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春天”,新鳳霞就是這樣的人。這位曠世佳人坎坷多難而又出彩超凡的傳奇一生，總是能給予盼望扼住命運咽喉的人們不朽啟迪。

一

? ? ?新鳳霞出生于1927年，剛一來到這個世上，便趕上了兵荒馬亂罪惡橫飛的時代。新鳳霞剛剛蹣跚學步的時候，就被人販子從蘇州拐到天津，罪惡之手不但把幼小的新鳳霞摁進了人生的沼澤，也使新鳳霞成了身世不明的人。

? ? 直到現(xiàn)在，新鳳霞的全部身世信息也只有如下內(nèi)容：她是被人販子拐到天津的，當時被拐的有一群孩子。這群被人販子拐到天津的孩子并沒有被人賣走，人販子就讓這些孩子流落街頭自生自滅。最后是天津漢子楊金山收養(yǎng)了幼小的新鳳霞。

? ? 新鳳霞的養(yǎng)父楊金山本分善良，他一生收養(yǎng)了七個新鳳霞這樣的孩子。楊金山無權無勢，也無特殊技能，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他賣冰糖葫蘆維持。這一家人生活的窘迫可想而知。

? ? 楊金山給新鳳霞取名楊淑敏。父母給兒女的名字總是包含父母對兒女的全部希望。楊金山希望自己的養(yǎng)女兒淑敏，將來做個有婦德的、不笨的人，楊金山的善良從中可見一斑。

? ? 收養(yǎng)的孩子多了，楊金山只能想方設法更加努力地多賣些冰糖葫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孩子多了也要有人帶，但又請不起保姆，等小淑敏能走路的時候，楊金山就常常把女兒帶在身邊做生意。

? ? 對于賣冰糖葫蘆這種生意來說，總是追趕人多的地方，戲院自然是個好去處，只要演戲，楊金山就會趕過去。

? ? 天津南市升平戲院離家不遠，楊金山常在這里賣冰糖葫蘆。有時候，門衛(wèi)發(fā)善心，還可以到院子里面去賣冰糖葫蘆和看免費的戲。

? ? 這一天，門衛(wèi)發(fā)了善心，楊金山帶著女兒小淑敏進到了院子里。這是小淑敏生平第一次看戲，這一年，小淑敏六歲。

? ? 小淑敏以前只是在門外聽戲，盡管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也令她十分著迷。她曾多次對爸爸嚷著要進里面去看戲，但爸爸都說沒錢買票而沒能滿足她。今天她不但聽到了完整的戲，也看到了舞臺上華麗得讓她眼花繚亂的演員表演，小淑敏被深深吸引住了。

? ? 小淑敏忽然有了想法：也要唱戲！當小淑敏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告訴爸爸時，爸爸卻犯難了。一是因為唱戲在當時是“下九流”行業(yè)，并不受人尊重，他認為讓女兒學唱戲，將來女兒會被人瞧不起；二是學戲要一筆不菲的學費，他實在是拿不出來。小淑敏哪能知道這么多，見爸爸不語，徑直跑到后臺找人要學唱戲來了。

? ? “爺爺，你教我唱戲好嗎？”小淑敏從后臺眾多的人中選擇了年長的王爺爺拜師，她認為年紀越大越會唱戲。

? ? “小朋友，你為什么要學唱戲呀？”小姑娘的突然造訪讓王爺爺吃了一驚，但看著小姑娘那雙忽閃忽閃的丹鳳眼里露出的急切而又誠懇的目光，禁不住問道。

? ? “我爸爸太辛苦了，我要掙錢，和爸爸一起養(yǎng)家！”小姑娘的回答又讓王爺爺大吃一驚。

? ? “那你會唱戲嗎？”王爺爺忽然對面前這位小姑娘有了興趣，問道。意思是有沒有基礎。

? ?“爺爺，我會唱戲”。小淑敏說罷便學著舞臺上演員的模樣載歌載舞地在王爺爺面前表演起來。

? ? 小淑敏一亮嗓子，如黃鸝出谷，如雛鳳清鳴，舉手投足有模有樣，王爺爺大驚失色。戲班子的人也聞聲聚來了。大家都被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吸引住了。而這次的表演，只不過是小淑敏對剛才看過的戲現(xiàn)炒現(xiàn)賣罷了。

? ? 王爺爺積極動員楊金山讓小淑敏學唱戲，說小淑敏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眾人也都這么說。楊金山動心了，作出了讓小淑敏學唱戲的決定。

