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裝老頭拿著一個水瓶，一本書，沉默的走在寒冷凄清的鐵道區(qū)的街道上，從曾經(jīng)那個戰(zhàn)火紛擾的世界過去，從部隊弟兄的遺體上過去，直到復員后市委給他安排的養(yǎng)老的地方過去。 在路上，他重新回到了那個世界。槍炮聲在他耳邊炸響，黑煙又熏瞎了他的眼睛，在雨幕中前進，前進，前進進…… 勝利的時候來的很突然，就像那股炸響不過是凌晨的鐵道區(qū)來的第一班火車的汽笛，眼前朦朧不過是又落起了紛繁的雨，停下來不過是見到了單位門口插的那一桿旗。 不知今時何年月了，老頭心說他如今也沒必要知道了，他連自己在何時何地出生都不知了，并且他的工作也像是被遺忘者。 常是被遺忘者去緬懷被紀念者，前者離后者只有一步之遙，這是鄰居的特權(quán)。 子孫們今天不休息，他今天不能讓他們給烈士陵園帶來一點生氣了。于是他就帶了一壺酒，拿去撒在陵園里修繕的最光彩照人的那個花壇邊憑吊逝者，也就是剛進門的地方。 雖然他有酒，不過他不喝這種東西，在忙完陵園一切可以忙完的事后，他就去水井那打了一整桶水。 是的，他是不喝酒的，因為水和酒都可以是人的成癮品，何不以水代酒？ 老人只是坐在樹下，冷眼遠瞧著霧氣在山上飄蕩。 灣開山城是他原地復員的地點，距他當年領(lǐng)著部隊到達這里，用目鏡遙望山脈已有40多年了，這里很多都大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