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點鐘左右我像往常一樣來到實驗室，出示了我的通行證。值班的警衛(wèi)是一個消瘦的警衛(wèi)，

去年有次他喝醉了，對Guta動手動腳起來，我把他揍了個稀巴爛。

“好了，”他說。“研究所的人到處在找你，Red?！蔽叶Y貌的打斷了他。

“對你來說我不是Red，”我說?！吧俑姨捉酰銈€瑞士呆子。”

“天啊，Red！每個人都這樣叫你嘛?！?/p>

在進入’造訪區(qū)‘并冷靜的開始行動之前，我就已經(jīng)被他搞得煩躁不堪了。我一把拉過他的肩帶十分詳盡的

告訴他他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以及問候了他的祖先十八代。他坐在地上，歸還了我的通行證，呆呆的說出

了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話：

“Redrick Schuhart，你這時候需要馬上去見保衛(wèi)科科長Herzog上尉?！?/p>

“這就好多了，”我說?！昂煤酶?，警衛(wèi)，總有一天你會升為中尉的?！?/p>

同時我又想，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Herzog上尉在工作時間要見我做什么？好吧，我這就去看看。他

的辦公室在第三層，非常漂亮的辦公室，玻璃窗戶上還掛著百葉窗，就跟警察局一樣。Willy坐在他的

辦公桌位置上，抽著煙斗，在電腦面前輸入一堆東西。一些小警衛(wèi)在角落的文件柜翻著什么。還有一個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人。我們研究所的警衛(wèi)比分部司令部都還要多。他們都有強健的體魄，他們也不需

要進入’造訪區(qū)‘，而且更不用發(fā)表任何論文。

“你好，”我說?！澳阏椅矣惺聠?？”Willy抬頭看了我一眼，從打字機前面起身，拿出一堆文件放在辦公

桌上，開始翻閱。

“你是Redrick Schuhart？”

“是的，”我回答道，同時感到這種情形有點滑稽，不禁想笑。

“你進入研究所多長時間了？”

“兩年了，今年是第三年?！?/p>

“你家里的情況怎么樣？”

“就我一人，”我說。“我是孤兒。”

他轉(zhuǎn)過身，對旁邊的一個小警衛(wèi)命令道:

"Lummer警衛(wèi)，去把150號文件拿來。"

那名警衛(wèi)敬了個禮，離開了。Willy猛的關(guān)上手中的文件夾，陰沉沉地問道：

“又來這套？”

“什么？”

“你自己清楚。我這里有一些你的資料。”

噢，原來是這樣。

“你的那些資料從哪來？”

他皺起眉頭猛的把煙斗摔在煙灰缸里。

“這不關(guān)你的事，”他說?！暗亲鳛橐粋€老朋友，我警告你。別再去了，這也是為了你自己好。如果他們

再抓到你，你不會像上次一樣6個月就可以出來，而且還會被永遠趕出研究所，明白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只是忍受不了他這種怪模怪樣的尖叫聲。

但是他又看了看我，含起已經(jīng)空了的煙斗又開始翻看他的文件起來。Lummer警衛(wèi)已經(jīng)把150號文件

帶回來了。

“謝謝，Schuhart，”Willy Herzog上尉說。人們有時候也喊他Hog?！拔蚁胝f的就是這些，你走

吧。”

我來到衣帽間，穿上實驗室長褂，一直在想這些謠言是從哪傳來的。絕對不可能是研究所內(nèi)部傳出來的，

因為這里沒有任何人認識我也不可能通過什么渠道知道我的事。有可能又是那份警察局的報告－－除了

我過去所犯的罪他們還知道什么？或許他們已經(jīng)抓到‘禿鷹’了？那個混蛋，為了保護自己甚至把自己的奶

奶都給淹死了。但就算是‘禿鷹’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我的任何事情啊。我想來想去，始終沒有頭緒，不管了。

上次我進入‘造訪區(qū)’是三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我出手了帶回來的大部分東西，所得的錢也大多揮霍一空。

