不輕易告訴別人他們的名字。如果你知道了一個人魚的名字，恭喜你，你俘獲了一只人魚的真心。

他/她把自己的名字交付給你，將自己的魚尾還給生育的海洋，換來行走的雙足，許下了一個為期一生的誓言。

卡米爾，我們終會再次相遇。

“船長，要靠邊休息一下嗎？”

聽見船員欣喜的呼喊，雷獅仁慈地放了他們一天的假。這是他遠航的第四年，他一直在尋找，一直在失望。

甲班上的水手喝醉了，哭喪著自己所謂刻骨銘心的愛情。面對一堆醉鬼，雷獅不置可否心中默默把出航推遲到后天。

“The sea hath its pearls.”

熟悉的歌聲出沒在風中，雷獅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是夢嗎？還是你呢。

月光下，船只昏黃的油燈照見海礁上綽約的身影，暗色的潮汐拍打著他腳下的礁石。那澄澈如汪洋的眸子溫柔地注視他，他脖間的方牌在一閃一閃地爍著光，少年赤著腳，越來越快，兩個人在風中相擁。

我們在潮汐中往來

熱烈 干凈 決絕

我抓住你了！

無私的海洋之神啊，您忠誠的信徒卡米爾再次向您祈求。我把自己的名字托付給陸地上的另一個魂靈，請您保佑我們幸福吧！

*

云層上囚了一片海

海在七月被放生

雨水涌來又褪去

暮色里一場大雨

有些人變成了魚

而有些魚重新回到岸上

融入同樣沉默的人群

我們在潮汐中往來

熱烈 干凈 決絕

——跳?！冻毕?/p>

這幾天，想了想還是不太會寫雷卡相愛的過程，感覺怎么寫都太過于刻意，決定只是匆匆?guī)н^吧。如文中一樣，誰愛上誰一點也不奇怪，所以我認為沒必要刻意琢磨愛意生發(fā)于某一個特定的時間點。

然后，以后應(yīng)該不會怎么更同人文了，可以取消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