? ? 王爺爺是識才的，可惜他只是戲班子里一個勤雜工。愛才心切的王爺爺把小淑敏帶到了角兒王先舫先生面前，請他收下這個小女孩為徒。

? ? 然而，王先舫先生卻是期期艾艾，不置可否。

? ? 楊金山把最好的糖葫蘆挑出來，擺在托盤里送到王先舫先生面前。然而，這又怎能打動王先生呢。王先生還是不置可否。

? ? 王先舫先生心里是矛盾的，他知道小姑娘的確是百年難得的好坯子，通過雕琢必成大器，但他心里這道勢利的坎又讓他無法邁過。

? ? 經(jīng)過百般周折，最后，小淑敏以每月十元的固定學費成了王先舫先生的弟子。為了女兒，楊金山豁出去了。

? ? 拜師王先舫先生門下的小淑敏，并沒有在師傅那里學到多少東西，原因只有一個：楊家太窮。

? ? 師傅不教，小淑敏就偷偷地學，整個戲班子里的演員都是她偷學的對象。演員在臺上唱，她就在臺下跟著唱，看到別人練功，她就在心里默默地模仿。就在這樣的學習環(huán)境中，小淑敏的技藝竟然一日千里。新鳳霞在回憶錄中說：“這樣偷著看戲、學戲，受益不淺哪！比我正式跟師傅學的還多得多哪！”

? ? 不僅如此，隨著戲越學越多，越學越精，小淑敏還以超人的悟性，看到了師傅們演唱的瑕疵，并對之進行改造。比如，師傅教的花旦演唱技巧是收緊脖子壓細嗓子，小淑敏不久就悟到了這是男性花旦的必然（舊時代受男女授首不親思想束縛，花旦由男扮女妝），但并不適合女性嗓子。新派評劇就是在小淑敏這種參悟中誕生的。

? ? 小淑敏偷偷學戲一事被師傅發(fā)現(xiàn)后，師傅暴跳如雷，并對小淑敏禁演，盡管小淑敏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跑龍?zhí)椎男〗巧?。就這樣，小淑敏艱難渡過了學戲9年的求藝生涯。其間雖然也有鄧硯臣、張福堂等角兒對小淑敏進行過指導，但都只是臨時性的機緣而已。盡管如此，新鳳霞也終生把他們視為自己的恩師。

? ? 好在這個世界上天道酬勤。小淑敏15歲這一年，劇團經(jīng)過多日準備的《女俠紅蝴蝶》正要上演之際，主角女俠紅蝴蝶突然病倒無法演出，箭在弦上，亟待救場。這時，小淑敏自告奮勇主動請纓，劇組也確實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就這樣，小淑敏當了替身，做了臨時主角。

? ? 《女俠紅蝴蝶》講的是女俠紅蝴蝶從自己的匪首哥哥手中，救出被哥哥綁架的善人之子劉進生，離開綠林，與劉進生一起尋求新生活的俠義故事。小淑敏不但扮相靚麗，唱腔新穎，表演嫻熟，而且，她飾演的女俠紅蝴蝶，揉進了她坎坷經(jīng)歷和精神向往，向觀眾展示的是一個全新的女俠紅蝴蝶，不但使觀眾得到了美的享受，也把女俠紅蝴蝶從遙遠的過去拉到了觀眾身邊。

? ? 小淑敏這一救場，立即征服了臺下觀眾，轟動了整個天津衛(wèi)。新派評劇誕生了！人們喜聞樂見，競相傳誦。

? ? 小淑敏“火”了，人們還贈給她藝名楊小鳳，既是對她的充分肯定，也是對她的殷切期待：“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于老鳳聲”。楊小鳳不負眾望，迅速從天津“火”到京城。

? ? “鳳皇鳴矣，于彼高岡”。隨著新生共和國的迎面走來，在這個政治上勞苦大眾當家作主，文化上革故鼎新的偉大時代里，注定楊小鳳要大放異彩。

? ? 楊小鳳敏銳地感受到了新中國撲面而來的新氣息。這是楊小鳳渴盼已久的新氣息，楊小鳳張開雙臂，盡情迎接這一偉大時代的到來，并把自己的名字改為新鳳霞，意在新中國的燦爛霞光中像鳳凰一樣振翅飛翔。

? ? 新鳳霞把自己的人生感悟深深的融入了自己的表演之中，努力告訴人們，窮人也是人，窮人也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新鳳霞就像上足了發(fā)條的鐘擺，不斷把一部又一部的優(yōu)秀劇目奉獻給社會，迎接新中國的到來。

