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晚，一如既往。

????????夏風(fēng)帶來海洋的香味，混雜著紫羅蘭的芳香，輕輕一嗅，精神便暢快許多。這就是阿爾勒的魅力吧，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聞到提神香味，也難怪伯父會選擇住在這個地方。

????????坐在克萊爾咖啡館里感受熱風(fēng)是我最喜歡的事情，若是能來一杯苦咖啡，那就再好不過了。

????????就像是知道我的心聲一樣，咖啡館館長端來一杯咖啡，擺在我的面前。

????????“文森特，你的咖啡。”

????????“還是你了解我?！?br>

????????我端起咖啡，小抿一口后，又把咖啡放在桌上。

????????“克萊爾館長，你覺得星空美嗎？”

????????克萊爾微仰起頭，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很美?！?br>

????????“我的伯父他...畫過一幅畫，和星空有關(guān)的?！?br>

????????“若是能將如此絢爛的星空印在畫布上，想必那位畫師很出名吧？”

????????“錯了?！蔽胰套?nèi)心的笑意，用平靜的語氣回復(fù)道：“他已經(jīng)在沉默中死了，在幾年前?！?br>

????????“真讓人悲哀?！彼咽址旁谛靥派?，微低下頭，眼中流露歉意。

????????“不過，這或許也是命吧。”我端起咖啡，一飲而盡：“世人都不待見他，唯有父親愿意為他默默付出。我正在想，要是沒有人幫他，那么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少一個充滿悲劇的家庭？”

????????克萊爾微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抱歉，就當(dāng)我自言自語吧。”

????????我把咖啡錢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離開咖啡館?？巳R爾館長并非是我想找的人，他已經(jīng)不記得以前曾住在館里的伯父，那個落魄的畫家。

????? ? 拿出父親的日記本，在上面仔細(xì)閱覽，最終確定下一個目標(biāo)點(diǎn)——拉馬丁廣場。

????????那里離克萊爾咖啡館并不遠(yuǎn)，不過卻更加偏僻?；蛟S是想到了這一點(diǎn)，伯父才會租下那里的房子，不過這種行為在我的眼里，只是一種自我躲避罷了。

????????夜色正深，街上的人已不見蹤影，柔和月光灑落在地，使前方道路清晰可見。我放慢腳步，生怕驚醒熟睡中的人，困意也如浪潮般襲來，我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許久沒有睡覺了。

????? ? 步伐變得沉重，但還能繼續(xù)走動，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拉馬丁廣場。這里空曠無人，只能聽到蟬聲鳴叫。環(huán)顧四周，終于看到與日記內(nèi)容較符合的房子。

????????父親的日記中寫著，他在拉馬丁廣場上的一間房子里找到了伯父的自畫像?；蛟S在那里，我能得到有關(guān)伯父死亡的重要線索。

????????困倦與疲憊煙消云散，我又有充足的精力進(jìn)行調(diào)查。走進(jìn)黃房子，本期待能看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可映入眼簾的，卻只有微微泛黃的墻壁。

????????墻角四處已長滿蘑菇，苔蘚順著墻壁蔓延，散發(fā)出泥土澀味。我捏著鼻子，仔細(xì)撫摸墻壁四處，卻沒有任何收獲。

????????看樣子又白來一趟，順著伯父和父親的蹤跡走了能有一年多，得到的除了滿心的煩躁之外，一無所獲。果然還是該放棄嗎？無視筆記中的內(nèi)容，接受伯父自殺的事實。

????????我長嘆口氣，望向窗外星空，放空思緒。我不應(yīng)該在此逗留太長時間，那杯美味的咖啡以及舒適的環(huán)境讓我陷入了美妙的夢想。若是能在這里度過余生，也不為是一件幸福之事。

????????“喲，小家伙，晚上好啊?！?br>

????????一道熟悉的蒼老聲音從耳旁響起，我的思緒又一次編織在一起?？巳R爾館長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的身后，他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向我揮了揮手。

????????“這么晚了，你不回家嗎？”

????????“嗯...不回。”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來到這里，若是有可能的話，那么他應(yīng)該還記得我的伯父。

????????“文森特.威廉.梵高，你記得吧。”

????????回憶片刻后，他微微點(diǎn)頭：“我記得。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總是令我難忘。”

????????“他在我的咖啡店里作畫，我對此并沒有任何意見，但那些客人卻十分排斥他，他們視他的畫為糞土。我不是一位藝術(shù)家，更無法理解他的作品，但是......”