證物都沒有了，他們怎么抓我。他們現(xiàn)在就更不可能抓的到我了。

但是緊接著，在我準備上樓出去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回到衣帽間，坐下，點燃了一支煙，靜

靜的想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今天就不能進入‘造訪區(qū)’了。明天也不行，后天也不行了。這意味

著那些人現(xiàn)在正盯著我，暗中觀察我的一舉一動。他們并沒有忘記我，或許他們已經(jīng)忘記了，但有人又

提醒了他們。是誰提醒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沒有哪個潛行者會在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情況下還進入‘造訪

區(qū)’，就算他瘋了都不會?，F(xiàn)在這種非常時刻我應(yīng)該藏起來?！煸L區(qū)’？什么‘造訪區(qū)’？我從來沒有進入過

‘造訪區(qū)’，就算我?guī)讉€月前就有了通行證我也沒有進去過。你們?yōu)槭裁匆獊頍┪疫@個普通的實驗室小職員

呢？

我思考了前前后后整件事情，當我發(fā)現(xiàn)我不能現(xiàn)在進入‘造訪區(qū)’的時候甚至有點如卸重負的感覺。但是要

怎么告訴Kirill呢？

我直接跟他說了。

“我不去‘造訪區(qū)’了。你呢？”

起初，理所當然，他怒目瞪了我好一會兒。但后來他好像理解了。他領(lǐng)我進入他的辦公室，示意我坐下。

然后坐在窗沿上面對著我。我們都點了支煙，但都不說話，空氣有點沉悶。然后他突然開口說話了，但

顯得非常小心翼翼：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Red？”

我要怎么跟他說呢。

“沒有”，我說?！皼]什么意外，昨天打牌我輸了20塊－－Noonan的牌確實打得好?！?/p>

“等下，”他說。“你改變主意了嗎？”

我緊張的咳嗽了起來。

“我不能去了，”我咬緊牙關(guān)說?！拔也荒苋チ耍阒绬?？Herzog剛剛讓我去了他的辦公室一趟。”

他像泄了氣的皮球，看起來又恢復到了以往那種死氣沉沉的模樣。他渾身顫抖著用第一支煙的煙屁股又

點燃了一支煙，然后緩慢地說到：

“你要相信我，Red。我沒有向任何人走漏風聲?！?/p>

“廢話，”我說。“我當然相信你，沒人說是你?！?/p>

“我都還沒有告訴Tender。我以他的名義開了張通行證，但是我都還沒跟他說起這件事?！?/p>

我沉默不語，繼續(xù)抽著煙?，F(xiàn)在的情況有點滑稽但又有點悲傷。他什么都不知道。

“Herzog怎么跟你說？”

“其實也沒什么，”我說。“有人告發(fā)我了，就是這樣?！?/p>

他奇怪的看著我，從窗沿上跳下來，在房間內(nèi)走來走去。沉默中他不停地走來走去，而我開始吐一個個

煙圈。當然，我對他感到非常抱歉，事情沒能按預(yù)期發(fā)展我感覺很糟糕。我曾經(jīng)讓他的憂郁一掃而光，

而現(xiàn)在卻又都回來了。這又是誰的錯呢？就是我自己。就好像我用一塊餅干勾起了一個小寶寶的興趣，

但是這塊餅干卻在一個很壞很壞的人手里...后來他不再來回踱步了，他靠近我，向周圍看了看，然后尷

尬的對我說：

“Red，一個滿的‘空洞’要多少錢？”

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以為他想從別人那里買一個回來。你在哪買？或許全世界就這么