? ? 新生的共和國如期而至，這個偉大的時代在砸碎了天下勞苦大眾身上的千年枷鎖之后，又立即著手砸碎天下勞苦大眾心上的千年精神鐐銬，讓天下勞苦大眾握緊握牢手中印把子。而在當時的中國，天下勞苦大眾都跟新鳳霞一樣，是不識字的文盲，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戲曲這一人人都能看懂的方式進行宣傳教育，提高大家的思想覺悟。

? ? 新鳳霞以極大的政治熱情投身到了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文藝工作之中，滿腔熱情地為社會主義服務，為廣大人民群眾服務。她親自主持創(chuàng)作和演出了以她個人經(jīng)歷為題材的大型評劇現(xiàn)代戲《藝海深仇》，極大地提高了人民群眾的思想覺悟。之后，新鳳霞又在《劉巧兒》、《花為媒》、《楊三姐告狀》、《金沙江畔》、《志愿軍的未婚妻》、《會計姑娘》、《祥林嫂》等劇目中成功塑造了各個時期中國婦女的藝術形象，給人民群眾送上了豐富的精神食糧，努力給予人們“從哪里來，應該到哪里去”這一重大問題的思想啟發(fā)，新鳳霞自己也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直到1997年，新鳳霞還憑《劉巧兒》一劇獲第十六屆“亞洲最杰出藝人獎”，可見新鳳霞演藝之深刻，影響之深遠。

? ? 1949年，新鳳霞以卓越的文化貢獻和藝術成就成為首都實驗評劇團首任團長兼主演。1951年，新鳳霞調(diào)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文工團解放評劇團任主演兼副團長。1953年，新鳳霞調(diào)入中國戲曲研究院中國評劇團一隊任演員。1955 年，中國評劇院成立，新鳳霞在中國評劇院一團任演員、院藝術委員會副主任、主任、名譽主任。

? ? 楊淑敏，這個被人拐賣的可憐幼童，成了新中國的棟梁新鳳霞！

二

? ? 在新鳳霞事業(yè)如日中天的時候，也收獲了愛情。他的丈夫就是大才子吳祖光。

? ? 吳祖光祖籍江蘇省武進縣，一九一七年四月出生于北京，長新鳳霞十歲，家境殷實，父親就是集官員、文化名人和文物鑒賞家于一身的吳瀛。吳祖光從小就受過良好的教育，長大后成了著名的愛國學者，1945年，毛澤東主席的詞作《沁園春·雪》就是他主編的《新民晚報》副刊率先發(fā)表的。

? ? 周恩來總理說：“祖光和鳳霞結合，是很理想的一對，祖光可了解鳳霞是貧民窟里艱苦成長的藝人，鳳霞可以得到祖光的文化、藝術等各方面的幫助“。周總理還專門設宴請這對新婚夫妻吃飯，祝賀他倆的婚姻。

? ? 1951年9月，新鳳霞、吳祖光在北京飯店舉行婚禮，歐陽予倩、老舍為他倆主婚，陽翰笙為他倆證婚。郭沫若夫婦帶了孩子參加，茅盾、洪深及首都文藝界、電影界、戲曲界的專家學者基本都到場慶賀，上海的趙丹夫婦也專程來京祝賀。侯寶林也來到婚禮現(xiàn)場慶賀，北京天橋的民間藝人基本都到齊了。

? ? 才子佳人的結合，成了轟動北京文藝界的盛事，年已9旬，早已多年足不出戶的畫圣齊白石老先生，也專門登門為這對年輕人賀婚，并由此寫就一段人間佳話。

? ? 那是1951年9月底，當護士扶著耄耋之年的白石老人來到這對新婚夫婦的四合院的時候，屋子里已經(jīng)坐滿了文化名流，新鳳霞立即走上前來迎接這位畫壇泰斗。

? ? 就在新鳳霞站在白石老人面前的一剎那，驚人的一幕出現(xiàn)了。老先生立即被新鳳霞吸引住了，像欣賞一幅絕世畫作一樣盯著新鳳霞不放。

? ? 老先生一雙眼睛盯著新鳳霞看了很久都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弄得滿屋子的人不知所措。身旁的護士越來越覺得尷尬為難了，于是便有了責怪老人家的提醒。這時，老先生說道：“鳳霞長得這么好看，我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好好看看？”眾人聞言一驚，此時才知道畫圣的心里裝的是美，眼里賞的是美，這是率真的美，美美與共的美，頓時肅然起敬。新鳳霞回答也十分美妙：“齊老，我是唱戲的，不怕人看，您老想看就看吧?！北娙寺勓杂质且惑@，無不由心欽佩這位貌傾京城的絕代佳人內(nèi)心的陽光和聰慧。