????????他沉默片刻后，望向窗外的星空，一臉陶醉。

????????“如果真能畫出如此美麗的星空，我想他肯定已經(jīng)成為了大畫家。”

????????“能聽到你說出這些話，我很開心?！?br>

????????終于見到了一個認(rèn)識伯父的人，我難免有些激動。強(qiáng)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后，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拿出父親的日記本，遞給克萊爾。

????????克萊爾接過日記本，翻開一看，面露苦澀：“這...都是真的嗎？”

????????我微微點(diǎn)頭?？巳R爾低頭長嘆。

????????“也難怪...辛苦你了?！?br>

????????他把日記還給我后，低頭思索，緩緩開口：“去圣雷米療養(yǎng)院吧，自從文森特發(fā)瘋后，鎮(zhèn)里的人便把他推進(jìn)圣雷米療養(yǎng)院了。很抱歉...我只知道這么多?！?br>

????????“謝謝你。”

????????這次的收獲十分豐富，至少知道一條與伯父有關(guān)的線索，已經(jīng)沒有時間停歇了。

????????我收好日記，準(zhǔn)備離開，克萊爾卻拉住我的手。

????????“你...恨你的伯父嗎？”

????????我也曾對自己問過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卻模棱兩可。我很喜歡看他那如同天馬行空般的作品，也喜歡聽他口中的故事，可一想到是他讓我的父親發(fā)瘋而死，內(nèi)心便升起對他的厭惡。

????????直到臨死之際，他的口中仍不斷傳出伯父的名字。我無法理解，他為什么會如此熱衷于支持伯父，明明伯父從未出名過。

????????“到了圣雷米療養(yǎng)院，你就知道答案了。”克萊爾低聲說著，讓我回到現(xiàn)實。

????????他默默離開，我也沒有叫住他。若是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我應(yīng)該也能理解父親的心意了吧。

????????與阿爾勒相比，圣雷米則顯得落后許多。這里既沒有海洋與紫羅蘭的芳香，也沒有舉止優(yōu)雅的成年人，我覺得可以用鄉(xiāng)下小鎮(zhèn)來稱呼她。

????????不過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倒別有一番風(fēng)味，就像是在麥田中行走而過一樣。這么一想，麥穗的芳香便如此清晰。

????????這次的目的十分明確，圣雷米療養(yǎng)院可以說是這里最有名的建筑了，很容易能找到。

????????圣雷米療養(yǎng)院的建筑風(fēng)格與教堂極為相似，據(jù)說這里以前就是教堂，不過因為小鎮(zhèn)里的精神病較多，需要有一個地方來隔離患者，圣雷米教堂就被選上了。

????????療養(yǎng)院門口有一位修女正洗著衣服，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沒人后，我走上前，向修女微微鞠躬。

????????“你好，這位修女，很抱歉打擾你?！?br>

????????修女抬頭，愣了幾秒后，回過神來。

????????“哦哦，抱歉抱歉，剛才發(fā)了會兒呆?！?br>

????????“沒有關(guān)系的?！蔽覔u了搖頭：“方便我問你一些事情嗎？”

????????“請問?！?br>

????????“你知道...文森特.威廉.梵高嗎？”

????????修女微微一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他。你應(yīng)該是他的親人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詫異。

????????“我仍記得是文森特的弟弟接他離開的，即便只見過兩面，我仍記得他的外貌。你與他如此相像，想必是他的兒子吧？”

????????她居然能得到這么多結(jié)論，有點(diǎn)刮目相看了。

????????我咳嗽一聲，掩蓋心中的驚訝，開口問道：“那么，父親帶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嗎？”

????????“哎呀，你忘了嗎？”修女有些驚訝：“你的父親可是帶你一起來的?！?br>

????????“我知道，但我...記不清了?！?br>

????????“這樣啊，真是可惜?！?br>

????????修女長嘆口氣，隨后提議道：“對了，難得你來一趟，要不要吃頓飯？”

????????“不了，我只想快點(diǎn)...辦事?！?br>

????????不能和她說伯父死了這件事，我不想再給自己添麻煩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圣雷米畫廊看看吧?！毙夼冻龃认榈男θ荩骸澳愕牟缚墒钱嬃撕芏喈嬆??！?br>

????????本想委婉拒絕，但一想到克萊爾館長先頭說的話，我開始產(chǎn)生期待。

????????“好的，那么...能帶我去嗎？”

????????“當(dāng)然可以，親愛的?！?br>

????????我跟著她走進(jìn)療養(yǎng)院，這里比我想象的還要大。該說不愧是教堂嗎，即便站在這里，便能感受到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修女在一扇大門前停步，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數(shù)不勝數(shù)的繪畫作品。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細(xì)看每一樣作品，能夠確定這些并非是伯父畫的。