一個，而且你還沒有足夠的錢。他又是從哪來的那么多錢呢？他只是一個俄羅斯科學家，一個普通的科

學家。這些想法讓我感到很震驚。這個混蛋難道以為我只是為了錢才做這種事？你這個混蛋，你以為我

是什么人？我告訴了他價格，不再多說一個字。實際上，他還能認為我是什么人呢？一朝為潛行者，永

遠都是潛行者。錢越多，東西越好。潛行者只為錢賣命。所以看起來就好像昨天我把計劃都告訴他了，

但今天又變卦，實際上只是在變相要更多的錢而已。

這樣的想法讓我無話可說。他緊緊地看著我，眼睛眨也不眨。但是在他的眼里我沒有看到輕蔑，只有理

解，或許只是我自己這樣認為吧。然后我平靜地跟他解釋了起來。

“之前沒有人到過那個汽車修理廠。你也知道，沒有明確的路線。假設(shè)我們從‘造訪區(qū)’安全回來了，你的

Tender開始跟其他人吹噓說我們是怎樣直接到那個汽車修理廠，拿到我們要的，然后返回。說的就好

像我們是去逛街一樣，簡單明了，于是人人都知道了，”我說?！叭巳硕贾懒宋覀兡没貋淼臇|西。這可

不安全。我們?nèi)齻€人都有可能被－－這個就沒必要明說了。你知道了嗎？”

我說完了。我們倆都坐那沒動，互相盯著，沒有一句話。突然間他拍起手來，雙手不停地搓動著，由衷

地說：

“好吧，如果你去不了，那就去不了吧。我理解你，Red，我不帶任何評價。我一個人去，也不會有什么

大問題，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彼趧偛诺拇把剡呎归_了地圖，用手托著，仔細看了起來。他的所有熱

心在我眼里就好像突然蒸發(fā)了。我聽得見他在咕噥著什么。

“40碼，也許是41，汽車修理廠本身也有3碼長。不，我不會帶上Tender的。你覺得呢，Red？或

許我不該帶上Tender？不管怎么說他還有兩個孩子?！?/p>

“他們不會讓你一個人進去的。”我說。

“他們會的，”他咕噥到?！拔液退械木l(wèi)和中尉關(guān)系都很要好。我不喜歡那些卡車！那些卡車被污染了

30年，但看起來還像是新的一樣。旁邊20英尺的地方有個運送汽油的小車，它已經(jīng)完全銹透了，但依

然就像是從生產(chǎn)線上剛下架的一樣，這就是‘造訪區(qū)’給你的東西！”

他的視線從地圖上移開，眺望到窗外。我也順著他的方向往窗外看。窗戶很大，在窗戶外面的，就是‘造

訪區(qū)’。它就在那兒，這么近，好像伸出手你就可以觸碰到它。從第13層樓的高度看去它就好像只有手

掌大小。

當你仔細觀察它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和其他地方?jīng)]什么兩樣。陽光樸實，萬物依舊。就像30年前的樣子。

就算我在天堂的父親，從上俯視這塊地方時，也看不出一丁點不同尋常。除了他可能會問到為什么那些

植物在冒煙，是不是有過空襲或者什么其他的事情？一眼望去，滿眼都是黃礦石的圓錐形土堆，陽光放

出刺眼的光芒，還有就是鐵軌，鐵軌，錯中復雜的鐵軌線，在鐵軌上停著幾輛火車頭，后面拖著貨物平

臺車廂。換句話說，就是一個工業(yè)化的小城鎮(zhèn)，只是沒有人煙，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沒有。你也可

以看見汽車修理廠：一個長長的扁平的建筑，車間門大大敞開著。修理廠旁邊停著那些卡車。Kirill是

對的－－他并沒有發(fā)瘋。千萬不要從兩輛卡車之間穿過。你得從旁邊繞過去。然后你會看到瀝青的地面

上有一個大裂縫，如果還沒有長滿野草荊棘的話。40碼，他是從哪開始算的？噢，可能是從最后的那個

標塔開始。他是對的，確實不會超過40碼，這些書呆子科學家終于多少有點進步了。一路上他們都順順

利利的，沒有什么問題，直至到那個垃圾場。如果他們夠聰明，他們就該在那停下?！ず褪撬涝谀菞l

溝的，跟他們的路線不超過2碼的距離。‘指關(guān)節(jié)’曾經(jīng)告訴過‘黏糊’：離那些溝越遠越好，否則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