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簡之臨死前還在大罵“四哥”徐百川“出賣”了“六哥”鄭耀先：“出賣兄弟，你還是不是人？我殺了你，我扒了你的皮！六哥跟你一起流過血，同生死，共患難，交過心，交過命，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對不起他，你能嗎？你有什么資格？”

“你能嗎？你有什么資格？”這兩個問號，讀者諸君在電視上肯定沒聽到，那因為播出的時候刪掉了，“送審版”趙簡之罵徐百川的話比播出的至少多兩倍，筆者也不能完全照錄——罵得太狠了！

趙簡之怒罵徐百川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只知道鄭耀先是“軍統(tǒng)六哥”而不知道他就是戴老板和毛座兒苦苦追尋的潛伏者“風箏”。因為不識廬山真面目而建立的感情是會崩塌的，宮恕、趙簡之、宋孝安可能會為“軍統(tǒng)六哥”舍棄性命，卻不會對“風箏”鄭耀先有半點留情，于是咱們今天的問題就出來了：一旦鄭耀先身份暴露，哪幾個軍統(tǒng)特務(wù)會為風箏鄭耀先擋子彈？

筆者給出的答案，是宮恕、趙簡之、宋孝安都不能，肯會為風箏鄭耀先擋子彈的軍統(tǒng)特務(wù)似乎能有兩個半。

趙簡之和宋孝安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死硬分子，對被捕的地下黨施以酷刑的時候，簡直是滅絕人性，我們可以設(shè)想，如果鄭耀先身份暴露被綁在十字柱上，他們拿起小刀子、竹簽子和紅烙鐵的時候，也會毫不猶疑地下手。

世事人心往往如此，當“好六哥”露出真面目時，“好兄弟”在感覺自己受欺騙之后，會變得更瘋狂，比如鄭耀先的“徒弟”宮恕，在得知鄭耀先身份后，也在他頭上砸了酒碗，鮮血從鄭耀先頭上滴到眼鏡片，鄭耀先一動不動，宮恕也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

已經(jīng)是少將特務(wù)的宮恕當然知道，在牢房里他是殺不掉鄭耀先的，他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我們從宮恕流出的眼淚里，也能感受到無盡的傷心和仇恨。

如果宮恕在延安時就知道鄭耀先是風箏，他會不會遵照戴笠的命令下手？這個問題，讀者諸君心中自有答案。

宮恕、趙簡之、宋孝安可能為鄭耀先而死，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鄭耀先跟他們一樣，都是軍統(tǒng)特務(wù)。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這三個軍統(tǒng)鐵桿特務(wù)之所以尊敬鄭耀先，是因為在他們眼里，鄭耀先就是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軍統(tǒng)鬼子六”。

一旦鄭耀先“軍統(tǒng)六哥”的身份被證實是假冒的，宮恕等人不但會把“交情”一筆勾銷，而且還會表現(xiàn)出比其他特務(wù)更深的恨意。

發(fā)現(xiàn)鄭耀先真實身份后可能手下留情，還真是那個趙簡之眼里的“叛徒”徐百川——徐百川與鄭耀先結(jié)為生死弟兄的時候，大家都在齊心協(xié)力與鬼子和七十六號特務(wù)搏命，那是在血里火里凝結(jié)成的情義。

徐百川與鄭耀先在監(jiān)獄會面，也并沒有指認鄭耀先，所以他的“交待”只是避重就輕，為的是想讓韓冰救出他被保密局關(guān)押的兒子。關(guān)于鄭耀先的事情，徐百川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說，韓冰并不能以徐百川的“供述”，證明周志乾就是鄭耀先。

徐百川在獲釋當了政協(xié)委員后，一直在尋找鄭耀先的下落，以他“軍統(tǒng)臨澧特訓(xùn)班總教官”的精明，是不可能不察覺鄭耀先和周志乾這兩個名字有蹊蹺。

徐百川與鄭耀先的生死之交，在特定條件下，是可以超越立場鴻溝的，這是因為他們在上海同生共死的時候，有共同的敵人。

在很多時候，“哥哥”都比“弟弟”寬容，我們看《地下地上》中的徐寅初與喬天朝（劉克豪），《滲透》中的陳明于秀凝與許忠義，《黎明之前》中的譚忠恕與劉新杰，那些“哥哥”對“弟弟”的身份都有所察覺，但是都沒有絕情下殺手。