????????“雖然文森特畫了很多，但被掛在畫廊里的，只有一幅畫?！?br>

????????走進(jìn)畫廊最深處，掛在盡頭的，是一副足以震撼靈魂的畫。

????????夜空宛如河流般蜿蜒流淌，繁星匯聚成光，與明月共舞。那應(yīng)該是柏樹吧，畫的猶如火焰一般，也不知道他想表達(dá)什么。下面的小鎮(zhèn)看起來已經(jīng)陷入沉睡，在如此美麗的夜晚下睡覺，想必會做很好的夢吧。

????????這幅畫與其他的作品截然不同，我雖不懂藝術(shù)，但能從中看出一種別樣的風(fēng)格。這不是我們能理解的，這種藝術(shù)對我們來說，還太早。

????????“文森特先生把這幅畫送給了我們，我們很感激呢。還請?zhí)嫖蚁蛭纳叵壬鷨柡茫液軕涯町?dāng)年搶他酒的日子呢?！?br>

????????“你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我有些汗顏。

????????“對了，你父親帶文森特去的地方是叫奧維爾來著，我記得好像是叫這個地方?！?br>

????????“多謝了。”

????????向修女微微鞠躬后，我再次看了一眼這幅畫，感覺能理解父親為何會如此支持伯父了。

????????圣雷米終究還是個偏僻的鄉(xiāng)下小鎮(zhèn)。

????????初次來到奧維爾時，我便被搖曳的黃金稻穗給震撼到了。如今已是秋天，正值豐收的季節(jié)，稻穗隨風(fēng)搖曳，發(fā)出“沙沙”聲響?；叵肫鹱约涸谑ダ酌讜r所做的想象，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在稻田里奔跑。

????????也只是開個玩笑，我太困了。

????????打了個哈欠后，我重新翻開父親的日記，上面有“加歇醫(yī)生”的名字，如果我猜的沒錯，加歇醫(yī)生就是伯父的心理醫(yī)生了。不過日記并沒有寫著加歇醫(yī)生的住址，真想去找他，還得去問人。

????????農(nóng)民正辛勤工作，倒也省去找人的功夫。我隨便找了個人，微微鞠躬。

????????“抱歉，先生，請問加歇醫(yī)生的家在哪里？”

????????或許是因為我表現(xiàn)得太過拘謹(jǐn)，農(nóng)民被嚇了一跳。緩過來后，他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抱歉，我不太記得加歇醫(yī)生，問別人吧?！?br>

????????說完話后，他轉(zhuǎn)身離開，總感覺他在刻意避開我。貌似問了剛才那個問題后，我的周邊已經(jīng)沒多少人了。

????????或許是加歇醫(yī)生幫助伯父的緣故，導(dǎo)致他在這里也不受待見。我終于能理解伯父為何會瘋掉了。

????????詢問很多人后，終于找到了線索。加歇醫(yī)生住在小鎮(zhèn)偏遠(yuǎn)處的閣樓里，這幾天并沒有任何音訊?？礃幼铀策x擇了與世隔絕的生活，日記也記載著他十分熱衷于繪畫，或許他在那里創(chuàng)作也說不定。

????? ? 順著方向走去，走了能有許久，當(dāng)看到閣樓的影子時，天已經(jīng)黑了。

????????閣樓并沒有亮起光亮，縱使有繁星閃爍，也只能看到大致輪廓。閣樓門旁坐著一個人，看上去已經(jīng)睡著了，一臉慈祥。我不好打擾他，踮起腳尖，悄悄走進(jìn)閣樓。

????????閣樓沒有任何照明工具，蠟燭也只剩下一小節(jié)，無法使用。抹黑走到第二樓，推開木門，終于看到微弱的星光。

????????光芒落在布滿灰塵的書桌上，上面放著一本筆記，看樣子已經(jīng)許久沒有動過了。我撿起書本，翻開一看，應(yīng)該是日記。

????????日記里寫著加歇醫(yī)生的日常，不過寫的也不多。那么剛才坐在門旁邊睡覺的那位果然是加歇醫(yī)生嗎，他為什么會睡在那里？

????????“喂，不要亂動！”

????????身后突然傳來聲音，手中的日記不小心掉落在地。我轉(zhuǎn)身，看到冒著寒光的槍口，以及那雙充滿膽怯的眼神。

????????“你，你來這里做什么！”

????????仔細(xì)觀察，可以看出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估計是不會用槍吧，要是一個不小心走火了，那就出人命了。

????????“這位先生，先把槍放下，好嘛？”

????????他并沒有放下手槍，直到他的身后傳來一道聲音：“弟弟，把槍放下吧?！?br>

????????“可是，哥哥...”

