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首搖籃曲?！辈悸迳沟沧驳卮┻^陰影，咆哮道。

他的兄弟們在他身后。奧瑞克拿著一個幾乎和他一樣大的榴彈發(fā)射器，洛薩一手拿著激光卡賓槍，另一手拿著籠子。那個癩蛤蟆一般的東西環(huán)顧著黑石要塞，臉上帶著一種可憐的恐懼。跟蹤顯示出德雷克的接近矢量看起來太危險了，所以布洛瑟斯被迫在幾英里外的另一個對接點著陸。他們在黑石要塞中跋涉了幾個星期，旅途十分艱難。他們在赫爾姆斯門招募的雇工被一群令人震驚的異星人殺死了。只有三兄弟和那個會唱歌的異星人活了下來。布洛瑟斯背上綁了一盞巨大的弧形燈（arc light），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將黑暗驅(qū)離幾英尺遠。他們腳步聲的回聲讓人覺得他們好像正在穿越某種空曠的高原，但這是不可能確定的。在他們看到了這一切之后，這只生物被周圍的環(huán)境嚇壞了，沒有意識到有人在對它說話。

“唱!”布洛瑟斯怒吼道，回頭瞪著它。

這個臃腫的小東西畏縮了一下，然后開始唱歌。它的聲音通常是鏗鏘有力的，但在這里，在黑石的深淵里，它只能勉強發(fā)出微弱的顫音。盡管如此，聲音還是傳了下去，在看不見的墻壁上回蕩，在隱蔽的坑里回響。

布洛瑟斯搖了搖頭。這聲音沒能像往常那樣使他平靜下來。他們?？吭谒麄兘?jīng)常在黑石要塞上?？康奈恢茫@一次，傳送門決定改變它的形狀，布洛瑟斯的穿梭機現(xiàn)在成了一艘冒煙的殘骸。

“我們怎么回到絕境?”洛薩低聲說，回頭看了看他們來的路。

“奧杜斯會讓我們飛起來的。”布洛瑟斯咕噥道?！霸谀莻€人（譯者：德雷克）的船上?！?/p>

“德雷克 ?他不會讓我們登上他的船?！?/p>

布洛瑟斯朝替換了他小臂的利刃點了點頭。

洛薩揚起眉毛。“啊，當然?！?/p>

布洛瑟斯看了看他剩下的一只手上的追蹤器。他打在奧杜斯胸前的標簽發(fā)出了強烈而有規(guī)律的信號，而且比這更有用的是，它顯示了她走過的路線。他們很快就會追上她。

當他們匆匆穿過黑暗時，腳下的地面開始發(fā)生變化。它不再是光滑的石板狀物質(zhì)，而是變得支離破碎，像一堆堆雪花一樣在他們的靴子下嘎吱作響。蒼白的光開始在地板上向他們伸展開來——如同長長的、灰色的手指，他們越往前走，就攥地更緊。不一會，布洛瑟斯就看到光線從一扇看似關(guān)著的門的邊緣漏了出來，但如果那是門的話，它們就高得出奇，好像是為巨人做的。

“這要塞誰建的?”洛薩問道，他提高了嗓門，蓋過了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異星人的歌聲。

布洛瑟斯什么也沒說，繼續(xù)艱難地穿過大廳。雪花鋪成的地毯變得如此之深，他不得不趟過巨大的雪堆。他走著走著，它們在他周圍翻騰著，在門口的光線下閃閃發(fā)光，像暴風(fēng)雪一樣旋轉(zhuǎn)著。

“那兒?！甭逅_說道。

布洛瑟斯已經(jīng)看到了。在他們前面是另一扇門，直接通向奧杜斯走過的那條路——這扇門是開著的。門口的大小和翻騰的云讓人很難估計距離，但他猜有半英里。

每走一步，暴風(fēng)雪就變得越來越兇猛，他們剛走到門口，布洛瑟斯就開始掙扎起來。雪花已經(jīng)淹到了他那巨大的腸子的頂部。那感覺就像要趟過一個滿是金屬屑的湖。雪花在他的重壓下折斷，但它們一直落在他周圍，粘在他的臉上，堵住了他

“等等。”洛薩喘著氣說。

布洛瑟斯回頭一看，看到他的兄弟被蓋到胸口，被壓住了身子。奧瑞克也一樣。那只兩棲動物停止了歌唱，驚恐地睜大眼睛四處張望著旋轉(zhuǎn)的金屬碎片。

“動起來!”布洛瑟斯咆哮道。

他的兄弟們被淹沒了，臉都累紅了，但無論他們怎么擠，一步也擠不過去。布洛瑟斯正要再喊一聲，大廳里回蕩著金屬撞擊金屬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敲了一口大鐘。

兄弟倆和那個生物都默默地環(huán)顧四周。雪花落得更快了，但這聲音太不祥了，布洛瑟斯只管得了這個。又響起了轟隆聲，金屬互相撞擊，撞擊的力量如此之大，整個房間都在顫抖。

“有什么東西想進來?！甭逅_低聲說，他的臉和掩埋他的積雪一樣蒼白。

砰。

它又來了，更猛烈了。

布洛瑟斯點點頭。不管是什么東西在敲打著墻壁，它的塊頭都是巨大的。

砰。

不，他意識到。不是墻壁。

“那門?！彼f著，朝一座高聳的大門點了點頭。

洛薩嘶吼著詛咒道。

那扇門的金屬，或是石頭，或是別的什么東西都在彎曲。

砰。

門向他們彎折下來，開始從鉸鏈上脫落。門有幾百英尺高，但門后面的東西更大。

雪花開始從他們的下巴飄到嘴里，使得洛薩和奧瑞克開始吐唾沫。他們向后仰著頭，掙扎著呼吸，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布洛瑟斯想伸手去夠他們，但雪堆的重量太大了，他動不了。雪花已經(jīng)漫過他的胸膛。

砰。

門快要塌了。

“德雷克！“布洛瑟斯咆哮道。

如果不是那個人類花花公子，他早就帶著奧杜斯離開絕境了，而且他的胳膊還會完好無損。而一想到自己受傷了，他就想起了奧菲斯嫁接在他肌肉上的鐳鐮（radium scythe）。

砰。

門向前傾斜。

布洛瑟斯扭動著他的肌肉，觸發(fā)了鐮刃。當?shù)镀┻^成堆的雪花時，爆發(fā)出的熱量和煙霧吞沒了他，在賞金獵人周圍創(chuàng)造了一個清晰的空間。他把鐮刃抽出來，舉過頭頂，它迸發(fā)出了火花，接著他一拳將它揮下，它便像撕開紙一樣撕開了地板。

布洛瑟斯把鐮刃扭向一邊。他本來只想切開一個小口子，但那把鐮刃猛烈地燃燒著，力道是如此強勁，在他周圍旋轉(zhuǎn)著，鉆出了一個粗糙的圓洞。布洛瑟斯搖搖晃晃地站在懸崖邊上，凝視著下面的黑暗。下面有動靜。那是某種液體物質(zhì)，就像一條地下河。

砰。

那些門從鉸鏈上脫落下來了。

布洛瑟斯把他的兄弟們推到洞里，跟著他們跳了下去，在墜入黑暗時又詛咒了德雷克一次。