? ? 愛美愛才如命的白石老人找到了一生尋找的最美的生命之花，她是如此的賞心悅目，沁人心脾。畫圣幾十年的丹青造詣，不就是為了尋找和表達這一最美的詩篇么？新鳳霞成了白石老人的關門弟子和干女兒。新中國最為膾炙人口的忘年緣就此展開。

? ? 正如總理說的一樣，新鳳霞和吳祖光結婚后，兩個人在生活上事業(yè)上也相得益彰，彼此溫暖、促進、提高。在不長的時間里，與吳祖光這個大才子生活在一起的新鳳霞就學會了讀書寫字，再不是文盲了，演藝也不斷提高，還培養(yǎng)了很多新中國急需的文藝人才，比如大家熟知的演員趙麗蓉，就得到過新鳳霞的悉心指導。而在愛情滋潤下的吳祖光，也是益發(fā)才華橫溢，作品數(shù)量和質(zhì)量冠絕一時，為他人不能望其項背。

? ? 名聲益發(fā)顯赫的新鳳霞夫婦一點架子都沒有，不但十分好客，而且樂于助人，他們居住的四合院成了當時社會各界文化名流和當?shù)厝罕姵沓Ｍ牡胤?。來這里的人，幾乎都會收獲有求必應的喜悅。

? ? 不久，夫妻倆又相繼有了自己的孩子。新鳳霞夫婦的生活和事業(yè)，如日中天。

? ? 然而，就在新鳳霞陶醉在生活和事業(yè)的雙重幸福的時候，厄運卻再次降臨到了她的頭上。給她帶來厄運的還是她最心愛的丈夫吳祖光。

? ? 吳祖光在戲曲上堪稱大師，但在政治上則是一個十足的菜鳥。

? ? 1957年，為了適應國家全面建設蒸蒸日上的需要，黨中央適時提出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文藝方針，即著名的”雙百“方針，鼓勵黨內(nèi)外民主人士給共產(chǎn)黨提意見，旨在促進我國的社會主義文化繁榮，為社會主義建設提供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與此同時，黨中央也想通過”雙百“方針實現(xiàn)文藝界的整風，達到統(tǒng)一思想，團結隊伍，教育、鍛煉、培養(yǎng)人才，推陳出新的目的，就像延安整風一樣。

? ? 這個時候，吳祖光卻相繼在《戲劇報》上發(fā)表《外行領導內(nèi)行》、《黨，趁早別領導文藝工作》等文章。吳祖光終究是在優(yōu)渥環(huán)境下長大的八旗遺少，終究沒有從家族的精英思想中跳出來，心底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共產(chǎn)黨。在他看來，文藝的舞臺只能屬于帝王將相才子佳人，讓泥腿子占領是一個根本性的錯誤。要知道，吳祖光當時是《戲劇報》的副主編（主編是田漢），是體制內(nèi)的重量級人物。吳祖光公然發(fā)表這樣的文章，這哪是給共產(chǎn)黨提意見，用現(xiàn)在的話說，吳祖光分明是吃共產(chǎn)黨的飯，砸共產(chǎn)黨的鍋。

? ?吳祖光當然是螳臂擋車，加上當時中央專職主管反右工作的領導把反右斗爭擴大化，吳祖光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北大荒進行勞動改造。新鳳霞一家居住的四合院也被冠以“反動俱樂部”。

? ? 仿佛如晴天霹靂，新鳳霞猝不及防，重重地病倒了！新鳳霞受到精神刺激太大了！她是如此熱愛新中國，熱愛共產(chǎn)黨， 她沒有想到自己深愛的丈夫會發(fā)表向共產(chǎn)黨進攻的文章。

? ? 有人勸新鳳霞與吳祖光離婚，還告訴她只要跟吳祖光離婚，便可以重新上臺被委以重任。否則的話，她便要跟著受苦。新鳳霞聽了卻堅定地說：“王寶釧等薛仁貴一等就是十八年，我可以等祖光二十八載。祖光是好人，我等他?！毙馒P霞憑著自己對丈夫的了解，知道自己的丈夫只是政治上的糊涂，丈夫的人品絕對是好人。丈夫“把父親留下的字畫、古董，都是價值連城的古物哇！一分不取地捐獻給國家；動員我把多年唱戲的戲衣全部捐獻給國家”（以上引文摘自新鳳霞《我與祖光》），丈夫?qū)λ龑业膼邸煞蜻@樣的好人，新鳳霞堅信一定能改造好。