????????“你也不想讓悲劇再度上演，是嗎？”

????????聽到這句話后，弟弟果斷放下了槍。他讓開位置，讓哥哥通過后，與哥哥一同走到我面前，微微鞠躬。

????????“很抱歉，我和弟弟給你添麻煩了?！?br>

????????哥哥看起來誠意滿滿，我也能從他的眼中看到歉意。至于弟弟，還是膽怯更多幾分。

????????“那個，請問這里是加歇醫(yī)生的家嗎？”

????????兄弟二人互相對視片刻，微微點(diǎn)頭：“是...有什么事嗎？”

????????“我的伯父先頭曾受過加歇醫(yī)生的照顧，這次前來是想問他一些事情。”

????????他們舔著嘴唇，目光四處飄動，看起來有些可疑。哥哥搖了搖頭，強(qiáng)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加歇醫(yī)生他...已經(jīng)死了?！?br>

????????“死...了？”

????????“嗯。”他微微點(diǎn)頭：“我們很想為他埋葬，可他卻堅持著要在日光下死去。他死去已經(jīng)有些日子里，這段時間內(nèi)沒有任何人來打掃這里?！?br>

????????“那你們是干什么的？”

????????“我們...先頭受過加歇醫(yī)生的幫助，因此想來打掃衛(wèi)生?！?br>

????????哥哥微微一笑，他拉著弟弟，目光堅毅。

????????“我們走了，再見?！?br>

????????他們走得很快，不過這并不影響我的計劃。我沒有想到加歇醫(yī)生居然死了，不過仔細(xì)想來，倒也正常。

????????沒有人能夠承受長年的謾罵，比如我的伯父。

????????我撿起地上的日子，重新翻開，慢慢閱讀。

????????過了許久后，我通過這本日記，知道了許多。

????????伯父并非自殺，而是他殺。

????????兇手正是那一對兄弟。

????????剛看到這里時，我很想沖出去暴打他們，但翻到最后一頁時，我愣住了。

????????最后一頁只寫著一句話：“文森特為什么要保護(hù)他們？”

????????我突然想起來，伯父臨死之前聲稱自己是自殺，這也讓我產(chǎn)生疑惑。他為什么要保護(hù)他們。

????????內(nèi)心的怒火頓時消散。我放下手中的筆記本，環(huán)顧四周，最終注意到隱藏在黑暗中的存在。

????????借著微弱星光，我能看到畫的大致面貌。黃綠相間的稻田，黑灰色的天空，以及盤旋在空中的烏鴉。這幅畫給我?guī)頍o盡的絕望與痛苦，這就是他的最后之作吧，父親的日記里所寫的《麥田鴉群》。

????????一想起自己先頭曾如此厭惡伯父，內(nèi)心便產(chǎn)生罪惡感。我搖了搖頭，打算走出閣樓，去尋找那一對兄弟。

????????可我的想法卻被兩道槍聲打亂。

????????當(dāng)我趕到樓下時，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死于血泊之中。哥哥手中握著槍，槍口還冒著熱氣，顯然是自殺。

????????他們眼中流露出不安與悔恨，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藏這種情感，難道殺害文森特的事情對他們的影響這么大嗎？

????????仔細(xì)想來，我的目的是為了復(fù)仇，可仇人已經(jīng)死去，我的目的已經(jīng)完成。空虛感油然而生，我感到意識模糊，身體變得愈加沉重，險些摔倒在地。

????????強(qiáng)撐著自己的身軀，離開加歇醫(yī)生的家，來到奧維爾小鎮(zhèn)，走進(jìn)麥田里，摔倒在地。

????????翻過身子，注視著空中繁星，內(nèi)心里的一塊大石悄然碎裂。

????????我的目的，已經(jīng)完成了。

????????為什么伯父會原諒?qiáng)Z走他性命的人呢？

????????抱有一絲疑惑，我拿出父親的日記，重新閱讀。

????????直至翻到最后一頁，我看到了一句話。

????????“縱使世界賜予我絕望，我亦要心懷善良?！?br>

????????看到這句話，我豁然開朗。

????????父親愿意支持伯父，是有原因的。

????????并非他有潛力，也并非他勤奮刻苦。

????????我搖了搖頭，不再去思考那些瑣事。凝視著如同河流般蜿蜒曲折的銀河，那一輪由繁星組成的光輪，以及不知從何時飛來，高聲鳴叫的烏鴉，我緩緩閉上雙眼。

????????在微風(fēng)與稻穗合奏的安眠曲下，我陷入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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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