徐百川與鄭耀先被日偽困在下水道里命懸一線，一個蘋果，鄭耀先吃果皮，徐百川吃果肉，兩個人是真正同生共死過的，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徐百川會是那半個替鄭耀先擋子彈的軍統(tǒng)特務(wù)——即使不擋子彈，也會網(wǎng)開一面放鄭耀先一次，而宮恕則會大概率會將鄭耀先折磨得生不如死。

在很多時候，立場不同，朋友也會變成死敵，鄭耀先用手槍指著宮恕的腦門，雖然手在顫抖，但一直也沒有放下，如果互換位置，宮恕扣動扳機的時候，也不會遲疑。

我們能理解鄭耀先與宮恕、趙簡之、宋孝安在軍統(tǒng)時的感情，但是想讓宮恕等人放過暴露身份的鄭耀先，顯然是不可能的，倒是那個影子韓冰，未必會對鄭耀先下死手，起碼她是可以為鄭耀先去死的，盡管那是一種同歸于盡。

在得知鄭耀先真實身份后，韓冰很用心地準備了幾個小菜和一瓶紅酒，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準備為鄭耀先而死，也是要拉鄭耀先一同上路。

在宮恕被抓后，韓冰就已經(jīng)基本確定了鄭耀先的機會，但是她并沒有動手，因為多年的磨難，她和鄭耀先已經(jīng)成了“伴兒”，如果有子彈打向鄭耀先，她會本能地擋上去——雖然立場不同，但是女特務(wù)與男特工之間，除了立場，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情仇。

韓冰可以與鄭耀先共死，卻不能同生，他們的結(jié)局只能是悲劇。有時候敵人往往比朋友更了解自己，這一點鄭耀先應(yīng)該深有感觸：在那四五十年里，最了解鄭耀先的，不是陳國華，不是馬小五，甚至也不是中統(tǒng)“剃刀”林桃，而是與之針尖對麥芒的“影子”韓冰。

韓冰早就確認周志乾就是鄭耀先，她真正調(diào)查的方向，是鄭耀先是不是風箏。有時候?qū)κ至私馓?，就會產(chǎn)生莫名其妙的感情，這在女特務(wù)和男特工之間，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情。

林桃之所以毀容自殺，是因為他已經(jīng)看到了鄭耀先寫給上級的信，確定了鄭耀先就是風箏，但為了保護孩子的父親，她還是選擇了為鄭耀先保守秘密。

林桃在關(guān)鍵時刻會不會替鄭耀先擋子彈，這很難說，也不必說：咱們討論的是哪兩個半軍統(tǒng)特務(wù)會為鄭耀先擋子彈，而林桃和“白毛女”延娥一樣，都是中統(tǒng)的。

林桃與鄭耀先的關(guān)系很復(fù)雜，徐百川也只有一半可能替鄭耀先擋子彈，韓冰會為鄭耀先擋子彈，但也會要了鄭耀先的性命，我們有理由懷疑韓冰不但在紅酒里下了毒，連鄭耀先最喜歡吃的泡菜里，也放了一些，所以鄭耀先只吃了一小點泡菜，就在醫(yī)院昏迷了一天一夜——韓冰原本是要與鄭耀先干杯的，如果鄭耀先不是太了解韓冰冰有所防范，他那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鄭耀先醒來后很沉痛地回憶：“我這輩子，喜歡過三個女人，只有程真兒是自己的同志，其他兩個都是敵人。自己的同志的骨灰，被我挫骨揚灰；結(jié)發(fā)之妻林桃的墓，幾十年間，我就給她上過一回墳；和我風風雨雨做夠大半輩子的韓冰，最終成了冤家，到了跟我不能善終……”

鄭耀先幾近油盡燈枯，回想起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也就是程真兒肯義無反顧地為自己舍棄生命擋子彈，他念念不忘的，是韓冰能否“魂歸那邊（播出的時候這段話掐了）”，而讀者諸君看完鄭耀先驚險坎坷的一聲，肯定也會感慨良多：在您看來，鄭耀先在軍統(tǒng)有那么多“朋友”、“兄弟”，但是在他身份暴露的時候，有幾人會放他一馬？有幾人會對他刀槍刑具齊上？徐百川和韓冰，在鄭耀先命懸一線的時候，會不會挺身而出舍命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