? ? 受丈夫牽累，新鳳霞從人生的峰巔瞬間重重的墜入人生的低谷。白天演出，晚上接受組織上的思想改造。有時候，新鳳霞也會想到“花開荼蘼，便近凋謝”這樣的句子，但她依然深深地熱愛中國共產(chǎn)黨，熱愛共和國，也在心里盼望和祈禱著自己的丈夫。新鳳霞還多次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但因為丈夫的原因沒有獲批，直到1982年，新鳳霞才實現(xiàn)這一夙愿。

? ? 1975年，新鳳霞再次重重病倒了。醫(yī)生診斷的結果是“腦溢血”，這一次，新鳳霞雖然從死神手里撿回了一條命，卻雙腿癱瘓，從此永遠地告別了她摯愛的舞臺。這一年，新鳳霞48歲，正是一名藝人的峰巔年華，也是人到中年轉(zhuǎn)型難的年齡。

? ? 要是換著別人，只怕從此一蹶不振。但新鳳霞就是新鳳霞，告別舞臺的新鳳霞竟然以抱病之身，成了著名的國畫家和作家。

? ? 新鳳霞寫出了400余萬字的著作，畫出了4千余幅國畫，相繼出版了《新鳳霞回憶錄》、《以苦為樂》、《人生如戲》、《我和溥儀》等文學作品。這些作品，樸實無華、清新淡雅而又發(fā)人深省，《美在天真：新鳳霞自述》還獲2017年“中國好書”。她的畫作深得白石老人精髓，霞光萬道，瑞氣千條，1994年總政文化部專門為新鳳霞在軍博舉辦個人畫展，開軍博之先河。

? ? 1998年4月，新鳳霞隨吳祖光回老家探親時，腦溢血復發(fā)，經(jīng)搶救無效逝世，享年71歲。五年后，吳祖光在無限思念中追妻而去。夫妻倆合葬在一起。

三

? ? 新鳳霞走了，她傳奇多彩的一生卻給世人留下了深刻的人生啟示。

? ? 命運對她是那樣地殘酷，但她總是能夠改變命運的軌跡，迎來一個又一個的人生輝煌。她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拐賣、遺棄、又被人收養(yǎng)，但她卻能一舉成名，成為開山立派的“評劇皇后”，國家的棟梁之才；她沒有上過一天學，卻成了名滿天下的作家和畫家；她是傳奇是書本，幾乎寫滿了中華女性的全部優(yōu)秀品質(zhì)，是真正做到了扼住命運咽喉的人。

? ? 扼住命運咽喉，古今中外多少人孜孜以求，但能做到的卻沒有幾個。新鳳霞前輩靠的是什么呢？筆者常常思考著這一問題。

? ? 筆者終于明白，新鳳霞前輩之所以能夠扼住命運的咽喉，其實就是四個字：熱愛生活！

? ? 新鳳霞前輩熱愛生活是發(fā)自心底的，正因為這樣，無論在順境或逆境，她都能向前看并努力充實自己，迎接未來，也才有她無處不在的學堂。她從他人、社會、生活、工作中學到的東西遠遠要多于別人在教室的學到的東西。

? ? 正是因為新鳳霞前輩發(fā)自心底地熱愛生活，才有她對光明的不舍追尋和敏銳感應，才有她對新生共和國的忠誠擁戴和傾情抱擁，建功立業(yè)， 脫穎而出。

? ? 正是因為新鳳霞前輩發(fā)自心底地熱愛生活，才有她干一行，愛一行，專一行的執(zhí)著用心，才有她干啥啥成，行行卓越的驚人成績。

? ? 正是因為新鳳霞前輩發(fā)自心底地熱愛生活，才有她對愛情，對家庭的倍加珍惜，書寫出了感天動地的愛情佳話。

? ? 正是因為新鳳霞前輩發(fā)自心底地熱愛生活，才有她發(fā)自心底的愛眾親仁，人緣廣泛，余慶后代。她的兒子吳歡經(jīng)歷跟她相似，也沒有上過幾天學，最后成為名滿京城的才子、名畫家、名作家，就是新鳳霞前輩的那些文化名流朋友輪流給吳歡執(zhí)教結出的碩果。

? ? 正是因為新鳳霞前輩發(fā)自心底地熱愛生活，生活才給予了她豐厚的饋贈。相由心生，生活不但讓她的容貌傾國傾城，也給了她風華絕代的靈氣，使她成功地扼住了命運咽喉，一次次逆轉(zhuǎn)人生，寫就人間絕唱。

? ?嗚乎，斯人已逝，來者如何？

? ? 今天，我們寫紀念新鳳霞前輩的文章，是要讓當下的人們知道，在我們頭頂?shù)奶炜?，有一顆璀璨的星辰。當我們抬頭仰望的時候，這顆星辰會告訴我們怎樣面對挫折，怎樣投身生活，怎樣書寫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